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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楼之五更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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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为故事所吸引,也许是一安静下来夜间慵懒的毛病又犯了,树三少靠在白三身上,不再插话。

  “她虽然穿得是粗布衣裙,但是却比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要美丽上百倍千倍。她背着琵琶,用白生生的手掺扶着背着二胡竹笛的老头从镇口走进来……大家都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了。”说到此,男人顿了一下,隐在树影中的脸上浮起梦幻般的微笑。

  “仙女……”树三少含糊地嘀咕,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却并没有多言。

  “他们父女在镇上租了间房子住下,每日都到酒馆茶楼里去卖唱。她的声音好听极了,比黄莺儿还要动人,加上人又长得好看,请她去唱曲儿的人便有很多。想娶她当妾的男人一堆一堆几乎把她家的门槛踏平,后来连镇长都动了心,派媒人前去说媒,要纳她当第七房小妾。哼!那些人瞧不起她是卖唱的,不愿意让她当正室,可是又贪慕她的美丽。”

  “她……她叫玉娘。”说到名字,男人脸红了红,但是因为光线不好,看不出来。“玉、玉娘性子贞烈,哪里肯当人家的妾室,全部回绝了,连镇长那里也不例外。”

  “后来便没有再上门求亲,她终于能够过上清静的日子了。”男人长长地吁了口气,但是眉转瞬又皱了起来,皱得死紧,像拧了个疙瘩。“我以为她能过上好日子,她是个好姑娘……可是……”

  “可是翻了年,夏天还没结尾的时候,她突然不再出来卖唱,无论出多少钱都见不到她的人影。直到那一天……”

  树林里突然安静下来,秋虫的鸣叫声立时变得响亮无比。

  隔了好久,男人才再次开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那一天……那一天是八月二十。”

  八月二十?白三眉头一皱。昨日不正就是八月二十?

  “街上到处都是卖桔子的。娘……那时候我娘还在,她从街上称了一大箩筐桔子回来,家里兄弟姐妹多,转眼就能吃得干干净净。我要出去给人做木工,顺手抓了几个带在身上。”说到此,他笑了下,不见重温过去的温馨,只是让人觉得分外的深刻与凄凉。

  “做木工那家是在镇南边,她……玉娘家住在西南那角落,我去的时候就顺……顺路……”

  “我看是绕道吧。”树三少懒洋洋地插了一句。是人都能看出眼前这个男人对那个玉娘的爱慕了。

  “我走的是要经过她家那条路。”没有理会树三少,男人继续道,“我一边吃着桔子,手中还捏着两个,想着如果、如果遇到她,就将剩下的全塞给她,若她能因此跟我说上两句话,我……我便是即刻死了也是快活的……”他的声音越说越低,神情腼腆起来,显然是全身心沉浸进年少时情窦初开的美丽幻想中去了。

  树三少啧地一声,举手捂住脸,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然后咚地一声歪倒在白三腿上。

  “婆娘,你说本少是不是抓错人了?”他小小声地嘀咕,很善心地没有大声打断人家美好地回忆。他只是觉得憋屈,深更半夜地不睡觉,来听人家的情史,这不是自找罪受?

  知道他晚上精神不佳,白三抬起袖子遮住了他的眼,淡淡道:“睡吧。”对于此事她本来就不是很热心,因此觉得男人的话倒是可听不可听。

  树三少又打了个呵欠,没有应,似乎真的睡了。

  那边被绑在树上的男人完全沉浸在回忆中,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小插曲。也许是憋在心中太多年,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被逼开了个头,他便再控制不住全部倾吐出来。

  “就在我快要走到玉娘家门前时,里面突然冲出几个人来,最前面那个竟是镇长,而在他后面,在他后面……”男人攫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暴涨,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可见当时气得一定不比现在轻。“是几个大男人抬着被绳绑住的玉娘。那样凉的天,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和亵裤,披散着头发,脸色苍白得吓人。她的肚子……”他停了片刻,像是在蓄积勇气,又像是不愿去说。

  “她已怀有身孕,像是要临盆了的样子。娘的,如果让老子知道是哪个没胆的杂种,老子一定要他的命!”说到此处,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只是不知是为了心上人被辱,还是因为不甘。

  未婚而孕,一件不为世俗所容的事。像玉娘这般无依无靠的女子若落到有心人手中,必然毫无生路。白三心中已然明了,耳中听到男人继续在往下说,她竟有些许神思恍惚。

  “那些人,镇长,那些曾经向玉娘提过亲的男人们,埋怨玉娘勾了自家男人魂的女人们,那些满口仁义的道学先生们……”心中激动,男人一口气将那些自己认定的罪魁祸首们全部说了出来。“就是他们这些人,把一个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的弱女子活活给逼死。玉娘……玉娘她还怀着孩子,一尸两命哪……”痛苦的呜咽声从男人喉中发出,像野兽的低嗥,惊得夜鸟扑哧哧离了枝。

  白三不自觉握紧了手,冷冷问:“她是怎么死的?”突然之间,她无比地讨厌起这个故事来。

  男人抽泣了半天,才稍稍平静下来。

  “他们用尽办法想逼玉娘说出孩子的父亲,可是玉娘就是咬紧牙死活不肯吐出一个字。那天晚上,他们就将她放进竹笼子,然后浸进了河水里。妈的,那个男人由头到尾眼睁睁看着玉娘受辱,竟然忍心不站出来。老子看他娘的良心是被狗吃了!”说着说着,他又激动起来。

  “你不是也看着。”白三冷笑。她怎会看不出眼前男人对那个玉娘的心思,看他如今义愤填膺的样子,那么在二十年前,在玉娘被众人侮辱的时候,他是否曾经为她做过什么?

  被这样一堵,男人突然沉默下来,并没有为自己辩驳。过了好久,他才又继续说。

  “第二天,有人拉起竹笼子,玉娘已经没了气。”顿了顿,他补充道:“河水不深,淹不死人,她是活活冷死的。”

  “玉娘的爹早在她被那些人抓走的时候便已经咽了气,没有人给她收尸,镇长也不准人给她收尸,所以让人把她的身体用席子随便一裹,丢到了坟地里。”

  “我……我病了一场,等能走路的时候去坟地里找,却只见被撕成碎片的衣服,人、人早已没了。”这里他说得含糊,显然那一场病来得并不单纯。

  白三无声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可能误解了他,但是她性情冷漠,也不会再去刻意说些什么。

  男人显然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唇角浮起一丝冷笑,道:“最开始几年,大家过得倒也安稳,至于那个无辜的女子,还有她没出世的孩子早被忘到了干干净净。”他的语气中有着痛恨,还有着淡淡的幸灾乐祸。

  “直到十年前。那一年的八月二十,晚上突然响起女人唱歌的声音……昨夜你们一定也听到了,就是那种声音。第二天起来,镇长家的女儿便死在了河中,死状和今天早上死的那个丫头一样。报了官,但是查了很久也找不到原因。”

  “从那以后,每年八月二十的晚上都会发生相同的事。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回来了。”男人突然低笑了两声,森然道:“回来得好啊。玉娘,该讨还的总要讨回来!”

  “这是咱们白石镇自己的事,你们这些外来人最好别管闲事。”临走前,那个男人撂下了这么一句隐带威胁的话。

  树三少和白三哪里会放进耳中,他一走,白三便悄无声息地遁入了林中,连招呼也没打一声。

  “难道是内急?”看出她无意让自己同行,树三少便没跟上,只是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

  他也不急,借着月色寻了一堆干柴,生起火,然后便躺在火边呼呼大睡起来。

  东方泛白的时候白三才回来,她坐在仍泛着红光的火堆余烬前面,神色恍惚。连着两夜未睡,她却两眼清明,不见丝毫倦意。

  清晨雾浓,残林小道皆没。

  树三少睡姿不好,四仰八叉地占着很大一块地方。看到他一个翻身,快要滚到火堆中去,白三悄然挪过去挡住了他。

  身为武林中人却这样没有警觉,真不知是他太大胆,还是有恃无恐。或许他扮成乞丐的样子,就是为了能安心睡觉吧。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个无稽的猜测,她的心思又转到了白石镇的事上,神情顿时变得阴郁之极。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抱住了她的腰,树三少刚睡醒仍带着些微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婆娘……”他仍躺着,蹭啊蹭,蹭啊蹭,又把头蹭到了白三的腿上,看那迷迷糊糊的样子,一时半刻还不打算起身。

  白三也不催他,目光看着弥漫天地的白雾,心思便像这白雾一样,茫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世间的事巧合得太多,如果她只是把白石镇的事当成一个巧合而不予理会的话,那么便不至于心乱。可惜她太冲动,竟然跑去证实这个巧合。

  她从小生长在坟地间,不知道坟地外有什么,直到主子带她离开。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更不知道母亲叫什么。她的姓,随的是守坟人。在她的心中,唯有守坟人才是她的亲人。

  可是,当想到那个女人有可能是自己母亲的时候,她竟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激动,以及一种不知是否算是期待的情绪。

  昨夜,她去找了那个坟场。

  虽然荒草丛生,坟茔破败,较十年前更加荒芜,但那确确实实是她生长的地方。她甚至还能寻着那被茅草湮没的小路,顺利地寻到自己曾躲藏过的坟洞。

  只是证明了又如何?证明了又如何……

  树三少完全清醒过来时,看到的便是白三矛盾彷徨的神情,这样的神情出现在她身上,很不寻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却没被察觉,他笑开,伸手扯了扯她垂在胸前的长发,将她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婆娘,别苦着脸,老子这就去给你讨好吃的。”说完,就要坐起来。

  白三心神不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嗯了一声,低下头想问他说什么。碰地一下,两人正正撞在一起。

  树三少痛呼一声,捂住鼻子,眼泪汪汪地瞪着白三,眼中充满指控和委屈。

  白三终于回过神,茫然地摸了摸自己鼻子,然后是下巴,接着是额头,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撞着他了。但是看他的样子,肯定疼得不轻。心中不由歉疚,伸出手想给他揉揉,却又觉得不妥,中途缩了回去。

  “我不是有心的。”她轻轻说,有些无措。

  树三少没有说话,捂着鼻子缓缓坐起,然后背着她蹲着,肩膀微微抽动着,像是痛得不得了的样子,又像是在生她的闷气。

  白三心中着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哪里知道,树三少此时正背着她在那里偷乐。

  明明是被人家的芳唇碰了鼻子一下,竟然还装得像吃了大亏的样子,恐怕也只有他树三少才能如此厚颜吧。

  “喂,你……有没有事?”过了好一会儿,见他一直不肯回过头,白三终究没沉住气,拍了拍他的肩,担忧地问。

  “没事。”树三少没回头,闷闷地应。

  这样一来,白三更加愧疚,站起身转到他的面前蹲下,“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拉开他捂着鼻子的手。

  树三少见再装不下去,索性乖乖放下手,抬起脸任她检查,嘴里犹自狡辩,“内伤……”

  内伤?看着眼前这张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大花脸,白三有片刻的思路空白。

  “婆娘,亲亲,亲亲就不疼了。”树三少趁热打铁,又向前凑近了些许,笑得贼兮兮的。

  白三猝不及防,差点被他的鼻子撞个正着,反射性地往后一仰,手上啪地一下打在那挺直的鼻梁上,引来一阵哀号。

  第六章

  朝阳爬上山坡的时候,雾淡了,只有枝间还缠绕着些许轻白,像薄纱。

  白三走在前面,树三少走在后面,还不时拿可怜兮兮的目光直瞟前面垂头踽踽独行仿佛已经将他忘记的女子。他哪里会想到弄假成真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报应?

  “婆娘!”他突然大叫。习惯了热闹的人怎么能忍受别人的忽略。

  白三回头,不知不觉中已然默认了这个称呼。

  “不去白石镇了。”树三少脸上浮起讨好的笑,紧走几步,赶到了她的身边。

  白三有些意外,“你不继续查了?”她以为他不会在乎昨夜那个男人的警告。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还查什么?”树三少神秘地一笑,道。

  白三沉默了下,手无意识地按上自己的肚子。她饿了,昨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呢。不去白石镇,那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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