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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直以来都有这模糊的感觉存在,但是她一直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归璇,归璇,归璇。你回来了,白玉鸾。
你居然,是个女人。
一瞬间什么都清晰了,一瞬间一切都混乱了。
陷害过数次的人,说着,我信你。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那一条命运的红丝带原来一直将她们紧密相连。
其实,想要再往前迈出去一步很简单,她已经做了那么多,不在乎再多一件。
可是,往回退一步也很简单。
一切,其实,只是她的一个闪念,一个选择。
拉紧红丝带,仿佛在给归璇回应。昭仪说了句
一切,我来安排。
归璇在拉动着众人移位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昭仪还会有第三次。
出走那夜的凉风依旧在耳,珍妃犀利的眼神就在眼前晃动。
太子酣睡的表情那么可掬,翻开帘子他的生母走过来,那才是真正的凶手。
不说,昭仪一定会毁了岺儿毁了所有人的心血的,她从来都是个为了自己的女人。
说了,她也许依旧会如此,但是归璇不知为何相信,昭仪,一直内疚着。
那灵魂深处,她尚有一丝人性的光辉,在闪烁。
如果以这一次的赌注,换她的救赎,即便是失败,也是值得。如果成功,那么这纸上谈兵的“和平”,也就有了第一个践行者。
到位,停下,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蒙着眼,什么都看不见,反而不想。而归璇,而龙啸桐,而太后,而知道这其中太多纠葛的太多人,却必须想。
提笔,归璇慢慢拉动着昭仪的胳膊停在岺儿断墨的地方——
先是松开一根手指,两根,三根,直到全部松开。
连接着昭仪的红丝带飘舞着,此刻,她是自由的。
没人能替她做决定,没人能替她救赎。
感觉到胳膊上的红丝带完全的松开,昭仪如此笃定,这就是白玉鸾,没错。
曾把自己当成朋友的白玉鸾,在这后宫之中。
马失前蹄,前后两次,她救了她。
青衣的事,白玉鸾一定知道些什么,却一直替她瞒着。
想起白玉鸾学画的时候,和此刻多么惊人的重合,她握着白玉鸾的命运之笔,轻轻一点——
拉出一道更长的墨线。
龙啸桐站起来,蹙紧眉头。
昭仪,果然还是选择了私利么?
这个时候,归璇可以做很多事,她可以飞下来夺过昭仪的笔,她可以收紧丝带不让昭仪再画下去——可是,归璇只是任丝带飞舞任昭仪那条墨迹越来越远——
昭仪笑了。白玉鸾,但凡你不信我一秒,我也许又要背弃你一次,可是,你为何没有拉紧丝带,你为何还有信我?你为何,如此执着?
相信我这一个已经在后宫之中登顶的不需要你任何的女人,相信我这一个反复陷害你的女人?相信我这一个已经僭越了底线泯灭了良心的人?
你为何不说你不信我?
假若那样,我也就有了又一个,背叛你也背叛了我自己的理由。
昭仪笔锋一转,恰是好处,墨迹尽头,轻巧几笔,几只蝴蝶,栩栩如生,最是绝妙。
我输给你了,白玉鸾。
我赢得了我们共同的战斗。
那所谓的和平,我早已不相信。但是若是你指给我看,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会看到。
我在这里,仍是黑夜。但是我现在相信,太阳,它在地平线那一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卷 深宫乱 看点
赤裸裸的宫斗
知道了小玉玉身份的皇后 会做出什么选择
青衣开始行动 他的背后又隐藏着谁
冷宫的珍妃 一直明哲保身的梅妃 和最后一搏的岺儿 又会给小玉玉带来什么麻烦?
下一卷 俺们会有滴血验亲会友身世之谜会友上一辈的宫斗回忆
这是第九卷奔赴战场前,小玉玉在宫中的最后一笔,并不要错过
第八卷 深宫乱
孽缘深重
“皇后,人来了。”
昭仪肩膀颤动了一下,没有转身,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便知道她拖着长裙而来,闭眼还记得那时她的白盔甲,遮了大半脸的面具和喉心玉。
真傻,千算万算,却忽略了这一点。
可是谁又能想象得到,呼风唤雨入朝前就已经被神化的玉大将军会是个女人。
女人。
女人也可以上场打仗么?骑着战马翱翔在一望无边的原野,冲杀在最前面,举起长刀,奔向落日,那种气魄,她只能在画卷中浮想。
女人也可以指点江山么?细指划过不再是牡丹绣图,而是插满小旗错综复杂的地图,轻轻一点,波及城池,那种霸气,她只能在故事中惊叹。
女人也可以和男人平起平坐么?昔日陛下落败于她膝下,她能够那样荣辱不惊,即便是入宫,也可以和那么多人依旧兄弟情长。那种自由,她只能在梦境里享有。
她也并非生来便是要当皇后的。
小时候,她的心愿很简单,只不过是和心爱的人一起策马天涯。
然后,她发现,有些人在她之上,有些人在她之下,有些人她永远爱不得,有些人她永远恨不得。
人上人,譬若陛下,永远是高高在上,她身处后宫,如坐针毡,生怕他一个闪念,大手一挥,她变成了冷宫弃妃。
人下人,譬如青衣,永远都是仰视着自己,永远都是一句小姐,即便她暗中以身相许,却心神两隔,来日,青衣在他的儿子面前跪下,也会那样毫无表情的叫声太子殿下。
爱不得,譬如白玉鸾,她曾是那样自然而然的欣赏她。即便那时她还是个男人,昭仪却丝毫没有众人口中奚落非议的情绪。她是如此坚强,如此自信,任自己泼油也好,挑拨也罢,不与世浊,来的自由,走的清白。
恨不得,譬如靖南王。在她和青衣两情相悦的时候,为了和司马丞相争权,把她扔进了后宫。大门一关,从此再不是自己一个人。她一夜之间,成了王的女人,而那个王,在大门之外千里之遥征战沙场,一等,就是一年多。熬去了多少青春和等待。直到她不再会爱了,不再需要爱了,他才回来,看着她,说,你是靖南王的孙女。
没错,我不再有我自己。我是靖南王的孙女。
昭仪听着身后归璇跪下,听着大门紧闭,听着她喊了声,昭仪,忍住一时酸涩。
“我要你走。”
归璇一愣,抬头,昭仪裹在凤冠霞帔之中,显得那么单薄。
“我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你明白。”昭仪终于转过身,却不去看归璇的眼睛,而是望着自己大殿高高空空的屋顶,“你看着屋顶很高,这是后宫最高的屋顶,可它还是屋顶。”
归璇看着昭仪说,“我和你一样,早就有了这个觉悟。”
“不,你和我不同,你是玉将军。”昭仪皱了皱眉,“不要让我失望。”
“原来,你对我,还有这期望么?”
“你怪我两次加害你,我无话反驳。这是我爷爷的主意,也是我的主意,不关谁的事。”昭仪深吸了一口气,“陷害,是因为怕。怕,是因为羡慕。羡慕你拥有的太多,陛下,兄弟,自由。而我只有一样,皇后的宝座。”
归璇慢慢站起来。“我并不想做皇后。我回来,只是为了两件事,为我自己正名,还有,为了龙啸桐。”
“不愧是玉将军,你很有胆量,要我给你正名。我如何正名?诏告天下?当日是我陷害了你和珍妃么?你又如何要的走皇帝?从我这个皇后身边?”
昭仪终于平视归璇的眼睛。
“我上战场这么多年,这一次,是我唯一不知结果的战役。”归璇毫不退缩,“你负过我,也帮过我。我恨你背叛,也信你尚有良心。我们,再不相欠。我如何能做到那两件事,是我该烦的,你如何守住你要的,是你去烦的。我们,没有交集。”
“深宫相斗,利益之争,你真的以为你那套不死不残不败不降的理论,可以行得通么?所谓战争与和平,不过是六仪比赛。白玉鸾,不是每一天都是八仙会。我不会再给你发光发热的机会。你现在走,是最好的结局。”
昭仪浅浅一笑。“我若不走呢?”
“你以为我知道了你的身份,离我爷爷和青衣知道你的身份,还会有多远?别忘了,白玉鸾这三个字,还在通缉犯的名册上。”
归璇又是一笑,“有什么能证明我是白玉鸾呢?”
昭仪噤声。
“我只是归璇。”
“白玉鸾,不要逼我。”
“皇后,我不值得你动手,我不过是个小小秀女而已。”归璇退后两步。
“暗箭难防,你不领我的情,我便不自讨没趣。”昭仪也退后两步。
“谢皇后娘娘这次单独找我来,您没有先告诉靖南王和青衣,证明你还想让我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归璇行礼,“这份心意我领了。”
昭仪转过身不再多说。
“什么吩咐?”
青衣知道昭仪迟早会找他,白玉鸾在六仪比试中大放光彩气势直逼后位她不可能无动于衷,没想到她张口第一句话居然是:
“归璇就是白玉鸾。”
那一刹那,青衣不知道该给她一个什么表情,而一闪而过的念头竟促使他不假思索的说了句:
“请皇后饶她不死。”
脱口而出,两人都怔住了,昭仪慢慢站起来。
“你早就知道。”
轻易低头,慢慢,点头。
“你为了她而骗我。”昭仪心里撕裂一般疼,“原来如此,白玉鸾,对你来说,根本不是兄弟,而是,而是——”
“我是她哥。”
“你不是她哥!从你知道她的身份却不告诉我的那天起,那就不是她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青衣语塞,他的计划中,没有昭仪。从最开始就不曾有,如今,也不能让她进来。这个最大的阴谋,这个最危险的游戏。龙仪天下,这四个字,绝不能说。如果一定要给她一个答案,他宁愿,她这样误会下去。
“玉鸾心里只有陛下”
昭仪本是该退后三步惊坐在宝座上,可现在她却立的很直,心从没有一刻这样踏实过。
“原来如此。”昭仪轻轻说,“原来如此。”
“小姐——”
“你曾问我,为何要告诉珍妃太子的秘密,我告诉你,因为我不想他是太子,我想他是我们的骨肉,你明白么?我不要他成龙,我不要他富贵,我要他叫你一声爹爹。可是,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
“小姐!”
青衣被昭仪这样的想法惊住了,没想到入宫这许多年,经历这许多事,昭仪心中那层层硬壳之下,仍旧有这一块柔软——这个弱点——
这已经风化干涸的外壳,被白玉鸾场上那一条红丝带的信任,抽丝拨茧,层层掀开。
可是,她不能做白玉鸾,她不能善良,她不能坚持。
她是靖南王的孙女,她是皇后,将来还会是太后。
青衣不管不顾抱住昭仪,“听我说,小姐,太子的事不能说,听到了么?为了我们的孩子,千万不能说。为了——为了——我爱你。”
昭仪颤抖着,青衣也颤抖着。
这一个拥抱和我爱你,更胜过他们的第一次。
青衣第一次感到,自己怀中的不是皇后,不是小姐,而是昭仪。
说爱,是为了安抚,还是真心,连青衣都不知道了。
有时候爱与不爱的界限竟如此模糊,模糊到相拥的两人,甚至分不清说爱的此刻,是否依旧在彼此试探,彼此利用。
昭仪抽泣着说,太晚了,岺儿,已经知道了。
“就这么多了?”
“那丫头已经昏死过去了。”手下毕恭毕敬的说。
青衣起身离开刑房。
一路脚步凝重。
太子身世泄密本来就是他心里的一块石头,只不过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不方便下手清查,如今连岺儿都知道,才觉得事态严重,可是又不能去严刑逼供一个疯子。
只能从那个经常去看望珍妃的丫头怡人下手。
没有想到,得到的答案却只有,珍妃娘娘真的疯了,你们放了她吧。
从冷宫传来的消息,珍妃也确实没有和任何人接触,归璇也只是在解答镜花水月拿到题目的时候去找过她,而珍妃,却没说什么。
岺儿是如何知道的?岺儿是老祖宗的人,看来这事,还得从紫衫口里撬出来。
上次镜花水月的比试,为了调查清楚岺儿的后台,他已经捉了紫衫,看来,他还没有交代完全。
走到刑房门口,转身,青衣阴着脸,“等等,我还要见个人。”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