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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江山我的妻-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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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可笑,姬夫人机关算尽,害了他母亲。一直自以为最仰仗的外家,其实也从未对她放心。到头来不过是替他人扫清了道路。

让她到死都想不到的是,她唯一的儿子竟然死在他们之手。

“去,寒夜殿。”

寒夜殿,这座王宫里的冷宫,多少年里住了多少被姬夫人暗害了的女子,青春年少,到死方休。没想到,她最后的日子也要在这里度过。

而他,绝对不会让她走得安稳。

“啊蓝匹夫,本宫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深夜的王宫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宫中人皆听得心惊胆颤,唯有一人,觉得这是天籁之音。

母亲,您的仇,儿子终于替您报了。

姬翎死了没多久,也许是心事大了,虞阳帝也病故归天了。

虞阳帝拖着这副残破的身体,挨过了一日又一日,终于还是挨到了爱子凯旋归来的那日,如此,已是老天待他不薄了。

病榻前,公仲孜墨握着父亲骨瘦如柴的手,心中难受,泪仍是忍住了。

经历的苦楚太多,人的心会变得越来越硬。

“墨儿别走父亲的路这里是吃人的地狱你若爱她别让她进来外戚专权终是患”

外戚专权终是患,这是父亲弥留之际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也深深印在他心上。

他不除蓝相国,就为了要留他狗命制衡宓功颐。

如今,的确是派上用场了。

“护国公似乎太着急了些。”蓝相国虽再无以前的得势,却仍旧贵为一国之相,与宓功颐话自然不想让,“翾夫人虽未前朝公主,却也是陛下发妻,且是已故安远亲王的亲生母亲,若陛下此番废发妻而立,他人,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陛下是无情无义之人?”

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公仲孜墨听着也算顺耳,不必他去与宓功颐相争,看两虎相争,也是乐事一件。

“难道一日找不到翾夫人一日就不立皇后吗?难道就要任凭皇后之位一直悬空吗?于国于家都不合。”

“说了这么些话,护国公无非是想让陛下立幽妃娘娘为皇后。容老夫说句护国公不爱听的话,幽妃娘娘可曾替大王生下一儿半女?若没有,何来立后一说?”

“你”

以前是蓝相国被宓功颐顶得说不上话,如今风水轮流转,公仲孜墨看得舒心得很。

“好了,好了,两位爱卿不必再为朕的家事烦扰。光禄大夫,你有何高见?”

公仲孜墨一统天下后,杨鱼礼也回了扬子城,如今官拜三品光禄大夫。

“依臣之见,两位大臣说得都有道理。陛下何不如定个时限,如此于情于理于法都不能相争了。”

公仲孜墨看了看殿下的杨鱼礼,心中喜,果然知我者和仲也。

“好,就按光禄大夫所说,以三月为限,若限时未能寻回皇后,朕会考虑立后一事。”

翾儿,三个月,我们只有这三个月了。

“和仲,你怎么能进这样的言?若三个月还未能找回翾儿,陛下,难道您真要放弃吗?”

秦越娘听闻后,可是急得跳脚。他们找了半年,半年里都音信全无。如今只有三个月,如此短,天下之大,让他们如何去找?

“越娘,君无戏言。”

☆、兰房夜永愁无寐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晔謦翾知道,自己无法永远躲在这个小院里,了此残生,此处不过是她萍水相逢的一处救命地。

傍晚的西平城郁闷难耐,这个夏天雨水少,闷热的天气一直占据着这片天空。

晚饭后,毕日安端着晔謦翾泡的梅子茶,入口,清凉消暑,真是这样天气里难得的恩物。

“贤弟的泡得茶果真是百喝不厌!”

已经习惯了他对她茶艺的赞赏,只是微微的一笑,今日的笑有些歉然。

“恐怕今后,我难得再为日安兄泡茶了。”

端着茶杯的手明显一滞,仍旧将那舒心的茶汁滑入口中,看着屋外渐渐落下的夕阳,面上的情绪并未变化。

自从那日她出门魂不守舍的回来,他便知道,她就要走了。

他从不问她从何而来,正如他今天也不会问她将到哪儿去。

“你走了,为兄真会怀念你的手艺的。”

“我会将配好的茶放在柜子里,日安兄若是念了,泡来即可”

她对他也是这般尽心,怪不得这几日总在张罗着什么,原也是要走了的缘故。

他很想告诉她,不必张罗了,他在这里也不会住上太久,收到父亲的家书,他是时候该回家了。

只是,看着她尽心的张罗,到嘴边的话收住,他很享受这样的她。

静好的岁月,他留不住她,也留不住自己。

“也许哪一日我们会在另外一处重逢,但愿到时,我们仍能这样静好的举茶对饮,谈天论地,快意人生。

“山水流转,我相信定有那样的一日。”

世事总无常,从来无人能预料下一次相聚的光景,大家已再不是今日举茶之人。

不过是半年的光景,阴平城再不是那座阴平城。晔府、宝福居、农舍、贤平居,这些记载着晔謦翾多少记忆的地方早已是人去楼空,荒芜得寻不着一丝生气,徒留死寂。

就惟有琅中山依旧是那座琅中山,山上密布的丛林,依旧绿树葱葱,山下重兵把守,依旧是男子禁足之地。

总感知着师父似与王宫之间藏着似有似无的联系,当年也就以为这些重兵是宫中派来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来者何人?”

身着粗布女装,一身毫不起眼的村妇打扮的晔謦翾还是意外的被将士拦在了外面。

“民女想去庵堂里为已故的亲人焚香祈福,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不能说自己是谁,但来此的目的却是不假,她的亲人确是故了。

“姑娘请回,普灵庵如今不再接受信众的焚香参拜,姑娘若要祭奠先人,烦请另寻他处吧!”

原来琅中山也不同了。

“静言”

慧云师父正在佛堂里念经,窗外的菩提树上,喜鹊叽喳的跳不停,也是不是惊了念经的人。

候在门外的静言应声进来。

“师父有何吩咐。”

“喜鹊闹枝头,今日有故人来,你去山下迎一下。”

翾儿,是该回来了。

静言才走到半山腰,就看见守护的士兵将一名村妇拦住,她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下山。

“不得无礼”

静言走近,才看清来人。村妇脸上那块赫然醒目的红斑并不影响她认出了她是谁。激动的差点呼出她的名字。

晔謦翾只是淡然的一笑,目色之间止了静言的失口而出。

“静言师父,这位姑娘说要来为亲人祈福,属下实在不敢贸然让她进去,就怕惊了慈云师父。”

“既是来为亲人祈福,孝心可鉴,通融一次又何妨?姑娘,请随我来。”

“谢谢小师父。”

晔謦翾抬腿才进了佛堂的大门,望见那抹跪在堂前的熟悉的身影,心中大怆,脚步顿顿的走了几步,泪落了下来,人也随之跪了下来。

“师父”

除了他,师父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慈云师父缓缓转身,多年修为的她看见自己忧心了半年的爱徒,也是未能忍住泪水,破戒了。

“翾儿,这半年,让为师好生担心。”

扶起地上的爱徒,泪眼朦胧的二人,有种生死绝望后的重逢。

这场重逢里,没人愿意提起半年前的那场噩梦,逝去的人是他们胸口永远抹不去的痛,之于晔謦翾更是挖心的痛,犹如此生将永坠这个痛彻心扉的地狱,再无法挣脱。

夜色笼罩着普灵庵,晔謦翾初回故地,无论如何是睡不着,索性出了院子,望向菩提树上挂着的一轮明月。

原以为唯一不变的是琅中山,但原来她还是错了,琅中山也已不复当年的琅中山。

往日的庵堂里,师姐妹们人虽不多,但也总归是热闹的,不似今日,此处除了师父和静言师姐,再没了旁人。

“这么夜也不睡,翾儿如今也认床了吗?”

和当年一般,晔謦翾和静言同住在一间禅房里,她起身开门出去,她自然也是知道,随了出去。

“静言姐姐,这里今日怎地这般冷清了?”

佛门之地本就清净,如今没了人气,更显得寂寥,就连这夏日里的空气好像都带着凉气。

“当日宫中来了好些人要寻你,师父把他们打发走后,第二日便也将庵堂里的姐妹们安排去了别的庵堂,只有我一直留在这里照顾师父。没人问师父缘故,只知道那日起,师父就不一样了。”

晔謦翾知道,宫里的人若要寻她定不会放过琅中山,这也是她当初无论如何不敢投奔师父的缘故。

“师父怎么了?”

师父不一样了,她也有所感觉,不再似以前那般淡漠出世,眉宇中凝着一股说不出的忧愁。

静言摇摇头。

“失了你的音讯,师姐妹们也散了,庵堂里也不再接受香客的进香祷告,这里就只剩下我和师父二人相依为命的过日子。”

相依为命,至少静言还有师父可以依傍,而她,又能归去何处?

又是一个不能寐的夜晚,晔謦翾回到这里,几乎夜夜都是如此,她没再让静言陪着,独自一人站在佛堂的门前,望着堂中的烛光,烛光依稀照亮的佛像,她终是却步了。

除了回来的那日,她再没进过佛堂。

师父也没问,随着她了。

倒是有日,听闻静言问起过师父,师父只是淡然。

“沧桑过后,发现自己被佛祖遗弃了。”

所以不信了。

师父明白她,故而从来不问。

“有睡不着?”慈云不知何时也起了,缓缓走到她身旁,师徒二人并排而立,“自回来后,你一直如此。”

原以为师父不知,其实又怎会不知?好似这世间的事都瞒不住师父。

“心中有事想求佛祖给你启示?”

晔謦翾沉默,因为不知如何回答,被佛祖遗弃的孩子,还能妄想得到什么启示?

“师父,你说,佛祖宽宏大量,会原谅世人所有的罪过吗?”

会原谅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吗?

“与其问佛祖,又何不问问自己的心,也许心中早有答案。”

师徒二人的话好像答非所问,但心意却是相通的。

“他除了寻人的皇榜。”

“你不知该不该回去,所以烦忧。”

“师父,听说那片王宫是吃人的地狱,徒儿不知自己”

不知自己能否愿意与他人分享。

“你心中有他,所以才不愿与人分享。”

不像她,当初进宫时心如死灰,三宫六院又何妨,原以为乐得清静,终是烦扰一生。

“一入宫门深似海,徒儿是怕”

又岂止似海,慈云落入那片孽海中,误尽了今生。

只是,她与她却是不同的。

“师父只问你一句,若就此放弃,你将永世不能与他相见,你可愿意?”

永世不相见?

多么可怕,思念会是道嗜心的毒药,将她腐蚀得体无完肤,生不如死。

扬子城

“陛下,三月之期就快到了。”

一身玄色龙袍站在负手站在秋风里,望着尚未发芽的梅树,背脊挺得僵直。

“今年的梅花怕是要晚开了。”

杨鱼礼不明所以,只是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光秃秃的枝头。

“君无戏言”公仲孜墨咬了咬牙,“该如何便如何,日期到时,撤了皇榜便是,无须再来回。”

“陛下如何舍得?”

就为了这三月期限,秦越娘一气回了阴平城。

“我秦越娘发誓,定会寻回翾儿,不似你们这般无情无义。”

这次,杨鱼礼没有拦下秦越娘的冲动,他做不成的事儿,她或许能成。

“要不再宽限几日,越娘说不定真能寻回翾夫人。”

“老臣以为不可。礼儿,你此举岂不是这是将陛下置于风口浪尖之上?你当知如今朝中多少人盯着陛下,就等着看陛下出错,如此以来不是正好授人以柄,让陛下落个美色误国的骂名。”

杨鱼礼眼中带怒,不愿看向兴伯,不愿看向这个从来国大于一切的父亲。他心中对他有千层的怨恨,无奈,他是他的父亲。

“从来女子在父亲眼中都只是工具,但父亲也应知道,翾夫人不是旁地女子。”

“你”

兴伯被杨鱼礼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为了当年的事儿,他一直怨恨他。

“你们不需再争”公仲孜墨止住父子二人的唇枪舌战,“朕并非不知她在何处,她若愿回来,自然会回来,朕不愿逼她。”

陆风早就在西平城找到她的下落,也知道她后来回了琅中山。

她从小在琅中山里长大,那里是那样的自由自在,如何愿意折了翅膀进到这个牢笼?

他不愿折了她的翼,任凭心中思念,任凭心中不舍,仍是不忍。

☆、一入宫门深似海

三月之期满的那日,意料之中的晔謦翾并没有出现,各地纷纷卸下皇榜,城中公告栏上空空无也,自然就少了围观的群众,显得有些冷清。

“回禀陛下,皇榜已经全部撤下。”

杨鱼礼依旧来回。背对着他的公仲孜墨,看不到面上的表情,人未所动,也不知听见没有,毕竟他回禀的声音虚虚的有些低沉。

别人看不见的,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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