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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船仓的位置,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连忙道:“谁说我没有证人,这个船仓中的两名年轻人一定听到了。”说完,中年人敲响了夏、黄两人所在的仓门。
夏、黄两人虽然一直没有打开仓门,只是外面事情的发展两人听得一清二楚,对于双方都没有好感,本待不管这种闲事,听取敲门声,夏蕴贞有点无奈的打开仓门,问道:“什么事?”
“这位公子你说,这几人是不是在有背后乱嚼舌根,说我女儿的坏话,我女儿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闺女,何况又要入宫,岂容他们在背后随意糟蹋,我教训他们完全是他们自作自受。”中年人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夏蕴贞,黄婉秋两人,此刻他有微微有点后悔,上船的时候不该太过张扬。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在夏、黄两人身上,毕竟两人船仓就在几名商人的一侧,若是证明这几名商人有没有乱说话,无疑夏、黄两人是最佳人选,几名商人更是大急,连连向夏、黄两人微微作揖,希望夏、黄两人不要乱说话,船老大却皱起了眉头,恨恨的瞪了一眼,象是警告,对于船老大而言,实际上谁对谁错他无意追究,只是想尽量避免麻烦而已,依着鹰钩鼻中年人的性恪,若是占了理必定会不依不饶,这是船老大最为讨厌之事,才会下意识帮助几名商人说话,如今夏、黄两人的证词却可能让简单的事再次复杂起来,船老大才会看似警告夏、黄两人一下,以船老大的目光自然可以看出夏、黄两人是女子,一般来说,女子总是弱者。
无论是几名商人的求恳也罢,船老大的警告也罢,对于夏、黄两人来说全无用处,虽然也不喜欢这名一心想将女儿送入宫中,梦想飞黄腾达的中年人,夏蕴贞却不屑于说谎,点了点头:“不错,我确实听到了,这几人背后确实说了不少这位先生女儿的坏话。”
中年人顿时大喜,连忙作了一个揖,道:“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船老大有点惊异的瞧了夏蕴贞一眼,心中大觉失算,那几名商人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那名受伤的商人却不甘的道:“你说我们说了就说了,谁知道你们不是一伙的。”
这话有点胡搅蛮缠的味道,上船时大家都看在眼里,中年人父女与夏、黄两人根本就是互不相识,船老大此时却不能装聋作哑,向那名商人喝道:“闭嘴,既然有这名小兄弟作证,那事情已经清楚了,你们不要再妄想狡辩,还不道歉,请求这位大哥的原谅。”
几名商人面面相觑,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船老大和几名孔武有力的水手,最终还是不得不低头认错道:“这位大哥,我们嘴贱,不该在背后乱爵舌根,还请大哥原谅。”
“哼,你们败坏我女儿名誉,道歉就可以了吗。”中年人冷笑道,重新神气起来:“送官,送官,到京城后,你们跟衙门道歉去吧。”
中年人的话声一落,几名商人脸色更是难看,虽然说眼下吏治比以前要清明的多,朝廷对于商人也没有什么打压,只是谁也不愿到官府走上一场,何况还是成为被告,不得已,用求救的目光向船老大看去。
船老大虽然不怕见官,只是实在不愿意耽搁时间,影响到自己的生意,只得将中年人拉到一边,低声商议起来,无奈好话说尽,中年人就是不愿放手,到最后船大老顿时恼了,道:“好,既然客官坚持要见官,本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事先声明,本人不会去给你作什么证明,到了南京后,你自己押他们去见官吧。”
船老大不愿意证明,中年人呆了呆,只得将目光又向夏蕴贞看去,夏蕴贞摇了摇头,她自然也不原与官府打交道。
“这位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若是真见官,令千金的名声也不免受到影响,正所谓伤人又伤己,何必呢。”
“对,对,大哥,我们已经道歉了,医药费我们自己负责,船上打坏的东西我们也照赔,我们就是嘴贱了一点,并无恶意,就放过我们吧。”几名商人连忙求饶。
若是船老大相劝,中年人不给面子的话,夏蕴贞刚刚给他作证,多少要给一点面子,何况夏蕴贞的话也确实打动了他,见了官,女儿的名声不免受到影响,他刚才如此气愤,正是对方在身后把自己的女儿说得不堪,中年人日思夜想就是凭着女儿能飞上高枝,宝贝不已,自然容不得别人渗沙子。
“好吧,便宜你们了,滚吧。”
“是,是,我们马上滚。”几名商人抱头鼠窜。
“散了吧,都散了吧,没什么看的了。”船老大松了口气,能这样解决最好,他正担心中年人会不依不饶。
见到没有热闹可看,其余船客顿时一哄而散,那几名商人走到甲板上才发现,刚才出来的地方正是他们的仓位,以后船上数天睡觉的地方,只是要想返回去又实在没有脸面,只好央求船老大重新换一个仓位,船老大收了他们赔偿的银子,也怕几人回去后会再与那名中年人发生冲突,让船员空出一个杂位间,让几名商人住下,原先的那个仓位就只好空着。
“多谢公子。”在众人走后,中年人再次向夏蕴贞道谢,经过这次教训,中年人显然意识到被众人孤立的坏处,加上夏、黄两人容貌俊美,让人难予生出恶感,没有中间几名商人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双方将成为邻居,中年人有意拉近一下彼此的距离,自我介绍的道:“敝姓成,名亮。”又指了指身后的少女道:“这是小女鸳鸯,不知两位公子高姓大名。”
“陈圆圆?”夏蕴贞脸色古怪起来,此时虽然没有吴梅村谱写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圆圆曲,只是陈圆圆的名声还是丝毫不差。
“不是陈圆圆?”中年人看到夏蕴贞的表情,马上明白对方起了误会,他给女儿取这个名字是陈圆圆可没有出名,否则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与一名妓女的名字相似,即使是这名妓女名满天下:“敝姓成,是成功的成,小女名鸳鸯非圆圆。”
偏偏这名叫成亮的男子说话口齿不清,夏蕴贞只听清姓,名字还是一头雾水,什么叫名圆圆非圆圆,只是她眼下是男子打扮,对于一名陌生女子的闺名也不好详细打听,点了点头:“在下姓夏,这是在下表弟,姓黄。”
这个姓两人在刚上船时与人交谈有报过,只是那时成亮显然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夏蕴贞和黄婉秋身上,自己连名带姓,甚至连女儿的名字也报了出来,对方却只报一个姓,成亮忍不住有一些不满,在脸上显现出来。
看到父亲的脸色,成鸳鸯拉了一下父亲的袖子,她无疑是一名极为害羞的女子,刚才那几名商人的话并没有听到,只是单单后来的争执就让她羞红了脸,至今还没有消退,对于夏蕴贞,她是最为感激的一人,若非夏蕴贞,他们父女被全船的人误会,恐怕她唯有跳海一途,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原来是夏公子,黄公子。”感觉到女儿拉自己,成亮将不满忍了下去,道:“不知两位公子能否赏脸,到在下的船仓中喝杯热茶,也好让在下一表感激之情。”
“不必了,在下只是实话实说,阁下不必感激。”说完,夏蕴贞已经退进仓内,成亮大为尴尬,立在门边。
第四卷 帝国东升 第359章 雌雄不辩
“哼,若不是看你帮过本老爷一次,本老爷才懒得理你,两个小白脸,有什么神色的,走,鸳鸯,咱们也回仓。”成亮挂不住脸面,自言自语了数句。
“是,爹爹。”成鸳鸯低声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夏蕴贞耳力惊人,成亮的声音一一听到耳中,只是懒得计较,接下来的几天,船只航行顺利。只是因为从松江到南京是逆水行船,除了靠人手摇桨外,只能借着风力,速度时快时慢,原本四天的航程花了五天的时间才到达南京,一靠码头,所有有乘客脸上都露出一丝喜色。
五天的舰行虽然不算太久,只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感觉到疲累,他们迫切的想回到岸上,或是回家,或是投靠亲戚,或是找到一家客栈,倒头休息。大家纷纷登岸,然后各奔东西。
“夏公子,黄公子,你们是否要进城?不如一起走吧”说完这句话,成鸳鸯的脖子又红了起来,显得很是害羞。
夏蕴贞和黄婉秋两人虽然不想理会成亮,只是对于这个成鸳鸯却没有恶感,对她的处境反而有一些同情,这几天数人在船上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止之间偶尔也会说个几句话。渐渐就熟悉起来,这下反倒是成亮这个父亲大为不安,用言语暗中警告了夏蕴贞两人几次,只是,夏、黄两人却毫不理会,只气得成亮吹胡子瞪眼,却不好发作。
夏蕴贞摇了摇头:“不用了,成姑娘有马车,我们还要走路。”
成家只带了一辆马车,成鸳鸯虽然想鼓起勇气邀两人乘车,不过,想想也不可能,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这番分别恐怕永远无法想见了:“夏公子”
刚要说什么,成亮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鸳鸯,该上车了。”
成鸳鸯无奈的望了父亲一眼,飞快的从身上摘下一块贴身的玉佩放在夏蕴贞手上,低声的道:“夏公子,奴家非是轻薄之人,能与君同行五日,这是奴家一辈子最快乐之事,这个玉佩就留个记念吧。”
说完,成鸳鸯的脖子简直要红的如血,飞快的迈开小脚蹬上马车,坐下之后心中忍不住“砰,砰。”直跳,只觉得这是自己出生十六年做过的最疯狂之事。
成鸳鸯的父亲只是一个中小地主,家中良田数百亩,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成家也算是有得数的大户,只是成亮自己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家和那些真正的大户比起来不知相差了多少倍,连一个衙役都能勒索一下。
为了成为真正的大户人家,成亮日思夜想不知打过多少主意,最终还是寄托在女儿身上靠谱,把成鸳鸯当成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来培养,琴棋书画,样样花大价钱请人来教,自己却过得十分节俭。
开始成亮也没想到要将女儿送入宫中,若是能跟松江府的一些大户人家联姻已经让他心满意足,只是即使是他的女儿培养的最出色,松江府的大户人家也不可能和他一个土包子联姻,这次皇上选秀的消息一传出,成亮就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也不和地方官一起选送,确认秀女身份后,他就急匆匆的自带着女儿赶往南京。
这是成鸳鸯第一次出远门,对于她来说,一切都很新奇,尤其是遇到夏蕴贞和黄婉秋两人之后,夏蕴贞化成男装的俊美还在其次,只是从偶尔几次谈话中,成鸳鸯就知道这位于夏公子的见识广博远不是她可比,更是起了爱慕之心,又自知无结果,才会临别时大着胆子将自己的贴身之物赠予。
“鸳鸯,你怎么了?”看到女儿红的象血似的脖子,成亮纳闷的问道。
“没什么,爹,我们快进城吧。”成鸳鸯不敢看后方,催着父亲道。
“对,进城。”想起要将女儿送进宫,成亮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命令车夫赶马,轩夫驾的一声,马车已经辚辚而动。
握着手中还带有女子温热和清香的玉佩,夏蕴贞脸上有一种哭情不得的表情,只是马车已经启动,她步伐再快也来不及将玉佩还回去。
“师姐,这位成小姐是不是看上你了,不过,这位成小姐也真是,这不是雌雄不分吗?”黄婉秋嘻嘻的笑道。
夏蕴贞将玉佩随手收起,道:“别胡说,这位成姑娘马上就要去皇宫了,又岂会有什么想法,不过是同行一场才赠送一下礼物罢了。”
“说的也是,就算师姐是男儿身,这位成姑娘本身也不是自由身。”黄婉秋嘴里还是忍不住笑意。
“好了,不要说这件事了,咱们出发吧,先进城再说。”
“是,师姐。”
两人展开脚步,向南京城而去,脚下似慢实快,只花了小半天时间就到达城中,实在比那位坐马车的成姑娘就快的多。
两人一进城,就直接往夏完淳的府中走去,上次随皇帝御贺亲征,夏完淳立下了颇多功劳,不但升为副统领,而且得封子爵,城中有皇帝亲自赐下的宅子,眼下夏完淳正在城中,夏蕴贞与夏完淳一年多时间未见,自然是想先到夏完淳家中住下来,再定行程。
夏完淳的子爵府,夏蕴贞原先并没有来过,只是听夏完淳信中说过大概位置,问过数次后,两人才找到,从高大的院墙就可以看出远胜松江夏府,门前高大的石狮子和十六名如同塑像般站立的守卫更是尽显威严。
夏蕴贞疑惑的看了看那些守卫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门外挂着的匾额,没错,这里是夏府,而且还有子爵府的子样,只是一个子爵府,用得上十六个大汉守门吗,若是如此,那些伯爵、侯爷甚至国公又要多少人守门?
“师姐,这么多人守门啊,不愧是子爵府。”黄婉秋悄声的道,心下莫名其妙的有一些惧意,只觉得这些人身上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