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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辰渊也不废话,点头应下,“好。”
沈梦微笑跟在他们身后,男人之间的友谊要比女人之间的友谊来得简单,一个媒介就能促成一段关系的诞生,比如一小包香烟。
因着她的关系,傅辰渊爱屋及乌,对她和向东之间的朋友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东本就欣赏傅大少,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自然而然就接受了她和傅辰渊在一起的事实。
他们很快就拿到行李,随向东坐上了预定好的轿车,驶向了陪伴她五年时光的那间公寓。
这个国家四面环海,受温带海洋性气候影响,大多数地方都常年阴雨连绵,只有在夏天,太阳公公才会赏脸多加逗留几日。
车里开了空调,顿时让刚出机场沾染到的冷意消失无踪,沈梦脱掉了棉袄,半年没有回来,一时间难以接受这里的环境,看着出窗外的风景就出了神。
即使是冬天,即使维度比东京还高,这里的人穿着也不是很多,因为家家户户都有暖气。
被政府大力治理过的环境,这座城市不再是远近闻名的雾都。
当地人每天都离不开咖啡和奶茶,她以前在这个城市穿梭,几乎都会看见人手一杯,无论是在商场,抑或是在其他地方。
英国男人是全世界出了名的绅士,戴着礼帽,拿着黑色雨伞,穿着西装,你对他们微笑时,他们会友好地摘下帽子对你欠身招呼,“女士,早上好。”
她以前借住过的小镇,不知道有没有发生变化,尽管只是时隔半年,她却感觉像是过了好久。小镇空气很好,比伦敦这个大都市还好,她记得小镇的商店关门都很早,下午五点左右就会关门,酒吧最多也在午夜十二点左右,她在那里安心待产的一个月,远离喧嚣,享受宁静,心情格外地安宁平静,或许儿子的乖巧很大程度和她当时生活的环境有关。
五年里,最让她感受深切的就是很多人空余时间都会参加志愿者服务,包括退休后的人士,不像国内的叔叔阿姨都去跳广场舞。
沈梦在回忆,杂七杂八地回忆,随心所欲地回忆。
傅辰渊和向东都没有打扰她,她自一上车就格外安静,安静地注视着车窗外,浑然忘我,连小家伙的问话都没有听到,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在她的五年时光里。
向东坐在副驾上和司机不时说会话,像是怕吵到正在回忆的沈梦,声音压得极低。
司机是地道的当地人士,察言观色本领一流,这三位人士衣着不凡,谈吐优雅,当向东压低声音时,他也配合地低声回答。
傅辰渊静静地抱着儿子,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小女人,这里是她曾经居住五年的城市,阔别半年,她陷在回忆里不可自拔,他比她更不可自拔。
不可自拔的爱情。
机场到沈梦住的公寓要两个小时,就在两个男人以为她沉默一路时,她突然开了口,先回答了儿子的问题,“帅宝,妈咪的公寓还在。”
小家伙见妈咪终于有了反应,激动地从爹地的怀里爬到她的怀里,“妈咪,宋叔叔也在吗?”
沈梦抱着儿子坐好,过了减速带,她才稍微松开一些,“宋叔叔明天会来。”宋成彦的家世一直讳莫如深,他不主动来找他们,他们根本无法找过去,所以她留言逼迫他主动现身。
小家伙得知宋叔叔明天过来开心极了,离开妈咪的怀抱又去骚扰向东了。
傅辰渊忽略司机,没有避讳向东,他握住她的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想得那么出神,我都不忍心打扰。”
沈梦呵呵一笑,这个男人一向都是绅士体贴的,她主动交代解惑,“我初到这里的那一年,什么都不习惯,语言不习惯,饮食不习惯,气候不习惯,就连后来学驾驶也非常不习惯,短短一年就瘦了十来斤,压根不需要节食减肥。”
沈梦的话不高不低,向东不用竖起耳朵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关于她的变化,宋成彦侧面和他提过,不过他对本人亲口讲述的变化更感兴趣。
傅辰渊知道她既然当着外人的面和他聊,那么肯定是一些无关痛痒却又非常有趣的事,
她的无关痛痒,在他看来,是了解她的五年唯一的捷径。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佯装漫不经心道:“具体和我讲一讲。”
沈梦看向两个男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这几年很红、风靡全球的那部电视剧《神探夏洛克》?”
傅辰渊微微蹙眉,率先回答,“耳闻过,林凡喜欢看。”他偶尔听到林凡和钟轶私下里讨论剧情,林凡还把他和那个男主角作了一番对比——老大的智商和神探不下上下,却比神探帅多了。
向东从不看电视剧,只看电影,“梦丫头,你想表达什么?”
沈梦也不以为意,笑了笑,“这部电视剧的主角的语速很快,如果我不看字幕,我肯定无法听懂他们在说什么,这是我来伦敦第二年的深切感受。”
向东继续问她,“所以呢?”
沈梦嘴角边绽开一抹笑容,自信的笑容,“英国人的发音比较低沉、比较重,就如大提琴一样厚重;美国人发音比较清脆,比较干练,就如笛子一样悠扬,我个人偏爱美式发音,第一年在这里闹了不少笑话,第二年末,我把那部电视剧又翻出来看了一遍,已经游刃有余,久而久之我就渐渐喜欢听当地人的发音,还觉得蛮有情调。”
傅辰渊和向东都没有笑,这是她的故事,他们无需评价,只需安静当好观众,聆听她的五年心声。
沈梦停顿一下继续说道:“第一次到这里,只觉得当地的饮食冷的居多,完全颠覆了自己的想象,你们想啊,我们家乡都是热乎乎的饭菜,我才来这里的第一顿饭顿时让我食不知味,对未来充满迷惘,那时也是冬天,冷得我牙齿直打哆嗦,这辈子都忘不掉,我的一般般的厨艺也是在这里练成的,宁愿饿着肚子,也要回公寓做热乎的饭菜,当然都是一些冷冻食品,直接扔进锅里煮的水饺汤圆之类。”
傅胤丞小朋友还符合了几句,“妈咪的拿手菜就是蛋炒饭,煮水饺,下面条,对了,还有三明治。”
沈梦探身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小脸,“妈咪做饭手艺不精,起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没有面黄肌瘦,没有让你的爹地心疼是不是?”
小家伙听懂了白白胖胖,却不明白面黄肌瘦是什么意思,大致猜到是白白胖胖的反义词,也就是很瘦很瘦的意思。
“嗯哒,爹地,妈咪把我养得很好哒。”
“爹地看出来了。”傅辰渊感动地笑,在没有爱情的支撑下,沈梦独自养大儿子,完全就是凭借母爱和女人天生的柔软心肠。
女人因爱而伟大。
母爱。
被儿子打岔后,沈梦就没有继续回忆过去的酸甜苦辣,转而和司机聊了聊当地的新闻,半年没有使用口语,让她高兴的是,她没有落下,沟通无障碍,回答很流利,她的伦敦腔司机都夸赞地道。
一路说说笑笑,漫长的时间很快过去,到达这栋古老的建筑时,已经清晨五点。
沈梦站在晕黄的路灯下仰首看向古朴又透露出历史厚重感的房子,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好像她还住在这里一样,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又好像她离开了很久,抛弃了跟随她五年的家居用品,抛弃了这里的一切。
傅胤丞小朋友没有大人的多愁善感,他第一个踏上门前的台阶,转身对三个大人招手,“爹地、妈咪、干爹,你们快来呀。”
儿子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怅惘,她把行李扔给两位男士,跟在儿子后面拾阶而上,“帅宝,知道钥匙在哪里吗?”
“知道哒。”
小家伙笑呵呵地回答,跑到了门口,在门与墙壁的拐角蹲下来,撅起屁股,在花坛里摸了摸,然后站起来对大人亮了亮手里的一把铜色的钥匙,“妈咪,找到了。”
沈梦笑着接过儿子手里的钥匙,对准锁眼插了进去,转了三圈,咔哒一声响,入户门顺利被打开。
这是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屋,一楼大门是入户门,堆放着房主的杂物,她和宋成彦的公寓在二楼,门对门,三楼则是露天阳台,晾晒衣服和养花种草的阳光房。
她离开后,宋成彦依旧住在这里,直到他离开去了非洲当无国界医生,所以空气里没有难闻的、久未住人的气息。
考虑到房屋的年龄,室内没有装感应灯,她借着外面的路灯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水晶吊灯瞬间亮起,室内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她又回来了。
傅辰渊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黑眸淡淡打量这里的一切,客厅里的家具没有铺上白布,而是铺了一层米分色的蕾丝,所以他能够清楚地浏览这里的装潢风格——典型的英伦家居风格。
奢华、精致。
不知不觉使人进入二十世纪以前。
以他专业建房子的眼光来看,这栋建筑价值不菲,年代久远,况且又是在地理位置非常方便的街区上,房租不便宜,关键是不一定能够租到。
他的女人能够住在这里五年,房租又不是很贵,那么宋成彦与屋主的关系值得令人探究、玩味。
向东最后走进来,顺手关上了大门,“我说你们就把钥匙藏在墙角旮旯的花盆里?也不怕被人顺手牵羊顺走?”
一楼没有什么可看,沈梦领着他们上二楼,“这个街区都是古建筑,已经被列入文化遗产保护范围,有的建筑捐献给了国家,有的建筑屋主依旧保留,街道里有二十四小时监控录像,定期还有警察巡逻,治安没有问题。”
“怪不得你们如此嚣张。”向东以往来找俩人聊天,都是他们在家的时候,五年里倒是不曾见过楼下大门的钥匙。
傅辰渊黑眸一闪,宋成彦的家族他一直没有查到有用的情报,如此看来,宋家只怕不是豪门世家如此简单。
傅胤丞小朋友早就爬上了二楼,他已经在生活了五年的公寓门口站定,等着妈咪开门。
沈梦这次没有从阳台上的花盆里找钥匙,而是直接走到门口,打开滑盖,在按键上输入儿子的生日数字,电子音乐响起,门开了。
向东每次看到这扇门都会嘲笑俩人,这次也不例外,“傅大少,你可看到了吧,梦丫头和成彦太搞笑,楼下那扇门用的是原始的铜锁,防的是君子;楼上的却用先进的密码锁,防的是小人;真逗。”
傅辰渊不置可否,拉着行李箱跟在儿子的后面踏进屋内。
沈梦抽了抽嘴角,特意站在房门口,她从向东手里接过她的行李,把他挡在门外,“你也累了,快去对门休息,等成彦到了,我们再聊。”
“喂喂,不带你这样过河拆桥的!好歹请我进去喝一杯啊?”向东当然看出来她不想让他在傅大少面前提及她和宋成彦的过去,不过他确实不是故意提到的,完全是看到这扇门,本能的反应。
沈梦不客气地当他的面关上房门,“成彦那里应有尽有。”
向东看着面前被关上的房门,无语地摇了摇头,拎着自己的行李转身走向对门,输了几个数字顺利打开房门,哼着歌走进去。
一目了然的格局,大约六十平米,暖色调的装潢,暖色调的家居设计,厨房和卫生间独立隔开,客厅与卧室相连,中间只用米色的帘幕遮住。墙上没有多余的画,全部被用来设计成书架,圆形的餐桌放在客厅的中间,餐桌后是四人座印花沙发,正对着镶嵌在书柜里的四十寸液晶电视机。
厨房和卫生间里都有窗户通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主卧的床后面是殷实的墙,墙上贴着小家伙的涂鸦作品,白纸的颜色已经泛黄,纸上的作品也跟着褪色,不过依稀能够看清小家伙画的是妈咪;再观这张她睡了五年的床,一米五宽度的床,欧式床架,她在这里度过了五年的寒暑,只守着儿子一人;衣柜不大,只有水榭江南的一半大小,靠近墙角、与床很近的地方摆放着一架纯木头打造的婴儿床,据他猜测,小家伙长大后,一定是用来被她堆放换洗衣服的地方。
空间不大,却被充分利用,母子俩人住绰绰有余。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房间里空气清新,桌面上没有灰尘,客厅窗户上的那盆绿萝勃勃生机,一点都不像是被空置了半年的房屋。
傅大少静静打量了半晌,傅胤丞小朋友察觉爹地与众不同的气场,乖乖地从书柜的抽屉里拿出影集坐到了沙发上,等着爹地参观房间后,他就会和爹地介绍每一张照片的由来。
沈梦自然也跟着傅辰渊把房子浏览了一圈,他沉默不语,她大气也不敢出,要知道傅大少不说话时,气场是无比强大的,正如俩人第一次正式见面,他专心致志打高尔夫的模样,令人猜不透看不清。
直到傅大少把目光投向那盆绿萝,她才意识到出了问题,联想到她在节前发给宋成彦的短信,很快就明了,“我节前给他发的短信,一定是他请人过来给房间清洁打扫了下,傅爹地,你可要替我还人情啊。”
宋成彦心细如发,她没有主动提及她会带傅辰渊来,但是他一定能够猜到傅大少会更过来,就是不知道他是在他们通了电话后派人来打扫,还是通电话之前,抑或是每个月都让人来打扫一次。
她不敢继续深想下去,一旦往下深想,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