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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得找这些人核对指纹才能最后证实。没事了吧,警官?”
“去吧。不过,对这事可得上点心,孩子们。”他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走了。
“再见,克劳舍。再见。”
“太好了。”克劳舍喜滋滋地跟在警察后面一块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警官、威弗、埃勒里和那个叫“吉米”的人。四人站在屋子中央。
奎因警官手下的几名侦探在前厅里闲逛着,小声聊着天。警官小心翼翼地关上通往
前厅的门,又匆匆赶了回来,一边走还一边急促地搓着双手。
“威弗先生……”他说道。
“没关系,爸。”埃勒里温和地劝道。“没必要对威弗保密。吉米,如果你有
什么话要说,赶紧说,说得生动些,不过,首先要快。说吧,詹姆士!”
“好吧。”“吉米”犹疑地搔了搔他的光脑袋。“你们想知道些什么?”他伸
手从包里掏出了一件用柔软的棉纸精心包裹着的物品。他小心地打开包裹,一个玛
瑙书档露了出来。他又打开另一个包裹,将两个书档并排放在弗兰奇办公桌的玻璃
桌面上。
“书档,呃?”老奎因嘀咕道。他好奇地俯下身去,仔细查看着毛毡与石块相
接处隐约可见的浆糊痕迹。
“看玛瑙石。”埃勒里提示道。“吉米,我给你送去的那些装在玻璃纸袋里的
白色粉末是什么东西?”
“普通的指纹粉。”“吉米”即刻答道。“是白色的那种。至于说它是怎么到
那儿的,没准你能做出解释。我可不能,奎因先生。”
“现在还不能。”埃勒里笑道。“指纹粉,呃?你后来在浆糊里又找到些了吗?”
“差不多全让你找到了。”秃顶小个子说道。“不过,还是找到了一些。我还
发现了一些异样物质——当然,主要是灰尘。但那些粉末确实是指纹粉。除你的指
纹外,两个书档上都没留下其他指纹,奎因先生。”
警官看看“吉米”,又看看威弗,再看看埃勒里,脸上浮现出如梦初醒的神色。
他伸手摸索着鼻烟盒,稍稍有些紧张。
“指纹粉!”他惊问道。“是否可能是……”
“不,你所想的我已经想到了,爸。”埃勒里严肃地说道。“我发现浆糊上的
粉末时,警察还没进这屋子。实际上,我当时就猜到了它们是什么,但我当然希望
能确定一下……不,如果你认为书档上的指纹粉是你手下人洒上去的,那你就想错
了。这绝对不可能。”
“你显然已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了?”警官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发尖了。他在
地毯上来回走了几步。“我见识过形形色色戴着手套作案的罪犯。这已成为犯罪这
一行公认的习惯了。这似乎是——也许是小说或报纸直传报道的结果。手套、粗帆
布、干酪包布、毛毡——这些东西不是用来防止留下指纹,就是用来擦掉指纹可能
留下的痕迹。但这个——干这事的应该是个——”
“超级罪犯?”威弗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非常正确。一个超级罪犯!”老先生答道。“听着像是有些大惊小怪似的,
对吧,埃尔?我也这么认为——连意大利人托尼和瑞德·麦克罗斯基这样的屠夫我
都见识过了,还有什么可惊诧的?这班人现在都在地下等着我呢。许多警察一听到
超级罪犯这几个字便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嘴脸。但我知道确实有这种人——他们就
像珍稀鸟类一样,很少见。”他挑战般地看着儿子。“埃勒里,这起案子的案犯不
管是男是女,总之都不是普通的罪犯。他——或她——非常谨慎,他(她)也许是
戴着手套作案的,但他(她)并不满足于此。他(她)在屋里洒上了警察的破案法
宝——指纹粉,让自己的指纹都显现出来,然后再把它们擦掉!……我们所要对付
的,是个非同寻常的家伙,一个惯犯,他可要比他那些普通愚蠢的同类们高明得多
——我对此坚信不疑。”
“超级罪犯……”埃勒里想了会儿,微微耸了耸肩。“看上去确实如此,是吧?
……他在这间屋子里杀了人,事后开始清理一大堆烂摊子。他是否留下了指纹?也
许留下。也许他要干的事特别麻烦,戴着手套根本干不了——这是个思路,嗯,老
爸?”他微微一笑。
“不过,你的最后一个推断根本讲不通。”警官咕哝道。“我不明白他可能干
些什么戴着手套干不了的事。”
“我对此有个小小的想法。”埃勒里说道。“不过,我们还是接着往下说吧。
假设他至少在干一件重要的小事时没戴手套。他确定自己的指纹留在了书档上——
那么,这书档肯定和他要干的事有关。好极了!那么,他是否只是仔细地擦干净玛
瑙石表面,以为自己就能抹掉所有可能泄密的痕迹了呢?不是的!他取出了指纹粉,
轻轻地把它们洒在玛瑙石表面,一次洒一个,只要看到螺旋形的印记,他就马上擦
掉。这样,他就能确保不留下任何指纹。真聪明!当然了,未免有些煞费苦心——
但记住,他是在赌自己的命,所以,他不会心存侥幸的。不……”埃勒里缓缓地说
道,“他不会——心存侥幸的。”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吉米”抚摸他的光脑袋时发出些细微的簌簌声。
“至少,”警官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不耐烦地说道。“到处找指纹是毫无意义
的了。凶手这么聪明,他既然能完成烦琐的程序,那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留下任何指
纹。因此——咱们暂时把这事搁一搁,还是接着分析人吧。吉米,把那些书档重新
包上,一块带回局里去。最好还是派个弟兄送你回去——咱们还是小心为好。我的
意思是,别把它们弄丢了。”
“说得对,警官。”吉米熟练地将书档重新包好,放进包里。他乐呵呵地和众
人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
“喂,威弗先生。”警官说着,舒舒服服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坐会儿。在
这次案件调查中,我们遇到了许多人。给我们讲讲他们的情况。坐下,埃勒里,你
让我心烦!”
埃勒里微笑着坐回到桌后,他似乎对这桌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情。威弗听天
由命地在一张皮椅上坐下。
“一切听您的吩咐,警官。”他看了眼埃勒里。埃勒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
的那些书。
“好吧,首先,”警官轻快地说道,“给我们讲讲你的老板。他是个非常古怪
的家伙,对吧?或许是因为经常和邪恶作斗争的缘故?”
“我觉得你对老板的评判有失偏颇。”威弗疲惫地说道。“他是世界上最慷慨
的好人。如果你能想象到亚瑟王的纯洁本质和绝对狭隘的世界观结合在一起是个什
么效果,你可能就会对他有所了解。他并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但他也有些骨气,
否则的话,他是不会从事反邪恶工作的。他本能地痛恨各种恶行,这大概是因为在
他的家族中,从未发生过哪怕是一丁点的丑闻,而且也从未有人犯过罪吧。这件事
之所以对他打击那么大,原因就在这儿。他可能已经预见到,各报刊将会争相报道
这条好消息——反邪恶联盟主席的爱妻神秘遇害,等等。而且,我还认为,他深爱
着弗兰奇夫人。我觉得她并不爱他……”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忠实地说道,
“她虽然总那么冷漠,那么沉默寡言,但对他一直很好。当然,她比他年轻得多。”
警官轻轻地咳了几声。埃勒里郁闷地看着威弗,但他的心思却似乎在别的什么
地方,也许是在书上,因为他的手指正悠闲地抚弄著书的封套。
“告诉我,威弗先生,”警官说道。“你最近是否注意到弗兰奇先生的举止有
些反常?或者更确切地说,近几个月中是否有什么事让他暗自烦恼?”
威弗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警官, ”他直视着警官的眼睛,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许多关于弗兰奇先生及其家人、朋友的事,这是事实。但我不是个爱传播
丑闻的人。你应该理解,我很为难。背信弃义并非是件易……”
警官似乎很满意。“像个男子汉说的话,威弗先生。埃勒里,劝劝你的朋友。”
埃勒里同情地看着威弗。“韦斯老兄,”他劝道,“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残忍地
杀害了。我们的职责就是要严惩那个杀人凶手。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让一个正
直的人泄露别人的家庭隐私,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说
的。因为,韦斯,”——他停了一下——“你不是和警察在一起,你身边的都是朋
友。”
“那我只能说了。”威弗绝望地说道,“但愿不会惹出麻烦。——你刚才是问
老板最近的举止是否有些反常吧,警官?你说对了。弗兰奇先生一直暗自烦恼、心
烦意乱。因为……”
“因为……”
“因为,”威弗无精打来地说道,“几个月前,弗兰奇夫人不幸和——科尼利
厄斯·佐恩建立了友谊。”
“佐恩,呃?两人有了私情,威弗?”老奎因循循善诱道。
“恐怕是吧。”威弗不自然地答道。“不知道她看上了他哪一点——我怎么也
变得爱搬弄是非了!但他们确实频频会面,也太勤了点,以至于连老板这样一个最
不善于猜忌的人都开始注意到事情有些不对头了。”
“没找到什么真凭实据吧?”
“应该没出什么大错,警官。当然,弗兰奇先生从未和他夫人谈起过这事。他
绝不愿意伤害她的感情。但我知道,这事对他的伤害很深,因为有一次,他在我面
前说漏了嘴,把自己的心思全都泄露了。他肯定非常希望事情能得到圆满解决。”
“在橱窗里时,我就觉得佐恩对弗兰奇很冷淡。”警官若有所思地说。
“那还用说。佐恩毫不掩饰地对弗兰奇夫人的感情。她是个颇具魅力的女人,
警官。而佐恩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家伙。当他开始和老板的夫人调情时,他和老板之
间这一辈子的交情也就完了。我觉得老板就是在为这件事烦恼。”
“佐恩结婚了吗?”埃勒里突然问道。
“当然结了,埃尔。”威弗答道,看了眼他的朋友。“索菲亚·佐恩也是个怪
女人。她大概对弗兰奇夫人深恶痛绝——在她身上根本找不到一丁点儿女人的同情
心。那女人简直就是个讨厌鬼。”
“她爱佐恩吗?”
“这很难说。她有一种不正常的占有欲,这可能就是她如此善妒的原因。她抓
住一切机会炫耀她的这种占有欲,所以经常令我们大家非常难堪。”
“我估计,”警官冷笑道,“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吧?这种事情总是这样。”
“简直就是人人皆知,”威弗抱怨道。“这整件事就像一出闹剧。上帝啊!看
到弗兰奇夫人把老板折磨成那样,有好几次我都想亲手掐死她!”
“喔,这话可千万别让警督听见,威弗,”警官笑道。“弗兰奇和家人的感情
如何?”
“他当然深爱弗兰奇夫人——到了他那把年纪,在一些小事上还能那么周到,
真是不容易。”成弗叹道。“至于玛丽安,”——他的双眼顿时闪闪发光——“她
一直就是他的掌上明珠。父女之间的感情非常深……连我都有些妒忌了。”
他小声补充了一句。
“我已经猜到是这么回事了,你们这两个孩子打起招呼来总那么冷淡。”警官
不咸不淡地说道。威弗孩子般地红了脸。“那么,伯尼斯呢?”
“伯尼斯和弗兰奇先生?”威弗叹了口气。“在这种情形下,你希望他们的关
系能怎样。无论如何,老板办事还是公道的。在这方面,他几乎都有些倒向伯尼斯
一边了。当然,伯尼斯并不是他的女儿——他不可能像疼爱玛丽安那样疼爱伯尼斯。
但他对两人一视同仁,他给予她们同样的关心,同样多的零用钱和衣服——在他眼
中,两人的地位没有丝毫的差别。但是——唉,一位是他的亲生女儿,另一位只是
他的继女。”
“这简直就是句精辟的格言。”埃勒里轻轻一笑。“跟我们说说,韦斯——弗
兰奇夫人和卡莫迪的关系如何?他的话你都听到了——是实话吧?”
“他说的确实是实情。”威弗即刻接道。“他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就像鱼一样,
是种冷血动物。他只对伯尼斯有感情。我估计他甚至舍得为她倾家荡产。但自打他
和弗兰奇夫人离婚后,他对待弗兰奇夫人的态度确实就像她是一种不可避免的社交
应酬似的。”
“顺便问一句,他们为什么离婚?”警官问道。
“卡莫迪在外面寻花问柳。”威弗说道——“我的天!我简直和长舌的洗衣妇
没什么区别了!——卡莫迪也太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