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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收起厉色,轻声嘱咐道:“快些回去吧,待会儿姑姑们若是找不到人,该修理你了!”
我千恩万谢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没想那个宫女早就走了。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这才有点回过味儿来。低头暗想着在贞顺门前惊魂的一刻,脊梁骨又凭空冒起阵阵冷汗。
而正在此时,我才发现,自己随身的丝帕遗落,复又回到钦安殿前细细寻找,夜深灯暗,找了几圈也不见。复又想起,在顺贞门那里又惊又怕的,怕是落
在那里了。原先想按老路寻回,又转念一想:顺贞门那儿一定增添了许多护军和侍卫,若是此刻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好在只是一个帕子,也没什么打紧的,再者,已经溜出挺长一段时间了,也不知乐寿堂那边有何状况?还是速速回去的好!
心中如此想着,便也加紧了往回走的步伐,可出了钦安殿,这才发现已经进了御花园。乐寿堂在御花园的东面,要回乐寿堂,最近的一条路便是要走过顺贞门到景祺阁的老路,诚然是回不去的;若是从长街那边穿过去,可就远了,不仅要绕半个御花园,还要途径阿哥们居住的北五所:一个宫女,这样身单影只在宫里瞎逛荡,那可是大忌。
真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心烦意乱的一阵燥热,冷汗倒也消了不少。正好走到堆秀山附近,此时正值侍卫巡逻交班的档口,下差的吃酒去了,上差的还没来,我便爽性在石阶子上坐了,托着腮,仰望着月空,细细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想着,就听见假山下面石头洞里,嘤嘤的似有人声,细下听来竟似有低沉的男人之声。便起来,半弯着腰朝洞里问道:“是谁在里面?”
只听里面,顷刻间没了响动,一动也不动。
我以为是哪个小太监和小宫女对食着玩儿(太监、宫女,短暂在一起的,名为“对食”),或是哪个搭伴“菜户”(太监、宫女像夫妻一样长久在一起的,名为“菜户”)的老太监、老宫女在这七夕的夜晚,情不自禁。就继续笑着唬道:“快出来吧,我都瞧见了!倘若再躲着,我就先去叫来侍卫,再去回禀了太后、皇后,看你们这些猴儿们,还臊不臊的慌!”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一男一女迟疑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男的匆忙提着裤子,女的也还在胡乱地弄着围领。我赶忙别过头去,狡黠地打趣道:“哎呀呀,羞不羞死了,我都替你们害臊的慌。”
话音刚落,只闻得一声:“好姐姐,饶过我们这一回吧,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唬你们玩儿呢,你以为我真得要”我笑着回过头,低头看见跪在地下的那人,不觉大惊,压着声音喊道:“墨画!怎么怎么会是你?”
此时的墨画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咱自家姐妹的,快起来说话”,我要拉她起来,她执意不肯,于是回头对山洞里的男人道:“快出来吧,甭躲着了,姐姐都瞧见了!”
那男
人穿了一件典仪的红色礼服,连滚带爬地出了山洞,跪在石子路上就磕头,咚咚咚的声音,在夜间尤为清脆。
“无论什么事,都起来再说罢,这样大的动作,若是真惊了侍卫,该如何好啊!”我一边俯□子拉墨画,一边心疼地道。
墨画挣脱我的手,仍旧含泪跪着道:“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子亦,前儿才升了八品典仪,今儿过节到御前伺候皇上仪仗。”
我听如此说,心下便也已经明白大半了,于是轻轻地施了一个蹲礼,道:“恭喜军爷升迁,您若这般跪着,倒真折杀奴婢了!”
他讪讪地笑了一下,可并不起身,直到墨画轻声对他道:“姐姐让你起,你就起来吧!”他这方才站了起来,身子仍旧躬着。
墨画仍跪着轻声哀求道:“我的脑袋一直都提挂在姐姐手心里的,只求姐姐开恩才好!”
看着这对苦命鸳鸯,我的心中竟多出一份酸楚,便向他发誓道:“我横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若要走漏了半句风声,织女娘娘便即刻取走我的性命”
墨画也是惊了,伸手掩口道:“姐姐是大恩大德,这种话说不得!”
此时,远处烛火渐渐逼近,新一轮侍卫的巡逻开始了。两人的表情瞬间紧张了起来,此时的我心中便生了些主意,慌忙拉起墨画,一字一句地对她说:“你顺着这条路往下走,看着路,估摸着快到一半的时候,就能到琼苑西门,过了西门就是长街,到了长街你就熟了,甭管你今晚当不当差,都别再回乐寿堂了,去你的翊坤宫呆着。”墨画眼睛直直地瞪着我,一边竖耳听着,一边点着头。
给墨画交待完之后,我又对子亦说:“你且直直着往北走,穿过钦安殿,再过了顺贞门,一直走到神武门,赶紧出宫回家去!咱万岁爷是一向不喜欢繁琐的,又入夜了,怕是仪仗早就撤了,你如今回去太扎眼了不说,说不定还会横生事端。你且回家呆着,赶明儿找个由头搪塞过去也就完了!你看我这主意可好?”
子亦双膝跪下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我跟墨画只有来世再报了!”
“切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你们快生些去吧,路上要当心啊!”见着侍卫鱼贯而入,我心中也暗自焦急,催促着他们快些走。
他二人依旧千恩万谢地一南一北散去。分开前,墨画把画有夫妻蕙的帕子,硬塞到子亦的手中。我就站在
那儿,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这明亮的月色下,才迈步离开。
巡逻的侍卫,沿着石子路巡了过去,我稍稍停顿,便错开了他们。刚才给墨画出主意的时候,自己心下也就有了主意。自己索性也不回乐寿堂了,穿过琼苑西门,沿着长街一路南行,回到了长春宫的下房歇了。
回到下房,歇了只不到半刻,就听见前门呼呼啦啦得好大阵仗。我赶着迎了出去,看见皇后坐在舆上,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来了。垂手侍立着目送皇后下轿进了寝宫之后,我便也进了屋,上了炕,合衣躺下。
过了好一会儿,汀兰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进了门,见我躺在炕上,便也上了来,搬了个枕头,半卧在我身旁,暗地里轻轻掐了我胳膊一下,我故意轻声“哎呦”了一句,翻身起来,见她也不躺,只靠着炕沿,吃吃地笑着。
我假装恼着问她道:“平白无故的,你掐我做什么?”
她用指尖轻戳着我太阳穴道:“你这个死促狭,糊弄着我在那里替着你,你自己倒在这里挺尸!看我怎么从你身上找补回来!”
说着便要上来咯吱我。我忍受不住,讨饶笑道:“我的亲姐姐,我哪里就是好的了!前儿娘娘赏下来的瓜,怕是贪嘴多吃了两口,这不,刚下了差就闹肚子了,真真像是‘五鼠闹京东’似的,折腾了一个晚上。”
汀兰听了,便收了手,坏坏地笑道:“怪道姑姑们老是骂你、打你,真不长记性!说过多少遍了,西瓜、甜瓜这些生冷的瓜类,咱们是碰都碰不得的!活该你自己受罪!”
听她如此说,我也起身道:“虽说自己贪嘴,我也自受了,倒是今晚多亏了姐姐,快些躺下,让妹妹给你揉揉吧!”
汀兰竟信以为真,随即便躺下了,我便双手呵着气儿,开始咯吱她。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笑得喘息不止,嘴里扔不饶人地胡乱喊道:“你这个小蹄子,看我起来怎么整你!”
我们正疯闹着,突然,梅香带着几个姑姑闯进了下房,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我们马上挣脱开来,坐起了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惊恐盯着梅香。
只听梅香威严地宣布道:“宣皇后娘娘口谕,宫女兰儿蓄意藏针于娘娘鞋袜之中,并因此而损伤凤体,此人欲意图不轨,用心险恶,罪大
恶极,现移交内务府慎刑司□,待审讯查明后,再奏请娘娘发落!”
梅香的一番话,铿锵有力地砸在我的头上,字字坚硬。没等我弄清是怎么回事,太监们已经将我架起拉出了下房。
疑惑,委屈,犹然而生,皇后寝宫犹灭的灯火,燃起我最后的希望,我便扯开喉咙,大声喊道:“娘娘,奴婢冤枉,奴婢是冤枉的啊!”
随即,寝宫的烛火陡然熄灭,只留我一声的长嚎
☆、遭奸谗身陷囹圄中,受磨难情结金兰契
明月何皎皎,幽幽照天涯。清凉的月光从高墙的牢窗上直射而下,照在潮湿肮脏的干草垛上,形成了一道圆环,像玉一样。我穿着囚衣,披头散发地爬过去,在月光下伸出了双臂,那月光在雪似的腕子上环绕,如同带了一支支的镯子。月影晃动着,影影绰绰,我不觉哑然失笑,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滑下脸庞,让这皎洁的玉镯,也沾染了些许命运的斑驳。
一道黑影遮蔽了玉的洁净,皎皎月光随即从我的腕子上晕开。牢门“咔哒”一声开了锁。
“坐窗边那个,出来!”狱卒叫嚣道,尖细的公鸭嗓回荡在这深邃的牢房里。
慎刑司隶属内务府,主理上三旗及宫中太监、宫女犯罪后的一切审讯和刑罚。年岁长久的姐姐们早就告诫过我们:“宁受姑姑的打,不受慎刑司的管!”小姐妹们,私底下管这里叫“人间地狱”,凡是进了这里的,几乎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跟着狱卒进了刑房,顶头看见有两名宫女已经蜷缩在地,面色惨白,双唇乌青,呕吐不止,房内也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腥腐气。
“你,过来!”主事甩着皮鞭恶狠狠道。
我心里深知,人到了这样的境地,无论有再大的委屈,也一定要先服软。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跟他们犯不着辩白什么,就算说了,也不顶事,只有乖乖顺他们的意,才能换回自己好过一点。
我慢慢地走过去。
主事一手抠着牙,一手挥着皮鞭指着一旁弯腰靠墙站立的犯人道:“像她那样站着!”
我依样照做:弯下腰,伸直双臂,用双手扳住两脚,伸直上身,挺挺的弯着。
这叫“板著”,是专门惩罚宫女的一种刑罚。虽然不会有大面的伤痕,可就如同罚跪一样,折磨异常。行刑的时间长短,全凭主事的喜好而定,就算时间不长,也一定会头昏目眩;倘若长时间用刑,受罚宫女必将扑地僵卧、呕吐而死。
行刑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我的心脏就开始扑通扑通地急促跳动,眼前也是一阵黑一阵白的。倘若稍有昏厥松懈,主事的皮鞭就会落到背上,一个激灵后,便又是无尽的恶心。
再等我有知觉时,天已大亮。阳光从牢窗外洒落进来,竟是凉的,一丝温暖也没有。干草扎的后背火辣辣的生疼。我下意识地呢喃道:“疼好疼”。
《
br》 一只手帕角,套在食指上,蘸着凉水,缓缓地擦拭着我的嘴角。
我借着日光,挣扎地睁开双眼,朦胧地看见这人,竟是汀兰。 “
你怎么来了?”我欠了欠身,想要起来,无奈背后如同针扎般的疼痛,我“嘶”的一声,又躺了下去。
“你醒了!快躺着,别乱动”汀兰连忙拉住我,警惕的四周望了望,压低了声音道:“幸亏我舅舅家的一个兄弟在这里谋了一份差事,这才能得机会进来看看你!”
“真是劳烦你了!”我只得闭着眼睛道。
“咱姐妹间的,快别说这些个了!”她一边绞着手帕,一边道,“这帮杀千刀的也真够狠的,这才几天,竟把你折磨成这样!”说着,说着,竟落下泪来。
“是几天了?”我恍惚着问她道。
“我的好妹妹,你都昏了两整天了,其间滴水未进的,还发着低烧,身体滚烫着也没人管!他们见你这样,也没敢在‘提’你。你要不要先喝口水?”
经她这样一问,我倒觉得口中干渴难忍,挣扎着要起身,谁知她早已把杯子递到唇边。
一口饮毕,才将息着缓过来。又直直地躺下,这才能叹出一口气,道:“就像一场梦一样!”
“可不是么!”汀兰也跟着叹道。
“究竟是谁跟我过不去?”我望着房顶问道。
“七夕那天晚上,是皇后回去后出的事儿的!”汀兰慢慢分析道,“后来我问过他们,其实咱在底下玩的时候,里头就已经审了一圈了。起因是,针绣房晚上送来一套新式的夏袜,咱当时不都在乐寿堂么,绣女们就给搁那儿了。等咱回来的时候,睡前梅香正好说起这套袜子,咱娘娘就命人取来细瞧。眼见着绣工甚为精巧,就想着往脚上试。这脚刚一伸进去,指头就被划着了!先下就命人把针绣房的绣女叫来审问了!”
“接着怎样?”我默默地听着,脑子里却转得飞快。
“还能怎样?绣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