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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缺说完,也不等妇人再让,便对一边的兰草道:“兰姐儿,你还不去收拾东西,明天起身可早”,他说话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
第二天一早,唐缺起身后才发现等着服侍他梳洗的竟是毒寡妇,“你何必起身这么早,兰姐儿本就要随我去的,一并做了就是”。
毒寡妇闻言,也没说什么,单只笑笑,但手上依旧忙碌个不停。
堪堪等他梳洗完,门房老高已在内院门外回说大门外来了一套车马,言明是等候少爷的。
等唐缺带着兰姐儿走出大门,见外面等着的马车上打着梁记车马行的招牌,但驾车的人却是张县令家的长随。
向那长随点点头后,唐缺就带着兰姐儿钻进了马车,拨开车窗跟送出来的毒寡妇挥挥手后,马车便起行向前行去。
长随雇下的这辆马车还算不错,里面的空间比之妇人出行常用的葱油车大了将近一倍,单坐他两人绰绰有余。
旅途寂寞,唐缺又见兰姐儿一直闷闷不乐的,索性伸手过去把她抱进怀中坐下,抚摸着软滑的身子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兰姐儿小猫一般把身子蜷在唐缺怀里,嘴里幽幽声道:“夫人她”。
“没事儿,有我呢!”,唐缺从兰姐儿怀里缩回手,轻抚着她的背后道:“再说你家夫人也不是不念旧情的,想必是这次跟我分开太久的缘故。你别多想才好”。
“恩”,兰姐儿柔顺的点了点头,又沉默了片刻后才低声道:“以前我见你总不愿拿夫人的钱财时还有些不喜欢,现下看来竟是好的”。
“我让你不要多想,你竟是半点没听进去,看我怎么罚你”,这事根本没法说,唐缺索性也就不再说,双手齐动之下,兰姐儿当即告饶,她本就没多少心思,经唐缺这一打岔,原本的一点忧思很快就如风散去。
兰姐儿很享受两人这样独处的感觉,尤其喜欢懒懒的躺在唐缺怀里说着小话儿,任男人的手在她周身爱抚不停,听着男人嘴里不时蹦出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她脸上盈格格的笑容始终都没消失过。
兰姐儿心情好,唐缺美人在怀,心情自然也不会差,原本单调的旅程也因粉红的点缀变得不那么枯燥了,以至于暮色四合时分到达州城时,兰姐儿竟是满脸的不舍之色。
进州城之后找客栈,安排饭食什么的都是那长随一手包办,兰姐儿见唐缺没提说他的来历,也就乖巧的没问。
当晚,唐缺就带着兰姐儿住在同一间上房,想着明天要办正事,两人也就没过多亲热,相拥着睡下了。
能看不能吃,唐缺原本还想着这一晚睡觉的滋味怕是不好受,谁想坐了一天车真是困了,闻着兰姐儿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儿,头沾着枕头没多久居然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起身梳洗吃过朝食后,唐缺交代兰姐儿安心留在客栈后,便跟着长随出了大门。
出门到了繁华的大街上,那长随当即问道:“唐少爷,咱这就置办东西去?”。
“不急”,唐缺摇摇头,“咱们总要打听清楚使君大人的喜好后再置办东西不迟”。
不错,唐缺是来州城替张县令送礼的,送礼的对象就是本州刺史孙使君。
论说像这样的事情该是张县令亲来才对,但他身为替天子牧守一方的县尊,遵照吏部严令,非特定时日不得私离辖境,否则便是玩忽职守的渎职之罪。他自己想走走不了,林学正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不能来金州。这事就只能委以别人,跟随他赴任的这两个长随虽然靠得住,但毕竟是没读过书的,办不了这样的事情。最终只能委给唐缺。
至于送礼的由头,张县令早就规划好了“同乡之谊”这个条目,虽说两人的家乡足足隔了数百里,但他跟孙使君好歹都是出自山南东道,这么扯虽然有些远,但仅仅做为一个送礼的由头却是尽够了。
长随来时早得了主人吩咐,此次送礼万事由唐缺做主,他只负责掏钱递名刺就是,是以听唐缺这么说后,也即点头无话。
这一打听之后,倒让唐缺的心里凉了半截儿,盖因金州坊间对孙使君的风评竟然极好,连换了三家茶肆,听说的都是他从不在私宅会客,收礼就更不用提了。
张县令来任职的时间短,上任之后不久就陷入与姚主簿的争斗之中,是以对上官孙使君也知之不多,一切全凭着唐缺自己来办。
打听到这样的消息直让唐缺心下甚是烦闷,这个鸟使君要是真不收礼,那自己这差事岂不是要办砸?张县令第一次交办的事情就搞砸了,这也太
唐缺也是个不信邪的,从第三家茶肆出来后便直奔坊市而去,捡着刚刚上市,品相和品种都是最好的“蜡珠”樱桃买了两篓。随后便与那长随提着樱桃到了使君府外。
唐缺吩咐长随带着樱桃去刺史府门房投名刺,他自己则站在一边仔细观察,张县令的名刺毕竟还是起了作用,出来接待那长随的是个穿着甚是齐整的管事,但正如坊间传言的一样,管事脸上虽然和煦,但那两篓樱桃确是没收。
“那两篓樱桃都不收,这孙使君还真他娘是廉政模范不成?”,长随回来后唐缺也没走,就守在使君府门前看了一个多时辰,真邪门了,但凡上使君府而又被迎进去的还真没有一个人带东西,都是两手空空来去,甚至连个小四件儿的礼盒都没有。
难倒他喜欢来现的?唐缺想了想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孙使君真喜欢别人真金白银的送,那门子上也不会把的这么严,连篓子时令水果都不收,别人还敢去给他送钱?这不是自断财路嘛。
看了个多时辰没有一点头绪,唐缺只得又跟那长随把两篓子樱桃提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唐缺叫了盏茶闭门沉思,中午吃完饭后,他叫来长随,“张五哥,你稍后再去使君府,也不必递名刺,就在门房里耗着,直接使钱也罢,或是等他下值后请吃酒也罢,总之要跟那门子把关系搞熟”。
长随张五闻言点了点头。
“关系搞熟之后,你务必要从门子这里把孙使君的事情打听清楚,家里几口人,都喜欢什么等等等等,总之,只要是关乎他的任何消息都被漏过”,原本是平常不过的话,但唐缺这番说出来时却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当然,要是能把送礼的内幕给打探出来自然更好。劳烦张五哥了,记着,别惜钱!”。
唐缺目送长随张五出门去后,起身到了窗前远远看着南面不远处的刺史府沉声自语道:“你就是铜墙铁壁,我也得给你钻条缝出来!”。
第六十三章 很值钱的一句话
吩咐张五去后,只用等消息的唐缺下午本没有事儿,只是因为这件大事没个着落,所以也就没心思出去转悠。像这样单放出来的机会少,兰姐儿欢喜的就是跟唐缺厮守在一起,也没个要上街看热闹的意思,当下兴冲冲的跑到柜上借了双陆过来,两人拥在一起打双陆耍子。
因唐缺心思不在上边儿,就连着输了几局,只是他面上看来认真,兰姐儿也没察觉出异常来,眉花眼笑的甚是高兴。
又是一局输了,唐缺看看窗外暮色渐落,张五现在还没回来,想必晚上也就不会回来了,说来这倒是好事儿。想及于此,在客栈里闷了一下午的唐缺推了双陆起身道:“屋子里呆的闷气,走,咱们也去逛逛州城夜景儿”。
兰姐儿吩咐伙计晚上不在客舍包饭之后,两人便相携着出了客栈门。眼下的时令是天气渐热,所以街上来往的人就多。刚出客栈大门,兰姐儿瞥了唐缺一眼后,便伸手牵住了他的手,随即满脸甜甜的一笑。
这丫头自打上次在郧溪城外见了那对儿新婚小夫妻之后,如今只要有机会,最喜欢的就是这调调儿,而且越逢着人多的街上,她就越乐意如此。
喧闹的长街上,朦胧的天色下,甜咪咪笑着的兰姐儿脸上别样散发出一种少女心事满足后的纯情,只看的唐缺心下一动,反手处将她那滑腻腻的手紧紧的握了。
兰姐儿扭过头来,两人但也无话,相视一笑间的温情隽永深长。
地级市规模的州城确乎比县城里要热闹的多了,跟着心爱的人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街市里,尽去了束缚的兰姐儿所有的少女天性都被激发出来,拖着唐缺这里喵喵,那里看看,那怕是遇见个卖蝈蝈笼子的,都能引得她一阵儿银铃般的脆笑,这一路过去,紧跟着唐缺的她笑声始终就没停过。
唐缺原本仅是为发散闷气而来,心中本不松泛,但慢慢的吃兰姐儿清脆的笑声感染,心中堵着的东西也克化开来,最后竟至于也高兴起来。
两人也没寻什么大酒肆,逛的饿了就在路边寻了一挑担老翁的伙食摊子坐下,跟那些抗力活儿,打短工的汉子们一样叫了三合汤。
三合汤的做法是用浓浓的牛肉汤来下粉皮子和薄皮馄饨,这老翁摊子虽然小,但手艺着实是好,粉皮子筋道,馄饨鲜香,牛肉汤熬的也好,一碗三合汤让唐缺吃的是酣畅淋漓,吃完还觉不过瘾,乃又高声喊了一句道:“再来一碗儿”。
他这么个长相俊朗儒雅,又穿着儒士团衫的读书人带着美貌家眷来这种地方吃饭本就惹眼,此番这一声喊出来,更是引得其他食客们一阵儿哄笑,不过倒都觉得这个小相公有豪气,不像其他读书人扭扭捏捏的泛酸。
见唐缺不是做精作怪的人,当下就有一边儿的食客搭话儿,先是有人拿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打趣儿,随后就有人说他们是新婚的小两口儿,又说唐缺好福气,说了个硬扎扎晃人眼的漂亮老婆。
在这样言笑不禁的地方吃饭,浑然让唐缺有回到后世里在大排档喝夜啤酒的感觉,对众人的调笑也不反驳生气,反倒是大大方方的牵着兰姐儿的手高高举了举,嘴里边吃着三合汤,边含糊大声笑说道:“我老婆就是漂亮,娶着这样的漂亮老婆就连吃饭时都得牵紧点儿”。
他这一句惹得其他食客哄堂大笑,但要说最高兴的还是兰姐儿,脸上虽羞红着嗔怪不依,但眼中的欢喜浓浓的都能流出**儿来。
吃完饭出来,兰姐靠的唐缺更紧,一路上的笑声也更多了,两人又趁着热闹到州城最大的沧浪寺听了一段俗讲,看了两出小戏后,这才兴尽而返。
一到回程的路上,兰姐儿的笑声就少了许多,走到客栈门口时,她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后,轻摇着唐缺的臂膀道:“阿成,我今个儿走时打听过了,晚上那个摊子上不仅三合汤好吃,江老爷子还有一手酸浆面的绝活儿,明个儿若是你没事儿,咱们再去尝尝,成不?”。
看着一脸希冀的兰姐儿,唐缺感叹这时代的女人真是不容易,后世里遇上兰姐儿这样的美女,她男朋友还不得变着法子讨她欢心,那至于像现下这般?,“行,怎么不行”。
兰姐本就不是心思复杂的人,说是要去吃酸浆面,其实她这点小心思唐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点头答应后,唐缺又低声跟了一句调笑,“怎么,就这么喜欢当我老婆?”。
两人回到客栈后又等了一会儿,长随张五才一身酒气的回来,具体的东西虽然没打听着,但总算跟那使君府的老门子勾牵上了。
唐缺见张五头重脚轻的也就没再多说,只嘱他明天接着再去,不拘什么手段无论如何要把这老门子拿下。
简单几句说完后,两边各自回房,兰姐儿早吩咐小二备了吕风热水等候,两人热热闹闹的洗了个鸳鸯浴,唐缺几乎连手指都没动,就被兰姐儿洗的跟刚剥壳儿的鸡蛋一样干净。
随后的两天,唐缺带着兰姐儿在城里东游西逛,而张五则是一早出门,很晚才回。
第三天晚上,张五回来时,唐缺老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脂粉香气。
两人进了张五的房间,唐缺笑着问道:“怎么,去勾栏了?”。
“老孙非要去”,见张五脸上有些尴尬,唐缺笑着摆摆手道:“都是男人,谁还没有个七情六欲,再说你这也是为办事需要。怎么样,他可说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他这一问,张五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了,嘴里恨恨声道:“这老东西只吃不吐,尽说些没用的糊弄我”。
闻听此言,唐缺脸色微微一暗,“恩,你告诉我他说了什么,一句一个字都不要漏”。
随后张五转述的话里也的确没什么太有价值的东西,孙使君今年四十七岁,因有畏妻的毛病,所以也不曾纳妾,两个儿子一个在淮南道任县主簿,另一个许是嫌山南东道文风不胜,所以就留在江南老家读书。
因是畏妻,孙使君平日在外面的应酬很少,勾栏瓦舍之地更是一步都不敢去,唯恐引来河东狮子吼。原本唐缺还有心思在他家那只河东狮上动动脑筋,谁知道这个妇人虽然善妒,但本身的作风确实硬扎,一年里除了三元节上庙烧香之外,根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闲就连府里的下人男子都见不着她,更别说外面的男人了。
等了三天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