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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立即闭合了。
安德烈等脚步声消失后,来到女巫刚才站立的地方,也用手掌在墙上摸索,他摸到了一个突出物。一阵紧张的嗡嗡声后,一块石板移开了。安德烈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大厅,拱形的穹顶被打磨得很齐整的石头圆柱牢牢地支撑着,像是博物馆的陈列厅。大厅中央摆着一排排橱窗,里面陈列着各种动物和植物。安德烈很快发现这些东西是按地质年代先后顺序摆放的,紧靠入口的是些三叶虫、鱼类、软体节肢动物渐渐出现了两起动物、爬行动物安德烈边看边惊叹,标本全都保持着它们原来的模样,植物连叶脉、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动物也看起来跟活的一样。
陈列厅仿佛没有尽头。在第四个厅里,安德烈看到了一些人形的动物,起初是拱背弯腰的猴子,接着是人猿、原始人。这个厅里的人类标本不下一百个。安德烈厌恶地在这些展览人的橱窗间走着。这些人全是在他们没有预料到的时刻死去的,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安详。有的橱窗里还陈列着人的心脏、肾、大脑安德烈飞快地走着,极力不往两边看。终于快到尽头了,再往前是一些准备用来补充展品的空格子。安德烈紧张地去看最后一个橱窗。橱窗里望着他的人竟是扎恩——又瘦又高,赤裸着身体,头发被剃得很难看。安德烈突然有所醒悟,博物馆的主人仍在继续补充陈列品,怪不得女巫要用人作祭祀品,因为她们需要标本。
安德烈恨不得把橱窗砸碎,救出扎恩。但即使这样,他也无法使朋友复活了。他应当离开这儿,这些女巫是披着黑色外衣的冷漠的活尸解剖者,再耽搁下去,自己没准儿也进了橱窗。安德烈发觉自己差不多是在小跑,呼吸急促而且混乱。他强迫自己走得慢些,后来干脆停下来凝神倾听周围的动静。他听见了脚步声,通道里闪出一个人影,全身赤裸,从发式看,是奥克钉哈什部落的人。安德烈开始往回跑,他折回到展览厅,躲在扎恩尸体后面。那人仍紧追不舍,安德烈听见那人在叫他名字,他仔细一看,那人竟是扎恩。安德烈一下子被搞糊涂了。扎恩看到橱窗里的自己并不感到惊奇,他告诉安德烈,这只是一件极其出色的全息摄影作品,它是由人的整个躯体,直到每个细胞的分层全息摄影合成的,有上百万个全息摄影信号。扎恩看到了女巫们的整个工作过程。
他说明天早晨女巫将把他还给奥克钉哈什的巫师,武士们会把他扔到湖里喂鲨鱼,而女巫们则将永远留下他的精确的复制品。
扎恩把安德烈带到女巫的实验室,里面摆满了各种不知名的仪器设备。扎恩把所知的有关女巫的一切情况都告诉了安德烈。扎恩曾经和这些女巫谈过不少话。草原人献给女巫们的祭物,也就是俘虏,是暂时的,只给她们一个晚上,所以她们必须连夜复制好。女巫们能非常内行地操纵实验室里的这些机器。她们讲的是原始人的语言,但只是嘴巴在动,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她们先是对扎恩进行研究,不仅对他进行全息摄影,并且取去了他的血液、皮肤和毛发标本。然后玻璃橱窗里就出现了扎恩的复制品,起初只是骨架,接着就长上了血管、内脏,最后长上了皮肤。完成之后,她们把他锁在一间空屋子里。他偷看到了门的开关,趁她们熟睡之际逃了出来。扎恩把这些女巫称为人道主义者,她们是真正的学者,她们只收集陈列品而不加害任何人,她们所租借的人都是那些按照草原人的惯例即将被处死的人。
扎恩说他逃出来的时候发现了女巫休息的地方。他把安德烈领进一间装着荧光屏的屋子。在一个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长长的操纵台前,六个女巫像幽灵似的一动不动地站着。她们同样的个头,同样的身材,并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像是服装店里的人体模型。女巫们面部表情也都一样,全都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安德烈顿时明白了一切。他聚精会神地把头一个女巫细细观察了一遍,然后在女巫身上摸索了一阵,他在长袍上找到了接缝处,是一条黑色拉链。长袍敞开了,里面不是人的躯体,而是一块控制板。安德烈的手指迅速而小心地工作着,像是正在排除地雷。咔嚓一声,控制板脱开了。
安德烈抓住一个小巧的金属迫使劲一揪,极其细小的零件顿时丁零零地撒落了一地。安德烈用同样的方法把其余几个女巫也都拆卸下来。
安德烈和扎恩从帐篷里钻出来,湖岸边的营地仍然静悄悄的。他们决定到女巫的另一座帐篷里去看看。安德烈举着从地下室墙上取下的火把走在前面,扎恩则跟在后面。帐篷的地上有几具骷髅,有的被短矛钉在椅背上,有的头盖骨被斧子劈开,很显然这里曾遭到过外敌的袭击。安德烈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底下也有一具骷髅。大厅里放着一排排用银色盖布罩着的机器,集装箱里是各种铁制武器。安德烈感觉到他的猜测正一点点地得到证实。这些骷髅是女巫的主人,他们在这个生命刚刚起步的行星上做一项宏伟的实验。他们为生物的进化创造了最适宜的条件,加快遗传速度,把几百万年压缩成几年,使得这个行星上会有恐龙与猿人并存的奇怪现象。他们造出了人类,还造出了机器人,也就是女巫。女巫被用来利用人们的迷信,收集各种生物标本。生物的进化在这里被这些卓越的遗传学家和工程师们控制着。他们继续加快进化速度,以为社会的进步也可以同样加速。他们有些急不可耐,把现成的金属和武器提供给人。结果他们创造的奥克钉哈什使这项实验停了下来。奥克钉哈什要成为草原的统治者,他需要更多的兵器。他的主人显然不愿意满足他那贪得无厌的欲望,他便决定用武力夺龋结果奥克钉哈什杀死了自己的创造者。
两人穿上从机器女巫身上扒下的黑色长袍,决定去找奥克钉哈什。
奥克钉哈什的帐篷里亮着火把。安德烈透过缝隙往里看,奥克钉哈什盘腿坐在兽皮上,正在吃东西,胖巫师躺在地板上。安德烈和扎恩撩起门帘,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奥克钉哈什抬起头,薄薄的嘴唇笑成了一道缝。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两个冒牌女巫,因为他们满是伤痕的脚露在黑色长袍外面。
奥克钉哈什说他看见安德烈和扎恩绕着湖走,他很高兴他们两个把女巫干掉了,因为女巫给他的武器太少。现在,奥克钉哈什看中了安德烈,他并不准备处死安德烈和扎恩,他要安德烈提供足够的铁、武器,还有带火的弓箭。
安德烈一口答应下来,他要奥克钉哈什提供马匹,并把贝拉古罗琪卡交出来。
奥克钉哈什说贝拉古罗琪卡逃跑了,他让手下人端来肉汤款待客人。安德烈让扎恩吃完以后带几匹马到营地东边等他,他自己则去寻找贝拉古罗琪卡。
帐篷外天已微明。安德烈飞快地穿过营地,往山上爬。爬到半山腰时,他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来到昨天呆了一天的高地上,看到贝拉古罗琪卡蜷缩成一团坐在树下打盹。直到安德烈走到她面前时,她才发觉。她高兴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告诉安德烈,她从奥克钉哈什那儿逃出来后,就一直在这里等安德烈回来。他们踩着碎石和湿漉漉的草地下山。
突然贝拉古罗琪卡像是想起了什么,飞也似地跑了回去。她回来时带了个皮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块风干肉递给安德烈,这是她从奥克钉哈什的营地里偷来的。
安德烈津津有味地嚼着多筋的肉,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肉呢。
当他们找到扎恩时,空中出现了一条白色的带状物,一个黑点闪了一下,朝女巫圣地的方向飞去了。扎恩惊叫起来,这是他们的宇宙交通艇!
一小时后,交通艇在他们身边降落了。
艇长告诉安德烈,英格丽昨天晚上恢复了知觉,告诉他们是奥克钉哈什袭击了考察站,因而船长派遣交通艇来寻找考察站的人。安德烈喝着咖啡、吃着夹肉面包,一边通过对讲机向“石榴”号船长简短地汇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通话结束时,他猛然想起贝拉古罗琪卡还饿着肚子。姑娘呆呆地坐在岸边,她正在为即将与安德烈分别而伤心。
安德烈无奈地走进交通艇,回头看见贝拉古罗琪卡正站在岸边目送他。
交通艇起飞了,贝拉古罗琪卡在后面奔跑追赶,她的身影飞快地缩校安德烈满脑子都是姑娘的影子,他想象着剑齿虎从灌木林里朝她扑去的可怕情景。
他干巴巴地对艇长说:“飞回去!”
贝拉古罗琪卡还站在空地上抬头仰望着。当交通艇降落时,她仍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她看到了舷窗里的安德烈,便把长矛一扔,向他跑了过去。
她竟自己登上了交通艇,她很安详,只是在交通艇升空时,她有些害怕,紧紧抓着安德烈的手。
《欧福问题》作者:' 美' 小库尔特·冯内古特
傅惟慈 译
小库尔特·冯内古特(Kurt Vonnegut。Jr,1922-)出生于美国印第安纳州印第安纳波利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参军,被俘后关入纳粹战俘营,战后获得颁发给受伤士兵最高的奖状紫心勋章。他战前曾在康纳尔大学读书,战后又入芝加哥大学,当过芝加哥新闻处驻警察局的记者和纽约通用电气公司的职员,一九五○年后为专业作家,一九六五年后又当过中学教员和大学讲师。
冯内古特写过九部长篇小说、两部短篇小说和六个剧本(包括一个电视剧),是六十年代崛起的比较有影响的作家。青少年都爱读他的作品,美国的各大专学校里还有不少冯内古特迷,他们都把冯内古特看作自己的代言人,说他的作品描写了对人类社会的失望和恐惧,道出了众人的心声。冯内古特认为科学技术的发展给人类带来了不幸,人变成了机器,环境遭到了污染,核武器的发展更是个大灾难,因而在他的创作里对这些现象进行辛辣的讽刺。冯内古特的小说起初被评论者当作一般科幻小说家对待,未受重视。六十年代“黑色幽默”作家作为重要流派进入美国文坛,大家才尊他为“黑色幽默”的重要代表,把他的作品归入正统文学或严肃文学中。从冯内古特的例子可以看出,所谓“通俗文学”和“严肃文学”中间其实并不存在明确的、不可逾越的界线。
《欧福问题》(1951)选自冯内古特的短篇小说集《欢迎你到猴子房来》(1968),是一篇科幻题材的讽刺佳作,小说讽刺了资本主义社会里某些人唯利是图的本质,妄图把人的幸福当作商品垄断起来出售牟利。确实,如果人的幸福无需通过本人的努力和奋斗去追求,光是花几个钱就可以买殊那么整个社会、整个世界还值得留恋么?小说虽采用科幻题材,但寓意较深。
(施咸荣)
联邦通讯调查小组的女士们,先生们:我很感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为你们所调查的事件作证。这件事泄露出去,我觉得很遗憾──或者说是很“痛心”吧。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张扬出去,而且引起了官方的重视,我也只好把全部经过和盘托出了。老天在上,但愿我能使你们相信:美国完全不需要我们的这一发现。
我不想否认,我们三个人──电台播音员刘·哈里逊、物理学家弗雷德·波克曼博士和我这个社会学教授一起找到了寻求心境安宁的途径。我们的确找到了。我也并不是说人们追求心境安宁有什么不好,但是,如果有人想追求我们发现的那种心境安宁,那我奉劝他还不如去害冠状动脉血栓形成症吧。
刘、弗雷德和我达到心境安宁的办法是坐在安乐椅里,打开一个台式电视机大小的装置。不用药草,不用金科玉律,不必进行肌肉控制,也不必靠探听别人的不幸未忘怀自己的苦恼;什么业余爱好啦,道教教义啦,俯卧撑啦,或者对着荷花沉思默想啦……这些统统用不着。依我看,这个装置正是很多人模模糊糊梦想过的那种“文明的最高成就“:一种电于设备,价格低廉,易于成批生产;只需一批电钮,它就能使人们心旷神怡。我看见你们这里就有一台。
我首次接触到这种人工的精神享受是在六个月之前。说起来有点惭愧,也就是在那时我结识了刘。哈里逊这个人。刘是我市仅有的一座广播电台的首席播音员,他就靠着他那张夸夸其谈的嘴泥饭吃。如果这件事不是他而是别人传出去的,我才要觉得奇怪呢。
刘除了播送大约叁十个别的节目之外,还负责每周一次的科学节目。他每周都要找一位万道特学院的教授,采访有关的专业问题。事情是这样,六个月之前,刘为我的同事、一位年轻的幻想家弗雷德。波克曼博士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