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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事情,兰芮情绪便不高。
吴王回来,立刻察觉了兰芮的异样:“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兰芮摇摇头,“没有。”鲁先生和娘亲的事情,她不想告诉吴王。
吴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气色如常,放下心来,在一旁坐下,“北疆的鞑子又有异动了。”
兰芮侧身看向吴王,“这才消停不到一年。”
吴王便笑道:“每年入冬,鞑子缺粮草,总免不了扰边抢掠,看今年的情形,应该不会大举进犯。”
兰芮提着的心放了下去,有战争,便意味着有死伤,她当年不希望连年战祸。
“我这几日要去通州接漕粮。”吴王揽过兰芮。
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通州,便是因漕粮兰芮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吴王也想起了那晚的事情,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子有如此干净利落的身手。”
兰芮想起他数次嘲笑她的拳脚“不过如此”,在心里哼了声,没有接话。
吴王的手伸到了她的衣襟内。
兰芮忙将凳子向后挪了挪:“王爷,天气冷了,衡哥儿住的东厢没有地龙,是不是重新给他找个地方住?”
“将东西跨院对挪一下就是,我的书房搬去西跨院,他住到东跨院去。”吴王有些心不在焉。
兰芮却品出了别的意思。
吴王,还是不放心衡哥儿离开自己身边,否则王府屋舍众多,为何非要将衡哥儿留在寿春院里住?
第165章 太后有请
东西跨院对调,说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做起来极麻烦,整整忙了五日,才算可以勉强有了模样。
看着可以东跨院可以住人,兰芮立刻命车妈妈带着衡哥儿搬过去。衡哥儿暂住的东厢房离上房近,车妈妈大概怕衡哥儿吵着兰芮和吴王,大部分时间都哄着衡哥儿在屋内玩耍,兰芮察觉后,担心约束的太久,衡哥儿好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胆子又缩了回去。
东西跨院格局一模一样,家具摆设又是从西跨院挪过来的,衡哥儿搬进去丝毫不认生,在院中玩的不亦乐乎。
“奴婢还从没有见大少爷笑的这么开心。”车妈妈笑着与兰芮说道。
兰芮笑看着衡哥儿,衡哥儿在玩捉迷藏,豆蔻藏,他找,大概是担心他找不着,豆蔻每次都躲在显眼的位置。看着看着,她心里一动:小孩子,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跟同龄的孩子一起玩。
不过,挑选伴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小孩子的性情且不提,还得身家清白,具体到衡哥儿挑伴当,家世还不能太低,怎么也得是官宦人家出身。可家世好的人家,又有几个舍得将掌上明珠送去给人作践?再则说,储君未立,一切皆不明朗,愿意进吴王府的似乎更少。
最重要的是,伴当于衡哥儿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他的玩伴,最好是身份地位相仿的,谁也不用刻意让着谁,只是,这样一个玩伴,于皇家来说,基本上不可能。
“想什么,想的这样出神?”兰芮正胡乱琢磨着,身旁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王爷回来了。”兰芮回身,对上吴王探究的目光,便笑了笑,“也没想什么,只是看着衡哥儿玩的开心跟着高兴而已。”
吴王不及说话,那边的衡哥儿已经看见了吴王,踮着脚一扭一摆的跑过来,规规矩矩的跟吴王行礼,奶声奶气的说道,“见过父王。”然后去拉吴王的手,“父王陪我捉迷藏,豆蔻姐姐笨,每次我都找到。”
还敢嫌人笨?兰芮忍不住笑着去捏衡哥儿的脸,而刚赶过来,额上还沁着汗的豆蔻尴尬的搓手不语。
吴王微笑着的拍了拍衡哥儿的脸颊:“父王有事要忙,不能陪你玩。”又吩咐车妈妈带衡哥儿去洗手洗脸。
车妈妈忙去抱衡哥儿。
衡哥儿很失望,头瞬间耷拉下来,避开车妈妈,撅着嘴不说话。
兰芮看了看吴王,又看了看衡哥儿,吴王目光落在远处,没看衡哥儿,而衡哥儿漂亮的大眼睛上蒙着一层水雾。
“衡哥儿乖,跟车妈妈去洗手,洗了手才有糖吃。”兰芮笑着跟衡哥儿说。
车妈妈又蹲身去抱衡哥儿。
衡哥儿似乎有所动,看了吴王一眼,委屈万分的跟着车妈妈走了。
“让人替我收拾两件衣裳,我马上要启程去通州。”出了东跨院的垂花门,吴王说道。
“这时?”去通州接漕粮的事情,吴王说过,但一连几日没下文,兰芮几乎都忘了这事。
吴王微微颔首:“今年天气比往年冷的早,槽船一路北来,有好长一段河面结了冰,据说想了好些办法才将冰破开,所以晚了几日到通州。”
兰芮点点头,没言语,一路跟着吴王回了上房。
路上,她一直在想着方才的事情。自从水怜死后,吴王待衡哥儿冷淡了很多,不再逗衡哥儿,不再与衡哥儿游戏似乎是刻意不与衡哥儿亲近。她不清楚他心里如何想的,是觉的自己当初处理失当,心里有些不敢面对衡哥儿,还是单纯觉的,疏远衡哥儿才是真的对衡哥儿好。她觉的,应该是后一种吧。兰芮亲自替吴王收拾了两件替换的衣裳,让玉桂拿去给山青,然后送吴王出门。
“王爷万事小心些。”
这批漕粮依旧是送到北疆做军粮的,难保没有人会打漕粮的主意。
“我知道。”吴王一跃上马,打马飞奔而去。
吴王才走,外面报进来,说花姑姑的家人来领花姑姑的尸首,顺便想进来磕头谢罪。
出事后,花姑姑的尸首被贺达山送去了义庄。
兰芮没加思索,说道:“磕头就算了,让来人去找贺大管事。”
晚上贺达山来回话,“来的是花姑姑娘家的人,已经将人领走了,走的时候,在门外磕了头。”
“娘家的人?”兰芮有些惊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婆家还有人,万没有娘家出面料理后事的道理。
“小的也奇怪,便问了几句。来的是花姑姑一个堂兄弟,他说苏家那边接了信,只说花姑姑这般歹毒的妇人,不配做苏家的儿媳,明言不会接人回去,她娘家的人没办法,只得遣人来接。”贺达山与花姑姑相识很久,说着不免有些唏嘘,“花姑姑犯了事,苏家肯定是怕惹祸上身。”
自古夫妻同甘易共苦难,当初花姑姑深得吴王信任时,苏家肯定恨不能将她捧在手心里,现在花姑姑犯了事,吴王愿意将尸首还给其家人,便已经表明不会追究,可苏家还是立刻与花姑姑划清界限。
花姑姑虽是咎由自取,但兰芮还是替她不值。
“花姑姑的儿子,如今怎么样了?”
贺达山道:“命是保住了,可一只胳膊两条腿全都废了,等于是个混吃等死的废人。从前花姑姑在时,他欺压惯了几个异母兄弟,以后却要在几个异母兄弟手下讨饭吃,日子肯定不好过。”
这样的结局,不知吴王是否在中间出过力?
打发走了贺达山,兰芮早早歇下。
吴王不在,她一个人占着宽大的雕花床,反而有些不习惯,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习惯,真的很可怕。
第二日起来,她眼圈下竟然泛起淡淡的青色。
玉桂小心翼翼的问:“要不,奴婢给您上点蜜粉?”
虽平常不爱那些黏黏糊糊的东西,可这次兰芮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妆化到一半,霜降匆匆进来,“王妃,慈宁宫来了个小内侍,说太后想和您说说话,请您立刻进宫。”
兰芮惊讶的张了张嘴,太后想和她说话?这话她可不信,太后讨厌她,她比谁都清楚。
可是,她就是不信,还是得去,谁叫太后是长辈呢?
第166章 辩驳
慈宁宫兰芮不是第一次来,跟在小内侍身后,一路到了正殿门首。她耳力聪敏,远远的就听见正殿里有人说笑,似乎除了太后,还有别的人在。大抵猜到里面的情形,她略松了口气,有人在就好,至少太后会有所顾忌。
小内侍顿住脚步,谦恭的笑道:“吴王妃请稍候,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兰芮略点了点头。
小内侍很快出来,“太后请吴王妃进去。”
兰芮闻言随小内侍走了进去,随行的玉桂和绿枝则跟着另一个小内侍去了旁的地方暂歇。
偌大的正殿内,太后坐在高足弥勒榻上,左侧站着易姑姑,右下首的方向坐着安陆侯夫人和宁远伯夫人,安陆侯夫人身后侍立着兰茉和胡春意,宁远伯夫人身边则站着其女儿刘家慧。
匆匆扫了一眼殿内的情形,兰芮上前跪下与太后见礼。
“起来吧。”太后淡笑着应道。
兰芮闻言起身,宁远伯夫人和安陆侯夫人见状,欲起身与她见礼,太后摆摆手:“今日在慈宁宫只续家礼,你们是长辈,都坐着吧。”
宁远伯夫人和安陆侯夫人对视一眼,又坐了回去。
早料到太后宣自己进宫不是为了续亲情,兰芮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只是当作没瞧见,待兰茉、胡春意和刘家慧三人上前问好时,温和的与三人寒暄起来。
传出兰茉有孕后,兰芮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她非但没像一般女子怀孕后那样日渐丰盈,反而消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面颊深陷了进去。倒是她身侧的,已定的卫王妃人选胡春意,满面春风,比前几次相见更为耀眼。
她们两人过的好与不好,旁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有太后在场,几人简单的应酬几句,便不约而同的住了口。
“听说世子夫人有孕了?”空旷的寝殿静悄悄时,太后看向安陆侯夫人。
兰茉有孕的事情,在场之人都知道,听太后说起,众人目光都落在了兰茉刚刚露怀的腹部。
被人看着,兰茉目光低垂,右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抚上下腹。
安陆侯夫人坐直身子,笑容更灿烂了些,答道:“刚四个月,怀象差了些,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便不敢四处张扬这事。”
“啊?怎么不早说?”太后似乎吃了一惊,吩咐身侧的易姑姑,“快快快,让人给世子夫人搬张凳子过来。等易姑姑应声去了,又嗔怪似的说道,“你啊,就是脸皮太薄,这都是几重的亲戚了,这点事情还不知明言。要不是哀家问起,你就让世子夫人一直站着?真要有个好歹,看你到时自己哭去。”
宁远伯夫人也附和着数落安陆侯夫人。
安陆侯夫人连连告罪。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反而让兰茉局促不安,好在易姑姑带着人搬了凳子过来,她斜签着身子坐下,趁机掩饰了自己的拘谨。
接下来,由太后挑起话题,安陆侯夫人和宁远伯夫人附和,三人有说起了育儿经。
一直当布景板的兰芮到了这时,总算有些明白,太后她老人家,这是想给她施压呢不过,她压根儿就不想现在怀孕,所以只当听闲篇,一句话也没往心里去。
期间,兰茉担忧的看了她数次,而胡春意和刘家慧也悄悄的打量了她几次,感受到几人的目光,兰芮暗忖,原来在场的人都看出了太后的用意。
说了一会儿话,太后看了看胡春意和刘家慧,“你们两个大概听着也没趣,不如跟易姑姑去哀家的书斋看看书。”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听出太后想支开胡春意和刘家慧,两人亦是听出了太后的意思,闻言站起身,胡春意一脸娇嗔的说道:“还是太后您老人家了解我和家慧姐姐的性子。”
言罢,拉起刘家慧,一路娇笑着跟易姑姑离去。
“这孩子”太后宠溺的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可布满笑容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这胡春意聪明、能言善道,可终究为人太过张扬,与自傲的学儿结为夫妻,只怕到时不仅不能时常提点劝诫学儿,反而还有可能时不时的火上浇油,这样的两人,要让他们明白“徐徐图之”几个字,只怕比登天还难。
这样一想,太后自然而然的就想起来还被禁在王府的卫王,眼底悄然露出了凌厉之色。
胡春意和刘家慧出了正殿,兰芮立刻打起精神来,因她知道,太后不会无缘无故遣走两人。
果然,太后盯着她的脸,缓声说道:“鲁氏,你可读过《大陈仪礼》?”
《大陈仪礼》?兰芮从未听过,更别提读过,可她一眼瞥去,只见安陆侯夫人顿时色变,宁远伯夫人笑容僵在脸上,兰茉则凝眉看着她,如此情形下,她再笨也能猜到太后此言不善。
闪念间,她咬着唇不说话。她回答没读过,这就给了太后训斥她的借口,回答读过,太后问她内容她若答不上来,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