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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此次祭天之行,把他们都留下了,只带了步风眠一人,可见皇上心中很是看重娘娘的。”
这是晔謦翾回宫后,公仲孜墨的第一次离宫,心中放心不下,才留了他们在城中。
“姐姐怪会取笑我,如此说来,我倒是耽误了国家大事儿,这样的罪名我可吃罪不起。”晔謦翾半嗔半笑,也唯有在他们面前,她还能找到当年的那点俏皮童真,在这宫里旁的人眼里,她是皇后,也只能是皇后,“依我看,和仲兄莫不是舍不得姐姐,才不愿与皇上同行?”
秦越娘愣了下,看着晔謦翾娇嗔笑眼,心中的涩好像淡了些。
“娘娘这张利嘴还真是半分便宜都是占不得。微臣哪有那娘娘好福气?”
“不过是玩笑一句,姐姐别忘心里去。”
她们知道,自己都是当不得“福气”二字的人。
“微臣知道,娘娘何须认真娘娘叫微臣查的事儿已有结果。”
“哦?且说来听听。”
“嫦曦本名乐奴,是西域最著名舞坊肴乐宫□出来的顶级舞姬。这肴乐宫出来的舞姬在西域最为抢手,她们的容貌和舞姿自然不在说,但让男人最炙手可热的却不是这两样,而是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异香。”
晔謦翾听着秦越娘的话,唇齿轻启不自觉地突出暗藏心底的三个字:“依兰香。”
“娘娘如何得知?”
依兰花乃是西域盛产,中原难得一见,此花更是许多人都不曾听过的。
“我依稀在他的衣衫上闻见过一阵香气,似夜来香,又似茉莉花香,浓而不烈,很是妖娆。想起以前曾读过的一本古籍里提到过依兰花,便有此推断。”
“娘娘说得极是。肴乐宫的舞姬从小以依兰花入茶,以依兰花油沐浴,所以她们不单只身材丰…满妖媚,更重要的是她们身上那股仿佛与生俱来的依兰香,这才是肴乐宫舞姬让男人趋之若鹜的窍门。”
从小便以依兰花相伴,这香气早就渗透她们的骨髓,哪怕是滴出来的血也是依兰香,何其妖艳。
“依兰香和莒烨花香一样同属宫闱禁物,但若如她这般已为体香,怕是很难以此为证。依兰香有催情之功效众人皆知,但也未听说此香有损身体,若只有这香,他也断不会因此日日疲乏,有亏损之状。”
第一次在承乾殿闻到的香气与第二次在他衣衫上闻见的略微有些不同,好像多了些香甜的味道。
“若只是依兰花自然不会,但若加上春帐暖香就不同。”
“春帐暖香?”这名字很陌生,晔謦翾从未听说过,但从名字上不难知道其中意思。
“春帐暖香也是肴乐宫特别调制之香,此香用橙香,薰衣草香,茉莉,到手香等香料制成,此香清新幽雅,有清心宁神的功效。但是,若此香遇上依兰香,却是截然不同,会使男子情动难尽,精力旺盛,夜里几番下来也不觉疲倦,长此以往会使人沉迷,也极易造成马上风,而猝死。”
话此处才是关键,就是这味春帐暖香才是曦雨殿专宠的奥秘所在。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若子皙有事,如此宫廷诡秘之事,我们自然不能深究,只因不能让皇家丑闻暴露于天下人面前,他们便堂而皇之的取而代之。如此之法,好生歹毒。”
“若不是娘娘发现皇上的不妥,提醒步风眠给皇上请脉,也不会有人去查出肴乐宫如此多事儿,真到那日,当真是一发不可收。臣等有罪。”
秦越娘想来也是后怕,他们就算再如何忠心耿耿,再如何小心严防死守,也没能躲开蓝相国这阴险的一招。
“与你们无关,敌人有心如此,自然是防不胜防。从来争夺皇位,后宫这处温柔乡是最易攻陷之地。”
“娘娘有何打算?”
晔謦翾立在栏杆边上,静默地看着波平如镜的湖面,从她的脸上,秦越娘看见了步风眠那日说的笑容,果真让人心生悚然。
“有些人不该在后宫出现,便也不该留在这世上。”
夕妃,你错不在出现在这浮华的后宫,错只错在你害他之心,有此心,本宫绝容不下你。
几日后的黄昏,天边吹来层层叠叠的乌云,一时间夺取仅剩的光亮,明朗的天转眼全暗了下来,乌云翻滚着,旱天雷隆隆的响,狂风大作,鸟雀仓惶逃进树林,寒蝉止音躲在梧桐树上。宫墙琉璃瓦顶被厚厚的乌云压着,更是给人一种压迫到无法喘息的感觉。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今夜,注定是个不宁之夜
作者有话要说:依兰花+到手香,悠漾借鉴了洗冤录II里面的春药,只少了一味益多散!
☆、凰翼沧桑涅磐去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今夜,注定是个不宁之夜
天骤然暗下来,曦雨殿里掌了灯,手臂般粗大的蜡烛不知掺了什么香制成,燃起时满室桂香馥郁。殿上跪着位衣着宝蓝色金丝芍药花湘绣云锦百花裙的女子,怯懦地低着头,身体禁不住的轻颤。
天片突来一道响雷,却没能掩住殿中盛怒之人的拍案声,也不知是雷声,还是怒声,吓得地上的女子瘫倒在地。
“你一小小的才人,也配穿这样的衣裳,好大的胆子如此僭越,你可知罪?”
“臣妾知罪,臣妾臣妾无意冒犯娘娘,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外头大雨未下,曦雨殿里已是风雨来袭,相较之下,凤寰殿更显得风平浪静。
“娘娘,适才柳才人果真被夕妃娘娘盛怒之下带回了曦雨殿。”
喜桂撩起门帘进来,身上沾染着外头的风雨气,将风雨之声带入凤寰殿,手持棋子的晔謦翾纹丝未动,许久后,轻轻落下,一子玄机,吃掉一大片黑子,白皙的手指一颗一颗地捡起那些落败的黑子,不紧不慢。白子落,黑子没,再没了反败为胜的转圜。
“这盘棋下了这些日子,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黑子“噼噼啪啪”地落回棋篓子里,清脆悦耳。
“喜桂,替本宫梳妆。传禁卫军统领宓夫晏殿外候旨。”
“是。”
半个时辰后,一身红色如意牡丹缎绣金丝万福蜀锦长裙,脸上虽然只是化了轻描淡写的妆,但稍稍飞起柳眉,威而不怒,足以令人望而生畏。莲步缓行间,头上的金镶玉凤凰展翅步摇发出沙沙声响。
殿外,宓夫晏早早的候着,见认出来,有那么一秒的晃神,才伏地行礼。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宓将军,本宫有事要拜托于你。”
“末将不敢,娘娘旨意,末将定当遵从。”
“好,有你这话本宫就放心了。宓将军,劳烦你带着禁卫军,即可封锁皇宫,任何人不得出宫。”
刚才还是温婉有礼的女子,眨眼就变成威仪天下的皇后,如此突然,让人有些应接不暇。宓夫晏这回倒也淡定,恭敬地接下了旨意,没有质疑,没有疑问,这两者都不是为人臣子该有的。
“末将领旨。”
“去曦雨殿。”
“皇后娘娘摆驾曦雨殿。”内侍太监尖利的声音划破长空,随狂风飘荡在皇宫顶上那片黑压压的天空里。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朝这边来了。”
曦雨殿的内侍太监小康子踉踉跄跄地跑进内殿里禀报,夕妃先是愣了下,但看见自己的下人如此狼狈顿时火冒三丈,抬腿就是一脚,也顾不上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柳才人。
“你个没用的东西,皇后来把你吓成这样?如何当得了本宫身边的人?那病榻缠绵的皇后能有多大能耐?”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才该死,惊了娘娘,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曦雨殿已经被禁卫军团团包围了。”
“什么?”夕妃终于坐不住了,惊得从椅子上起来,“怎么会这样?来人,还不赶紧把这贱人给本宫拉到后面去?”
“夕妃何须如此忙碌,叫本宫看见了也是无妨的。”
还未等曦雨殿的下人七手八脚地抬起地上的柳才人,晔謦翾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踏进了曦雨殿。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救命”
晔謦翾低下眉眼稍稍看了下地上已是奄奄一息的柳才人。
“夕妃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吕雉怒打戚夫人吗?”语气温婉的稍稍一问,讽刺至极的话只如她脸上的妆那般轻描淡写,却叫人赫然生畏,众人被吓得跪倒在地,就唯独夕妃还站着。
从小生活在西域的夕妃哪里知道吕后的典故,也就成了唯一不怕之人。
“臣妾才不管什么吕制铜制,只知道这贱人对臣妾大不敬,臣妾也不过是对她小惩大诫罢了,如何值得皇后这般劳师动众的亲自来过问。”
夕妃的贴身侍婢自然知道吕后的典故,紧张地偷偷扯了扯自己主子的裙摆,使着眼色,不明所以的夕妃自然不领情,恼怒地一把将她甩开。
这一幕落在晔謦翾眼中甚是可笑。
“既然夕妃不懂,那喜桂,你来给夕妃讲讲吧!”
晔謦翾从容地走到主位上,优雅的坐下,且看接下来策划许久的好戏。让喜桂一个侍婢来说这个典故,摆明了就是要羞辱夕妃的无知,她也只配如此。
“是,皇后娘娘。吕雉乃是汉高祖刘邦的,原配夫人,汉朝的第一位皇后。至于戚夫人嘛,曾经,是汉高祖的宠妃,仗着得宠很是骄纵,最后不得善终。”
典故讲完了,不过是几十字的功夫,夕妃被吓得脸色惨白。她就算在无知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先说她吕雉怒打戚夫人,是指她僭越无礼,再来的典故中的戚夫人指的不整整是自己,将要不得善终。
这番下来,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夕妃顿时失了气势,不过还要苦苦死撑罢了。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这贱人对臣妾无礼,皇后要包庇不成?”
“是吗?你且说说柳才人如何对你无礼?你若有礼,本宫自会主持公道。”
自从选妃之后,除了那次赏春宴,晔謦翾一直称病呆在凤寰殿里,鲜少理事,众人只当她这皇后形同虚设,夕妃就更是有恃无恐的在宫中横行。今日,晔謦翾突然出现,神采飞扬不说,还带着十足母仪天下的风范出现在曦雨殿,吓得夕妃早就措手不及。
“她她身上穿着的云锦甚是名贵,怎是她一个小小才人能穿?”
“如何不能?这匹云锦是本宫赏赐给柳才人的,素日里听闻柳才人偏爱宝蓝色,本宫就把这云锦赏给了她,本宫赏的,也不能穿吗?”(文*冇*人-冇…书-屋-W-R-S-H-U)
晔謦翾足不出凤寰殿,并不代表殿外宫里之事她全然不知。早听说夕妃在宫中横行,更是不允别的比自己位份低的妃子打扮得比自己漂亮,但凡见到,轻则责骂,重则责打,这样的风波在宫中人早已是习空见惯,只因她得皇上隆宠,更是无人敢说些什么。
喜桂每每来回时,晔謦翾都在专注的下棋,听着,偶然回答两句,“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助她把这火焰烧得更旺些,如此也才能惹火烧身。”
至于柳才人一事也是她故意安排的,不然在这宫里人人对夕妃都避之不及,谁又会冲这枪口上?
“总得数罪并罚才能彻底扳倒。”
夕妃听闻是皇后赏的布料,心中更是没了底气,反驳之力也无,有的只是盛宠之下的嚣张。
“柳才人适才在御花园里对臣妾无礼,怎么说臣妾也是妃位,惩罚一名小小的才人也得经过皇后娘娘您的批准吗?”
“皇后娘娘,臣妾冤枉臣妾没有”
柳才人被打得满嘴是血气若游丝间还在努力为自己分辨,晔謦翾看着于心不忍,心有内疚。
“来人,先扶才人下去疗伤。”
“皇后娘娘,她”
夕妃还想出演阻拦,被晔謦翾横眉冷扫的吓了回去。
“放肆!夕妃,就算真有僭越一事,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夕妃别忘了这宫里还有本宫,容不得你滥用死刑。”
“我”夕妃本还想起浪,被身旁的贴身侍婢翠月紧紧拉住,才勉强压住胸口之气。
翠月低声地劝道:“皇后娘娘此番来得蹊跷,娘娘还是不要跟她硬碰的好,还得赶紧着人通知相国才是。”
“让小康子赶紧去。”
晔謦翾看着翠月悄悄从人群中退出殿外,头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月儿也紧跟着悄然出去,此事唯有她能办。
月儿跟在秦越娘身边许久,是习武之人,正因为如此,公仲孜墨才会选了她放在晔謦翾身边。
这时候,窗棂上传来噼噼啪啪的雨打声,这闷了一天的雨终是下了,旱天雷也真正演变成了电闪雷鸣。曦雨殿里点着明亮的烛光,闪电划破时,清冷的光愣是逼退烛光的温暖,映在墙上,赫然醒目。
许是翠月刚才的话提醒了夕妃,如今的她果真安静了许多,在不如刚才嚣张。
看着她的消停,喜桂心中冷笑,原也是识趣之人,只可惜觉悟得晚了些。
晔謦翾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闭起眼睛甚是享受。
“嗯好香啊!刚才光顾着柳才人的事,竟没注意这曦雨殿的满室馨香,醉人得很啊!怪不得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