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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工作的时候不容易分心,并没有留神这电梯是上行还是下行。结果电梯又停了,门打开。这时候我正好量到那一小块儿露出的不锈钢墙壁那儿。就当我把眼睛凑到不锈钢面前拿着尺子瞎比画的时候,猛然发现不锈钢墙面上模模糊糊多出了一张脸。
我当时就吓得丢了手里的东西,浑身汗毛倒竖,就差丢人地大喊起来了。这时候我才发现,电梯不知不觉地运行到了地下一层,而且,门还自己打开了。
我回头,电梯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而外面却是黑洞洞的。当时我的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里。我一口气把一到十五层的按钮全按了,然后拼命按关门键。门不紧不慢地关上,电梯哼了一声就逐渐上行。走到一层可能也就几秒钟,可我的感觉就像一辈子那么长。在这期间我根本就不敢看那块儿不锈钢墙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靠着墙站,还是该站在电梯中央。
好在一辈子也很容易过去。电梯终于在一层开了门,我连滚带爬地出来,正好赶上于奎从前面经过。
我一把薅住他的袖子,一个劲儿地哆嗦。
于奎看见我问:“怎么了兄弟?你脸色不对啊?”
我把在电梯墙壁上看见人脸的事情说了一遍。于奎问:“你肯定不是你自己的脸?不是眼花了?或者是什么别的反光?”
“别开玩笑了。”我回想起来头皮还一阵一阵发炸,“那肯定是张别人的脸。有五官但是模糊的,但我看见了头发。”
“头发?长的还是短的?”
“……他没有头发,他是个秃顶。”我哆嗦得更厉害了。
于奎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快步走到电梯里,上下搜寻了一番,对我说:“我到保安部给你找个电棍,你带在身上。”
4
我是个好面子的人,可我此后也两三天不敢独自上电梯。当然我也不能要于奎的电棍,我总不能带着电棍进进出出,去见广告公司的设计,或者去见记者。
公司里其他的人并不相信我的遭遇,因为他们坐电梯很正常,想去几层去几层。唯一重视我的话的,就是于奎。有时候,我都想找人给看看面相,看看我是不是中邪了,或者是让霉鬼给缠住了。可惜,大厦交房在即,不可能有时间请假出去。
让我头疼的还有唐小麓,这孩子老是给我打电话,三句两句就扯到钱上,好像我是她报社的财务主任,我是该她的还是欠她的?当然我没法跟她发火,只能搪塞,后来她居然发展到亲自来找我。这天我刚上班,泡了壶茶正准备调整情绪,唐小麓就敲门进来了。
我嬉皮笑脸地对她说:“记者就是辛苦,亲自来第一线采访,真是让人佩服。”
唐小麓没好气地说:“心不苦命苦。”说完就大大咧咧往我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坐,也不看我,一个人闷头噼里啪啦掉上眼泪了。
我赶紧把泡好的茶给她斟上,心里琢磨这姑奶奶今天要演哪一出啊。
过了好半天,唐小麓看我盯着她,就是不发话,也觉得没趣,就拿纸巾擦眼睛,然后说:“你不问问我怎么了?”
“怎么了?”我问。
“有人举报我收红包。”唐小麓说,“我不就是得了一个奖吗?就这么遭人嫉妒?害得我被领导盘问了一个小时,还警告我,说是真收了就除名。谁不收红包啊?你比我更清楚,跑房地产的记者能靠着工资活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是怀疑我干的吧?”
唐小麓白了我一眼,说:“你是大抠门,胆子倒没那么大。”
老实说,我心里真有点儿幸灾乐祸,要是唐小麓被除名了那我得省多少心啊。可我脸上不能表现出来,我还不知道她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呢,绝不可能是专门儿来找我诉苦的,也许就是来要钱的,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堤内损失堤外补。
我拍了拍胸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跟哥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不惜力气。跟你说,我还真认识私人侦探,要不帮你把那个告黑状的家伙查出来?”
“别净说没用的了。”唐小麓说,“查出来我还能杀了他?我今天来是想让你们公司给报社写封表扬信,就说我采访深入,拒绝你们请客吃饭,反正把我写得两袖清风就行了。盖上公章,直接寄报社去。我得把我的形象挽回来。”
我放松了。这太好办了,只要不提钱,什么都好办。
唐小麓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我:“信我都写好了,你把它打印在你们的公函纸上,盖上章就能寄了。”
我正要把U盘插到电脑上,电话来了,是总经理的。他在电话里说:“小姜,你去趟地下停车场,我要在入口处放个易拉宝,你去现场看看做多大尺寸的合适。”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放下电话,拿了把手电,心里发虚,看看唐小麓,说:“你要是没事的话,先陪我去转一圈?你也该看看咱们大厦进展到什么样了。”
5
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有点儿害怕。当时我觉得是白天,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再加上前一天已经有工人把地下停车场打扫了一遍,垃圾什么的都没了,我拉着唐小麓下来,是为了保险,心想这下总该没问题了吧,没想到她倒把麻烦给招来了。
在电梯里我就有点儿紧张,没敢看那个不锈钢的三角区,结果唐小麓无意间站到了那块儿不锈钢墙壁的前面,正好把我的视线挡住。到地下一层门开的时候,我闻到外面涌进来一股霉变潮湿的气味,那肯定是工人洒过水的缘故,现在很多大厦的地下停车场使用多年,也还会有这种味道。
由于电源还没有接通,我带了手电。在前面向停车场的出口方向走去,唐小麓跟在我后面,嘴里念叨着这地方拍恐怖电影还不错。远处有微弱的亮光,那是停车场的出口,一个斜坡通向地面,光顺着斜坡照进来。我就是要去那里,大约有四五百米的样子。
唐小麓突然在后面拍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她小声跟我说:“有人。”
难道是有工人在摸黑干活?这不太可能吧。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用手电照过去,是一堵白墙,上面还用红漆刷了一个箭头,底下写着“安全出口”,箭头是指向我们乘坐的电梯方向的。墙上除了这个什么也没有。我开始移动手电,想划个圈,结果划到一半的时候感觉一个像影子一样的东西闪了一下。
我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唐小麓更是抓住了我的手,显然她也看见了。
唐小麓说:“我们回去吧。”
我完全同意她的建议,她在前,我在后,一起向电梯跑去。我的手电一直照着她前面的路,就跑得慢了点儿,没想到她刚进去,电梯门就关了。我赶紧去按呼唤钮,可惜已经晚了。这个该杀的女人,竟然自己坐着电梯升上去,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黑暗和霉气包裹着我,我拿出手机,哆嗦着拨打于奎的办公室,却怎么也拨不通,这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手机信号。
我吓坏了,我只能靠在墙上,用手电不停地照着四周,害怕突然有一只毛茸茸的手摸上我的脖子,或者有一张狰狞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更让我紧张的是,电梯升上一层后怎么也不下来,我拼命地按呼唤钮,它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时间是如此漫长,我绝望地想,也许我就要死了。
我的感觉,大概过了有半个多小时(事后于奎跟我说,顶多也就五分钟),电梯门忽然打开了,于奎带着四五个小伙子冲了出来。他们人人手执电棍,看见我就是一愣。
于奎说:“你怎么在这儿?我靠,我差点儿没一棍子砸你脑袋上。”
我这才放松下来,可心脏还是在不停地跳,跳得发疼。我蹲在地上,竟然丢人地哭了起来。
6
于奎告诉我,电梯门在一层打开的时候,唐小麓是躺着的,嘴里吐着白沫。他们七手八脚把她抬到办公室,又掐人中又抽小嘴巴,这才睁开眼睛,说我还在下面。
我抹了抹眼泪,和于奎一起去看唐小麓。唐小麓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也没了刚才那股小姐的派头,只是一个劲儿地抽噎。
她说:“你们的电梯里有鬼。”
于奎问:“你都看见什么了?”
唐小麓断断续续地说:“我跑到电梯里……想回头叫姜诗文……然后就有只手把电梯关了……那不是我的手……我进来的时候,电梯里是没人的……好像这个人一直站在纸板的后面,突然就出来了,他就和我面对面,还冲着我笑了笑……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唐小麓肯定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话都说不成句子,牙齿打战的声音清晰可闻。
于奎又问:“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吗?”
“是小……小……老头儿,秃顶,驼背,一笑满脸是褶子……我不说了……我再也不来你们这儿了……”
于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就是在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到,于奎可能认识这个秃顶的老头儿。上次我跟他说在电梯墙壁上看见一个没有头发的人脸,他的神色也是变了一下。
于奎把我拉到门外,小声说:“我怀疑真是有什么鬼怪,纸板和电梯墙壁几乎没有空隙,不可能藏着人。而且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只有这姑娘一个人躺在里面。这样吧,我和你出去买点儿香烛纸钱什么的,咱们晚上趁着人少去祭拜祭拜。马上要交房了,吓着业主可不是好玩的。”
我说:“你去吧,我都不想在这儿干了。”我的眼泪虽然已经擦干,可浑身的冷汗还在出,凉飕飕的。
“别瞎说,那鬼是冲着你来的。为什么那么多人看不见就你和这姑娘看得见?你不去这个孽缘解不了。再说了,这儿以前是个娘娘庙,周围高人不少,没准咱们能访个什么大师出来,给解解迷津也成啊。”
“那她怎么办?”我指指屋子里的唐小麓,“她是不是也被缠上了?”
于奎看了一眼,说:“我跟她说说去,愿意就跟咱去,不愿意那就让鬼以后缠她一个。这女的不是善茬儿,鬼怪就喜欢她这样的。”
“我不去。”唐小麓听完于奎的话就说,“我还得赶个新闻发布会呢,没时间和你们装神弄鬼。”
“别啊。”于奎说,“你忘了那家伙是怎么吓唬你的了?他要是跟你没完怎么办?”
“我又没得罪过谁,他凭什么和我没完啊?”唐小麓固执起来,“老实告诉你们,我以后再也不会来你们这个鬼地方,我还会跟全城跑房地产的记者说,你们这儿闹鬼。”
7
我们大厦面前,是一条不宽的马路,对面就是一片低矮的平房区,从小胡同里穿过平房区,是一个集贸市场,那里就是古时候娘娘庙的所在地。市场是以前赶庙会时就有的。
这片平房区在最早的时候属于某工厂的家属区,后来工厂倒闭搬走,工人和家属都留了下来,有很多就靠出租房子为生。所以,这里很乱很嘈杂。但也不知道政府是怎么想的,非要把这里规划成一个商业中心,所以就有了我们大厦。于奎跟我讲过,当初拆迁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多人不搬,房子就是强拆的。我想,迟早,对面这片低矮的平房也会被夷为平地,然后盖起高楼。
我跟着于奎,就像挨了打的小弟跟着大哥一样,我们几分钟就走到了那个混乱的市场上,这里卖菜的,卖肉的,卖水果的摩肩接踵。于奎带着我走到最后一排,那儿有一间低矮的小屋,卖各种杂物。
外面阳光灿烂,屋子里却很黑也很冷,于奎从一大堆货物后面把主人找了出来,那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胖女人,胳膊上还有套袖。于奎说:“高师傅,我们这是真的没辙了,所以又来找你了。”
于奎这么说,显然是以前就找过这位高师傅。
高师傅抬头看清楚是于奎,叹了口气,又看看我,开始摇头。于奎立刻央求她说:“高师傅,你可无论如何给我们想想办法,现在闹得越来越厉害,我们都没法正常地工作了。”他说着就给高师傅上了根烟。
高师傅嘟囔了一声,说:“作孽啊。”叼着烟坐在小板凳上,招呼我说,“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我走过去,高师傅就问生辰八字。我哪儿记得清阴历,只好把阳历的生日报了出来。高师傅的眉头马上皱了,换算了半天。
高师傅说:“你没什么太大的事,正好是冲太阴,那个鬼魂看见你,不由自主地就会出来。你们小心点儿,今天晚上子时,一定得烧点儿纸,心要诚。此后,就不要单独去那里了,更不要两个人一起去。”
她接着又对于奎说:“根源还是在你那儿啊,你得想办法消孽。”
于奎诚惶诚恐地说:“高师傅你说,我该怎么做?我一定一点儿不打磕巴地做。”
高师傅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