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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兰勾玉杏向晚-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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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声袅袅,配上绿衣女子唱歌时的从容神情,青楼淫歌突然有了一份婉转调情的含蓄意味,让酒楼渐渐安静了下来……
  除却折兰勾玉,向晚听得甚是平静,倒是乐正礼,越听脸蛋越红,只差头顶冒火了。
  “礼,你的修为还比不上小晚。”
  乐正礼脸上更红,五官又皱在了一起,吱唔了两声意欲反驳,侧头一看向晚果然神色平静,也就不再说话了。
  半晌绿衣女子唱罢,酒楼一时还很安静。须臾之后,交头接耳,众人倒不知该喝采还是戏笑。
  “他妈的,老子叫你唱十八摸,你唱成这样,还想老子给钱!”那点曲的中年男子本来听得很是专注,回过神来却开始发飙。
  “爷……”绿衣女子往桌上取铜板的手被中年男子一掌拍掉,肤白纤嫩的手背上迅速红了一片。
  “爷什么爷,好好的十八摸唱得跟哭丧似的,都像你这样,男人还逛窑子干嘛!”中年男子粗声粗气的说完,伸手将桌上的铜板收回。
  同桌那几人边笑边起哄,什么老相好,什么常逛的窑子,全然将绿衣女子当成了空气。
  不过两文钱而已!
  向晚看着楼下这一幕,绿衣女子神色还算平静,垂着眼,却是不敢再争。孤身一人会到这种地方来卖唱的,家境遭遇可想而知。向晚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她自己的遭遇也好不到哪去,但见绿衣女子为了两文钱辛苦一场,现在挨了一下站在原地依旧等着,而那一桌子人吃吃喝喝不再理她,整个酒楼白听一曲的食客也没一个出来说话,便觉得有些气闷。
  “可以给我两文钱么?”向晚问,眼睛却是看向乐正礼。
  自从那次扬州城买东西之后,向晚觉得乐正礼花银子特别爽快。
  “你要做什么?”乐正礼红着脸,话是这样问,手已经伸向荷包。没有两文铜板,乐正礼找了块小碎银。
  向晚伸手接过,起身便往楼下走。红红的衣裳,如瓷的面庞,霎时成为众人注目焦点。
  向晚径直走到绿衣女子身前,将手中的小碎银递至她跟前,道:“你唱得很好,这是我哥哥赏你的。”
  身上虽是男装,声音却是娇娇嫩嫩的女声。
  绿衣女子看向向晚,眼里有丝疑惑,倒也不惊不乍,伸手接过银子。
  刚才点曲那桌子人一下子静了下来。向晚目的达到,转身便往回走。
  “小丫头……”那中年男子脸上一阵青红,坐在位置上就想叫住向晚。
  向晚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爷叫你呢!”中年男子起身,几步拦在向晚身前。
  向晚停步,却是指了指二楼折兰勾玉的方向,平静道:“我哥哥在楼上,你看他那身衣裳,你能对我自称爷么?”
  中年男子一楞,向晚绕过他便上了楼梯。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笑场,中年男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抬头又看了眼折兰勾玉,闷着头就走回了原位。
  二楼坐上那人一身白衣如雪,优雅雍容的气度,恣意从容的神情,与生俱来,非一般富贵人家就能拥有,那是天生的贵族。中年男子自忖惹不起,自然只能躲了。
  向晚回到座位,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
  乐正礼两眼冒心,对于向晚刚才那一句看衣识人表示了十二万分的崇拜:“小晚,你一句话掐中死穴,真不像是个八岁的孩子。”
  向晚斜了他一眼,他这话是说她长得老气么?
  “如果吃完了,我们走吧。”折兰勾玉自是听到了向晚刚才的话,没想到她也会管回闲事。不过向晚面对那中年男子时的表现,倒是让他颇感欣慰。礼说得没错,刚才的向晚,一点也不像个沉默的八岁小女孩,她身上似乎隐藏了某些东西,如果爆发出来,该是会让所有人傻眼。
  三人起身,结账走人。

  第十二章

  一路依旧平静,速度不快不慢,两天之后便到了玉陵城。
  一到玉陵,情形大不一样。把守城门的官兵一见三人身影,慌地跪身迎接。向晚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伏地跪拜,封地与准领主,跪拜之礼亦不为过。
  折兰勾玉也不停马,只在经过时飘过一句“起吧”,便不停步的往前赶。在回府之前,他得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乐正礼跟着,一般临近新年,他没办法才回家,两表兄弟的感情很深。
  三人在近郊一处竹院停下。折兰勾玉抱着向晚下马,乐正礼背着那架凤首箜篌跟着下马。
  竹扉虚掩,折兰勾玉推门入内,两侧竹林悉悉作响,秋冬时节,黄黄的竹叶随风飘飞。没走几步,对面迎来一小书童,扎着书童髻,脆声脆语道:“折兰公子快请,家师就说你今日会来。”
  折兰勾玉笑着点头,小书童跟近几步,却是将向晚与乐正礼拦下。
  “呃,表哥……”乐正礼当然不干了。
  “小彦,她与我一道。”折兰勾玉拉住向晚的手,转身却对乐正礼道,“礼,你在外面等一下吧。”
  说完也不等他二人反应,拉着向晚向竹屋行去。
  小书童回神,紧紧跟上。留下乐正礼一人在原地干瞪眼。
  竹屋左侧是方小空地,中有竹桌竹椅,桌上有茶具,椅上背对着坐着个人,灰袍长发,看不到脸,却只觉得自有一股儒雅气质。
  “先生。”折兰勾玉微弯身。
  “你来了。”那人徐徐转身,三十有余,四十不足,清雅绝尘的智者形象。
  “让先生久等了。”折兰勾玉笑,摸了摸身旁向晚的头,道,“小晚,快跟先生问好。”
  “先生好!”向晚乖乖照做。
  “这位是?”先生困惑。折兰公子身边除了他那位表弟,向来无人。
  “她就是我在信中提到的向晚。”
  “是个女娃?”先生眼尖,虽尽量掩饰,神色还是有些不平静。
  折兰公子在信中只提及收学生之事,并没说那学生是男是女。他本想折兰公子推荐的孩子,该是没什么问题,如今竟是个女孩子,不免就有些为难。
  向晚困惑,并不明白原由。
  折兰勾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小晚去找礼。”
  向晚依言,折兰勾玉看着小彦领着向晚消失在拐角处,方微一弯身,对着先生施施然道:“为难了先生,但请先生首肯。小晚是个很有天分的孩子,只是我之后会很忙,抽不出这么多时间教她,希望先生能收下她。”
  “折兰公子……”先生犹豫。他与折兰勾玉六年前认识,那时九岁的折兰勾玉已是名满天下的天才儿童了。他虽自诩满腹诗书,也颇有才名,却并没这个资格成为折兰勾玉的老师。不过折兰勾玉一向对他尊重,六年下来,书信不断,每年更是会登门拜访几次。
  他知折兰勾玉是未来玉陵的主,折兰勾玉知他的毕生梦想是让更多的孩子读书识字,今年年初开始,两人便为玉陵第一所学堂的事筹备。他很期待,期待满堂学生那朗朗的读书声,而不是有钱人的私塾。
  “我已经开始教她书与画,先生若实在不愿破例,可以不担师父之名,对小晚从旁稍加指点即可。”不知怎么的,折兰勾玉明知道这事为难了先生,但说起话来,语气神情虽温和,温和中却有一股不容人拒绝的张力,似乎这已是极限。
  “可是……”
  “先生的理想不是让更多的孩子都能读书习字么?或者先生先看看小晚的资质再作决定如何?”折兰勾玉说完,不由一笑。幸好向晚不在,不然这番话听在她耳朵里,不知会作如何想。她沉默且敏感,这一点,他一早就看明白了。
  “折兰公子……”理想诚如此,但历来传统皆是男子读书谋职,女子不过在家相夫教子。他其实也是个传统的人,而且小有名望,一时让他收个女学生,到时生出些是非,不定会被天下人笑成何地步呢!
  折兰勾玉退后一步:“请先生考虑,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学堂年底落成,明年招生开课,到时还要劳先生多多费心了!”
  折兰勾玉的话并没问题,只不过落入先生耳里,似乎有了那么点不一样的味道。这是先生之前不曾经历过的。
  记忆中,少时的折兰勾玉锋芒毕露,意气锐发。之后参加科举,金榜题名、大魁天下,成为风神国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状元郎,一时名动天下,盛极一时。只是高中状元的折兰勾玉从京城回来之后却开始变得低调而内敛,三年游学,更是让他学会了许多,人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脸上永远带着笑,手中折扇一摇,好一个风流贵公子,却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她几岁开始读书习字?”先生不由松了些口。既无师徒之名,从旁指点,似乎也无不可。再则,折兰勾玉也说了,向晚现在由他教导,才冠天下的折兰勾子都不介意,似乎他再拒绝便有些矫情了。
  “就一月前吧。”折兰勾玉笑得甚是无邪。
  “若她资质不输小彦,便让她过来吧。”先生最终让步。
  小彦今年八岁,六岁时跟着潘先生,名为书童,实为师徒,如此已经两年有余。折兰勾玉略一沉吟,欣然应允。
  他对向晚是有信心的,稍加时日,向晚定能成才,胜过小彦也不无可能。再则,就算到时小晚输了小彦,他还是相信潘先生会喜欢小晚的,喜欢中有欣赏。
  真正接触过小晚的人,都该有这样的体会。
  先生自是不信向晚能胜过小彦了,不免客套一句:“折兰公子看中的人才,想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届时潘某亲来拜访公子,便即兴安排小彦与这位姑娘小试一场吧。”
  约就这么定下了,折兰勾玉带着向晚与乐正礼满意而归。
  向晚也是从一旁乐正礼的唠叨不满中得知先生姓潘,是个很有名望与声望的学者。少年成名,这些年来,也不知有多少富贵人家求了他去教书。刚开始潘先生还欣然前往,三五年后,便再也不出门授课了。
  潘先生本也是有家底的人,不必为生计奔波,闲来到处走走,或者回到竹院清闲过日子,年长了也没娶个媳妇。六年前认识折兰勾玉之后,两人素有来往,年前一次品茶论道,两人突然有了个共识:开学堂广收学生,让更多的孩子读书习字。两人相惜已久,是一对人人称道的忘年交,学堂的事年初在折兰勾玉的安排下,便正式筹备了起来。
  向晚想,才一进玉陵,都赶不及回家便先拜访了这位潘先生,且明明白白带上了她,相互介绍及初见时潘先生的神情话语都是相当诡异,折兰勾玉领着她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向晚告诉自己,她心目中的师父非折兰勾玉莫属。潘先生再有名望,她向晚也不稀罕。想起之前折兰勾玉的承诺,“这样吧,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这些不是重点”,又想起他那句“回到玉陵,给小晚请个先生吧”,以及此前明明白白的说什么只是教她东西,不足为师的话,她该不该试着趁早将名分定下?
  身下马儿前蹄腾空,一声长嘶,向晚回神,幸好折兰勾玉揽了她腰扶住她身,不然只怕此时早已掉下马去。
  “在想什么?”折兰勾玉停马打量,看着马鬓被狠狠揪过,柔软中还有来不及褪却的揪痕,自是明白了爱马失态的原因。
  说实话,也是有些心疼的,这马可是他的心爱之物,历来都是被人好生侍候的,哪受过这般待遇?可是向晚历来也不是这样的孩子,肯定是心事想得出了神,忘了手中抓着马鬓。
  “我可以叫你师父么?”想得太投入,又小惊了下,一听问话,向晚直觉回答。
  “可以啊。”折兰勾玉还沉浸在心疼爱马的情绪中,听到问话,随口回答,说完才想起自己当日在画舫所言,不由怔了下。
  “师父!”向晚欢天喜地,难得的满脸甜笑。
  “啊,表哥表哥,你收小晚为徒了,这是真的?这怎么可以?”乐正礼耳尖,听到这个消息咋舌了半晌之后开始愤愤不平。他想收向晚为徒,向晚不同意,退一步认她为妹,她也不甘不愿的样子,怎么一碰到表哥,向晚就巴不得拜师呢?他虽然才不如表哥,但教教向晚也是绰绰有余的嘛,凭什么好事全到表哥身上?
  可是任凭乐正礼如何愤愤不平,折兰勾玉与向晚都是无视之。
  三人就这么到了折兰府。
  向晚此前八年,从未离开过杏花村。如今跟了折兰勾玉,自觉也是长了不少见识。杏花村最有钱的孙员外家曾经是向晚见过的最富贵的人家,光是那道大门,就比普通人家的一间房子还值钱。后来陆陆续续经过各地,大的宅子见得多了,就觉得孙员外家不过如此。
  不过这些都是在见到折兰府之前。
  向晚抬头看着身前的建筑,目瞪口呆。青砖小瓦马头墙、朱门金钉狮门环,向晚知道,金色的门钉,可不是光有钱就行的,那是尊贵的象征,只有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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