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似乎被燕奔的笑意感染,男子也扬起浅笑颔首,在原地等待。
只见燕奔粗鲁地解下贼寇的腰巾,有时让被解下腰巾的山贼在地上滚了几圈,弄得灰头上脸;有时甚至不小心让昏厥的山贼腾空转了几圈,重重跌落在地,无端掉得鼻青脸肿。粗鲁之至,古今罕见。
还不时听见他发出“腰巾用这么长的作啥?麻烦!”、“没腰的家伙学人用什么腰巾,还绑得这么紧,欠揍!”之类的抱怨。
男子见状,更是逸出笑声。
好不容易将一票山贼捆绑成串,燕奔将绳索一端缠在臂上,轻松自若地拖行至男子面前。“好了,现在我来帮你。”
“多谢。”男子拍拍驴,引它回车首,扣上衔环辔头,坐上车。
“可以了。”
“好,接下来就看我的。”
燕奔振了振臂,只手按在陷落的车轮,低喝一声往前推。
男子突地轻喝,接着是嘶嘶驴鸣,篷车就这么扬长而去,停也不停。
被留在原地的燕奔傻了眼,望着扬起的烟尘,总觉得事有古怪。
茫茫然望着空荡荡的手掌才想到——
“见鬼的!”他忘了跟那家伙拿银子!“存心坑我啊!”这死穷酸!
什么之乎者也,见鬼的礼义廉耻,书读这么多是读到哪儿去啦?明明击掌为凭、口头为证,还存心坑他。
“去!知不知道我就靠这笔银子到雷京啊?死小子!”
他怒极地大吼,咬一咬牙,就施展轻功,拔腿追去;而后头十来名昏厥未醒的贼寇就这么被他拖行在山路上飞驰,未曾清醒。
或者,是清醒时眼见自己浮在半空又被吓昏——
再不,就是醒时突然一头撞上石块再度昏厥——
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完全清醒过。
***
哈哈哈……
那人真是够迂了,竟然老实到这地步。
坐在以惊人速度飞奔的驴车上,男子笑声不断。
不过这样憨直的人倒是少见,他的武功看似质朴,可全都是真材实学、稳扎稳打的硬派功夫,呵呵,倒是挺合他性情的。
不过他实在是太憨了点,恐怕他不是第一个唬弄他的人吧?呵呵。
“什么事这么好笑,说来听听如何?”耳边突来传来一阵不属于自己的声音,饱含再明显不过的怨气。
他侧首一望,那男子粗犷阳刚的怒容不吓人也难。
哦……追上来了?男子先是讶然瞠目,半晌过后则风轻云淡地扬起捉弄人的浅笑,轻喝驴子停步。
待车子停妥,他浅笑问道:“有事?”
“你这死穷酸,敢骗我?”
“在下骗你什么?”
燕奔的大掌摊在他眼前。“拿银子来!”
“银子?什么银子?”
“说好的一百两。”
“呵呵……我说这位大哥,那些山贼总共能换二百七十五两银,在下只答应给你一百两,照理说你还得给我一百七十五两才对,我没有要你还已经够厚待你了,怎么你反倒要我给你银子呢?”回头瞒了瞄,发现十来名山贼还完整地横倒在后头。呵,眼前人功夫底子不但不浅,还可说是深不见底啊!
“我管你什么狗屁倒灶的歪理,我只知道书念愈多的家伙愈奸诈狡猾,总之,一百两拿来!”
“难不成你被读书人唬弄过?”笑谚染上他外露的右眸,像猫儿似的存心逗弄人。“说得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要你管!”燕奔咬牙忍住。啧,愈看愈觉得这家伙跟凤骁阳很像,都是耍死人不偿命的黑心鬼、奸诈穷酸,表面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骨子里净是坏水满肚。去,他不屑!“到底给不给?”
“实不相瞒,在下没带多少盘缠。”
没带银子?“啧,刚才是谁说拿五十两当过路费的?”口出狂语的人会没银子?骗谁啊!
“方才只是权宜之计,不信你大可到我车里瞧瞧,能不能翻出二十两银都有问题。”
“真的假的?”
“我像在骗你吗?”
燕奔老实点头。“像。”
男子双手一摊。“那就请你上车翻翻,眼见为凭罗!”
“翻就翻,怕你不成。”他就不信他真的两袖清风。
燕奔松开右臂绳索上车,掀开车帘,透着白天日光看车里摆设——除了书册还是书册,再不,就是角落处摆着的古筝,果然没银两的踪影。
有没有搞错?比他还穷!“没米没粮,你一路上吃啥喝啥?”
“有粮借粮,无粮只好在山野中想办法。”
“难怪瘦得跟皮包骨似的。”轻蔑地瞄了车外的瘦削身子一眼,燕奔摇头下车。“算了,就当我燕奔向来跟穷酸犯冲,你走吧!”
“你是燕奔?”男子扬了扬俊秀双眉。“江湖人称疾电雷驰的燕奔?”
“你这臭穷酸也知道江湖事?”忙将绳索缠回臂上的燕奔对他知道江湖人送给他的名号很讶异。
“多少听说过。”男子拱手为礼。“在下南宫靖云。〃
“你姓啥名哈关我什么事?”白作工的燕奔心里还是很不痛快。
“江湖人哪来这么多计较。”南宫靖云笑道。
“说得也是。”燕奔闻言,同意地点了点头。
燕奔此举倒让南宫靖云讶异。他以为江湖人难免自认江湖历练已足而落人自以为是的狂傲,但燕奔似乎并不是那类人。
“唉;南宫靖云。”
“有事?”
“你是不是要下山?”燕奔突然问及,一双眼不时瞄着驴车,似有所图。
“是要下山,为什么这么问?”
“你有车不是?”
“那又如何?”
“这驴子也挺壮的,能拖不少东西吧?”
早明白他用意的南宫靖云只是含笑不答,等着看他如何开口。
燕奔嘿嘿笑道:“你要下山,我也要下山,既然同路不如就借我驴车用用,也省得我拖着这票人下山累得半死。”
驴子似乎听得懂人话似的抗议鸣叫,一双前足腾空踢了踢,像在拒绝似的。
“去!一头驴哪来这么大脾气。不过要你多载个人、多拖点行囊而已,吵什么吵,”
驴子仍鸣叫不已,像是在表达不满。
“还吵!”
眼见这么大的人跟头驴子吵架,南宫靖云忍不住笑出声。
呵,真是个豪爽的江湖人啊!说气就气,说不计较就不计较,这样直率的人倒是少见。
“你不气了?”南宫靖云开口一问,打断人畜争吵的有趣场面。
“有什么好气的?”燕奔将绳索改绑上篷车尾端,压根不认为会被拒绝。
“哦?”
“要我是你也会这么做,不会武功就只能动脑子想办法保命,怪不了谁。”江湖路走多也看多,他不过是气他诓骗他而已。
“方才就算你说身上没银两,我也会帮你,你根本用不着骗我。”
“阁下有副侠义心肠。”
“谁跟你侠义心肠来着?”去他的什么心什么肠!燕奔黝黑阳刚的脸浮一浅红不自知。“我只是看这票仗强凌弱的家伙不顺眼。”
南宫靖云看得分明透彻,浅笑轻扬。“就当是如此吧!”
“什么就当是如此,分明就是这样!”
“是、是,就是这样。”呵呵,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好了。”燕奔反客为主先行跳上车,坐定后朝站在驴旁的南宫靖云伸手。“上车吧!”
这是谁的驴、谁的车啊?南宫靖云先是一愣,回神后看着面前朝天的大掌,再抬头看坐在车上的人。
完全不觉自己鸠占鹊巢的燕奔一脸困惑,似乎不明白南宫靖云盯着他看的用意。“干嘛?我脸上长了麻子啊?”
“不是。”鸠占鹊巢到不自觉的人,再怎么跟他计较也是枉然。
说来奇怪,南宫靖云对他这番举动并不感到特别生气,只是觉得有趣。
伸手让他拉自己上车,并肩而坐,他右眸含笑看他。“你常常这么做?”
“什么?”
“把别人的东西当作自己的。”
“有吗?”燕奔仍浑然无所觉。
“呵呵……”
“你笑什么?”
燕奔皱眉,着着并肩而坐的南宫靖云,这才发现他有张俊雅出众的容貌,只可惜一只眼罩遮去左眼,成了出众相貌唯一的败笔。
看着看着,他冷不防地疑问出口:“你的眼——”
南宫靖云敛起笑声,回眸。“什么?”
“没、没什么。”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多事,燕奔摇头。“当我没问。”不过是路上偶遇,等到达最近的官府就要分道扬镳的陌路人,他问对方的私事作啥。
不过好奇心仍然不放过燕奔,教他不时瞄向南宫靖云的脸,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黑色眼罩上,明显得连被看的人都察觉到自己被注意着。
“换我脸上长了麻子呵。”南宫靖云笑睨道。
“你脸上没长麻子,只是——”
“什么?”
“没什么。”按捺住发问的冲动,燕奔专心看着前方。
不知怎地,看到南宫靖云左眼上的黑罩,他的胸口便一阵揪痛。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为这张俊秀面容觉得可惜,并没有深思太多。
但南宫靖云并未作此想,只手按上左眼,笑问:“你是好奇我的左眼为什么戴了眼罩?”
本想回避不谈,但南宫靖云既然主动提起,他只好老实点头。“怎么弄瞎的?”这一问,问得直接干脆,完全不留任何余地。
想也是,如果说话懂得委婉,这人就不是燕奔;是以,只有坦白直接的问句从他的嘴里说出,不带任何修饰。
但也奇怪,这么直接的话从燕奔嘴里说出来并不让南宫靖云觉得受窘或难过,反而觉得这才是燕奔会说的话。
恐怕是外表的健硕质朴让人觉得燕奔就是这样的人,而不会对他的话多做揣测。
此刻,南宫靖云真是作此想。
但是问及他的左眼,南宫靖云原先闲适的神色为之一敛,有些迟疑地开口:
“我的眼——”
“别说。”瞧见他泣然的神情,燕奔突然心中又是一阵揪痛,冲动地打断他的话。“不想说就别说,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
“但你想知道不是?”
“是想知道,但要是得逼你提起你不想提的往事,我宁可不知道。”燕奔困窘地搔了搔头,朝他咧嘴一笑,又道:“如有冒犯,还请原谅。”
对于他的道歉,南宫靖云愣了愣,表情像是在说“会这么细心,一点也不像你”似的。
燕奔侧目而视读出他的想法,不满的表情洋溢脸上。“干嘛这样看我?”
南宫靖云右眸笑眯成细线,真诚道:“你人不坏。”
“废话!”去!这臭穷酸到底会不会说话。
第三章
走出山路,车行进入一处小村落,只见白发老者、系髻孩童成三成两,在沙地或坐或瘫,有的还躺卧在屋檐下,人人面有菜色,整个村落看不到丝毫生机。
此时虽是入冬时节,但此地属衣食富庶的江南地带,不该有此凄凉景象才是。
燕奔看傻了眼,连后头贼匪自醒来后就没有停过的求饶声都没听进耳里。
“这是怎么回事?”燕奔扯动缰绳缓住驴子的步伐,问身旁同样看到这样民不聊生的惨状的南宫靖云。
南宫靖云下车走到不远处的田埂上抓起土块,轻轻一握,就见土块化成黄沙从指间滑落,在地上堆起沙丘,他俊雅悠然的神色遂教凝重取代。
燕奔下车来到他身后。“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水。”南宫靖云只吐出这么一个字,抬头望向远处,暗自在心里盘算。
“什么水?”他不懂,随着南宫靖云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片光秃秃、只剩杂草点缀的田野,再多也没有。’
“这个村子——”南宫靖云转身走向一位老者,蹲身询问:“老伯,请问这地多久没水流经灌溉?”
“啊……”老人家似乎因为太久不曾说话,或因饥饿过久,以致开口迟缓。
南宫靖云又问了一遍。
“啊!一年多了!”
一年多?“为什么会这样?”
“因……因为引水的渠、渠道坏、坏了……”
“没人告知管辖此地的县衙?”这里是沛阳地界,难道沛阳县令是个不顾百姓的昏官?
“说了,但——唉……新朝初立,虽说皇帝爱民如子,但光要应付旧朝遗留的困顿就让官府疲于奔命,像我们这种小村落……没法兼顾的……”叹息里,没有对新朝的怨怼,反而同情新朝得接下旧朝遗留的窘境。
“怎么不迁到容易生活的地方,这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