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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等你伤好了之后。」方仲华露出难得的温柔表情,像哄小孩般,委婉地对他说道。
李维,多美丽的孩子啊!若能永远将他圈在身边该是一件多美好的事!
***
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奇怪,也非常不合逻辑的事。
方仲华明明说,他们现在是处在「非常危险」的环境中。
但是,他却每天开着车,带他到外面兜风。
说是不想让他太闷,天晓得,这样每天拋头露面、岂不是将他俩暴露在危险中吗?
李维不是呆子,他知道方仲华不想让他离开,为什么?
他是个杀手,应该遵守交易规则的。他在图什么?谋什么?
难道,他的委托人不是父亲吗?这个想法,让李维心里震了一下。
不,不会的!方仲华应该不会加害自己,他看得出来,他眸中的温柔,是认真的。
***
一早,侧耳倾听着浴室传来的淅沥沥水声,确定方仲华已经开始沐浴后,李维立刻拿起床边茶几上的电话。
拨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随即,他小声兴奋地喊着:「喂!爸爸,是我!」
艾维斯听见爱子的声音,激动地几乎落下泪来,(李维!你在哪儿?你没事吧!)自从三天前黑手党传来报平安的讯息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究竟李维何时归来,没有人知道,焦虑的等待,让他几乎白了满头发。
「我没事,爸。」李维安慰着。
(你在哪儿?为什么不立刻回来?)艾维斯激动地问道。
「我……」李维住了口,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接你!)艾维斯急急说道。
「不……不用了,爸爸,你放心吧!」李维平静地对父亲说道:「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让您操过心了?」
的确,李维是个从小就不需要让人担心的孩子。
「过两天,我自然会回家,记得叫玛兰准备我爱吃的巧克力香蕉派,回家后,我要好好享受一下。」李维开心地说着,彷佛他只是外出度个小假罢了。
听到儿子温婉笃定的高语,艾维斯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好,我会叫玛兰准备你爱吃的食物,不管是巧克力派、白酒通心面,还是原味牛排,我都会帮你备着,你……可要赶紧回来。)
「嗯,我答应你。」李维回给父亲一个让他安心的答案。
挂上电话,身后一道冰冷残酷、淇岬媒蹩缮比说氖酉叽铀砗笊淅础?br /》
「仲华?」他回过头,对上的是一对冰蓝酷厉的眼眸。
他何时站在这儿的?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吗?
是的,他一定听到了,否则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仲……」
李维的话尚未出口,方仲华狂暴的身子己将他压倒在床上,单手掐住他的脖子,「说!为什么要背叛我?」
李维奋力挣扎,他的力气对付一般人是绰绰有余,但是用来对付方仲华,似乎稍嫌不足了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打电话报平安罢了!」
「报平安?你说了吗?说出你所在的位置?」方仲华眸中闪着凶狠红光。随着他的激动,掐住李维脖子的手也愈来愈紧。
「唔……没有……」李维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有?」他狐疑了地看着他,略松了手,「为什么?」
真奇怪,说了他老大不高兴,不说,他又问为什么。
李维有些无奈,「没有必要。」
什么意思?方仲华愣了一下。
「你说过,我父亲的电话被警方监听着,若是让警方知道你在这儿,对你而言可能是一件麻烦,是吗?」
李维仍是为他着想的。
即使在他将他软禁的情况下,即使在他归心似箭,恨不能马上飞回佛罗伦斯的情况下,他仍然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见他不搭腔,李维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将我强留在身边,不过,我知道你对我并没有恶意,迟早你会送我回家的,对吗?」
「你这么笃定?」方仲华勾起一抹冷笑,看着眼前这个极聪明的男孩。
「不是笃定,是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你没有说出来,不过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会伤害我的,是吗?」李维抬眼,正面迎上他的目光。
好家伙!他就是喜欢他这股无畏动人的坦率。
方仲华忽地一笑,低俯下身,在李维尚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猛地夺去了他的双唇。
这……这是做什么?任凭李维再聪明、再冷静,也无法理解方仲华此刻的举动,他究竟在干什么?
他……竟然吻他!他竟然吻个同样身为男人的他!
「唔……放……」李维奋力抗拒着,纵使不明不白地被人夺去了吻,却不代表他必须默默承受。
「放手……」李维模模糊糊从唇齿间吐出几个字,却无法阻止方仲华对他的掠夺。
强而有力的压迫、摄人心魂的霸气,让李维没有半点退让的空间
方仲华深深地、深深地吸吮李维口中的甜蜜。良久,终于从他身上退开。
「为什么?」强忍紊乱气息,李维问出了第一句话。
「这是惩罚,对不听话小孩的惩罚。」冷瞪着他,唇齿间送出冰寒的话,方仲华展露出深沉的原始兽性,「下次如果再犯,我就剥光你的衣服,把你当个女人一样侵犯!」
「你……」李维怒目射向他,却在迎上那双冰冷蓝眸时,看见怒火下那抹历经千疮百孔的孤傲灵魂。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李维的怒火在瞬间被覆上一层冰霜。
像初次见到那抹冰蓝眼中满载的愤怒与仇恨时带给他的震撼,似海水般深蓝的眸中,有着深深的孤独与悲哀。刚强、自负、残忍,那只是他的武装,不想让任何人看穿,拒绝迎接任何人踏入心灵禁地的一项宣誓。
惊惧、猜疑、无法相信任何人给予的温柔,像穿著一件厚重的盔甲,行走于沧凉人世间,他的美丽与良知被深锁在深深的仇恨中。
李维知道,在银狐冷酷嗜血的外表下,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有着令人鼻酸的过去。同样的,此刻失去理性的他,定也有着无法言喻的痛苦与无奈!
为什么?难道他的生命里除了黑暗之外,不曾见过阳光吗?
「明天一早,我会送你回佛罗伦斯。」丢下冰冷的话语,乃仲华拿起大衣,径自出了门。
李维坐在床上,被吻得红透的唇,仍然火热。
混乱的思绪里,则泛起了一股没来由的心痛。
***
原以为方仲华很快就会回来,但是,一直到午饭时刻,他仍然没有出现。
李维只好独自外出用餐。
这清雅幽静的小城,就是赫赫有名的苏连多。记得小时候,他曾跟着父亲与兄长来过几次。
他迎着海风,漫无目的地走着。忽地,他的目光被商店橱窗内的一只音乐盒吸引,驻足凝望。
象牙白色的平式纲琴上,镌刻着精细的雕花,掀起琴盖,手工精致的轮轴带出风铃似的悠扬乐声。
是「苏连多民谣」,在意大利,这是一首家喻户晓的民谣。
李维静静听着乐声,想着歌词中的涵义——
美麓的苏达多,碧波清荡的河岸……我亲爱的朋友啊!今朝你我分别海上,从此之后,我将独自凄凉,你的身影历历在目,期待你……早日归来。
真是奇怪,以前一点也不觉得这首曲子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今天听起来似乎特别感伤呢?李维苦笑,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有感而发、触景伤情?
他捧起这只音乐盒,请老板以丝绒布,小心翼翼包起。
然后,他在傍晚时分回到了饭店。
推开门,方仲华已经坐在床上。
「上哪儿去了?」他问着,声调平稳,不若早上的冰冷骇人。
「没上哪儿,随便逛逛。」李维诚实以告。
「李维。」他唤了声。
「嗯?」
「去洗把脸,我带你出门。」
「出门?上哪儿?」李维微感讶异。
方仲华笑笑,「去了就知道。」
***
李维有些不敢相信,方仲华竟然租下了一艘豪华游艇。
十二月的苏连多,海风甚大,是不太可能在夜间出海的。
方仲华让游艇泊在岸边,豪华的四层楼游艇上,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船上,烛光摇曳、美酒飘香,厨师为两人准备了丰富精致的晚餐,乐师则在一旁拉奏着乐器。
这……算是赔礼吗?李维不知道该不该问,这样的气氛下似乎不该讲些杀风景的话。
当然,方仲华对早上的事,也是只字不提,彷佛两人压根儿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对桌而坐,举杯共饮,烛光美酒,月光海风。苏连多的海岸,似乎有一股醉人的魔力。
晚饭过后,带着微微醉意,李维整个人躺在甲板上,清亮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落满他年轻自信的脸庞。
「晚上风大,别着凉了。」方忡华扔了条毛毯给他。
李维笑着,没想到方仲华也有体贴的一面,「放心吧!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点了根烟,方仲华在他身侧躺下,望着满天星斗,他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仲华。」李维唤了声。
「嗯?」
「为什么外面的人都管你叫银狐?你的头发又黑又亮,一点也不像啊!」李维笑着,像个稚气的孩童。
似乎感染了他的纯真,方仲华脸上的表情也明显变得柔和,「以前,我喜欢染头发。」
「哦?染成银色吗?」李维好奇地问。
「嗯,淡淡的金色,太阳光强的时候,看起来很像银白色……」悠悠的语意,有些缥缈。
「你喜欢这样的颜色?」李维侧过脸看着他。
「不,只是怀念。」
「怀念?」
「那颜色,很像我母亲的发色……」方仲华缓缓吐出一口白烟,掩去了他的面容,让李维看不清他的表情。
微爬向他,李维的脸近贴在他面前,彼此呼吸清晰可闻,「告诉我关于你母亲的事,好吗?」不知是否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今晚的李维,似乎有着比白天更加旺盛的好奇心,酡红的脸上,带着一份醉人的奇特艳丽。
「仲华。」见他不语,李维又叫了一声。
「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真的想听吗?」方仲华抬眼,凝视着眼前这张令他意乱情迷的脸孔。
李维点点头。
方仲华笑了笑,伸手轻拥住他,开始述说他这一生中,原以为会永远放在心中的悲凉往事……
***
原本,李维与方仲华是打算一早开车回佛罗伦斯的。
但是,昨天晚上,两人躺在甲板上,竟没完没了地聊了一整夜。
直到清晨,方仲华才拖着眼皮己沉重如铅却强硬死撑的李维上床睡觉。
当然,这一睡,就睡到中午过后才起床。
心理学家常说,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此刻,这句话套在李维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
原本一直习惯独睡的李维,自从被方仲华夜夜拥着同寝而眠后,似乎己开始对这样的举动感到理所当然。
白净的床单、午后温暖的海风、游艇上肢体交缠的两人,织就成一幅美丽静谧的画面。
「几点了?」李维问着,整个人仍蜷在方仲华怀中。
「两点半。」方仲华拿起搁在茶几上的手表看了一眼。
「嗯……这么晚了。」李维懒懒爬起。
不想让身旁温暖的体热离去,方仲华伸臂一抱,李维又重重落回他怀中。
「你做什么?」李维吓了一跳,眼中净是不解。
「别动,只要一下子就好。」低沉的嗓音,有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方仲华将他拥在怀中,低头轻触着李维金亮微卷的发丝,清爽淡然的味道飘落,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那是自从他的双手染满血腥之后,就再也不曾有过的感觉。
李维静静不动,任由方仲华抱着,男人强健臂膀上传来的强烈索求与渴望,让他泛起一种异样情愫,一种被爱、被需要、被紧紧缠绕的温暖情愫。
4
城郊外环道上,蓝色欧宝轿车飞驰着,车上播着…调音乐。
方仲华带着李维,一路奔驰回佛罗伦斯。
初冬的意大利,已没有夏日遍野耀眼的向日葵花田,萧索的枯枝,在空旷的原野上兀自摆荡着。
吱的一声,方仲华突然踩住煞车,过猛的力道,让高热摩擦的煞车皮传出一股燃烧未完全的焦味。
「怎么了?」李维忙问。
「撞死了一只狗。」方仲华微皱着眉,「我下车清理一下。」
李维也跟着开门下车。
被压在车轮下的,是只奄奄一息的小狗,牠的后腿被辗断,鲜红血液流了满地。
「仲华,我们赶快带他去看医生。」李维急急喊道。
看医生?有没有搞错,为了一只野狗,需要这么麻烦吗?
不顾一旁无动于衷的方仲华,李维赶忙从车上拿出毛毯,缓缓移动灰毛小狗的身子,将牠抱起,「快走啊!还等什么?」
方仲华没有吭声,依着李维的意思,进城找医生去。
在罗马城郊外兜了一圈后,方仲华将车子停在一间大型的兽医院前,两人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