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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夜话-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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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她玩闹期间,不甚撸起了她的衣袖,看见了上面淡淡的伤痕,她见着了,随即停手不语,忙着把袖子放下来。
  我也住了手,收敛了笑容,道:“还疼么?” 
  墨画头满不在乎地道:“早不疼了,最近娘娘心情好,皇上常来我们翊坤宫,刚才还传旨让娘娘协理六宫,娘娘心情好,我们也少受罪。”
  》  
  “惇妃协理六宫了?”我惊奇的问道。 
  “你难道不知?她阿玛四格立了功,皇上一高兴要册封娘娘为贵妃,因为年下忙,不宜行册封礼,所以让娘娘先暂且协理六宫,等着过了年,再正是册封!”墨画徐徐地讲道。” 
  见我不做声,她又接着道:“圣旨,中午的时候就颁布下来了,东西也赏了。刚才我过来,就是给皇后送了一匹:明黄地织孔雀羽正龙纹云锦料的缎子。我们娘娘说了,‘虽然接了贵妃的圣旨,但毕竟还没有听皇后的训导,没有正式册封,这两匹缎子太贵重了,因此就着我来进献给皇后’!” 
  “锋芒毕露知收敛,身单力薄莫出头,这个惇妃还算懂得分寸!”我心里暗自忖度着。 
  墨画似乎还没有悟到这一层,她心里只盘算着快点出宫,幸福的小日子就在宫外。因此,嘴里仍在絮絮地说着别的。如此这样,一个下午的时光,倒也给打发了。 
  秋去冬来,皑皑的飞雪将金黄色的琉璃瓦覆盖,厚厚的雪地里镌刻出一个个花盆鞋底的印记,寒鸦在黄瓦蓝天下哀鸣,那叫声响遍了整个紫禁城。 
  长春宫后殿“怡情书室”紫檀云蝠纹的案几上静静焚着“瑞脑”,那味道是暖而淡的,不熏人,也不呛人。皇后正襟危坐,手持毛笔,气定神闲地描着“消寒图”。
  描“消寒图”是后宫冬日里最受欢迎的解闷活动。描“消寒图”,原是汉人的习俗,它与数九歌相对:人们从冬至这一日开始,通过写字、画圈、画梅花等形式来数九,等到完成这幅画的时候,春天也就来了。清军入关后,也沿袭了这一传统,特别是在这后宫,当妃嫔们孤坐寒烛之下的时候,也唯剩下这消寒图相伴了。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打破了屋内的沉静。书房内,皇后正扶着案几,咳个不停。
  梅香招手唤我过去,我顺势抽出皇后的毛笔,帮她放回笔架上,只见梅香一边抚着皇后的后背,一边道:“娘娘,不如歇歇吧!” 
  皇后面色红润且气短,一看就是痰郁结于心中所致,她一边喘一边反复道:“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梅香急着道:“娘娘,用不用宣太医瞧瞧!” 
  “不用,老毛病了,一宣太医又闹的阖宫不宁的,惊动了太后和皇上也不好,且扶我过去略躺躺吧。” 
  《
  br》  我和梅香刚想扶着皇后回寝宫,只听窗外箫公公来报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跟前儿的小叶子来了!” 
  皇后此时的气,略微喘匀了一些,道:“传他进来,本宫在正殿见他!” 
  梅香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明黄缎面绣如意云纹灰鼠”的斗篷”,简单的给皇后披上,又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拿出脂粉,给皇后轻轻敷了。我也拿来手炉给皇后暖上,便一起来到前殿。小叶子打着千道:“给娘娘请安!万岁爷遣奴才来问您一句:‘您身上可都大好了?’” 
  皇后已无病容,明艳照人地笑道:“劳烦皇上还记挂着,你回去告诉皇上;‘本宫这里一切安好’” 
  小叶子应着了,想了想道:“娘娘身体好就好!前日皇上吩咐下来,等着忙完年之后,想着东巡,去山东祭孔,老太后也会一起去,还望请皇后一起同行才好!” 
  “这”皇后有些迟疑,转头看了一眼梅香。梅香此时也心有灵犀地转过头来看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皇后想了想便和颜悦色道:“既是这祭孔的大事,你回去告诉皇上,本宫必定一同前往,服侍在太后左右!” 
  小叶子高兴地打着千儿道:“这真是再好不过了,您且准备着,奴才这就去回皇上,奴才告退!” 
  见小叶子走了,梅香替皇后一边解开斗篷,一边贴着肩膀耳语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皇后微微叹道:“我与皇上,尽的是夫妻情分,能陪一日是一日吧!”


☆、君恩难幸闲描消寒图,伉俪情深吟咏述悲赋(下)

    紫禁城里的雪又落了几层,北风也‘捎’的人脸生疼,肆虐着横扫澄浆泥地上的斑斑地残雪。刚过了新年,紧接着又是二月二,忙忙碌碌地竟没了感觉。记得小时候,竟是那样的盼着过年,帮爹爹贴春联,与娘亲坐在炕上剪窗花,虽然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图的也就是畅快舒心。要说这宫里的大年,那是最热闹不过的,可只仅那一阵儿,就像是爆竹一样,不久也就完了。 
  皇后的身子,看似还好,只汀兰私下悄悄对我说道:“从除夕到如今,娘娘都是强撑着,拿参汤吊着的。” 
  我也悄悄地道:“这可如何好呢?赶明儿皇上的东巡,娘娘还去不?” 
  汀兰肯定地道:“肯定会去,娘娘答应的事儿,就从来没有变过。更何况,这次连太后都去,娘娘岂有不去的理儿?娘娘,从来不会让别人挑理儿的!”
  乾隆十三年,二月初九,天仍然是极冷的,北风在蔚蓝的天空中呼啸着吹过,冻的人手跟猫挠的似的。
  皇后的寝殿,天刚蒙蒙亮,就起了烛火,梅香亲自服侍皇后换了朝服出来。今日的皇后,气色明显好很多,见她头戴朝冠、身着朝服,冠上有东珠,明黄的朝褂下摆处绣着龙云及八宝平水等纹样,丝毫看不出半点病容,依旧是雍容大气、明艳照人,如我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她低声跟留下的秋荷交待了几句,便扶着梅香向宫门口走去。秋荷向我和汀兰递了个眼色,我们会意,连忙跟了上去。 皇后先到了慈宁宫,给太后请了早安,服侍着太后用了早膳。两人便进了正殿,进茶的宫女一早端来早茶,婆媳俩就这样喝着茶、说着闲话,倒也其乐融融。 
  不过多时,乾隆进来请安,恭恭敬敬地道了声:“皇额娘吉祥!”
  太后和颜悦色地问道:“皇帝,朝中近日忙吗?” 
  乾隆未听出其中的意思,便小心地道:“朝中虽然诸事繁琐,但儿臣能够应付,请皇额娘放心。” 
  太后接着对皇后道:“既然年下朝中忙碌,皇帝不常去后宫,也是情有可原的。” 
  此刻乾隆便听出其中的玄音,又不好开口,只偷偷地向皇后递了个眼色。
  皇后想了想,道:“皇上倒是时常过来,且不拘传召哪个妹妹罢了,太后您多虑了!” 
  太后叹了口气道:“希望是哀家多虑了,只是哀家瞅着你前儿病着,可
  怜见儿的眼前没个贴心人儿,宫门内连个请安问好的人都没有,这就有些过分了!” 
  太后本意责怪的是皇上,可万万没想到,一句“贴心人”倒勾起了皇后的丧子之痛。那皇后听闻,眼圈登时就红了,又知道太后不是指得这个,也不便明说,只能勉强陪笑着起身道:“是臣妾不想让您和皇上担心,都是些个小毛病了,哪就娇气起来了?且说皇上他虽不常来,但却时常是送东西过来的,臣妾都收着呢!” 
  此时的乾隆,也由此想到了这一层的,心中自是惦念起早夭的两个儿子,心中自然百般不是滋味。 
  太后自己倒尚未意识到,就语重心长地接着道:“后宫充实无忧是好的,但只有皇后一人为尊。不要因为皇后贤慧、能忍耐,你就忽视了她。哀家知道,皇帝心中是有皇后的,但再怎么有,那都只是在心里,皇帝无论再赏赐什么奇珍异宝的,也都没有您亲自的关怀体恤,来得贴心啊!”
  乾隆与皇后毕竟是“心心相印”,只见乾隆走到皇后的面前,缓缓轻抚她的脸颊,背对着太后,悄悄擦去她眼窝中的泪水,然后俯在皇后耳畔,耳语了几句。只见皇后,顿时笑靥如花,面露娇羞之色,握起拳头,轻捶了一下乾隆的胸膛。 
  太后看见后,也乐了道:“这样不就好了嘛!” 
  此时陈进忠趋步来报:“出巡的轿辇车马早已齐备,恭请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起驾!”
  此时惇妃早已率领六宫嫔妃,恭候在慈宁宫外,服侍着三人先乘步舆来到顺贞门前。今日的顺贞门,宫门大开,众妃嫔送至此处便停住,行礼目送。而那顺贞门外,早已是“玉辂鸣鸾,九旗扬旆”一派庄重而肃穆的景象,所有的王公大臣,无不垂手侍立着,恭敬且严肃。只听在一片山呼万岁声中,皇上率先登上玉辂车,其后再是太后,拍在最后的皇后也在梅香的搀扶下,登上了凤车,剩下的我们则陆续的登上了尾随最后的骡车。 
  我们排队登车的时候,前面的銮驾早已鸣锣而出。我眼尖,竟然在有条不紊的队列里看见了牧瑾!我的心咯噔一下,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在銮驾一旁巡视着,我想他肯定是在找娴妃,果不然,他的眼神一直描着我们顺贞门这边,惇妃她们目送着还没有走。见他先是四下毫无目的的乱看着,那目光迅速而凌厉;只是突然,他的目光凝注了,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放心微笑。我也转过头,向着顺贞门瞧,只见娴妃隔着嫔妃一段
  的书,有的整齐的立在那里,而有却摊着没有合上,一副佳人犹在的景象;案几上那幅“消寒图”依然还摆在那里,那点点墨迹好似在泣诉。 
  乾隆走到案几旁,俯身细细地看着“消寒图”,梅香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们都会意了,识趣地退到一旁。见他拿起毛笔,蘸了墨汁,埋头继续描着这副“消寒图”,他一笔一笔的细心涂着,过了良久,见他猛然将毛笔一掷,墨汁溅起,弄脏了他的手背,也弄脏了这幅图。 
  我靠的最近,只好上前为他擦拭。那幅“消寒图”原是一首诗:“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皇后临行前,她只描到“垂柳”二字。此番,乾隆将“珍重”二字,反复描绘,直到咽了宣纸。
  他烦躁地推开我的手,喟然长叹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卿不复还,念君珍重” 
  正在此时,只听宫外一小太监,一溜烟地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大声嚷着:“皇上!皇上!不好了!” 
  陈进忠先行一步,抬腿就踹了他一脚,斥责道:“没规矩的畜生,瞎嚷嚷什么!” 
  小太监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说不上话。 乾隆合眼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半晌,方才不耐烦地道:“又怎么了?讲啊!” 
  小太监哆嗦着,一字一句地道:“回万岁爷,惇贵妃惇贵妃娘娘,把她宫里的一个宫女,活活给打死了!” 
  在场之人,无不惊愕,只见那乾隆霍然站起,“消寒图”也跟着应声落地。 
  翊坤宫内,乾隆坐在宝座上,怒视着跪在地下的惇妃。此时的惇妃,早已没有了常日里的飞扬跋扈,瑟瑟发抖地跪在一旁。汀兰拉我到下房,打开草席让我看,登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躺在那里的竟是墨画!只见她双眼紧闭,脸色蜡黄,双唇惨白,胳膊上一道一道的鞭痕触目惊心,臀部至腿部竟血迹斑斑没有一块好皮肉!我哭得早已不能自已,不顾汀兰的劝阻,从墨画随身的荷包里,找出那块绘有墨蕙、绣着子亦的手帕,硬是塞进她冰凉的手中。 
  “放肆!谁给你得胆子!”乾隆的怒吼声,从正殿传来。我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只见乾隆抬手赏惇妃一记耳光,“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 
  宫里的规矩是,“打人不打脸”。脸是女人一辈子的本钱,我们宫女挨打,都是不打脸的。乾隆此时赏惇妃一记耳光,疼痛自然,但羞辱之意更
  甚。 
  “你告诉朕,你把这后宫当什么了?你的眼睛里还有朕吗?”乾隆指着惇妃,怒叱道。 
  惇妃一边捂着脸,一边膝行到乾隆脚下,扯着他的下摆,哭诉道:“臣妾不是故意的,真得不是故意的!臣妾不过是想要教训她一下,臣妾也不想的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一字一句回禀道:“启禀皇上!墨画胳膊上腿上,皆有伤痕,且是伤痕摞伤痕,奴婢斗胆猜想,这绝不是一天所造成,求皇上明察,还墨画一个清白!” 
  “陈进忠!太医验尸如何?”乾隆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怒火,对身旁的陈进忠询问道。 
  “启禀皇上,太医说,墨画身上的伤,有新有旧,断不是一天所造成的,而极有可能是,成年累月都在遭受这种毒打!”陈进忠一五一十地回道。 
  “成年累月都在遭受毒打!”乾隆喃喃道,突然一起身,抬起一脚,朝惇妃踹去。幸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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