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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的挺拔身体。
戚少商靠在窗边抽完了最后一支烟,把空掉的烟盒揉了一揉远投进纸篓。耶,正中!握着拳头从头顶往胳肢窝做了个拉杆运动,心情才好了点。
最近失眠越来越严重,不吃药简直就难以入睡。可一旦睡着了就又不停地发那个同样的梦。光怪陆离,班驳破碎,无法解释,无法停止的梦。
这样的夜晚真是一种折磨。
好吧,来吧,既然不能摆脱,就让我把你拼凑完整,追溯清楚——他端起手边的半杯清水,咕咚一声把白色的药片吞进了喉咙。
……琴声,仍是那好听的琴声。
萦绕着,飞舞着,寂寞而空明,迷幻而清幽,是不知名的曲调,却又像刻骨铭心般稔熟。
自己握着那把剑?好像是剑,身体也随着琴声变得轻快而灵动了,能舞动出这样一个又一个好看的剑花。
轻幔飞扬,光影交错里,剑花如落花一般的美。
呵,是酒香。这样浓郁这样醉人的酒香,还是自己根本已经醉了?那一定是很烈很烈的酒,喝上一口,就满头烟霞烈火的酒。
呃,烟霞烈火?——这是什么形容词?文绉绉的,但又那么贴切……不管了。
是那个青色人影,隔着层层叠叠的轻纱,如一个梦境般飘渺,又像一个伤口般真实。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琴?那个笑容……那是他的笑容吗?
停了时光,化了岁月,醉了桃花,倾了城池的笑容。
坛穿,酒射,同饮这一口迷醉痴狂。
外面是一轮当空明月,黄沙漫卷……
——这是梦,这是梦……他居然觉得这个才做了一周的新梦,很有点绮旎香艳……
戚少商遽然翻身坐了起来。冷汗细细地湿了他微凉的脊背。
窗外微微泛起了青色,将明未明的幽暗。
他的梦境已嘎然而止。
他的惊醒截停了这个梦。
他的惊醒是因为那重复了又重复的梦境突然跳进了另一个片断,一个他不能,也不愿再回想第二遍的景象:
急急勒停的马蹄,狂沙飞扬的土地,仓瘠的山,阴蓝的天,隐在云雾里的吊桥,还有,赫然在目横陈在他眼前的男子尸体——
血,暗的血将黄沙染成狰狞的红,那一张破碎的脸孔,那一张脸——
戚少商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无力地仰倒在床上:从18岁到21岁,他在警校几乎日日相对的那张脸。
那是钩子的脸。
无法再入睡,他干脆披衣下床,洗个个冷水脸,下楼到街边的“7…11”买了两包烟上来。
他等着天亮。
他决定天亮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息医生打个电话预约。
4、
刚在椅子上坐下,戚少商马上就觉得头痛欲裂。
该死,这种夜不能寐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又是一阵急乱的拍门声,用脚趾头猜都猜得出是八仔这死小子不知道总署是怎么想的,都装这种不经撞的玻璃隔门,迟早让这帮混蛋小子给打碎了事!
“一大清早的撞鬼咩!”他朝穆鸠平狠狠地瞪了一眼。
“阿头”
“行了,咩都别讲住,先帮我冲杯热咖啡进来。”戚少商一举手制止了他。
“出事了!”穆鸠平急吼吼地接了一声:“大件事了!”
不是吧,又大件事?!戚少商眼一黑,简直要昏厥过去。
为什么永远都没有“小件事”让他跟一跟?比如阿婆进不了门靓女宠物上了树诸如此类实在不行调他去巡街开罚单也好啊。
已经有四单凶杀两单贩毒在他手上挂着还没消案了,他们知不知道警察也会过劳死的?!
戚少商铁青着脸:“我讲过多少次,定点来,别整天这么失惊无神的讲啦!”
“但是……”穆鸠平嘀咕着吞了口口水:“碎尸啊阿头,碎尸啊!”
“什么?!”戚少商跳了起来:“搞什么啊,碎尸?!”
“就是碎尸杀人,就在我们差馆旁边的巷子里被发现的。斩成一块块的,好变态的”穆鸠平一边说,一边露出个奇怪扭曲的表情来。
“不是吧……”戚少商一脸无奈地劈手将外套和配枪捞了起来,又想起什么,一边走一边摸出手机拨号码,转眼人已到了门口:“走啦,还站在这里干嘛?!”
息红泪放下电话,想像那人两个酒涡不断跑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关于他匆匆忙忙说那个梦的进展,她其实不怎么在意。往往看来象征着预兆之类的梦境,任他说得怎么玄幻,她都能给他剖析出科学的依据来。
看来以后应该提醒他少看那些神神叨叨的武侠片。她摇头,伸手按了一下总机,“英小姐,请看一下今天下午的预约,能不能给戚SIR挪个位置。”
好半天才传来她懒洋洋的声音,“Dr息,你今天下午的预约已经满了。”
“满了?那上午呢?”
“刚刚有一位顾先生打电话过来,我已经替你约了九点半。现在是九点二十七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娇媚起来,“那位先生的声音很好听哦,搞不好跟戚SIR一样是个帅哥。”
香港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花痴女。息红泪揉了揉眉心,简短下令,“如果这位顾先生过了五分钟还未到,请跟戚SIR联系。”
半晌没有动静,“喂,英小姐?”还是没有回音,不知是在擦指甲还是在弄头发。她终于有点动气,啪地放下电话,起身走进套房里的茶水间,准备给自己倒了杯清水,这才发现饮水机坏了,得通知人来修理。对了,窗台上的龙舌兰也有些枯了,该通知花店来换……那位英小姐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在高度职业化的香港,老傅居然会找这样的人来帮手,还一再留言说希望一直用她……
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她坐回桌后,轻轻理了理仪容。看着镜中的自己,平静的面容下有隐隐的焦燥,刹那间有些微恍惚。
可是,为了刚刚的那通电话么?
门上响起细微的叩门声。不轻不重的三下,礼貌而克制。
心中动了一下,抬头看种。九点三十分,不多一秒,也不少一秒。
笑意上了眉间,“请进。”
房门微动,一个身影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
说是无声无息,是因为以他的身量来说,脚步简直轻得不像话。
比微风还要安静。
一个沉郁俊秀的男子,有着安静的眉目。
他微微欠身,“息医师,你好。我姓顾,今天与你有约。”
她凝神,眼光和他对视,眼前突地有什么黑影迅速晃过……脑中微微缺氧。
门外突然露出一张媚气与狐气齐飞的脸,“唉唷,顾先生,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喝咖啡还是喝茶。”
不动声色避开那双太过热情的手,男子轻声道,“谢谢,我喝冰水。”
依依不舍地转身出去,关门时还飞来一记媚眼。
息红泪迅速回过神来,心下叹气,总算知道刚刚话筒里怎么没了英绿荷的声音。
“顾先生,幸会。请坐。”
男子轻轻点头,转身在沙发上坐下,几乎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她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白衬衣,青色卡其裤,手指神经质的修长——一只灵活简约,有点抑郁症的猫?或是豹?或许是因为四肢的修长,明明是斯文的男子却莫名给她矫健悍然的气息。
下意识低下头,看手里的就诊卡。
顾…惜…朝。英籍华人……轻轻吸了一口气,她抚了抚祼露的手腕,心想,空调开得太冷了。
初秋的阳光本就不烈,再透过厚绒窗帘射到屋内角落里,仿佛一线幽幽的目光。她摇摇头,收敛精神,继续看资料。半晌,抬起头来,面上带了一个疑惑之极的神情。
“顾先生,你说你……连续十年来,都做同一个梦?”
……
“第一个梦里,我在一条河边,心里很寥落。我穿着古代的衣服,看着一条古代的画舫,等船头的灯慢慢熄灭下去,我就走了。”他的声音很稳定,表达也很清晰。随着房间里空气的沉淀,录音机嘶嘶的转动着,她莫名觉得背心有点发凉。
“第二个梦,我穿过一个古代的庭园,在间竹屋里,帮一个女子画眉。门上贴了大红喜字,我想,我正值新婚。”
“第三个片断里,我成了一个剑客,在一个风沙漫天的地方,很心急的,等着杀一个人……十年来,这几个梦,不断重复地出现。”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在梦里有非常清晰的思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甚至有非常明显的情绪?”
他点头,看过来的眼神是清亮节制的,“医师,我知道快波睡眠与慢波睡眠的理论,也向欧洲的专家咨询过梦境与心理学的关系,最终,我并不认为这些所谓的科学理论,可以解释人类的脑部活动。”
息红泪眨了眨美丽的眼睛,“那你的意思是?”
男子的双手轻轻交叉,支在下颌上,露出一个思索的神情,异常生动。
“息医师,你信不信,人有前世今生?”
她一呆。还未及答话,咔嚓一声门响。飞进来的人让两人都有点发怔。
这么短时间内英绿荷已换过一身行头,银色唇膏深紫眼影,眉毛修剪得像一条线,又娇又野的大腿露在皮质高裙外。
“顾先生,您的水。”
那声音那神情那眼波,简直让人怀疑她手里拿的不是水杯而是一打保险套。
视线收回来,淡淡道一声谢,那杯水,在修长稳定的手中略微一转。待她依依不舍地出去,才被放到一旁。
风度奇佳。
息红泪微微轻咳一声,“抱歉”。
男子微笑,清浅的眉目安然又冷凝。
她只得还以微笑,酝酿了一下,才轻声道,“你是说,你认为梦里见到的一切事情,都是曾经真实的存在?甚至,都是曾经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你可能觉得我有严重的臆想症。”他低低笑了一声,“来此之前,我在中国内地呆了三个月,看了大量的文献和古迹。”
息红泪温柔一笑,“看来这个梦相当的困挠你。”
“息医师,你很聪明。”暗影里他的轮廊是优美的静,“梦里有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象那种荷花灯,是北宋时期一条叫秦淮的河上,用来表示身份的标识。类似于……”他皱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Red…light district。风月场所。”
息红泪忍不住笑了,“顾先生,那你的前生多半就是一名风流才子,红粉佳人无数,才会流连青楼了。”
本是活跃气氛的玩笑,男子的神情却莫名阴暗了一下,只一瞬,便恢复正常,“这样说,也未尝不可。”
息红泪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笑道,“你在中国还查到了什么?”
“我后来走过的那种雨廊,见过的那些物件,通常只在豪门华府的内院出现,而帮女子画眉,则是中国古来就有的闺房之乐。”
“那你梦见的第二世想必是娶了豪门千金,富贵之极了。”她轻笑,不以为意。这世上本就有很多古怪的人,古怪的想法,而她的职责,就是倾听。
“不,我不那么认为。第二个梦,让我感觉到压抑。”
空气在下沉。息红泪明显感觉到瞬间的僵滞,于是她换了一种舒服的姿式,将语音放得更柔,“那你的第三世呢,你确定自己是个剑客?”
“奇怪的是,那一段很模糊。”他的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下,眉宇带了点迷惑,“其他几段梦,十年里,每一个细节都慢慢的开始明晰起来,惟独那一段,是些隐约的跳段。比如我的剑裹着黄绢,一口古井,风很大,四周都是黄沙。”
秀丽的柳眉扬了一下,“风和黄沙?你是说黄土高原?”怎么跳出这句话?她下意识掩了一下唇。
他看着她,慢慢地,笑了起来,“上个月,我在中国西北部的银川附近,找到了那口井。”
照片拍得很清楚,白杨树光秃的枝桠向上延伸,将沉沉灰蓝的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四周仿佛是经年不变的风沙。中间的东西,与其说是一口井,不如说是一个渗洞。直径约一米,深约七八米,残破不堪,上面的井架只剩淡淡痕迹,刻画着风霜岁月腐蚀春秋。
“我知道,我曾经站在这里,手持利剑,满怀信心的,准备杀掉一个人。”
她吸了一口气,从照片上抬起眼,打量对面的人。
他有一张太过优雅镇定的脸。
“那你有没有杀那个人?”她清了一下嗓子,奇怪自己的声音有点涩。
男子靠在沙发上,他的手指,轻轻的,摩抚过杯身,不知怎的,让她紧张。
“我不知道。确实地说,是我没有梦到。”他弹了一下指,礼貌性的浅笑突然变得有点诡异,“我只看到一个人,从一道很高的索桥摔下去。嘣——绽成了一朵血花。”
嘣。膝盖磕着椅子的轻响。
美丽的女医师站了起来,脸色苍白,“你在梦里杀了他?”
“当然不。我伸出了手,但没有抓到他。”他看了看她,露出几分微诧,“抱歉,息医师,我不知会吓到你。”
息红泪镇定了一下心神,勉强笑了一下,“对不起,我走神了。”她微微思索,轻声道,“顾先生,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在精神相对集中的梦境中,你相信自己接触到了大脑内更深层的意识,并经历了久远的过去。”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彼岸的精神世界,相对于我们这个物质世界,是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