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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莫立强趴在服务台上向接台小姐询问宾馆客人总体情况时,他眼睛的余光注意到有一辆出租车开到了大堂门口。出租车并没有停下来,反倒一加油门又开走了,他觉得有些奇怪,追到门口看了一下,那辆出租车正在出大门,他心中默默记下了车牌号。
莫立强思索着回到大堂,腰上的对讲机突然呼叫起来,他赶紧躲到柱子后面的阴影里,取下了对讲机。呼叫他的是秦真,他向莫立强报告:西楼的服务员认出了威仔的照片。
莫立强赶到西楼服务台时,辜新民也到了,沙西派出所的民警小尤正紧张地等着他们。小尤告诉莫立强,威仔住在639号套房,秦真已经上去监视了。辜新民急着要上去,莫立强拦住了他。他要小尤和小万严密监视电梯和楼梯间,自己则拉着辜新民把惊恐不安的服务员带进了服务员休息室。
根据服务员的介绍,威仔是三天前登记入住的,登记卡上的名字叫易军,广东潮州人,来长沙经商。同来的还有一个姓车的中年人,身份不明,好象是个老总。莫立强对沙西宾馆的客房情况心中基本有数。沙西西楼是近年改造的高级商务套房,都是按两室一厅结构设计的,入住的大多数是生意人。只要有人出钱,宾馆便按时提供服务,其余一概不问。莫立强知道局里的惯例,除了特别情况,一般查房都不到西楼来。他和辜新民交换了意见,决定要服务员先给639挂个电话,看人在不在。
小姐按照吩咐拨了内线服务电话,没人接。她也不清楚客人到底在不在。辜新民低声道:“莫局长,我们干脆趁机进去搜查一下吧。”
莫立强摆摆手。他查了一下易军预订的租期,是20天;又翻了翻三天前与易军同日入住西楼的客人名单,有五家:除了化名易军的威仔之外,两家是从北京过来的,另两家是本省的客户。北京的两家客户中一家是日本青田株式会社的驻京办事机构,住622,一家是一位叫刘杰忠的客人,住在7楼。他知道西楼的商务套房一般都是提前预订的,假如威仔还有什么同伙的话,应该会在同一天入住,从这四户的情况看,不象是跟威仔一起的。
既然威仔预订了二十天的房,看样子是打算在长沙作案,行动时间应该在第十天到第十五天之间。
莫立强回忆了威仔的档案资料。威仔每一次作案都是有周密的计划的,他在长沙最后一次作案是盗窃人民银行设在黄兴路上的一家黄金首饰店。根据后来被捕的威仔同伙介绍,威仔在行动前特意在首饰店对街租了一间房,对首饰店的日常工作情况进行了长达半个月的跟踪观察,并在正式行窃前两次潜入店内,实地考察店里的防盗系统和陈列柜的结构,对进出路线确认无误之后才正式采取行动。只是因为行窃当夜发生意外情况,老天突然下起瓢盆大雨,两个过路的酒鬼刚好跑到金店门口躲雨,两人发生争执,大打出手,吵醒了店里的守夜人,才使作案被迫中断,威仔打伤守夜人逃走,同伙被捕。
威仔竟然敢冒着被抓的风险跑回长沙来,并且打算住20天之久,说明他将进行一次重大行动。莫立强想,看来暂时不宜盲动,说不定这次还能从威仔身上再钓出一桩大案子来呢,那他这个调到局里以后一直没什么声响的副局长可就能大大地扬眉吐气一回了。
莫立强当即打定主意:暂不声张。他用对讲机将楼上的秦真唤下,会同辜新民仔细商议了对策,开始调兵遣将,对639进行严密监控。
郑凯犹豫再三,再一次拨了洪正金的电话。了解董事会对林同兴辞职一事的看法,对于他而言实在太重要了。可耳机里传出的还是该死的忙音。
早上他一得到林同兴辞职的消息,马上就将情报通报了谷旺龙,结果下午股市一开盘,爱神股价便出现异动,十多分钟后,大量买盘突然涌出,很快就将股价封上了涨停。
隔壁财务部办公室里看盘的同事发出的欢叫声让郑凯心花怒放。他拼命抽着烟,死死盯着盘面,惟恐涨停板被打开。事实上,他根本不用担心,抛盘很轻,近一段,大盘已经涨了将近10%,只有爱神一直没动,在底部无量盘整。除了那些有心的大户和被深度套牢的可怜虫,一般的散户早已耐不住看别人赚钱的煎熬,将手中持有的这只只跌不涨、“绿肥红瘦”的垃圾股清理得一干二净了。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直到下午收市。看到爱神稳稳当当收在了涨停,他松了一口气,心想:挣钱其实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只要你上午买进爱神的股票,到明天早上一开盘,你的财产就会增加10%;而假若你能沉住气,一个月之后,这个数字也许就会变成100%甚至200%。而我,郑凯,不需要任何资本,一个月之后,便将成为百万富翁:因为我是智者!
刚一收盘,艾柳就给他打来了电话,对他的关照感恩不尽,并约他出去吃晚饭。郑凯心动了一下,知道只要自己轻轻地“嗯”上一声,这个妙不可言的漂亮姑娘就会成为美妙晚餐的最后一道可口佳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内有一种动物的冲动,但他马上就将这种冲动压制下来。他警告自己必须保持冷静,一切才刚刚开始,万万不可大意。艾柳迟早是自己的盘中之物,早一天享用迟一天享用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要稳住阿真!阿真才是自己全盘计划中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郑凯望着此时正跪在自己身下卖力的阿真,心中涌上一股男人的骄傲与自豪。他喜欢让阿真这样服侍自己,并非仅仅因为她高超的口技。他喜欢看阿真在得不到满足时情迷意乱的样子,他喜欢恶作剧地让阿真像一只饥饿的母猫伸着贪婪的舌头拼命来讨好自己,他知道自己现在暂时还离不开这个成熟丰满的女人,就像他清楚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个女人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怨恨。当他在阿真刻意的挑逗之下将自己守护了三十五年的童贞失落于这个粗俗的女人之后,郑凯才知道她已是一个五岁孩子的母亲,是那个黝黑干瘦满口黄牙的“乡巴佬”黄水根的弃妇!
8年前,中学毕业没考上大学的阿真乘南巡春风从北国冰城南下淘金,在四处碰壁头破血流之后,为生计所迫,委身于形容猥琐的甲鱼贩子黄水根,被他包养下来。然而,随着黄水根日益发达,他感到阿真这个娇容渐去的黄脸婆已不再属意,他开始疯狂地在外拈花惹草。阿真忍无可忍,自叹红颜命薄,同黄水根办理了离婚手续,带着孩子和自己应得的一份财产舍他而去,开了这一间奇香茶馆,广接八方来客。直到遇上郑凯这个高大英俊的东北老乡,阿真才真情萌动,感到自己情有所归。当她知道自己是郑凯的第一个女人时,她在心中发誓,她要让自己也成为郑凯的最后一个女人。只要能让郑凯高兴,阿真愿意奉献一切。
郑凯惬意地享受着阿真的精心服务,又一次要了洪正金的手机。这一次终于接通了,他立即示意阿真停止动作。他用调整好的柔和的音调轻声同洪正金交谈起来:
“董事长,我是郑凯。”
洪正金哼哼唧唧地问什么事。
郑凯踌躇了一下,决定单刀直入:“董事长,听说林总要辞职?”
他感到洪正金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小郑,你的消息蛮灵嘛,嗯,不错。”
得到洪正金的赞赏,郑凯胆子大了些,试探着问:“公司目前正是关键时刻,董事会应该不会同意他临阵——换将吧?”郑凯本来想说林同兴临阵脱逃,话到嘴边觉得太露骨,马上改了词。
洪正金依然哈哈不断:“小郑,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啊,这件事董事会会妥善处理的。死了张屠夫,谁也不会吃混毛猪嘛,对不对?啊,你是常务副总经理,你要带着大家好好干,要相信董事会,啊,要相信我洪正金!好了,就这样吧,好好干!”
洪正金挂了电话。
关上电话,郑凯心头一阵狂喜。从洪正金的口气看,董事会已经打算接受林同兴的辞呈。既然董事会同意林同兴辞职,显然接任总经理的人选也已经基本确定。除了我这个现成的常务副总经理,仓猝之间他们到哪去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理想人选呢?看来总经理一职已经非我郑凯莫属!
阿真这时候已经爬起身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背,肉嘟嘟的胸脯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她关切地扬起脸望着他,深情地问:“阿凯,怎么样?”
郑凯的手在阿真光溜溜的身体上游动,忽然摸到了她腰上一股一股鼓出来的肥肉,他感到一阵恶心。他有些不耐烦地将她又摁到了地毯上。
阿真顺从地又开始继续自己未竞的工作。郑凯低头看着身下这个女人卖力讨好的样子,心中蓦地升腾起一股悲天悯人的感觉:女人其实是世界上最容易对付的动物,就像自己小时候在家里喂养的那头牛,只要你给她一把草,你叫她干什么她就会干什么。他不由得又替自己悲哀起来:而你这个傻瓜,你从前在她们面前却竟然那样的自卑,把她们看成是那样的尊贵,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竟然让自己美好的青春年华就那样虚掷在窄小封闭的陋室里!
他感到自己的心情倏地一下又失去了平衡,他抓起手机,摁了成天骄的电话。
“Hai,Genius?Chen。”
听到成天骄简明轻快的声音,郑凯忽然感到有些气馁,他鼓起勇气道:“喂,你好,我是郑凯。”
“有事吗?”成天骄依然没有一句客套。
郑凯尽量用无所谓的口气道:“没什么事,只是向你问个好。”
“谢谢。也向你问好。”
“你还是在上海?”
“我现在在香港。”
“你不是说要到爱神来看看吗,什么时候能来?”郑凯满怀期望地问。
“我想是这样。公司可能要派我驻大陆办事处,过几天我会去广州,到时再联系吧。”
“那我可是恭候大驾光临哦。”郑凯喜不自禁。
“好的。Bye-bye!”
郑凯出神地听着电话里“嘟嘟”响了好一阵才关机。
阿真又坐到了他的大腿上,用同样的姿势望着他,满怀敌意地问:“阿凯,你又跟哪个婊子讲话?”
看着醋意浓重的阿真,郑凯猛然亢奋起来。他将手机一扔,翻身将阿真压倒在沙发上,恶狠狠地说:“就是你这婊子!”
对这一刻期待了一晚上的阿真此时却被这别扭的姿势弄得很不舒服,她痛苦地呻吟道:“阿凯,心肝,你轻点,轻点……”
10
孔亚从梦中惊醒,发现才早上4:30。他感到有些疲惫。自从来到长沙之后,他发觉自己的睡眠出了些问题,除了那天在欢乐谷喝了酒好好睡过一觉外,他几乎每天都是绝早就从梦中惊醒,而平常他知道自己适应环境是很快的,难道是因为压力?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一套运动服,出了门,路过办公室的时候,突然发现从门下的缝里透出一线灯光。他想,林星宇这几天也不知跑到哪去了,肯定是沈玉这小姑娘昨天晚上忘了关灯。他想进去把灯关上,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他摇摇头,对自己这几天老是琢磨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而丢三拉四很是不满,他决定懒得去理会这些小事。他一路小跑下了楼梯,沿着空旷的大街一直跑到湘江边。
当孔亚从江边晨练回来时,沈玉已经陪着黎颖在办公室等他了。
黎颖交给他两份资料:“我昨晚上查了一下,找到了这两份材料,一份是华东肿瘤医院姚雅萍教授两年前发表在《肿瘤研究》杂志上的两例乳腺癌个案调查报告;这一份是湖南中医学院客座教授、著名皮肤病专家常仲锦一年前接受他家乡一家小报的记者采访时举例谈到的某些舶来护肤品中所含性激素对内分泌系统的负面影响。”
孔亚将有关常仲锦的报纸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是常见的地方报纸对家乡名人的访谈,常教授在接受采访时对中西方养颜护肤理论进行了对比,举例批评某些西方产品的急功近利。他沉思着合上报纸,发现是一张《涟源报》,忽然眼睛一亮,吩咐沈玉道:“沈玉,你给我去把李大千叫起来,我有急事!”
沈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溜烟去了。
孔亚对黎颖道:“我约了一个搞新闻的朋友,呆会我们听听他的意见。喂,黎小姐能赏光跟我们一起吃早点吗?”
接到威仔从公用电话亭打来的电话,青木纯二马上通知大耳陈对西楼情况进行调查。
很快大耳陈便有了回信:西楼确实来了三个便衣,6楼一个,一楼两个,其中一个看到他从电梯中出来时还对照手上的一张纸片看了一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