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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大师惊讶的抬头。
而林夫人和吴夫人两人也是目露诧异。
老太太却没再往下多说。
一行人到得山下,于惠宜已作好一副《春光图》,她不知山上所发生的事情,拉着老太太、吴夫人和兰芮三人评鉴。
林夫人悄悄与她使了个眼色,笑着与众人道:“就她所学的那点皮毛,竟敢拿到大家跟前来卖弄,真是”
老太太笑道:“你这话却有失偏颇了,我看着这春光图就很好,立意新颖,布局大气。”
众人都跟着夸赞起来。
于惠宜却没了方才的大方,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林夫人扫了自家女儿一眼,又去看了看老太太,这才与有荣焉的笑了起来。
回到精舍,兰茉和兰芸已经在此等候,众人略坐了一阵便起身离去,到山门前,林夫人与老太太郑重告别。
于惠宜将兰芮拉到一旁,悄声道:“初见妹妹,没有什么可馈赠妹妹的,这副《春光图》妹妹且收下,不值什么,却是我的一片心意。”
兰芮道过谢,让玉桂接了画,然后扯了衣襟下的一块羊脂玉配回赠。
——改了——
第041章 关键
登车时,老太太看了眼身后的兰茉,“有你三妹妹服侍即可,你去后面的马车吧。”
众目睽睽之下被撵,兰茉很是尴尬,呐呐的应了声是,收回本来已经搭在了矮凳上的一只脚,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后面走。
兰芮看了看兰茉,由着霜降搀扶着上车。
车徐徐驶出。
“三丫头,你觉的惠宜怎样?”
自上车以后老太太就歪在矮榻上闭目养神,兰芮以为她睡着了,还替她掖了两次被角,此时她突然开口,吓了兰芮一跳。
见兰芮怔怔的没有接话,老太太又道:“你与惠宜相处的时间最久,理当对她的性情有所了解,你来与我说说看,你觉的她是怎样的一个姑娘。”
兰芮这才明白,老太太不让兰茉随车,原来是有话要问她。不过老太太一开始就带着她去见林夫人母女二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老太太对她有了信任?
信任在心中咀嚼一遍这个词,她嘴角翘了翘,几个月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她思量一番,斟词酌句的开了口:“惠宜姐姐容貌才情自不必说,性子活泼跳脱,完全有别一般闺秀的娴静。”
她见老太太频频点头,想了想,将出门时不小心捏疼于惠宜手的事情当笑话似的说了说。细微处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性子,她想老太太必定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老太太听完,眉眼中已经全是笑意。
兰芮笑了笑,执壶替老太太倒了一盅茶。
老太太接过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了好许久,方才缓缓的道:“从明日起,你依旧跟随鲁先生和冷先生学习拳脚和骑射吧。”
兰芮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老太太。老太太对她习武一事,可是深恶痛绝的,三番五次的告诫她且不说,还收走了她房中所有的兵器。
老太太悠然叹了一口气:“经过今日的事情,我老婆子也看明白了,武技只要用到得当之处,而不是拿去恃强凌弱,习武实在算不得坏事”说着,话锋一转,严厉起来,“不过,我虽答应了你,但你也要像这几个月一样行事,若是再像从前一般到处惹是生非,败坏家中名声”
兰芮连声保证。没想到方才在山上的事情,竟会改变老太太对习武的看法,真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突然想起山上那汉子口中的一声“大人”,便道:“祖母,胡二少爷明明对咱们说过,后面几人是贼寇,可那些人对为首之人却称大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大人大人”老太太喃喃念了两声,神色却凝重起来,久久不语。
兰芮没再追问。
一行人在二门处下车,各自回房歇息。
兰芮方梳洗过,文夫人房中的杜仲就来请,说文夫人要见她。她到观荷院,文夫人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讲,直接询问起于惠宜来。她又将与老太太说的那些与文夫人说了一次。文夫人听过,淡淡的打发了她出门。可方走到穿堂,她便听见身后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她脚下顿了顿,送她出门的杜仲一愣之后笑道:“不知又是哪个慌手慌脚的打碎了东西。”
兰芮笑笑,没接口,声音是从文夫人所在的上房传出来的,若真是下人打碎的,又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文夫人为何气的要摔茶盅?是因老太太将婚事交与她,然后又自己插手,让她失了面子?还是只因老太太看中的不是文家的女子?
思忖间,她已出了观荷院,想了想,她直接去了望月斋。
能光明正大的习武这样大的事情,她总要与兰渊和鲁先生说一声。
依旧没有见着兰渊,因不是单日,鲁先生也不在望月斋,她留了话与杨桃,让她转告两人。
观荷院上房内,冯妈妈屏退连翘几个,垫着绸巾,一块一块的捡地上的碎瓷渣滓,一面捡一面劝炕上脸色铁青的文夫人:“大太太何苦为着这些事情置气?气坏了身子,还要吃那些苦药汤子,倒连累了腹中的小少爷跟着受苦。”
文夫人冷冷一笑:“浙江于家别看于洪如今只是礼部左侍郎,但上两代可是做过两浙的巡盐御史于家家资丰厚,没有百万也有八十,将来于惠宜进门,陪嫁少说也得数万老太太倒真是会挑!”
冯妈妈与文夫人相处数十年,文夫人的言下之意她听得分明。这样一个财大气粗的媳妇进门,文夫人又不是正经婆婆,以后只怕于惠宜根本不会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中。
到晚上,老太太与兰千乘说起于惠宜,赞不绝口。
兰千乘道:“既然娘亲觉的不错,那就尽快将这事定下来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与兰千乘说起护国寺后山的事情,“那红衣少年,竟然是卫王!我去年进宫见皇后娘娘时,远远的见过卫王一次,绝对不会看错的。我本不想掺和进去,可胡愈求到我们名下,我们不出手相助,实在说不过去。”
“卫王”兰千乘沉吟半晌,陡然起身,“我回中军都督衙门一趟。”
第二日兰芮见着了鲁崇明。
鲁崇明显然已从杨桃口中得知老太太同意兰芮习武一事,见到兰芮,喜滋滋的道:“家中没有演武场,这里练习拳脚还可,但要学习骑射,还得去平日你大哥常去的西郊骑射场。”
兰芮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可去西郊,老太太会不会同意?她笑道:“这事还得祖母做主。”
鲁崇明并不觉的这是问题:“老太太同意你继续跟随冷先生学习骑射,不让你去西郊骑射场,你又如何学习骑射?”
兰芮不想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绘声绘色的将自己如何在护国寺后山拦阻那六个彪形大汉的事情讲了。
鲁崇明听着,突然道:“圆脸高颧骨?那六人是不是面色偏黑红,比一般人健壮?”
兰芮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便点了点头,“先生如何知道?”
鲁崇明目光闪烁,“那六人,必定是蒙古的奸细”
“奸细?”兰芮吃惊的问,也难怪她吃惊,她本以为“奸细”于她十分遥远。吃惊之余,她心中突然清明起来,明白了“大人”和“宵小之徒”的之间关键所在。
鲁崇明点了点头,一时,又笑了起来:“你从前的愿望,是横刀立马于敌前,没曾想这个愿望还没实现,倒真的与鞑子拼了一回。”
兰芮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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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离别
临走时,鲁先生送了兰芮一本《孙子兵法》。书是旧的,蓝色的封面已经破了好几处,可鲁先生给她时的郑重,让她觉的,这本书对与鲁先生来说,肯定是极为珍贵之物。
她不想要,推脱了几次,可鲁先生执意要送,不得已,她只好收了起来。
回到清风馆,她将书交给玉桂,让她收入箱中。
跟随兰芮去望月斋的是霜降和夏至,玉桂不知这本书的来历,觉的奇怪,顺手就翻了一下。
“咦,三小姐,这书里面怎会有一团血迹?”
兰芮闻言去看,扉页上有一团拳头大小的黑红,仔细辨认下,依稀能看出是早已干涸的鲜血。玉桂又翻了两页,依旧有血迹,只是一页比一页少,到第四页上头才完全不见,想来后面几页的血迹是从扉页上浸透过去的。
鲁先生曾经在大同呆过,这本书许是跟随他经历过生死,所以才会觉的珍贵吧。
兰芮思及此,担心辜负了鲁先生的一番心意,让玉桂腾出一个装首饰的雕花楠木盒子,仔细的装好,这才将盒子收进箱中。
“三妹妹!”
兰芮其实早就听见了脚步声,不过她以为是霜降几个,便没留意,听得这一声唤,愣了一下,转身去看。
兰渊依门而立。虽隔着几步远,可兰芮依旧闻见了淡淡的酒味。
玉桂见状,迅速的将黑漆箱子锁好,悄悄的退出去,出门时,顺手掩了房门。
短暂的错愕之后,兰芮轻笑了起来:“大哥可真是稀客。虽在一座院子里住着,可要见大哥一面,比登天还难。”
兰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走到圆桌旁坐下。
兰芮想起于惠宜,脸上的笑意变成了促狭,“大哥,你可知祖母昨日为何去护国寺?”
兰渊闻言抬头,目不转视的盯着兰芮的脸,就在兰芮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时,他才缓缓的开口:“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想着兰渊身上那股淡淡的酒气,再听他这样说,自然而然的,兰芮就在心中猜测他根本不赞同这门亲事。虽然她喜欢于惠宜,但是兰渊不赞同,她也不会去劝,她一向认为,强扭的瓜不会甜。
“大哥既然不喜欢惠宜姐姐,那便与祖母说说,祖母通情达理,想来她也会尊重大哥的想法的”
兰渊听着,只觉心烦意乱,直视着她,目露嘲讽:“三妹妹就那么希望我成亲?”
这话说的,很有几分莫名其妙,兰芮微微怔愣,很快又笑了起来:“大哥这话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我这做妹妹的,自然是盼着新嫂子进门。”
“是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兰渊腾地一下起身,不顾瞠目结舌的兰芮,径直往门外的方向走,待走到门边,又止了步,“我来,是跟三妹妹辞别的。想来三妹妹也听人说了,我预备去大同行礼已经收拾妥当,明日就启程。”
“辞别?!”不自觉间,兰芮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她知道兰渊要去北疆戍边,可见老太太在这当口议亲,便猜想他要等到成亲之后才会走。所以,他突然提出明日就走,她才会如此吃惊。
听出她话里的惊讶和紧张之意,兰渊面色和缓了些,回身解释起来:“自去年春天起,蒙古大旱,好几处草场因干旱产不出草料,草料不足,就饿死了大批的牛羊,牛羊乃鞑子的生存之本如此情形下,鞑子势必会抢掠边境上的村落,我这时去大同,是最好不过”
兰渊说的含糊,兰芮还是听清了其中的意思,“乱世出英雄”,兰渊趁乱去北疆,凭借其真才实学,军功唾手可得。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乱中出错也是有的
看着她眉头轻颦,兰渊心中的郁郁突然一扫而尽,他展颜一笑:“三妹妹大可放心,我初入军中,职位低微,战事真有什么不利,上头也还有总兵那样的高个子顶着”
兰芮听着,心中一松,想起前次托钱贵家的做好五件羊羔皮斗篷,便与兰渊道:“大哥行事,我哪有不放心的?既然大哥主意已定,我也不便多说。。。。。。听说北疆寒苦,我特意让人做了几件斗篷,都是羊羔皮的,不值钱,却极为保暖,大哥带着,或许有用得着的时候。”说着话走过去开门唤玉桂。
近在咫尺,甚至能隐约闻见黑丝间淡淡的幽香。
兰渊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退后一步。
玉桂很快进来,手中还端着一套甜白瓷的茶具,“奴婢方才让人兑了一壶蜂蜜水。”
蜂蜜水解酒,兰芮曾听说过,含笑冲玉桂点了点头,算是赞扬她的细心,又接过她手中的茶具,然后吩咐她开箱取出斗篷送到望月斋去。
兰渊静静的看着兰芮指挥玉桂翻箱倒柜,嘴角轻轻的往上翘了一下,斗篷早就做好,想来她也不是没心
看着玉桂打好包袱然后出门去,兰芮这才转身放下茶碗,倒了一碗蜂蜜水送到兰渊跟前:“大哥喝一点吧。”
“我没醉。”兰渊语带揶揄,在兰芮错愕中却接过茶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