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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冬的手掌冰凉,不知道已经在这儿坐了多久,她赶紧扶着他坐到车里。
等她自己坐回前座,刚要回头和尹冬说话时,见他已经蜷缩在后座睡下去,姿势就像虚弱可怜的小猫小狗,明明有一米八的个头,这时完全看不出来。欧璐叹了口气,小心发动车子,往医院开去。
chapter11
易彦开着车进入地下车库,从后视镜里看到陶森一直在往车外看。
“你看什么?”
“没什么,”陶森扭回头来,“刚才进门时好像看到个熟人,不过是我看错了。”
易彦微微皱了皱眉头,“你在这里还有熟人?”
“所以说,看错了嘛。”陶森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易彦忽然把车停住,他心里有些莫名烦乱,“陶森,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今晚,我想一个人静静。”
陶森表情难看起来,“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吗?”
易彦觉得头有些痛,“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陶森差点脱口而出:那你是什么意思?但他克制住了,他不想给这人留下任性的印象。他尽量平静地开口,平静中,又包含那么一点并不惹人厌的委屈:“易哥,我想搬过来住。”
易彦眉头皱得更紧,“这个以后再说吧。”
百折不挠如陶森,此时也终于丧气,他打开车门,走下来,隔着玻璃对易彦说了声“再见”。易彦没有停留,开着车往车库深处驶去。
陶森走出小区,走到对面草坪上,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徘徊了片刻,忽然生出一种人生百无聊赖之感,有些东西,不是他的,终究不能属于他,哪怕再有心机和手段……
易彦走进房门,打开电视,屏幕里正在直播世界杯的半决赛。他打开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电视里的光影打在他脸上,驳杂混乱,就像他此时的心情。又是一年世界杯,又是一场激烈赛事,可是身边少了那个一起喝彩的人,让他心里空得发疼……
……
手术后,尹冬从麻醉中醒过来,眼前模模糊糊,他辨别了半天,才认出是刘锡那张苦瓜脸。
“冬哥,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就一个人扛着!”刘锡半是抱怨,半是担忧。
尹冬张了张嘴,但是喉头干涩,声音也很微弱。刘锡凑过去,才听到他问:“璐璐呢?”
“嫂子她走了,她留了封信,让我交给你。”刘锡说着,把信放在尹冬手边。
“哥,快看看这信上写的什么,嫂子那么好的人,怎么愣让你给气走了呢?”刘锡颇有点落井下石。
尹冬白了他一眼,他讪讪一笑,“我开玩笑的,哥,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进食,大概明天才能喝些米汤。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很饿?”
刘锡好像不管什么场合,都能开出玩笑,尹冬受他感染,也笑了笑。刘锡看着他虚弱笑容,心里又酸又涩,说不上来的滋味儿,不过他脸上还是满面阳光,不停插科打诨。
夜深人静,尹冬才艰难地坐起身体,借着床头灯光,打开欧璐留下的信。
信封里先掉出一串钥匙,尹冬捡起来,无奈地笑笑。
信纸只有一张,欧璐的字体很娟秀:
“冬子: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很抱歉,关于怀孕的事,是我欺骗了你。”
尹冬看到这里,闭了闭眼睛,他心里其实隐约也有预感,此时得到印证,心里却说不上来是放松,还是失落。他又接着往后看下去:
“当初无意中看到你病历的时候,我很惊慌,想劝你去医院,又不知该出于何种立场,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已经毫无关联,而且,你对我好像避之唯恐不及。
从刘锡那儿听说你每天拼命工作,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我感觉到你的消沉和逃避,思之再三,终于出此下策。
另外,其实醉酒那天,我倒真的吻了你,不过,也只是吻而已,你不要介意哦,怎么说我也是美女啊。”尹冬看到这,笑了笑,他几乎能想象到欧璐写下这句话时,有些调皮又有些认真的神情。
“手术之后,好好调养身体,烟酒一定要戒掉啊,多吃蔬菜和水果,饮食少放盐,尽量清淡——我有些啰嗦了,就这样离开,还真是不放心,不知道你会不会按时吃饭。可是,我还是要离开了,我想,你真正需要的那个人,并不是我,而我,也会去寻找自己的归宿,所以请你放心,不要再感觉对我有所亏欠。
最后,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保重。
欧璐。”
尹冬合上信纸,嘴角弯起,眼尾却渗出了一滴泪,他在心里默叹:璐璐,保重。
……
陶森那天走出御苑小区后,一直没有主动和易彦联系,易彦也没有找过他。他们后来碰面,已经是一个月后,还是在“驻留”。
那天陶森刚认识了新朋友,正在一起说笑,无意间转眼,看到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酒的易彦。他走过去打招呼,竟然能心平气和。
易彦请他坐下喝酒,他没推辞。
“我们这就算分手了吧?”陶森笑着说,“感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真有点不甘心。
“对不起,陶森。”
“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陶森等着易彦缓缓抬起头来,“是关于尹冬。”
好久没有听到尹冬的名字,再听到时,易彦竟然感觉心跳略微加速。他恍惚了刹那,才问:“什么事?”
“你应该知道,他有胃病。”
易彦点点头,心里忽然有些发慌。
“他的病恶化了,胃部发生癌变。”
易彦明明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可是这句话,他好像一点都不懂。
陶森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如果世上只有一个人了解易彦有多爱尹冬,那一定是他陶森。可是除去不忍,他心底又生出一丝残酷的快意,“尹冬,得了胃癌。”
易彦愣了半晌,一把揪住陶森的衣领,表情称得上狰狞,“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尹冬,确实患了胃癌。”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他那么年轻,陶森,你不要信口开河……”易彦有些语无伦次。
“你如果不相信,干嘛不自己去问他,不过,”陶森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残忍微笑,“不知道他现在,活着还是死了?”
“你!”易彦揪住他衣领将他半拉起身,桌上的酒杯被扫落一地,陶森的朋友听到动静,向这边走来,陶森笑了笑,示意他们没事。
易彦的脸有些扭曲,“你早就知道?”
陶森没有否认。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易彦骨节攥的泛白,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陶森恐怕已被挫骨扬灰……
陶森被卡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但他还是在笑,“我以为,我能代替他。”
易彦觉得他的笑容极其刺眼,他手腕一松,“滚!”陶森跌跌撞撞退后两步,最后看了他一眼,眼神千变万化,终究归于平静。
易彦瘫坐在椅子上,对着地上的酒杯碎片痴痴看了半天,才忽然反应过来,摸出手机,颤着手指拨出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是一道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
一大早上班,刘锡就被吓了一跳。公司门口,蹲着一个人影,头发蓬乱,双眼血红。
刘锡才走出电梯,就被他扑过来扳住双肩,“尹冬呢?!尹冬在哪儿?在哪儿?!”
刘锡猛然被这乞丐一样的人一通摇晃,刚要怒斥两声,看到他恶狠狠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你,你找冬哥?他不在了啊。”
“不可能!怎么可能?!”那人扣着他肩膀的手像钳子一样,刘锡觉得自己可怜的肩膀要废掉了……
“你别急,我的意思是,冬哥他不在公司了。”
听了这句话,易彦才稍稍冷静下来,“那他在哪儿?”
“不知道。”回答完,刘锡感觉肩膀又是一阵剧痛,他心里暗暗叫苦,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啊,这么大力气……看样子,不给出个他满意的答案,自己这肩膀是落不了好了,可问题是,冬哥在哪儿,他真不知道啊……
易彦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公寓。他关上门后,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冬冬,你在哪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易彦如游魂般在城里飘荡了几天,找遍了他所猜测尹冬可能会去的每个地方,都没有结果。他大概相信了那天刘锡的话——那天从刘锡那儿,也没得到多少信息,只知道尹冬手术尚算成功,出院之后,就把公司转手给了其他人,好像房子也卖了,说要出去旅行。
万丈红尘,大千世界,易彦终于完全失去头绪,不知该从哪里找起。
易彦总以为自己爱尹冬多过尹冬爱自己,开始时自然不介意,可时长日久,他开始计较,开始怀疑,怀疑在爱情的天平上,自己是不是已经放了太多砝码,以至于局面完全由对方操控把持。
所以,面对尹冬的“背叛”和“任性”,他才那么决绝狠戾,将双方都置于死地。
易彦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他的强势和绝情背后,只是一颗卑微守候的心。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chapter12
每天到公司后,易彦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收邮件。
他给尹冬的每个电子邮箱发邮件,有时每天一封,有时隔天一封,将近一年过去,虽然一直没有回音,他却不敢中断。
今天早上,他照例打开邮箱,一封一封未读邮件看过去,大多是广告,两封来自BOSS,一封来自法院。他看完,将页面最小化——他不会退出登陆,因为接下来的一天,他会不时刷新,也许就在这一天的任何时候,尹冬会大发慈悲,回上一封自己的信呢?
做完这些,他照例倒一杯咖啡来喝,对于一个失眠已经成为习惯的人,咖啡是必不可少的工作伴侣。
喝咖啡的时候,他扫到助理桌上的一份摄影杂志。
这种杂志他平时不会看,但今天就好像福至心灵,他顺手拿起翻看起来,翻到一篇文章时,他视线忽然凝住。
那是一个人的专栏,在每期杂志上,他都会用影像和文字介绍一个地方,那些地方看似杂乱无章,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在欧洲、都曾是世界杯的举办国。
易彦心脏重重一跳。他和尹冬都还是学生的时候,就曾约定,将来要一起周游世界,因为都是球迷,所以在他们计划中,最先要去的,就是历届世界杯的举办国。
他读完通篇文章,那样熟悉的口气和笔触,让他已经控制不住心脏的狂跳,他看向作者的署名:冬子。
他知道,“冬子”这样的姓名很普通,很大众,何况又是笔名,可是他无端确信,这一定是他,是自己梦寐以求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他叫来助理,问他要过之前几期杂志,他像个疯子一样将那些杂志一一摊开,一边看,一边拿着记号笔在办公室的世界地图上勾画。没过多久,他停住动作,确定下来,尹冬的下一站,应该是意大利米兰——他们曾经一起憧憬过的地方。
易彦深深吐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拨打了机场的订票电话,“你好,我要订一张直飞米兰的机票,时间越早越好。”
尹冬不会说意大利语,而米兰人的英语大多说得很差,所以这几天,他吃够了苦头。不过那种英语夹杂着手语的交流也很有趣,他苦中作乐地想到。何况也快结束了,今天他要去往最后一站,圣西罗足球场。
圣西罗足球场很大,尹冬的体力很差,而且,他的相机很重,所以他走走停停,足足两个小时,才走到位于14号看台的博物馆。在博物馆门前,他卸下相机,拿出包里的水来喝。就是在这个时候,连续多天满耳都充斥着意大利语的尹冬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母语:“冬冬!”
冬冬……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喊他,肉麻,宠溺,却意外地不引起他排斥。
他捂住心脏,缓缓平复因为贫血而引起的心悸。又出现幻觉了吗?看来昨晚没有休息好。
“冬冬……”还是那道声音,好像更近了一些,而且满是压抑不住的深情,尹冬自嘲地苦笑一下,就这么,想念吗?
“为什么不说话,冬冬?”易彦一直走到尹冬身前,都不见他有反应,他很想冲上去拥抱他、亲吻他,可是他不敢,他竟然不敢,因为尹冬看上去那么虚弱那么瘦,瘦得仿佛一点点冲撞,就可以让他散架。
尹冬像做梦一样抬起头来,面前是日思夜想的那张脸。易彦脸上的神情很复杂,像激动,像委屈,又像紧张……多么生动一张脸啊,不像幻觉,反而像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