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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莲?”
她跟自己生了会气,又强笑抬头:“没什么,我和你闹着玩的。”
“来!”昭颜拉着她在篝火帐篷间穿梭,一路跑到空旷的河畔。
夏日的风从河面拂过,携了泥沙和水草的气息,还有她的莲香。这种风不停地迎面吹来,吹着吹着,好像把他吹回了八岁,她气喘吁吁把他救上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风。
他们仰面躺在草地上,互相依偎。
“那是什么星?”
“织女。”
“那牛郎在哪里?”
“在这里。”
夕莲的天空忽然闪现出昭颜的脸庞,她笑着伸手触摸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听着心跳的节拍,幻想他们星光灿烂的未来。幻想而已,她却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昭颜,如果你不是皇帝,想去干什么?”
“想和你一起去江南种夕莲花,丰收的时候,你采莲子,我摘莲藕。我们送到市集上去卖,赚够了钱好给曦儿娶媳妇。”
“咯咯……还有呢?”
“还有……生一大堆的小夕莲。”
夕莲心底蓦然一震,笑容滞住了。“可是我不能……”
昭颜的眼睛弯成一勾月牙,伏在她耳边说:“没努力过,怎么知道不能?”
夕莲肆无忌惮笑起来,笑声悦耳。“那你说要怎么努力才好?”
“呃……每天都要努力,努力一辈子,直到我们都老得不能动了。不如现在就试试?”
“不要!”夕莲翻了个身逃之夭夭,昭颜穷追不舍,他们在草地上嬉笑追逐。蝉鸣渐起的夏夜,平添了两人畅快的笑声,连满天繁星也跟着愉悦,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辉。
福公公躲在远远的树荫下,心事重重,他从没见过司马昭颜这样大笑,从来没有。他们之间的爱情究竟犯了什么错?连他也不明白了。福公公步履蹒跚,朝大帐走去。
次日清晨,夕莲为昭颜更衣时,发觉福公公捧进来的托盘里多了一套皇后衣冠。
福公公和颜悦色道:“娘娘,请更衣,与皇上同乘辇车,驾临辰州府。”
夕莲惊诧看向司马昭颜,他正脉脉含笑,轻语:“就让朕,为皇后更衣。”
“昭颜?”夕莲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急切问,“他们不恨我了吗?为什么要这样?”
司马昭颜神情一怔,瞥了眼福公公,故作轻松说:“别管那么多,你开心吗?”
夕莲立即明白了福公公的苦心,紧紧攥着后服,看来能与司马昭颜共同留名青史的皇后,永远都不可能是欧夕莲。她一头靠在他肩上,偷偷蹭掉自己的眼泪,声音欢快答:“开心!”
还能穿上后服与司马昭颜同行同住,哪怕只有一天,她已满足。
辰州府早已收到各方动荡不安的消息,州牧再三派探子打探,才得知昭帝复活确有其事而且即将兵临城下,忙不迭大开城门相迎,与卢予淳撇清关系,声声称自己是被迫妥协。司马昭颜不予追究,大军暂驻扎辰州,严守所有关卡,防止消息外泄。
扁州骄阳似火,天气闷热。
顾曜穿着龙袍强装了一整日,伤口又在涔血。更要命的是,他脸上被邬云姬弄了假伤疤的地方,红肿痛痒。偏偏在人前装模作样不能乱动,还得维持清醒,一字一句把事先安排好的说辞背下来。
一回到营帐,他就几下除掉衣服剥掉疤痕扑床上去了,哀声连天。
邬云姬瞧见他裤子后面一大片猩红的血迹,不由心惊。三两下脱掉身上华丽的外衣,还小声嘟喃:“这么厚重的衣物,穿着多受罪,看来皇后一点也不好当……你先把裤子换掉,我给你换药。”
顾曜趴在那哼哼:“我动不了,疼……”
邬云姬端了盆水过去,“你等会,我叫人进来帮忙。”
顾曜苦着脸,明天还要与南离和谈,他连坐都坐不了,可怎么去?今天是传圣旨,说了通话,可明天就难办了,不过还好有父亲在。想到父亲这个后盾,他安心了一点。
不一会,邬云姬领两名侍卫进来了,毫不避讳说:“你们先把他的裤子脱了,我好换药。”
顾曜愣愣看着她说:“你叫他们给我换好了。”
“那怎么行?”邬云姬先调了调药粉。
顾曜拽着裤腰带说:“在女子面前,怎能宽衣解带?”
邬云姬的视线瞥过来,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一个劲摇头:“不脱,你在这里我不脱!”
两名侍卫一阵窃笑,轮番劝道:“顾曜,你伤这么重,还是听邬小姐的话吧!”
“是啊,邬小姐医术高明,而且,非常非常关心你!”
顾曜更加窘迫,埋首嚷嚷着:“不要,堂堂男儿,岂能受此大辱?”
邬云姬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意会点头出去了。她笑意盈盈坐到他旁边说:“什么是大辱?我之前也给你上了药,而且昨天你昏迷的时候,是我给你清洗的伤口。你早就被我看光了,还有什么辱不辱的?”
顾曜惊悚转头看她,这女子,简直不知羞!
邬云姬倒是怡然自得摆好了药瓶、白布、水盆。顾曜咬咬牙,把心一横说:“好吧,反正迟早要娶你的!只是我这样太冒犯你了,云姬……”
邬云姬的手已轻巧解开他的腰带,小心翼翼往下脱。其实她也只是表面好强,真正触到他的肌体,心口砰砰直跳、脸霎时红透了,不过嘴上不依不饶:“谁说要嫁给你了?”
顾曜心急道:“你说,我救了你的命!所以你要以身相许的!”
“是么?”邬云姬眼珠狡黠一转,“可是我也救了你的命,所以两不相欠了。”
“啊?!”顾曜用拳头不停捶着床板,“你言而无信!言而无信!”
邬云姬趁他急努时飞快剪开染红的白布,顾曜猛地发出“嘶”地一声,抬起头来,蓦然发现帐里多了个人影。
“孤男寡女、衣不蔽体,你们还懂不懂礼义廉耻?”
邬云姬咬咬牙不理会他,轻轻给顾曜清洗伤口。
“爹,云姬是大夫啊!”
“可你们这样……顾曜,你尚未娶妻生子,这事日后传出去可怎么好?”
“爹,我要娶云姬啊!”顾曜扭头朝邬云姬咧着一笑。
顾大人呆住了,虽然他对邬云姬这女子有好感,但她毕竟是个巫女啊!况且西蜀女子为尊,照邬云姬的秉性,绝不会同意顾曜纳妾的。他几步上前夺了邬云姬手里的药瓶:“云姬小姐,小儿愚钝,劳烦你了。还是我来替他上药比较妥当。”
邬云姬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虽心有不悦,但没有发作,一脸平静出去了。她生为邬家的人,自小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她四处行医,病人对她感激涕零,但一旦得知她从清云岭出来,便会避而远之。即便是邬家本族人,也称她们为巫女。西蜀都惧怕巫蛊之术,更何况是大褚。不过……她狡黠一笑,有什么能难倒邬云姬呢?
扁州边境诸将反复鉴定圣旨上的玺印,确定无误。大军再三权衡,既然金陵政变成真,江山已经重归司马,他们也无话可说,只得尽听其令。
顾曜与邬云姬相视一笑,两个假冒的皇上皇后率大臣将相一同坐镇边关,开始与南离和谈。
南离以旧约无效的理由出兵,当那份南离老皇帝签署的旧约摆放案上,南离便成了师出无名。
昭帝复活,金陵事变,北方动乱已被平息,南离方知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出兵为时晚矣,沾不到半点便宜。
是夜,南离同意无条件撤兵。三军沸腾,高呼万岁,一时篝火遍野、歌舞喧天。
9、远袭
宫灯如旧,泻满一室,却如此寂寥。
卢予淳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即便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抱拥温香,也无法驱逐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他一个人,坐在高处,俯瞰天下却是一片白茫,身旁没有人,太孤独了、这种滋味原来是孤独。
他猛地起身,飞步出了御书房,往寝殿里去。
陈司瑶在灯下绣婴孩的肚兜,细弱的银针飞斜横缭,针脚密密匝匝。她那样专注,甚至察觉不到烛火摇晃,直到身后蓦然响起卢予淳一声呼唤,针一下扎进了手指,挤出一滴浑圆的血珠,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瑶瑶!”卢予淳拾起她的手,惊呼,“来人!”
“皇上!”陈司瑶急忙起身,“不必了,如此小伤何需劳师动众。”
卢予淳望着她隐忍的目光,忽然*了她的指尖,轻轻吮吸。
摇篮里发出一串脆脆的笑声,陈司瑶含笑垂目,这个小不点真懂事,知道为母亲高兴。
“不出血了,疼么?”卢予淳揽她坐下。
“这么小的伤口怎么会疼?”陈司瑶轻轻推着摇篮,“我们把婉儿吵醒了。”
“你有身子,何必还自己绣这些东西,别累坏了!我可盼着这一个是皇子。”卢予淳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对了,婉儿的周岁,你打算怎么办,交待下去行了。”
“如今四处征战,还是从俭罢。”
卢予淳皱了眉,凉州和扁州传回来的信看似无恙,可他惶惶不安,总觉得要出事,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一名内侍匆匆闯进来,大呼:“皇上,梁州信使求见,十万火急!”
“快传!”卢予淳大步走了出去,陈司瑶浑身一僵,紧紧抱起婉儿。
信使递上折子,卢予淳夺过一看,双手剧烈颤抖。那字迹没错,那印章没错,那消息……他将折子往来人脸上狠狠一抽,吼道:“不可能!昭帝复活这种鬼话他们也信?!定是哪个居心叵测之人的诡计!”
“皇上,这是常将军一名亲信千辛万苦逃出来交给属下的!昭帝和贵妃,此刻都在扁州,已经控制了大局。听说,他们是切断了金陵与扁州的联络,闹得军心惶惶,然后谎称金陵已经被他们收复,诸位将军无奈之下,皆被劝降。”
“混账!这样虚假的消息,他们不曾查证就投降?!”
“信使不知为何无故失踪,统统有去无回,他们根本无法查证,唯有相信金陵已经失控。常将军心存怀疑,决定冒险一试,趁昭帝和贵妃前去南离和谈,伺机派了几人秘密送信,也只有一人成功送到而已。”
卢予淳拳头紧攥,指甲戳进了皮肉,盯着折子幽幽念了句:“贵妃……和昭帝?他们没看错吧?昭帝怎么可能复活?”
“现在南至扁州,北至凉州,都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昭帝痴傻原是被害,无奈诈死以图后生,现已解毒恢复正常。属下……只听说,昭帝容貌被烧毁,不好辨认,但是贵妃却是没错的!”
“即使昭帝复活,他没有兵马,凭什么威慑住我二十万大军?!就凭他空口无凭的胡言乱语?”卢予淳盛怒,不仅仅是属下的叛变,还有夕莲,居然奋不顾身回到司马昭颜身边,即使他容貌尽毁!
“给朕传左相、右相,兵部四品以上官员!朕倒要看看,待朕率禁军赶去扁州,他们要如何自圆其说!”
离梁州地界百里处,司马昭颜收到卢予淳已从金陵出兵的消息,下令拔营朝梁州出发。
潜师远袭,利在捷速。大军一日之内切断了从梁州南下的官道,在漓江南北设下埋伏。
军营寂寂,大家都在养精蓄锐,等待明日的决战。
夕莲依偎在司马昭颜怀里,一手捏着棋子,娇笑道:“不算!我得再想想!”
福公公坐于棋盘对面,温和笑着。
昭颜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故作无奈状:“夕莲,不许再这样了,事不过三。你都悔了五次棋!”
夕莲笑眯眯摇头:“福公公的棋艺无人能比,当然得让着我。福公公你说是吗?”
“不敢不敢,老奴没有让,是娘娘棋艺高超。”
夕莲得意极了,手上的棋子“啪”一声使劲敲了下去,“咯咯,我赢了!我赢了所向无敌的福公公!”
昭颜搂着她大笑起来,对福公公摆摆手:“真是辛苦公公了,早点歇着罢!”
“是,皇上和娘娘也早些安寝,奴才告退了。”
夕莲不悦,转身对笑个没完的昭颜说:“有何可笑?哼!我赢了福公公,你输给了福公公,所以我还是赢了你!来,给我莲子!”
司马昭颜万分不舍递给她那荷包。夕莲掂了掂,蹙眉说:“怎么只有这么些了?”
“马上回宫了,你还想做莲子羹?”
夕莲边数着莲子边答:“嗯,还有明天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司马昭颜警觉起来,手上加重了几分力气。
夕莲目光一转,笑答:“回宫了,御厨给你做,哪儿还用得着我呢?”
他松了口气,拍拍她,“就剩了十几颗,别数了。睡吧。”
夕莲呆了会,收起荷包,在他怀里赖了会,央求道:“你给我吹曲子好吗?雨中莲,我都忘记了旋律。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忙……”
司马昭颜目光宠溺,抿嘴笑道:“当然,为我心爱的妻子吹曲,荣幸之至!”
夕莲半躺着,一手托着脑袋。她目不转睛盯着他,盯着他的嘴唇、他的手指,奇异的旋律就这样从他唇畔指尖氤氲而出。他的眼眸还是那样漆黑深邃,能将她的三魂六魄都紧紧吸噬。她沉醉了,渐渐合上眼,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