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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芮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贺大管事觉的这门副大人不妥?”
贺达山呵呵笑着:“小的只是说心中感慨,并非妄议朝廷命官。”
贺达山是吴王看重的人,能过吴王这一关,忠心自不必提,是以他的话,兰芮须得细细思量。沉思一时,她道:“我虽是王府主人,却也是内宅妇人,不应当插手外院的事。好在王爷不日便要回京,你且留心着,将门副近日所犯之错记录在册,等王爷回来处置。王爷是知人善任的人,却也不会养庸碌之才。还有,门房人手不够,你禀明尤大人,请他每日多为门房事务费心些。”
“小的明白了。”
恰时外面禀进来,威武胡同兰老夫人来了。
贺达山告退,兰芮则领着人迎出去。
她到寿春院外时,一行人已经下了青帏小油车。老太太上穿宝蓝团花衣,下着素白襦裙,华贵典雅,神采奕奕,还如从前一样。她身侧站着端淑俏丽的于惠宜和默然不语的文夫人。
兰芮上前,老太太领着两人要拜下去,兰芮忙搀住,“都是自家人,外祖母纠结于这些俗礼,倒是见外了。”
老太太顺势起身,慈目含笑,上下打量兰芮,“听说你有了身孕,总想来看看,又担心扰你清净,犹豫许久,到底还是放不下,定要亲眼看看你才放心。”
“让外祖母挂心,倒让我不安。”兰芮笑道,又吩咐霜降几人将文夫人和于惠宜扶起来,“园中暑热,我已让人在凉亭备下茶点,请外祖母、大舅母和大表嫂移驾过去。”
一行人便往寿春院的八角亭去。八角亭引了活水从亭中地面下穿过,本就带走地面的热气,夏风又吹得水雾飞洒,暑气顿散,凉意袭人,是名副其实的凉亭。
第224章 新鲜事
进入凉亭,文夫人与于惠宜只觉凉爽畅快,并不留意其他,老太太却轻轻“呀”了声,神情讶异。见凉亭中人都看向她,她淡淡一笑,“没想到还能有幸得见引活水降暑的凉亭。”
兰芮奇怪,难道这凉亭还有来历?她思忖时,于惠宜已是笑问:“祖母,这凉亭难不曾还有什么说道?”
文夫人也看向老太太,显然也是不知道。
“说道倒是没有,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我小的时候,郡主府就有两座这样的凉亭。世人大多喜爱以储冰解暑热,父亲却说以冰解暑,快则快矣,但冰过于寒凉,于身体无益,容易激发旧疾,不如用水,水同样能降暑热,却贵在温和。所以父亲在郡主府里替我和娘亲各建了一座这样的凉亭。”老太太目光迷离,语声唏嘘,“先帝将郡主府易主后,我就再没见过引活水降暑热的凉亭。”
兰芮没想到这座凉亭会引得老太太思念故去的亲人,忙笑道:“外祖母要再见这凉亭还不容易?阳明湖的水是现成的,在旁边建两座就是了。”
于惠宜也笑道:“孙媳自信在绘画上头有些心得,回去后祖母仔细与孙媳说说郡主府凉亭的样子,孙媳来替祖母画样图。”
“大表嫂的画功出神入化,由她来替外祖母画样图是再适合不过。”
“什么出神入化,早知王妃取笑我,我就不在祖母跟前自荐了。”
在两人一言一语中,老太太心情已经平复,她看看两人,含笑道:“王妃体恤我,与惠宜联手逗我开心,这份恩典我一定铭记于心。不过,修建凉亭的事还是就此作罢吧。王妃的大舅和大表兄还在北疆拼杀,家中上下本该吃斋念佛替他们父子俩祈福,求菩萨保佑他们能打了胜仗平安归来,可家中不是老便是弱,实在难以做到,只我在劲松居建了座佛堂,早晚给菩萨上两柱香,藉此表明诚心,菩萨圣明,知道我们的难处,想也不会怪责降罪。但此时在府中大兴土木,修建避暑凉亭,菩萨只怕会不悦。再说,他们父子俩在苦寒之地受苦,我在京中安享荣华,心里颇觉得愧对他们父子俩。”
她的话句句发自肺腑,自有一股感染力,引得于惠宜忆起兰渊,兰芮记挂起吴王,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文夫人与丈夫并非原配,没有结发之情,加之成亲十八年,与丈夫从来都是三五载相见一次,也没有相濡以沫的情分,从前无依无靠时,她对丈夫多有期盼,如今有了虎娃,她一门心思扑在虎娃身上,鲜少想起丈夫。此时听得老太太的话,她心里只生出一个念头,家里又长子嫡孙的兰渊奔忙就好了,她决不会让虎娃上阵杀敌。
心思一过,她抬头去看兰芮,只是目光才落在兰芮身上,她的心就好像被人刺了一刀,疼得身子一颤。兰芮与老太太并坐上首,身上穿着织锦夏衣,通身只插着两支镶嵌珍珠的步摇,可这样寻常素淡的妆扮,与她的清丽面容相得益彰,活像一朵才出水的芙蓉。
来历不明的粗鄙丫头,居然成了吴王正妃,连眼高于顶的老太太都要在她跟前小意奉承,自己那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亲生女儿,反而受尽苦楚,如今还为了个不值一提的丈夫,千里追寻去了蛮荒之地。
可即便是妒恨难忍,她还是发作不得,只因野丫头成了王妃,虎娃将来的前程还少不得要她照拂。端起茶,撇了好一阵茶沫,她才含笑听着几人说话。
“听说北疆局势渐稳,大舅舅与大表兄回京的日子指日可待,外祖母无需太过忧心。”兰芮率先打破凉亭中沉郁的气氛。
“呈王妃吉言了。”老太太含笑,“老身听闻皇上已经下旨令王爷班师回朝,可是真的?”
几人说了会儿话,兰芮想起衡哥儿,依礼衡哥儿还是应该见见老太太几人,便吩咐霜降:“让车妈妈将衡哥儿抱过来。”霜降走后,又笑着与老太太道,“衡哥儿乖巧懂事,王爷喜欢,我也很喜欢,。若是虎娃来了,两人年纪相仿,说不定还能玩到一处去。”
老太太呵呵笑道:“那以后老身常带虎娃来给大少爷作伴。”
这话让兰芮很是讶异,老太太从前对几个皇子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上干系,可现在老太太非但不避讳,还流露出与吴王亲近的意思。老太太凡事以兰家利益为重,断不会因她是吴王妃便坚定不移的支持吴王,那么,她定然是察觉到了宫中的风向变化。
也是,卫王失了圣心,只待来年带着胡春意出京养病;皇后禁足自省,赵王势必受牵连;恰巧这时,贤妃晋封为皇贵妃。桩桩件件,在有心人眼中,无不说明圣心所在。
可她心里没有丁点的欢愉,这是她最不愿见到的。
不过,圣心难测,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
凉亭就在寿春院内,离衡哥儿所住的东跨院不远,说话的功夫,衡哥儿已经到了。他目露好奇的看了看老太太几人,然后上前与兰芮行礼。
兰芮笑道:“这是兰老夫人,是母妃的外祖母,你上前问声好吧。”
车妈妈教着衡哥儿拱手行礼。
老太太起身还礼。
兰芮又让他给文夫人问好。
文夫人还礼时,瞥了眼兰芮,心道,一个宫女所生的孩子值得她这般用心教导,不是傻,便是吴王当真喜欢这孩子,她不得不小心照应,这样看来,她不过是外表风光罢了。
这样想,她嘴角浮起一丝哂笑。
老太太瞧见,在心里叹了口气,微微侧身,挡住了兰芮的视线。
这时有人来回话,说待客宴席备妥。几人旋即去花厅坐席。
席毕,老太太告辞,兰芮看见玉桂已经出来当差,便吩咐她送客。
老太太几人走到二门处,方下王府的青帏小油车,便看见一行人过来。老太太是二品诰命夫人,有机会进出宫闱,看服色就知道是内侍,而为首一人气度不凡,身侧一名管事模样的人与内侍说话,那内侍虽笑应着,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老太太由此断定这一行内侍并非吴王府的人。
来的是娄公公。
两厢很快对上,玉桂上前行礼,“见过娄公公。”
“玉桂姑娘客气了。”娄公公笑了笑,看向老太太,“这位是”
玉桂忙给两边引见。吴王与兰英莲去西南平叛时,娄公公曾去西南监军,老太太知道这事,对娄公公的大名早有耳闻,只是不曾见过真人,是以刚才玉桂上前行礼时,她已经知道了对方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而娄公公,早从陪同他进王府的贺达山口中得知老太太在此,因此他也早已明了对方的身份。
两厢厮见了,老太太看看娄公公身后捧着锦盒的几名内侍,疑惑的问:“公公这是”
“皇上念及王妃在永宁宫侍疾辛苦,特地赏了些去疲乏的滋养之物给王妃补身子。”从先帝时起,兰家因名将辈出,在朝中地位就非同寻常,娄公公亦不敢怠慢,言语间很是客气,“咱家还赶着回宫复命,就不送老太太出去了。”
“岂敢劳顿公公,公公请便。”老太太错身让出半侧石径,让娄公公一行人过去。
上了车,老太太倚在软榻上,静坐良久,幽幽一叹,“也不知我今日之行是不是做错了。”
正在往铜盆里添冰的秦妈妈抬起头,笑道:“皇贵妃圣眷正浓,吴王文韬武略,在三位皇子中脱颖而出,皇上如今不急着立储,他日若有意立储,一定非他莫属”
老太太摆手打断她,“这样的话千万不能再说,免得徒惹事端。”顿了下,她才道,“我如今年纪大了,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我活着时,倒也还罢了,可我一旦闭眼谁也不能预料身后的事情”
秦妈妈要劝解,老太太却是用眼神制止了她,闭目思索。
渊哥儿每有来信比问及吴王妃的情形,旁人只知他顾念兄妹情分,唯有她知道其中缘故。问的次数越多,她就越发担心,也越发清晰的意识到,吴王妃一旦有事,渊哥儿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她的身后,她根本阻止不了。兰家的长子嫡孙,代表的就是兰家,那时她如何撇清,只怕都洗脱不了干系。
与其到时候被动,倒不如多与吴王府走动,将来吴王有幸荣登大宝,兰家就是拥立之功。
真是冤孽!
当时千算万算,唯独算漏这一层!
寿春院中,兰芮谢赏后,命人将苟云鹤的游记拿出来,“公公看看,可喜欢?”
“这正是咱家遍寻不着的游记。”娄公公将游记握在手中摩挲了好一时,这才又道,“为了表示谢意,咱家给王妃说一桩宫里的新鲜事。”
兰芮含笑抬头,“公公请讲,我正觉无聊呢,有新鲜事听再好不过。”
娄公公说:“这才两日功夫,坤宁宫里便打杀了数人,咱家好奇打听了一下,死的几人都有个共同之处,那便是今日去过针工局办差”
兰芮心里一凛,“公公的意思是”
“承过皇上雨露的宫人,若皇上不留话,都要辅食避子汤药”娄公公看看手中的游记,“咱家言尽如此,至于其中的事情,咱家就不不便说了。”
第225章 观礼(一)
“这是自然。”兰芮敛了敛心神,抬头看看娄公公笑意盈盈的脸,疑惑的问,“母后还在禁足自省,坤宁宫便打杀了数名宫人内侍,不知这事父皇和皇祖母可知道?”皇后不是鲁莽的人,兰芮此时静心细想,觉的她不可能如此张扬行事,闹得皇上身边的娄公公都知道。
娄公公笑道:“宫中死几个人算不得什么,皇上政务繁忙,哪里有心思关注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咱家这两日没去过慈宁宫,并不知慈宁宫的事情。不过太后以仁慈宽厚着称,便是知道,也会体谅皇后,毕竟皇后身怀龙胎,难免心中烦闷燥郁,多责罚宫人内侍几次也是可能。”
也就是说,太后知道,而皇上不知情。
只是,太后与皇后从前分别为卫王和赵王相争,两人并非慈孝婆媳,太后既然知道皇后的心思,为何不趁此机会皇后压下去?
还有皇贵妃,她是否也知道皇后的心思?
想及皇贵妃,兰芮心里疑惑顿时解开。
压下皇后,皇贵妃在后宫独大,又岂是太后愿意看到的?这件事中,太后似乎并未所得,但细想下却不尽然,她将有孕的宫人滕氏芳菲接到了宫中养胎。卫王被皇上撵出京城,太后似乎着急想找一个新的倚靠。滕氏的这个孩子,是不是下一个卫王?
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兰芮头疼,她突然想,若是吴王在京城就好了,她也可以不用为这些事操心。
娄公公在此,容不得她多想,思绪一过,她便笑道:“公公说的是。”
娄公公笑了笑,没接话,看看外面的天色,“时辰不早,咱家还赶着回去复命,这就告辞了。”说着站起身。
“我送公公出去。”兰芮也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