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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诺靠着扶手转过头来,又一次看着坟场。
奇诺他们在公园入口处的小屋里迎来了第三天的早上。
奇诺照旧在黎明时分起了床。做了PATHADA的维护和训练,用湿毛巾擦拭了身体,吃了早饭。然后整理好行李后,就敲醒了艾鲁麦斯。
奇诺在衬衫上套上坎肩,系紧了皮带,又再一次确认了枪套里的PATHADA。
奇诺向西门出发了。
鬼城的早晨和其他城镇一样的宁静。
奇诺任艾鲁麦斯的引擎声在建筑物间回响,以超出交通规定的速度行驶着。
就在能看到城墙的时候,奇诺注意到门前停着一台农用拖拉机。
拖拉机后面的背斗里堆着有小山高的蔬菜和水果。在驾驶席上,一个被帽子挡住脸的男人坐在那里。男人大约30岁左右,穿着沾着污泥的工作服。
「奇诺,有人!这个国家里有人!」艾鲁麦斯兴奋地说。
奇诺他们接近了拖拉机。男人还在睡觉,听到了艾鲁麦斯引擎的噪音皱了皱眉,轻轻晃了晃头,睁开了眼。他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奇诺。
奇诺关掉艾鲁麦斯的引擎,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
「吵醒你真不好意思……早上好。」
「您好。」
奇诺和艾鲁麦斯一同打了招呼。
「喔,这可太令人惊讶了……」男人睁圆了眼睛,睡意一扫而空。
「啊!难不成,你们是旅行者把?……稍等一下!」
男人从拖拉机上跳下,打着趔趄跑到奇诺跟前。
「哎呀,你好!我是住在这个国家的人,唯一的人。欢迎到我国来!你来得太好了,见到你我很高兴。」
面对迟到两天的热烈欢迎,奇诺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艾鲁麦斯问道。
「这个国家只有大叔一个人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男人被这么一问,用有些欣喜,有些悲伤,又有些要哭出来的表情问奇诺和艾鲁麦斯,「你们马上就要走了吗?还有时间吗?」
「今天之内的话,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于是男人十分迫切地说,「这,这样的话!我一定要向你们讲讲这个国家都发生过什么!你们愿意听吗?拜托!拜托了!」
奇诺看了艾鲁麦斯一眼,又朝男人转过头来,微笑着说,「嗯,我们很想听。」
在西门前的广场的一角,有个建筑物的一层原本是咖啡店,椅子和桌子堆放在这里。男人打开屋檐的遮阳伞,将桌椅拽到下面,轻轻掸了掸椅子,给奇诺让座。艾鲁麦斯在奇诺的旁边由支架支着。
男人用胳臂肘拄着桌子,交叉在面前。
「从哪儿开始说好呢……还是先从君主制和革命开始吧。」
「果然这里有过国王。」
面对奇诺的提问,男人点点头。
「没错。在10年以前。」
「然后革命爆发了。和预想的差不多呀,奇诺。」
「你们似乎去了中央公园,看见那个了吧。」男人微微沉着脸说。
「是的,我们擅自就去了。」艾鲁麦斯带有讽刺意味地回答。
「那没有关系,这样我也不必多说废话了。」
「那是这个国家的人们的坟墓吗?」
男人不住地点头,
「对……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因为流行病,还是别的什么?「奇诺问道。
男人做出悲伤的表情,说道,
「不,不是。因病而死的只有一个人……听我慢慢跟你说。」
「这个国家自建国以来一直推行君主制。国王一个人把国家和人民都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加以支配。在几十个国王当中,实施贤明的政治,获得国民爱戴的君主虽然也有,但大部分都是昏君……特别是14年前当上国王的那个是最差劲的。也许是因为当皇太子的时间太长的缘故,他一当政就一意孤行,违抗的人都被杀了。尽管当时由于庄稼欠收,国家处于财政艰难的状况,他也不管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欠收持续了3年,几乎所有人都在挨饿。当然,他才不在乎这些呢。想必『饥饿』这个词他一定不知道。」
「没有面包就吃蛋糕呗。」艾鲁麦斯打着岔,男人笑了笑。
「你懂得真多啊。」
艾鲁麦斯短短说了句「多谢夸奖。」
「11年前,忍受不了生活的艰难,向国王上书请求降低税率的农民全都被杀了。我们的愤怒到达了顶点。国王的暴力已经变得肆无忌惮。要改变这个状况,就必须要推翻国王,推翻君主制。革命的筹划活动正式开始进行。当时我还在研究生院学习文学。家境虽然还算比较富裕,但我很理解穷人们的痛苦。于是在计划的初期阶段我就参入了进去。」
「哦,哦。」
「如果被发现的话会怎么样?」
听了奇诺的提问,男人的脸阴沉下来。
「当然是死刑。我的同伴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捕,处以了极刑。知道这个国家传统的处死方式吗?将犯人的手脚绑上倒挂起来,在街上让头先落地,活活摔死。而且在这里是要株连九族的。在十字路口的公开行刑,我就看过了好几回。先是同伴们的家属被处死,按照双亲,配偶,儿女的次序……被捕的同伴在人群中看到其他的同伴,在行刑时就拒绝戴遮眼布,在落下的一瞬间我看到他们好像在诉说着什么,然后只见头盖骨摔得粉碎,或是摔断了脖子。……这,我看见了好几次。」
「……」
「10年前的春天,我们终于起义了。我们先袭击了警备队的武器库,当然是为了拿到大量的PATHADA和弹药。在此以前,一般民众是不被允许持有武器的。要说是理所应当也算是吧,因为昏庸的当权者害怕民众武装起来。总之,我们成功地从各地的武器库获得了PATHADA,还有投诚我们的警备队员。于是我们就一鼓作气冲入王宫去抓国王,但我们就此收手了。」
男人说到这儿,微微一笑。
「收手了?为什么?因为要下雨了?」艾鲁麦斯惊奇地问。
「……这可和晾衣服不一样,艾鲁麦斯。」奇诺无可奈何地说,然后对男人说道,
「是不是因为没这个必要了?比方说国王出逃什么的?」
男人竖起食指,高兴地笑着,
「答对了。就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的?奇诺。」
「因为那所建筑一点损坏都没有啊。」
艾鲁麦斯恍然大悟。
「国王和家属,不,应该说是和财产一起藏在卡车的背斗里,准备逃往国外。很快就被发现了。哈哈哈,也难怪,谁看见往卡车背斗里埋放蔬菜和宝石的人都会觉得可疑啊。就这样,革命几乎没付出什么牺牲就取得了胜利。」
「这太了不起了。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呢?」艾鲁麦斯催促般地问道。
「后来做为我们新的生活方式,做为国家的运作手段,我们决定自己统治自己,建立一个至今没有的政治体系。不是由特定的一部分人,而是由大家决定,大家执行的政治。我们发誓『不再有为一个人而存在的国家,国家是大家的。』当谁有了一个主意后就向大家宣传,然后调查有多少人表示赞同,如果多数人赞成,就采用这个主意。最初进行决议的是,被捕的国王如何处置的问题。」
「怎么办了呢?」奇诺问道。
男人眯缝着眼睛说。
「根据投票的结果,98%的人多数赞同,于是决定处国王死刑。不光国王,还有亲信和家属也一起。」
「果然是这样。」艾鲁麦斯轻声道。
「国王一家被吊了起来,摔死了。至此恐怖和绝望的时代总算该结束了……接下来可就忙了,大家一起决定了各种事。首先是宪法,第一条是,国家是大家的,国家的运营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宗旨。然后是征税制,警察,国防,法律及处罚条例。在决议学校制度时很有意思。能够决定对担负未来的孩子们实施什么样的教育制度,啊,太有意思了……」
男人闭上了眼。然后不住地轻轻点着头,又睁开眼看着奇诺。
奇诺将身子探出一些。
「后来怎么样了?」
男人打开水筒,喝了几口,喘了一口气。
「在一段时间里,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后来有一天,有人突然口出狂言,他的主张是这样的,『一切都要直接投票显然太耽误工夫,不如投票选举出一个领袖,给这个人以权限,将国家运营交给他几年怎么样?』」
「这个主张通过了吗?」
「怎么可能!只能说他是精神错乱。这样一来,选出来的领袖要是胡来怎么办?给予一个人权力,他要是为所欲为,谁能制止得了?说出这种话的家伙们是想在这个国家再造出一个绝对存在的国王来,在他的庇护下,过只属于自己的特别的生活。多么肤浅的想法。当然多数表决没有通过。」
「原来如此。」
「但我们认定,持有如此危险想法自身,就对国家的未来构成威胁,就将这些家伙全部推上了法庭。」
奇诺瞥了一眼艾鲁麦斯,向男人问道。
「后来怎样了呢?」
「多数表决赞成他们有罪。」
「于是呢?」艾鲁麦斯问。
「死刑。全部是死刑。」
「……就像刚才说到的株连九族那样……?」
「啊,没错。这对叛国的人来说正合适。」男人轻描淡写地说着。但很快表情又变得孤寂起来,接着说,
「但遗憾的是,反抗国家的人并未就此消声灭迹。后来有人提议废除死刑制度。这可不得了。死刑一旦废止,就只能让国家反叛者他们活着。说这种话的人本身就是叛国者。于是这些家伙经投票被处以了死刑。再后来又有人反对我们的新税收政策,抱怨自己的税率太高,而且还扬言交不起就可以不交。不服从多数表决的决议,还怨声载道。对于这种只考虑自己的傲慢的态度,我们当然是不会允许的。这些家伙也被处以死刑了。」
「……」
「要管理一个国家也真不容易啊。」艾鲁麦斯说。
男人轻轻竖起食指,
「是呀,但不认真可不行,要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就晚了。」
「后来呢?」奇诺问。
「嗯。我们努力想建立一个良好的国家。……但是,总是有反抗国家的人出现。有时就连和大家有着一致积极想法的人也反对我们,要把国家往错误的方向指引。我的心像以前看同伴被处决时一样痛。但我必须要做的事是不可以跟从个人的感情行事的。这点是肯定的。」
「于是,坟地就显得不够用了?」
「很遗憾,事实就是这样。但所幸的是,原来的王宫成了中央公园,就决定使用本已经定为规划为农田的后院。反对的人被处以了死刑。」
「至此执行了多少回死刑了?」
听了奇诺的提问,男人想了想。
「想不起来了。从君主制开始时就……」
「不,从新政府开始有多少?「
「啊,13064回。」男人立刻答道。
「最后的一次,是怎样投票表决的?」
「最后那次,刚好是一年以前。那时在这个国家里,我和我的爱妻,还有另一个人。是我一个孤身一人的老朋友,我们本想三人合力来支撑这个国家。但有一天,我的朋友说他要离开这个国家。我们苦劝了他好几回试着让他不要走。但他邪恶的意志已定,对于抛弃祖国,舍弃义务而去的人我们是无法容忍的。投票的结果,二对一处以他死刑。」
「夫人还健在吗?」
男人慢慢摇了摇头,
「不,已经不在了。……大约半年前病死了。是感冒。我也不是医生,对此束手无策……啊……妈的……真他XX的……」男人无声地哭了起来。
「谢谢你给我们讲了这么多,我已经很清楚了。」奇诺向趴在桌上呜咽的男人说着,轻轻低下了头。然后,回过头来,「艾鲁麦斯,我们该走了。」
说着,奇诺从椅子上坐起身起来。男人抬起了头。
「这个国家现在只剩下我。我很寂寞。」
「……」
「但为了成就义举,有时人是要受苦的。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必须要正视这些困难。」
然后男人擦了擦脸,向奇诺和艾鲁麦斯提议道。
「我请求你们做这里的公民,咱们一起来重建这个国家。怎么样?」
奇诺和艾鲁麦斯几乎同时回答道。
「我不愿意。」「我讨厌哪。」
男人一下子露出了感到意外又有些悲伤的表情。
「是,是吗。你们『两个人』都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那,那这样吧。」
男人考虑了一会儿问道。
「你们在这里呆上一年之后,肯定会觉得离不开这里的。怎么样?」
「这不可能。」 「我也同意奇诺说的。」
「你们只要在这里再住一周,这里有的东西随便你们使用。」
「谢谢你的好意。」「不需要。」
「就,就只住三天,咱们可以一起享用丰盛的美食,好吗?】
「嗯……不,不必了。」「趁你还没改变主意,咱们快走吧。」
「你们要是能在这里住下来,把我当奴隶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