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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更麻烦啊!”
“为今之计,只有再往汉末跑一趟了。”方无应看了看仪器的指示:“现在是下午1点14,同志们,三点之前完成今天的任务,然后直接转场汉末!”
小杨笑出了声:“什么叫转场啊?队长,你当咱们是跑江湖卖艺的么?”
“你以为能好多少啊?”方无应一脸严肃,却没停下手里的活,“赶紧确定下一站的地点!”
“是!”
雷钧摸摸下巴上硬硬的胡子茬,他苦笑道:“我还想回去刮个脸呢”
“想被人当成宦官?”方无应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也罢,反正汉末是阉党当权,雷钧你可以试试冒充”
“信不信我活剐了你!”
雷钧他们于三日之后的傍晚回到局里。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是,汉末的确有人失踪了,失踪的人是尚且年幼的汉献帝。
“怎么丢的是他?!”小武惊讶道,“原来是儿童走失案。”
“和年龄无关吧。”方无应摸摸光溜溜的下巴,“我们已经查明了,汉献帝一个月之前失踪,当时差不多十二岁,曹操还未出现,现在是董卓控制大局”
“你的下巴怎么了?”苏虹突然叫道,“胡子呢?你怎么光着下巴回来了?!”
方无应瞪了她一眼:“什么话?什么叫光着下巴回来?就好像我光着屁股回来似的!”
“不是啊,还特意叫你们把胡子长茂盛一点,所以下午才出发。”苏虹更迷惑了,“你怎么在那边就剃胡子了?小杨,你们队长这是怎么了?”
雷钧拿起苏虹的大本时尚杂志,遮住自己狂笑的脸,其他几个队员也纷纷无事找事,王顾左右而言他。
方无应端起热腾腾的咖啡喝了一口,他倒是一脸不在乎:“不好意思,鄙人在汉末冒充了一回宦官。”
小武一口茶没含住,噗了出来!
凌涓也愣了:“冒充宦官?”
“废话!不冒充宦官,怎么可能混进宫中调查情况?”方无应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叹口气,“话说回来,尖着嗓子讲话可真不是男人受的罪。”
他说到这儿又咳嗽了一阵。
凌涓转向雷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雷钧忍住狂笑,放下手里杂志,一本正经地说:“报告局长,正如方队所言,当时我们不知道该从哪方面来查,就只有先将调查重心放进宫内,除了扮成宦官,我们没有办法混进去。”
“于是你就变成宦官啦?”苏虹好奇地看着方无应。
“不是‘变成’,是‘扮成’好不好?”方无应瞪了她一眼,“宦官是随便可以变的么!”
“总之当时情况有点特殊。”李建国说,“必须另辟蹊径”
“真看不出来。”苏虹啧啧道,“居然没有检查下身”
“偷块腰牌,再把胡子一剃,略施薄粉,穿金戴银,讲话幅度小一点,遮掩住喉结,脾气再大一点架子再横一点,谁能怀疑呢?”雷钧用手指揉揉鼻翼,笑道,“汉末那种阉人横行的年代,无故去找一个宦官的茬,那不就等于找死么?”
“该拍照留念。”小武叹道。
“嗯,真应该把那几个镜头带回来。”雷钧忽然故作神秘,说,“知道人家如何称赞我们方队的么?”
方无应没好声气地打断他:“行了行了,晚饭有没有啊?我还没吃饭呢!”
“哦!我去打饭!”小武跳起来,“你们都还没吃吧?我去食堂!”
等他蹦走了,苏虹兴致依旧盎然,她拽住雷钧:“怎么评价的?!”
“丰神俊朗,岩岩如孤松立,立俦人中,望之若鹤。笑若桃开三千树,灼灼风华”
“三千棵树?!我是植物园?!”
“哦这最后一句是我加的嘿嘿!”
“等等,这是方无应?”苏虹怀疑地看着雷钧,“美貌成了这样,我以为是潘安再世。”
“反正人家就是这么说的咳!你不被他的美貌打动那是因为你看他看太久,审美疲劳了!”雷钧嘿嘿笑道,“不过鄙人当时,正巧在‘美姿容’的‘方大人’身边侍茶。”
“哦,就因为他长得漂亮,皇宫就对你们敞开方便大门?”苏虹更疑惑了,“这是啥逻辑?你们赶上汉朝选美大赛了?”
“咳。这个嘛,扮成宦官只是第一步,能够出入宫廷,主要还是有人看上了咱们方队长,而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
“好啦到此为止吧。”方无应拖长声音,“被个汉朝人给潜规则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咳,那不是没潜成嘛!”
“要真潜成了还得了?!”
苏虹更有兴趣:“哎呀谁看上他了?!谁啊谁啊!”
“抱歉,这个就不能说了,”雷钧大笑,“不然方无应肯定会暗杀我的!”
“知道就好。”方无应阴恻恻一笑,“我可是说到做到的!”
苏虹不满了:“有那么严重嘛说得那么吓人!”
“不严重?!下次有被古人潜规则的机会,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喂!”
方无应故作大义凛然状:“同志们,今年你们真得评我为劳模啊!方无应同志为国家为集体所做的牺牲太大了!”
“哎呀人家那是欣赏你”
“哇靠!被当成阉人也罢了,被个男人看上有什么好骄傲的!”
凌涓在旁,笑着打断他:“让他继续说正事儿。”
雷钧咳嗽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充分证明了我们控制组的方队长绝对是人中龙凤——好吧言归正传,我们已经打听到了,汉献帝已失踪一个月,宫里还瞒着,只说病了,董卓那厮最近也不常进宫来,所以还没发觉。”
苏虹悻悻道:“太师老人家雄风不减当年,估计正在凤仪亭里闹得欢呢”
“哼哼,这个嘛”
这会儿功夫,小武拎着几个饭盒走进来:“赶上好时候了,各位,今天食堂有糖醋带鱼。”
小杨李建国几个一哄而上,分了饭盒。
方无应掰开方便筷:“所以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寻找汉献帝。”
“十二岁的小皇帝。”小武补充道,“而且可能思维起了变化”
“这个我们料到了。”雷钧边饭粒划拉进嘴里,边说,“年龄起了关键作用,因为年幼,所以被现代社会同化也更快”
“可他是皇帝,”小杨插嘴道,“虽然是个被挟持的傀儡皇帝,但也是深宫生,深宫养大的。”
“深宫生养的,也不见得就愿意过那种日子。”小武忽然说,“也许对这孩子而言,在现代社会做个平常人,也胜过去当什么傀儡九五至尊。”
“他真能当个寻常人么?”小杨撇撇嘴,“他不会现代的语言,不懂现代的简体汉字,不认识现代的物品,甚至没有身份证”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方无应还在“奋勇”吃饭。
“我、我说”
沉寂中,苏虹忽然结结巴巴开口:“那个我可能、可能遇到过他”
“谁?遇到谁了?”小武转头看她。
“汉献帝。”
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倏地集中在苏虹身上!就连咬着半块带鱼的方无应,也停止了咀嚼!
“那你怎么不赶紧抓住他!?”雷钧急了,“你当时在干嘛?!”
“我不知道是他呀!”苏虹辩解道,“那时也还没勘测出漏洞来嘛!”
“在哪儿见着他的?”方无应丢开饭盒,一把抓过电话,他已经开始拨公安局的电话了。
“他是雷钧家闺女的朋友。”
这话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雷钧身上!
“蕾蕾的朋友?”雷钧吃了一惊,“难道是她同学?”
“她在牛肉米粉馆认识的小跑堂。”苏虹耷拉下脑袋,“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自己说是河南来的”
“都城洛阳的确在河南。”小武说。
“家里穷,又乱。”
“汉末的确又穷又乱。”小武又说。
“然后那孩子说特想看书,可是看不着,因为没有身份证。”
“汉朝人是没法搞到身份证。”小武总结道,“以上都很相似,但这些要素都很普遍,因此还是不能断定。”
“蕾蕾和我说过,这孩子非常懂礼貌会做事。那天晚上我把他带回家,也觉得他成熟得不像小孩子。”苏虹说,“到家,先洗手洗脸,怕手脏了把书碰脏,临走向我鞠躬致谢。但又完全不胆怯自卑,期间还问过我,如何弄到身份证和城市户口最突出的一点:明显是通古文的,看书却得依靠字典,偶尔用词又是那种,呃,就是特别古典的。那天他看了一晚上书,客厅的灯一直开着,我估计是到天亮了。”
“他看的什么书?”
“其中一本是白寿彝的《中国通史纲要》。我看见他洗澡的时候,书摊开在第六章,东汉皇朝的建立和长期的动荡、黄巾军大起义。”
“你没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苏虹摇摇头:“他没说,我也没细问,就知道姓刘。”
“很可能是他。”方无应说,“把这小孩所在的地址报一下。”
苏虹报出了地址,雷钧一听,果然是女儿学校附近。
“已经通知当地派出所。”方无应放下电话,“我现在就过去。”
“喂!千万不要野蛮执法啊。”苏虹赶紧说,“那孩子挺乖挺好的。真的。”
方无应抓起外套:“放心,我们不是城管。”
第十九章 寻找汉献帝
半个小时之后,方无应和雷钧到了米粉店门口,看见了两辆警车停在那儿。
派出所的人并未找到自称“小刘”的汉献帝,只得把米粉店老板叫去谈话,他以为是人家告他非法使用童工,就全招认了。
原来他是在一个雨天捡到的小男孩,当时孩子浑身破烂,在垃圾堆翻找吃的,米粉店老板看着太可怜,就把孩子带回了店里,给他换洗衣裳,又给他饭吃
“这么说,他还做了好事了?”苏虹在电话里问,“那孩子去了哪里?”
“他把那个叫刘协的孩子留下了,米粉店老板也不知道是哪个‘协’,就知道是这个读音。开始他发现这孩子说话不清楚。”
“他说话挺清楚的呀?带着口音倒是真的。”
方无应说,“一开始他听不太懂孩子说的话,还以为是两广那边来的,后来慢慢孩子就开始学说普通话,然后帮着老板做事儿,他说他不要工钱,只要求他不要把自己赶出去。”
“太聪明了!”苏虹惊叹,“才多久就会说普通话了?”
“他说这孩子起初每晚捧着字典看,学认字儿,白天就干活,帮店里的忙,因为他又勤快又老实,店主才收留下他。”
“他没想到自己收留了个皇帝吧。”
“孩子是今天不见的,衣服和鞋子都不见了。”方无应说,“就留下一张字条,说他要‘去远方寻找梦想’。”
苏虹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雷钧叹了口气:“字条在我这儿,字迹工整漂亮,当然了,好歹是做皇帝的,毛笔字不会差。”
“于是,咱们怎么办?”苏虹回过神,“去哪儿找‘追寻梦想’的汉献帝?”
“没怎么办,先回局里再说。”方无应道,“这边派出所都已经出动了,长途车站也接到盘查通知,一个小孩子而已,应该没那么大本事立即离开本市。”
方无应和雷钧回到局里,大伙看着那张字条,面面相觑。
“他能去哪儿寻找梦想?”小武看着大家。
“其实我更想知道他的梦想是什么。”方无应哼哼,“汉室已德衰祚薄,他难道想在现代社会光复祖业?”
“怕是不会。”小武说,“也许他只想活下来而已。”
“这孩子生命力是够顽强的。”雷钧叹了口气,“老板和我们夸他多认真,多老实,后来因为他这么可靠,老板每个月给他一百块,算打工的钱。他都攒着说要去上学,连一瓶可乐都舍不得买。”
“汉朝人喝得了可乐么?”小杨插嘴。
“他想念书?”苏虹问,“想正经当学生?”
雷钧点点头:“有一次他还和老板说,他要去念大学,要上最好的大学,还要去美国留学,因为电视里总说美国最强大。”
“志向真伟大。”苏虹干笑,“比光复汉室伟大多了”
“别讽刺人家小孩啦。他看出来这是自由的世界,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毕竟才十二岁。”
“这孩子厉害,从跑堂做到皇帝的不稀奇,能从皇帝做到跑堂才是真本事”
“没听见么?一开始还在垃圾堆里找吃的呢!”
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挺可怜的”苏虹小声说,“堂堂一国之君。”
“那种国君,不做也罢。”雷钧站起身,“周边不是宦官就是董卓、曹操算了,我先去给蕾蕾打个电话。”
他回到办公桌前,抓起听筒拨通了家里电话,接电话的是女儿雷蕾。
“爸爸?”
“是我。”雷钧说,“今晚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