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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某处,两名丫环一脸气愤。
“主子为何对那小鬼笑得那么温柔啊!”鸿罗绞着手中的帕子。
“就是啊,好像很宠溺好家伙哦!”冰漓咕哝。
宿白鸟和猫仔对望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他们这哪是逛街,根本是缩头缩脑的在当偷窥狂!
鸿罗回头,看到两名法师无可奈何的模样便生气。“你们别这般事不关己!若主子对你们家太子不再真心了,到时哭的可就是你们了!”
宿白鸟正色。“若真有那一天,俺誓死也要杀了你们家主子。”
猫仔同样一脸严肃,冰漓和鸿罗打了个寒颤。
“不许……不许你们对主子不敬!”跺跺脚,两个丫头跑出墙角。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动不动便杀不杀的!他们以为杀人很好玩吗?
得不到亲吻的冰凌凰月差点暴走!扯着梵雨的衣服,大嚷:“你耍赖!你耍赖!呜,太过分了!你戏弄凤凰门门主,小心孤定你死罪!”
梵雨不着痕迹地从他手里夺回被蹂躏的衣角,淡淡地道:“悉听尊便。”
他不痛不痒的模样,惹得冰凌凰月有气不得发,只能瞪着眼,双目发红。
梵雨甩甩袖子,道:“看样子门主已无逛街的兴致,不如……”
“不要!不要!我没说要回去!”扑了上去,死死抱着梵雨的腰。“你不要不理我!我不闹脾子,会乖乖的啦!那些鼎是用来放火的,浴火节快到了,到时候,圣火要连烧一天一夜,以祭火神!”
梵雨叹口气。
冰凌凰月仍死死地抱着他。“你别不理我哦,我从没有跟人一起逛过街,所以……所以……”
会很寂寞!
“果然是个小孩子!”梵雨喃喃。露出一抹安抚地笑,将身上的粘虫给扯开,吊而郎当地拍拍他的小脸。“好了,好了,小鬼,我陪你再逛逛便是。怕了你。”
“嘻——”冰凌凰月破涕为笑,开开心心地拉起梵雨的手。“走,我们到翔月楼里去听说书。”
摇摇头,梵雨被拉着走了。
从一个小卖铺里探出头的冰漓唉声叹气。“主子何时变得如此好说话了啊?”
“没错,真不像平时的他!”
见两人走远了,两丫头急急拉了法师便跟上去。
被迫的两个大男人后悔莫急!当初为何要答应他们去逛街呀!
第六章
傍晚时分,一行人才陆续回到凤凰宫殿。精力旺盛的冰凌凰月拉着梵雨几乎跑遍了整个凤凰城,累得跟在后面的四个人叫苦连天。倒是梵雨,面不改色,淡笑到最后,看不出任何疲惫。
晚了,回到各自的院落。
南蛮湿气较重,快入秋了,天气有些湿冷,叶子枯黄,风一吹,便落了满院。走在廊道上,一路上欣赏着风光。走了一段路子,梵雨回身,将那四个缩头缩脑的人给逮个正着。
冰漓和鸿罗僵着笑,不敢看主子的脸色。两名法师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绕过梵雨,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两个丫头片子。”梵雨低斥了一声,竟也不再责骂,便转身走了。
待主子走远了,两人方吁了口气。
推开门,房内幽黑一片,闻不到人气。梵雨微微蹙眉。这里是冷炙的房间,这些日子他都住在这里,与他同床共枕。冷炙是个不爱热闹的人,说白一点,是个冷清冷漠孤僻的人。要不是他常逗他玩,冷炙是不会理他的。任何人在冷炙的眼中,都像一件死硬的物件,是活是死没有任何区别。
奇怪自己为何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偏执,只想折断他的羽翅,将他锁在身边。他并不爱他!是的,他没有心,在许多年前便丢了心,没有心的他,是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然而,对那金发少年,他固执地占有了他。
房里没人,这个时候,他,去了哪里?
退出房间,盯着院里的几间房。
难道他又到处乱逛?昨夜,他忽然半夜起来,消失在夜幕中,睡在身边的他自然跟随而去。结果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个天真无邪如小孩子单纯的凤凰门门主啊,并不简单呢。而那个侍卫长……冷炙认识他。这便意味着,那个人是暗鬼门的杀手!杀手,有相同的气息。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气味,混着秋菊的香气,虽淡,但梵雨稍一分辨,便能识出那不属于这里的气味。
檀香!
一种诡异,不该属于这里的气味。
淡得快要消失了。
他循着气味,走到了自己原本该住的房门前。
消失了。
手,按在门上。受阻!?
有人设结界?
闭了闭眼,墨黑的眼中金光一闪,屋四周围了三层肉眼看不到的红色透明罩?火之结界?一种唯有火神一族的法术?
看来,他带来的那个人,不是简单的人物啊!
凤凰城,冰凌凰月,火之结界……奇怪的组合。
叩了三叩门,梵雨低沉的声音传进屋内。“在下梵某,请药师开了结界吧。”
里面没人回应,但设在屋外的三层结界,淡淡的消失了。
门,动了,开到供一人进出的宽度,便不再动了。梵雨撩袍跨进房内,刹那间,房门轻轻地合上了。
幽暗的房里,一名银发少年随意地坐在柔软的毛绒地上,手肘支在矮几上,面无表情地啄着茶水,他的脚边,蜷缩着一名金发少年,金发少年双眼紧闭,双眉紧蹙,睡梦中似乎极不安,偶尔低吟一声。
梵雨无声无息地来到金发少年身边,蹲下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拨了拨他柔软如金丝的头发。
“怎么睡在这里?”轻喃着,透着一丝温柔。
银发少年放下茶杯,靠在几面上,看着梵雨动作轻柔地将金发少年搂进怀中。
“似乎伤得不轻。”按上冷炙的脉门,梵雨叹口气。“真不懂得爱惜生命。”
“杀手……懂吗?”银发之人淡淡地说。
梵雨没有回答,看了他一眼,运功调节冷炙体内絮乱的气,将之导入丹田,通顺筋脉。
躺在他怀中的冷炙呻吟了一声,紧蹙的眉头渐渐的放松了。
“发生了何事?”
银发之人冷哼一声。“鬼魅罢了。”
梵雨瞟了他一眼。“火之结界。你与凤凰城有何关系?”
一股冷凝之气,缓缓地爬上银发之人冷艳的脸上,银发之下的细长黑眸之内,闪烁着点点萧杀之光。“审判一个——偷窃者!”
“偷窃者?”
天下闻名的药师三叶,有何重要之物被凤凰城里的人盗去了?凝聚在他眼中的恨,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形成的!
这里……有他恨之入骨的人?
谁呢?
***** ***** ****
凤,雄之,凰,雌之。凤凰,雄雌合体。
自古以来,便有凤求凰一说。当凤与凰相结之际,凤凰涅磐,非凤非凰,是凤是凰,火燎大地,焚之一炬!
天地,将陷于灾难之中!
凤凰城,凤凰门,名义上以凤凰命之,然而,当凤与凰共生之后,能留下的,唯有一凤,或一凰!凤与凰,无法共存!
孤单单地走穿梭在庭院中,走过一条条走廊,穿过一道道石门,来到一座通体朱红的阁楼前。守在阁楼下的侍卫看到门主,便跪地行礼。冰凌凰月摆摆手,推门而入。
登上一级级台阶,来到二楼,选了一间房,推门,进入。
“啊啊啊——”屋内传出惊恐的呼叫声。
冰凌凰月冷眼看着白发苍苍的老者缩在一角。曾经严厉,威慑的老人,此时竟因骇然而抖得不成人形。
一步一步接近老人,他居高临下,噙着讽刺的笑,道:“亲爱的师父,您……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害怕?”
老人用混浊的眼睛死瞪着少年,许久许久之后,似乎认出了少年是何人,他猛地扑了上去,抓住少年的腿。“凰儿,凰儿,你是凰儿!”
他蹲下身子,轻柔地拍拍老人的背。“师父,我是小凰儿,您怎么了,才过了一夜,您为何变成这般?”
昨夜,是一个诡异的夜晚。
他遇到了一个鬼魅,而师父,又看到什么,而害怕什么?
“凰儿,凰儿,他……他没死!他没死!”老人死命地揪着少年的裤脚,仿佛在抓一根救命草。
他?他是谁?莫名的心慌,冰凌凰月寒了脸色。“师父,你说谁?他是何人?”
老人睁大眼,摇晃着头。
“师父,你说,快说!”凤眸迸射出激昂的光,那光震慑了老人的灵魂。
刹那间,老人慌了。“错了!错了!一开始便错了!”
“错?哪里错?”冰凌凰月摇晃着老人,逼他把话说清楚。
“凤是凤,凰是凰……”老人只喃喃着。“凤凰,凤凰——分辨不出了!”
老人在说着糊话,但冰凌凰月听得心惊胆颤。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凤和凰分辨不出?凤兮——
“凤兮回来了?是不是凤兮回来了?!”心脏紧缩,兴奋得不能自己。终于……终于,阔别十年,他的凤兮终于回来了!
老人猛地眦目,不可思议地盯着兴高采烈的少年。
“太好了!太好了!”少年的泪水一泄而出,手紧紧抓着老者的肩,激动得浑身发颤。“终于……回来了!凤兮……我的凤兮……”
老人苍白了脸,骇然地望着少年。
“师父——”激动中的少年脸色一改,寒厉中透着杀气,直视老者:“今后,你若再相阻,孤要尔之命!”
冰傲地起身,袍摆一甩,大步离开。
老者惊恐地直视前方。
错了!错了!
火神判错了灵魂!
**** **** ****
一条人影,飞快地跑在走廊上,迎面走来一个老妪,人影飞扑了过去,抱住老妪,小脸上闪着亮光,高兴地呼叫着:“奶娘,奶娘,凤兮要回来了!我的凤兮要回来了!”
老妪一时忡怔,当消化掉少年的话后,她晃了晃身子,微眯的眼中流转过一丝骇然。“小凰儿……”
冰凌凰月绕着她旋了一圈,开心的像只翩翩飞舞的凤蝶。月光草闪着晶莹的光,在庭院里闪烁着微弱的光,他飘飞了起来,飞舞以花草之中,银练如华,自天界洒下,在他身上镀了层银光。绣着银凤的衣裳,在空中飘舞,人儿妙,笑声甜,身轻如燕,如蝶如凤,舞一段飞天,将喜悦传达到天的另一边。
一弹指,空气中冒出无数朵微弱的火星,火光,星光,月光,交织一片,美不胜收。
走廊上的老妪着迷的望着飞舞在花草间的单凰。
凰儿,凰儿……
带着恐惧的泪水悄悄地聚集在老妪的眼中。
凤兮……早就死了!在十年前便被火祭了!是她亲手葬了他焦黑的……尸体啊!
凤兮……不可能再回来!
凰儿失了十年的真挚笑容,回来了!
老妪看着,看着,默默地淌下了泪。
少年飞到老妪面前,笑弯了眼,疑惑地望着老妪的泪,轻道:“奶娘,您是喜极而泣吗?”
老妪讷讷地点头。“奴婢……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 **** ****
冰凌凰月——
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流转着柔和的光。醇浓的酒香在空气中流畅。啄了一口,感受舌尖的辛辣。好酒。
随地倚在床畔,蒙了一层淡淡温情的眸子,瞅着倒在床上沉睡的金发少年。睡梦中的他,更安静了。白日的冷漠气息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温驯柔和的神情。少年像精致的水晶雕像,玲珑剔透,躺在床上的他,如一尊供人观赏的艺术品。
沾了酒滴的手指,抚过少年紧抿的粉色嘴唇,沉睡中的人不自觉地蠕了蠕唇瓣,舌尖似乎划过那挑衅他的手指。电流般地触感从指尖窜至大脑,挑逗的人轻轻一叹,低头,轻吻了下那诱人的唇。
美丽的杀手,属于他的。
当红色的血,染上他时,更使人着迷!
他适合全身染了血腥,却依旧纯净。
“主上——”
一条人影无声无息的自黑暗中出现,恭敬地跪于纱帘外面,形成一团朦胧的影。
“查得如何?”梵雨把玩着冷炙的金丝,不时地绕在指尖。
“事情有点麻烦。”跪于地上的陆竣回道。
“一件一件的说。”
“是。”略一思索,陆竣道,“凤凰城城主即凤凰门门在位时间都极长,大部份超越百年之久,然而,据属下所察,他们的外貌都保持在青年时期,有的更小,如冰凌凰月,十年来一直保持着十四岁时的模样。”
“呵,这倒奇了。”梵雨的兴致被挑起了。看来正应了凤凰为不死之鸟这句话。
“凤凰门的门主无父无母,像是凭空出现般,百年出生了对。但能当门主的只有一人,另一个——成为火祭的祭品,被火神所吞噬。而冰凌凰月的孪生兄弟凤兮,在十年前的火祭中,成了祭品。但有些奇怪的地方,冰凌凰月似乎一点都不知凤兮已不存在了,以为他是去了中原,而他经常离家出走,便是为了寻找凤兮。”
“难道……冰凌凰月不知道凤兮早已不存了吗?”梵雨皱眉。冰凌凰月,在人前表现得天真无邪,实际上,却是个懂得如何摆弄阴谋的成年男子了。他,接近他,有何目的?完全没有怀疑的,便带他们进了凤凰城,更让他们住进宫殿内。虽然一开始他表明要见他,却并没有说明来意。
该说他天真呢,还是聪明?
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