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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纷纷起身,垂手侍立。今日皇后头上多了一枝五毒簪,后来秋荷姑姑说,那是皇帝御赐的,每年只端午才带。
“梅香去哪了?”皇后环顾左右地问道。
一个嬷嬷上前回道:“回娘娘,梅香与萧公公去内务府清点赏赐物品
尚未回宫。”
皇后听后,顿了一下说:“你遣人告诉她,本宫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今天宴席设在慈宁宫,皇上下了早朝也去那里,你让她直接过去就好了;再叫人用艾草和菖蒲把宫中熏熏,记着不要用太多!”那个嬷嬷答应着了。
“小福子,你去通传各宫,就说,今日不必来给本宫请安了,让她们都去慈宁宫太后那里服侍吧!”小福子答应着退下了。
“你们把手上的差事做完,也都下去吧!”皇后一一吩咐之后,便乘玉辇离开了。
我与皇后的“一面之缘”也随之结束,抬头看看旁边的莺儿,也是一脸称服的表情。
快临近傍晚的时候,秋荷姑姑回来说,娘娘随皇上去圆明园看赛龙舟去了,今晚不回宫过夜,让我们自下散去。
累了一天的我,回到下房,辗转反侧的睡不着,爽性披了个褂子,起了身,瞧瞧溜出宫门。我不敢去长街,那里不时有梆子声传来,还有一列列的侍卫巡视,我也不敢打灯笼,怕被人发现,便悄悄的从长春宫后门溜了出去。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虽然已经到了夏至,紫禁城的夜晚仍有些微凉。我仰望满天星斗,不禁想起家中的爹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知他们在家中,可曾吃着粽子呢?
呆了一会儿,夜色寒噤噤的侵上身来,便想转身溜回去。就在此刻,不曾听到嘤嘤地哭声,循着声音过去,好似进了另一座宫门口。远远的在门口,望见在角门的杨柳荫下,有个女孩蹲在那里,好似呜呜在哭。我便大着胆子靠近过去瞧,借着朦胧的月光,她仿佛拿着木枝在地上写着什么。等我再想上前细瞧的时候,影子映在她的字上,她便轻声惊呼:“是谁?”
我怕她大声叫嚷,再把姑姑给引来,便想上去抱住她。没想我刚往前迈了一步,她就吓地丢了树枝,跑开了。我又不敢再追,只得停下,回头看地上的字:“子亦”,大约是一个男人的表字。
往回走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想那两个字。是她父亲,还是哥哥的?亦或是她喜欢的男人的名字?宫女是不准识字的,大概这是她唯一会写的两个字吧!
走着,想着,不觉回到长春宫门口。
☆、命如草芥一缕烟,落花若水自飘零
回到长春宫的处所,便觉气氛与此前不同。我乍着胆子,先朝皇后的寝殿望望,只见屋内无声,仅有的几盏烛火,透着窗户发着荧荧的光;随即又抻着头,瞧向处所,大门紧闭,屋内却烛火通明,一个个宫女的面庞,隔着窗棱,影影绰绰的。心中不觉大惊,腿登时便软了下来,额头上也沁出了点点汗珠,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被发现了?姑姑问起我该怎么回话?解闷?迷路?上茅房??
脑袋里一边胡思乱想着对策,双脚一边向处所处挪,也不知道挪了多久,终于挪到门口。硬着头皮,推开了门缝,侧着身子,就像蚂蚁朝地缝里钻的样子,闪进了屋内,不想重重地撞在了一个宫女的背后,抬头一看,竟是莺儿!莺儿先是轻轻地哎呀了一声,随后怒气冲冲地回过头来,嘴里咕哝着:“是哪个不长眼的,没看见姑娘我”抬眼间,才发觉是犹如惊弓之鸟的我,顿时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迅速转过身去,似乎有上前回禀的架势,此时的我惊慌到了极点,感觉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我闭上双眼,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等着最后的宣判:“优昙姑姑,您是多年的老人儿了,宫里的规矩您是最明白不过的,宫女擅自离宫门和偷烧纸钱的这两款罪,该如何罚,想必我还要向您请教。您比我早入宫,按理说我应叫您一声姐姐。可今日之事,已经惊动了侍卫,明日皇后娘娘回宫后若是询问起来,妹妹我自当是要回明的。”
梅香姑姑,不徐不缓地一字一句说着,我悬着的心又慢慢地落下:不是在处置我!优昙是谁?她也漏夜出宫了?她在为谁烧纸钱?
我眯着眼睛,从层层人缝中望过去,梅香半倚半靠的坐在炕上,下首的脚踏前,一位姑姑直身跪着,从后面看不清她的面容,顶着高高的旗头,身着一袭老绿色缎子,衣襟裤脚处,绣着团花,如穿戴这一身行头,行走于宫中的,一看便知是服侍多年的老姑姑,说不定此前还很得宠——从衣服的颜色和领口衣襟等细微处来识别姑姑们的位份高低、受宠程度的本领,我早已熟门熟路。
“凭谁再大,也大不过宫里的规矩,优昙我还没有老到糊涂的地步,也不会让妹妹你难做,该怎么发落,按规矩来就是了。”回话的声音,没有惊恐,没有饮泣,更加没有自怨自艾的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反倒平添一丝大义凛然之气。
如此这般,梅香也不好再说什么,遂起身发落道:“先将优昙软禁起来,等明日回禀了娘娘之后,再行发落!”两名太监,应声而进,将优昙带走了
。
随后,大门再次关闭,梅香刚要说话。只见莺儿婉转而又万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启禀姑姑,兰儿她今夜也擅离宫门,漏夜出宫”,此言一出,一时间众人全都都转过身来看着我,“众矢之的”四个字,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绞着帕子,看梅香。只见梅香她并不看我,徐徐地喝着茶,“姑姑刚才召集我们到大殿集合的时候,她并不在的;刚才发落优昙姑姑的时候,她偷偷跑了进来,正巧撞在我的背上,她们都可以作证的!”莺儿一边喋喋不休地叙述我的“罪状”,一边搜罗着人证物证。
“够了!”梅香将茶杯重重的扣在炕几上,渗出的茶水洒了一炕几。莺儿登时不作声,噎在那里。过了良久,梅香缓缓张口,一字一顿地说:“你可知罪吗?”
我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奴婢只是一时想念家中双亲,漫漫长夜实在难忍,才斗胆溜出宫门,徒以解闷,除此之外,绝无他想,请姑姑恕罪啊!!”
“即然如此,念及初犯,且出于孝心”梅香沉吟着道,“既然你如此喜欢离开宫殿,就罚你每天给门前水瓮添水,直至中秋月明之夜为止!听懂了吗?”
没有因此被赶出宫,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虽然还没能弄清,自己该如何受罚,只要是能留在宫中,不因此而连累爹爹,我就已自觉很庆幸了,连忙磕头谢恩。
“还是那句老话”梅香重振威严道,“‘离开宫门者,打死不论。’无论谁再大,也大不过宫里的规矩去,你们可都记牢了?”
“是!”经这一震慑,底下宫女,无不俯首称是的。
翌日清晨,皇后娘娘尚未回宫,服侍了姑姑洗脸梳头之后,我便跟着秋荷来到长春宫后院的东南角。原来在这里有一个井亭,亭子中有一口井。皇宫中,除了在午门那里有护城河环绕之外,其他各个宫殿周围都是没有河的。我们平时吃穿用度的水,都是每天早上由各宫太监从这口井里打了水之后,送往各处用的。
秋荷对我说:“你每天负责从这口井里打水,然后送到宫门口盛水的瓮中,务必要将瓮添满为止。宫门口的瓮,是防‘走水’用的,要保证每时每刻都是盛满的状态。若是一旦‘走水’没有水来救,皇上怪罪下来,可是要杀头的,知道吗?”
“奴婢明白了”秋荷交待完后,便转身离开了,独留我一人,望着这口井发呆。
挑水,对于宫女来说,是一个很重的活计。再加上我长得小,根本无法一肩挑起两桶水,只有一桶一桶的打上来,再一桶一桶的往宫门口提。提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翼翼,一个不小心,溅湿了姐姐们刚扫的地,又要招来他们的一顿责骂。等到好不容易提到宫门前时,我却发现那口瓮,又高又大,每次将水倒进瓮中,都要使出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刚了一上午,就已脱了一层皮。
下午的时候,听闻皇后娘娘回来了,总之也不关我们这些小宫女的事,我也没有顾上;随后的几天,都如同第一天一般跌跌撞撞,白天打水,晚上做活,累的睁不开眼睛,也顾不上与小姐妹互通消息,竟也将优昙姑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有一天,我正将桶里的水倒入瓮中,大总管陈公公,带着他的徒弟小叶子,来到长春宫门口。陈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在皇帝还是宝亲王的时候,就服侍着,皇帝看他尽忠职守,于是赐名于他,唤做“陈进忠”。
陈公公,打我身边过,我屈膝行礼道:“陈公公好!”陈公公“嗯”了一声,抬脚迈进了宫门,一时又退了回来,问:“你怎么在做这个,其他人呢?”我连忙回答道:“是我犯了错,姑姑罚我的!”陈公公“哦”了一声,对身边的小叶子说:“我进去就行了,你守在这里”。“嗻”小叶子毕恭毕敬地答道。
陈公公进殿之后,我继续费力地将水桶举起。一旁的小叶子,接手道:“我帮你吧!”,遂我二人合力将水倒入瓮中。之后,我笑着对他说:“您别插手了,待会儿让姑姑看见我找帮手,又该骂我偷懒了!”小叶子自是聪明的,一边帮我放下水桶,一边说:“您放心吧,您没瞧见刚才公公让我留下吗?他答应了,没人敢说您的!”
自打我入宫的这个把月来,还从未有人对我说出如此宽慰的话语,一时间心口暖暖的。有他这句话,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爽性将桶搁在一边,靠在瓮上,晒着太阳歇着,跟他说着闲话。
一开始,也是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问他服侍皇上难不难?他答道:“皇帝虽有天子之威,但待我们下人也是很好的”,问他怎么不常见皇上来皇后这里?他说:“按照惯例,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皇上是一定要传召皇后去养心殿的东耳房过夜的,而其他娘娘小主侍寝都是去养心殿的燕禧堂等着,皇上从来不在娘娘小主这里过夜。而白天的时候,皇上则可随意到各个宫里看看。但是万岁爷国事繁忙,又有七十二嫔妃,自然是
要四处周全得到才是。值此这样,咱万岁爷与皇后的感情也是极好的!”小叶子的嘴,自然是紧的。他跟我说的,都是些该说的,能说的,不该说的,他是只字不提的。我也不分辨,由此跟他胡扯。问着问着,我突然想起优昙的事。便轻轻地叹道:“不知道优昙姑姑现在如何了?”
小叶子即刻停下话头,有些诧异地望着我,问道:“你认识优昙?”
我随后将那一晚发生的事,悉数讲与他听。
他听完之后,俯□悄悄对我说道:“以后莫不要提这个人,优昙她,已经死了!”
我一时惊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方吐出一句:“死了?怎么会”
小叶子继续说道:“皇后亲自下令,赏了三十板子,就在水廊子上打的,还不准垫中衣,你想,一个大姑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臊也臊死了。当天就吊死了,听说就死在御花园东北面的浮碧亭下的一颗树上!”
“吊吊死的?”我咽了口吐沫,结结巴巴地问道。
“可不是吊死的么?!就说她也真是的,要死,还不麻溜着挪到宫外头去死,你说就差那一步宫门了,她怎么就没能迈出去呢!”小叶子无不可惜地道。
“怎么?这这还不一样?”我颇为惊讶地问道。
“当然不一样了!”小叶子斩钉截铁地道:“出了宫门死,那只死她自己一个人儿的;可在这宫里头死,可是死她全家呀!”他见我还是一脸的疑惑,索性近我一步,悄声道:“宫里头规矩,咱们这些做太监宫女的,无论再怎么苦,除非是主子赐死,否则无论怎么着都不能自尽!如有违者,死者尸体抛尸荒野,其亲属家人,皆要发配到伊犁为奴!你说说这优昙,就差那么一步啊,就一步啊!”
小叶子仍还“痛心疾首”地滔滔不绝着,如同司空见惯了一般,我却听的一惊一乍的。随后,压低了声音,悄声问他:“咱们皇后娘娘,不是最贤良淑德的吗?怎么会如此狠毒杖杀一个宫女呢?”
小叶子瞟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道:“我的姑奶奶,咱皇后娘娘这已经算是够贤良的了,要是趟上别的小主,说不定就把她发配到辛者库去做苦力,这才叫生不如死呢!”
看着我还是一脸疑惑的表情,小叶子爽性把拉到我兰树底下,隔着树荫,悄声对我说:“优昙姑姑,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她入宫很早,为人厚道,处事也八面玲珑的,她在
宫里的这段日子服侍过很多格格、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