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您看来,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伏在她的腿上,暗自问道。
她沉吟片刻,兀自轻声“哼”了一下,道:“定是那惇妃在席上得了意,回去想了这么个乌龙案。”
“那这皇后就甘愿吃这个哑巴亏?”我接着问道
“做哑巴,她是一定的,她那心里头和明镜似的,这不气都撒你头上了么;若说这吃亏?我看倒未必!”娴妃摇着指头微笑道,“你没瞧见,皇上这两天勤着去你们宫里头么?虽还不曾传召,我看也快是时候了”
出了储秀宫,太阳直愣愣地在那长街上晒着,仰头四下望去,双目所极之处,无不是四方方的天,四方方
的地,竟和牢房的屋顶如此的相似。打翊坤宫的门口过,只听门里传来好一阵莺莺细语,遂向外面的小太监打听,原来翊坤宫里的芍药花开了,惇妃正邀了几个娘娘来赏花作乐。 回到长春宫之后,大家都在叽叽喳喳议论着这个繁花似锦的夏日。有人说“惇妃的芍药开得比皇后的兰花好!”,也有人说“兰花的气质更胜芍药一筹”只一旁的汀兰,蹲在一边划树枝子玩儿,我赶着问她的意见。只见她淡淡一笑道:“我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看花也看不出个什么门道子来。只记得,从前每到夏末的时候,胡同口私塾里的先生,总是在吟着一首诗,年年听他聒噪着,竟也就记着了,我念给你们听,可好?”
一屋子宫女呼啦啦地都围上来了,催着她快说。她只略略一低头,柔柔地低吟着:“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其他人听完了,也就兀自散去了,而我却独自坐在台阶子上,细细咂摸着其中的滋味:真真是极好的句子!
☆、中元月明相思令,仲秋日丽相见欢(上)
我正坐在台阶子上出神,琴儿从后面轻拍了一下,蹲下冲我笑道:“你从钟粹宫回来,照水了没有?”
“照水?照什么?”我顺嘴问道。并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又上下大量了一番,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
那就是没照咯!”琴儿自顾自地说,又抬手叫了一个小宫女。
没过一会儿,小宫女用寻常铜盆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放到我的面前。
“过来照照吧!”她用手轻摁着我的头,在水面上晃了两下。
我还是被她弄的很不自在,不耐烦地挣脱道:“干什嘛!一边儿去!”
她顺势松开了手,非常放心地道:“还好,并没有什么!”
我一边理着被她弄乱的鬓角,一边道:“什么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她还是有点不是太放心,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水面,瞧了又瞧,嘴上对我说道:“过了七月七起,就是中元节了,你没觉得这几天宫里的气氛跟往常比,不一样了吗?”
看她那神秘得样子,我也被弄得有点不寒而栗,四下轻轻一瞥,略带玄乎地问道:“怎么怎么了?”
“过了七月七,没几日的时间,可就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了”她欲说还休地道。
“鬼鬼节?就是就是明儿?”我是不太怕鬼的,可看她一脸阴晴不定,我身上的寒毛倒是先立了几立。
“其实,在中元节前的这几日,就有几个小鬼儿溜出来了”琴儿干脆坐在我身边,神秘兮兮地讲道,“他们出来了没地方去,又不想就这么着回去,就躲在冷宫、角楼,这些偏僻地方的犄角旮旯里,连咱经常走的长街石头缝里都有。白天,阳气重,他们都猫在那里头,等着天擦了黑,他们就悄悄地出来,在宫里哪个黑孤影儿里溜达、聊天”
琴儿的声音并不大,却真是胜在煞有其事。刚开始听,我是当玩笑的,并不在意,越听到最后,越是害怕,鸡皮疙瘩在袖子里起了一层,大暑天里身上反倒寒津津的。
“所以,七月七一过,只要我们离了宫,从外面办完差回来,都要自己打盆水,好好的照一照。老话啊,在白天,那鬼影就悄悄地跟着你,你把它带到个新地方啊,它晚上就出来作祟!传说,这白天的鬼影,只有在这清水里才能显现”
琴儿怕是自己也吓着,噤了声,拍了拍衣服起了身,自己双手合一的默念几句,才睁开眼睛。前面几个小太监,正好打门前过,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琴儿朗声骂道:“小福子、小禄子!你们这群猴儿,吱哇乱叫瞎嚷嚷什么?赶明儿回了箫公公,看看你们还有没有这样儿的闲工夫!”
这两人,都是刚分来长春宫不久的杂役太监,做的是最低贱的活儿,谁都能给他们两句。
二人听叫,赶着一路小跑地过来,趋步打了个千儿,清脆地叫了两声:“姑娘好!”
见琴儿连正眼都懒得瞥他们,我便接口笑着问道:“你俩怎么就这么清闲呢!管你俩的小粽子今儿个是在前头当着差呢?还是撇了你俩,独自喝酒去了!”
那小福子抬起头,颇为认真地答道:“师父他病了!”
“病了?那你们也该在跟前服侍着才是,怎么就出来瞎逛着呢?”我摆弄着手帕,眼角也不抬地问道。
小福子用手轻掩着嘴,悄声地道:“您不知道,师父这病,蹊跷!”
“是怎么了?小禄子,你说!”琴儿迫不及待地指着小禄子道。在这种日子里,琴儿整个神经都是敏感的。
小禄子,是个机灵的,清了清嗓子,冲我们道:“前儿夜里,师父照例四下去检查各处的门有没有锁好,上夜的太监上夜了没有,该熄蜡烛的地儿熄了没有,往常他也是干这些的!可那晚,当他走到后院井亭那里的时候,就清楚的看见有两个人蹲在井亭边上,并排的就这么蹲着,其中一个还把手搭在另一个的肩膀上,俩人和“哥俩好”似的,另一个在一边还不住的比划着,但又听不见到底说着什么。起初,师父也没在意,以为是哪两个下了差的宫女、太监,不睡觉,跑到后院聊天儿着呢,师父就隔着院门,轻喊了一句:‘都歇着吧,别瞎嘚吧了!’”
小禄子讲得惟妙惟肖的,倒把我们给逗乐了,催着他道:“下面怎么样?快说下去!”
“姑娘们先别急啊,蹊跷事儿要来了!”小禄子继续讲道:“只见那俩人并不搭理他,还在那里说得没完。当时师傅就急了,掐着个腰儿、挽着袖子就过去了,指着那里个就道:‘你俩没听见是不是!我的话不好使是不是!’这不瞧还好,等到近处一瞧:哎呦我的妈呀!这俩个,哪里是什么太监、宫女啊,全都没有脑袋,当然也都不会说话,只能是相互比划着说了”
讲到这儿,只见我和琴儿的脸,霎时都变了颜色,琴儿的身体还有些抖。
我定了定神,硬着头皮地问道:“你你们那师父还还好吧?”
小禄子苦着脸道:“哪儿好啊!登时腿儿就软了,抖的都不会走道了,吓得连滚带爬地扶着墙回来的。我们在值房里,就听得一阵急促的捶门的声音,我们当还以为是谁这么没规矩,开门一瞧,师父他老人家瘫软在地。我们也是吓坏了,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炕上,抽手的时候才发现:嘿!一身的臊味,吓得都尿裤子了!”
“这还是刚过七夕时候的是事儿”小福子继续接话说道,“自从那晚之后,师父就一病不起,虽说不是高烧不退吧,也整天迷迷糊糊的下不了地。算算也得有个六七天了!”
正说着,大妞儿从前头过来,低着头找着什么。 我见了便问道:“妞儿,找什么呢?这么上心!”
大妞儿这才直起了身,小嘴一撇道:“昨儿晚上她们央求我打了几个络子,好装前儿娘娘过节赏下来的扇坠儿,我明明是昨晚就已经做好的放在桌子上了的,怎么就不见了!”
只听此时,琴儿冷冷地开腔道:“不用找了,等过了这几天再说吧,也别私下里嚷嚷了,不定过几日就自个儿回来了。”
大妞儿早已会意,答应着转过身往回走,嘴里还叨叨着:“不问不找,莫缠莫绕,菩萨保佑,大吉大利!”
身后的我们都不做声,直勾勾地看她又往前面去了,我转过头来看琴儿,琴儿依旧冷冷地说:“都别再说这些个了,传到娘娘的耳朵里大不敬,散了去吧!”
我们便分头当差,一时无话。
第二日便是中元节,一早起宫中各处都异常忙碌,做祭品、准备膳食、布置宫殿,在长街上一排排不间断的穿梭着。中元节是宫中非常重要的一个节日,地位仅在春节除夕之下,因为这关乎到祭祀等这些上上的大事,我们这些新来的宫女,是碰也碰不得的,只有当姑姑或是年长的宫女带着你的时候,你才能干一些边边角角的活儿,在其他人都紧张忙碌的时候,我们反倒还能喘出一口气儿。
按理说,中元节不算是满人的传统节日,但是清军入关后却得到了非常高的重视。清世祖顺治爷亲自下旨设立了这个节日,视为“满汉一家”的标志。而乾隆即位时,一直采取“怀柔政策”来笼络天下人,所
以每年的中元节都是十分的隆重。 我途径御花园的时候,听着钦安殿那边嗡嗡地念经声一片,便隔着树荫儿细瞧。殿前的空地上,分别搭了三个棚,里面分别住了是:法源寺的僧、白云观的道、雍和宫的喇嘛。每棚一百人,各家手持各家的法器:僧人是铙钹,道士是长鼓,喇嘛是法螺。他们一边念着各自的经文,一边绕着法坛行走,此起彼落、嘤嘤呀呀的,煞是热闹。
悄悄地溜进钦安殿的抱厦内,里面的太监、宫女也是糊纸的糊纸,做祭品的做祭品,忙忙碌碌得好不热闹。一个小太监,正坐在那里专心致志的给一个大鬼描着最后的颜色。只见这个大鬼,有一丈多高,蓝袍篮脸的,特别得凶神恶煞,嘴上拿红色颜料描绘出火的样子,远远看来还真像是在喷火似的。其他的宫女,也过来指给我看,告诉我这个就是所有鬼的领头人,晚上的重头戏“放焰口”就是围绕着它!
我道着谢退了出来,迈过琼苑西门的时候,就感觉好像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便加紧了脚步上了长街,可还能感觉他隔着几排人在跟着我。我快他快,我慢他慢,直到我进了长春宫,趁其不备的猛一转头,只见宫门外直挺挺地跪着一个人
☆、中元月明相思令,仲秋日丽相见欢(中)
“小粽子!你这是做什么?”我定睛一看,见那小粽子双手分别提着一个糊好的祭品,直直的跪在地上。见我回头了,便又费力的膝行几步。我想拉他起来,便弯下腰道:“你这到底要怎样?身上可是都好了?”
小粽子咚咚咚地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满脸泪花地道:“兰姑娘,您是娘娘身边的红人,小的今日想求您个恩典,今儿晚上等‘放焰口’的时候,把小的做的这两个大青牛,一并烧了吧!”
说完话后,他也就不再出声,双眼直勾勾地瞪着我。
我早已被他这一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地”没来由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便劝道:“你先起来,这是个怎么情形,你慢慢说!”
谁料到,他还是不肯起来,我便找了个宫门边的犄角处蹲了,我们就这样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说上了,
小粽子悄悄道:“自打前儿撞见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吓得我几宿几宿的不敢合眼。我自己就想啊:大神啊,大神!‘小粽子’我的那胆儿从小就小,那些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就算借我个胆儿,我还得掂量个半天呢!怎么就找上我了!起初的几日,我是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可这几日,我却琢磨出点儿个一二三!”
“怎样?”我接着问道。
“我琢磨着,那俩人,哪里是什么野鬼啊,看那身形体态,赶擎儿倒略像是俺爹俺娘几分!俺爹俺娘总共生了俺兄妹6人,还不论早前死的那两个。家里头就靠着俺爹的那两亩薄田过着。你也知道,河间府那个地方,是大片的盐碱地,哪里产的出什么粮食啊!我们一家人,整天那个饿啊!真是没法儿形容的”小粽子跪在那里,强打着精神回忆道。
“所以,你就进宫了!”我不想让他再回忆这段痛苦的经历,便引着他往下讲。
“我清楚的记得,我净身前,俺娘哭着跟俺说:‘俺和你爹是没本事,送你去干这个断子绝孙的营生!将来死了之后,一定会进‘石压地狱!’在那里有着如同磨盘大的巨石头,一头儿用绳索吊着;俺和你爹呢,就站在下面的凹槽里,伸着双手举着这块石头;旁边定会有个小鬼儿,不断的用斧头砍断绳索,那巨石就会瞬间倾落下来,俺们就会这样一直痛苦的举着,等到俺们撑不住的时候,巨石就会一下子压下来,把俺们压成肉饼然后再重塑成人形,不断折磨着!’”
“你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