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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某鸡 - 在我一生最猥琐的时候遇见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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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战战兢兢的移开视线,不小心瞥到仪表盘上的速度指示,我的妈妈呀,都已经飙到120了!我知道您宝马性能好,跑得快,可你在我一个普通老百姓面前炫耀也是没用的是不?现在虽然是半夜了,但路上还是有车的啊,再说前边就是事发频率最高的路段了,这样的速度开下去咱俩都得一命归西了不是? 
  我脸上都紧张得没表情了,他不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我同归于尽吧!?我偷偷瞄了一眼家谦,他可好,一脸的平静——平静得有些过分了! 
  看着家谦的脸,这个时候我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这个时候绝对不应该有的心情:我竟然有些感动。 
  你想想啊,人家家谦多好一小青年啊,金融界精英新贵,还是传说中的“海龟”,前途那个无量啊!他要是肯放弃这一切,跟我一默默无闻的小鸡头撞死在这大马路上了,你说我这一生还有遗憾么我,我就是死都死得含笑九泉了不是? 
  正想着哪,左边“嗖”的一下窜上来部红色的凯迪拉克,一下子飙我们前面去了。我回头看看家谦,你看吧你看吧,您一宝马在路上狂飚招摇了惹人了是吧?我想提醒他前面就是交通事故高发地段了,咱没必要跟那孙子玩命去。 
  可是我看到家谦咬着牙,似乎是冷笑了一下,然后一踩油门—— 
  我的妈呀!他还踩! 
  一不留神我的后脑重重的磕在了椅背上,即使有软皮缓冲,但我的头还是这么“嗡”了一下,路边的景物都已经模糊了,跟看立体三维电影一样,身体不听使唤的想要躲避那种快要被景物撞上的感觉。我努力克制住自己要看仪表盘的欲望,闭上眼睛,催眠自己:我在坐飞机我在坐飞机我在坐飞机…… 
  虽然刚刚还说可以含笑九泉无怨无悔的,但如今出于人类求生的本能,我的冷汗还是不由自主一波接一波的下来了,心脏提到嗓子眼里这愣是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又像只是一刹那间的事情,我突然眼前一阵强烈的白光一闪,然后听见一声尖锐刺耳之极的橡胶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我的身体猛然向前一倾,额头重重的磕在了玻璃窗上!我听见“蓬“的一声玻璃蓦然爆裂的声音,听见铁皮吱吱痛苦扭曲的声音…… 
  我要死了吗? 
  我要死了吗? 
  …… 
  半晌,我睁开眼睛。 
  家谦坐在我旁边,双手握着方向盘,嘴唇有些苍白。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前面那部红色的凯迪拉克已经报废成了一堆废铁,正“咝咝”的往外冒着黑烟。 
  宝马就是宝马,竟然刹住了。 
  死里逃生,我的冷汗这才沥沥的下来。 
  整条公路被堵塞了,后面的车队长长的排了一大溜,警车车顶蓝红色的灯光在黑暗的夜中格外刺眼,交警拉起了警戒线驱散路人,有人围观,有人起哄,有人叹息,有人议论纷纷。 
  他的车就这样横在路中间,车窗外一片混乱的鸣笛声,在车厢这个小小密封的空间里,连空气都份外安静,似乎外界的喧哗根本与我们无关。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家谦的眼中有我所不能明白的东西。 
  过了半晌,家谦说:“下车吧。”然后率先打开车门,下去了。 
  我在座位上想了想,也跟了下去。 
  推开车门,脚落地后就像踩在气垫上一样,软绵绵轻飘飘的,这时候胃里刚才吃过的山珍海味开始造反了,呼啦拉的翻腾着往喉咙上冲。我忍……我忍…… 
  忙碌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我面前走过。我看到担架上的伤者戴着氧气罩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灰败。这家伙,刚刚还跟我们飚车来着,这会儿完全的蔫了。 
  我看不出来他到底死了没有。可我突然感到了人生的无常与变幻,如果当时他开慢一些,如果当时家谦开快一些,如果家谦开的不是宝马,如果家谦的刹车没刹住……那么躺在担架上被人抬走的就是我们了。 
  我和家谦,或许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样的话,又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我回头看家谦,他和我一样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道路还没那么快通,我就索性点燃一支烟,坐在人行道上慢慢等起来。 
  夜风卷起一阵汽油与橡胶胎摩擦地面产生的焦臭味道,已然变成褐色的血迹混合着玻璃渣一摊摊仍然触目惊心。 
  我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剧烈的颤抖,那是一种死过番生的后怕,我开始回头审视自己的人生,那些做对的,做错的,爱过的,恨过的,痴心的,后悔的,无奈的,伤感的。 
  以及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那一刻,那个唯一,唯一在我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的身影…… 
  突然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我的烟掐灭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唇被人吻住了。 
  家谦薄薄的唇印在我的唇上,他仔细的吻,温柔的吻,缠绵而不失力道。 
  是我久违了的温存。 
  略微一怔之下,我竟然没有反抗。我站在那里任由他把我拥入怀里,像十年前无数个寒冷的夜晚一样。我有些贪婪的享受着他唇上的温度,闭上眼睛,绝望的想,一次,就一次,就让我放纵一次。 
  我们在路边拥吻,当着众人的面,没有人嘲笑我们,每个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劫后余生的情侣,情不自禁的在分享生的喜悦。 
  我抬起头,碰上家谦的眼睛,他眸中深处倒映出路边的将熄未熄的车火,明明已然绝望,却仍然挣扎着不肯逝去。他的手指冰凉,嘴唇微微颤抖。 
  我的心像是被猛地击了一下,突然的就停顿了,过了好久才开始重新跳动,每一下都跳得那么生涩,那么沉重。我的喉间像被什么堵住了,胃抽搐成一团,翻腾得更加难受了,我想吐,然后…… 
  我就吐了。 
  浓烈的血腥味与刚才受的惊吓令我大呕特呕,我蹲在人行道差点没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家谦一直沉默的站在我的身后,拿手轻轻拍我的背,我更加难受,不停的流眼泪。 
  我们十年不见。 
  十年之后他吻我。 
  我吐了。 
  我说我猥琐你现在相信了吧? 
  终于吐得没得再吐,我瘫坐在路边有些虚脱。脑袋软绵绵的搭在家谦肩上,看着路上人来人往,难得什么都不去想,不想想。 
  等道路终于疏通,我再次坐上家谦的车,我发现他开得很慢很慢,特别慢特别慢。我有些惊讶的转头看他,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路况上,并没有理我。 
  刚才一路狂飚的银灰色宝马如今以龟速终于爬到了我家门口,我开门下车。然后绕到前面向车里的家谦挥挥手说再见。 
  家谦坐在驾驶座位上点燃一支烟,看着前方,缓缓开口: 
  “林涵,刚刚撞车的那一刹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我怔了怔,如实告诉他? 
  不行。 
  于是我站在原地,没答话。 
  家谦转过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口:“临死前,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那种感觉,很空虚,很可怕。人生太无常,我不想我在死的时候,才发现我终其一生,连一个可以回忆的人都没有。” 
  “所以……”他慢慢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所以即使你不爱我也好,折磨我也罢,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   
  PART 12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看着家谦的车子驶入滚滚车流中,最后消失不见。 
  干冷的空气夹杂着车轮卷起的尘埃被我一同吸进肺里面去,有些闷,有些堵,有些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人拉我的衣角。我回头,是一个抱着一大捧玫瑰花的小女孩。 
  我一怔?送给我的?谁送的?家谦? 
  这时,女孩子开口打破了我的幻想,她说:“阿姨,要不要买花?” 
  ……阿姨……买花…… 
  靠!一看丫就是个新手,哪有人向个单身女人兜售玫瑰花的啊? 
  还要叫人阿姨…… 
  我今天没心机跟她吵,掏出十块钱就当献爱心打发她走,花也不要了。 
  “谢谢阿姨,阿姨您真是个大好人!”小女孩很激动的对我说。 
  我眼皮子都没抬就挥挥手,小女孩子乐颠颠的跑远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哎,先别走,回来!”我喊她。 
  白收了我十块钱的女孩子很听话的又乖乖回来了。 
  “阿姨,有什么事?”她恭恭敬敬的问。 
  “……嗯,那啥,你还是把花给我吧!”我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果然,小女孩脸色变了。她抱着她的花后退一步,说:“可你刚刚说不要的……” 
  “刚刚是刚刚!”我打断她,“我现在又想要了行不行?不行你把钱还我……” 
  过了好久,小女孩不情不愿的抽出一枝花来,递给我。 
  “哟,这枝这么小,换枝大点的嘛!” 
  “没了,都这么大的!” 
  “换一枝换一枝。” 
  换过三四枝之后,我终于选到了一枝比较满意的。 
  小女孩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一溜烟的就跑了。 
  我走上路边,挥手截停一部红色夏利出租车。 
  “姑娘,去哪里?” 
  “银河公墓……” 
  估计这司机上岗以来还没见过一女的三更半夜拿着玫瑰花去公墓的。要不是怕被投诉怕是早就拒载了。这会儿丫开出租跟开悬浮列车似的,路边景物“刷刷”的飞逝而过。 
  我怕?我怕个屁!老娘我刚刚才从波音747上下来呢我! 
  三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让丫压缩到了十分钟,是谁说咱H市交通状况糟糕来着? 
  纯粹诽谤! 
  银河公墓在城郊,这么冷的夜晚里一个人都没有,大风刮得山上的树叶子呼啦拉的响,借着幽暗的月光只见满山惨白的墓碑,墓碑上那一张张黑白照片里正向我微笑着的,已然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真可谓是鬼影憧憧。 
  要在平时我早就怕得要命了,可今儿个没心情,就不怕了。 
  想想平时听说了这么多的灵异事件实际上自己啥也没碰到过,真是啊,有时候人猥琐起来,连鬼都不待见。 
  我摸索摸索着上了山,数着第187号墓碑,然后在旁边坐下来。 
  点着一支烟,借着昏红的火光,我看清楚了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相片。 
  对,是我家老太太没错。 
  于是我安下心来,把脑袋搁那粗糙的石碑上,说:“妈,我来看您啦!” 
  一阵风吹开了天上的云,一丝月光滑落在墓碑上,照片上是一特清纯的女孩子,朝我甜甜的笑。 
  印象中的老妈从来就没这么年轻过,也没这么笑过。她老是风风火火的立志开创自己前有古人后有来者的伟大事业,抽烟,化大浓妆,卸了就跟个白面鬼似的在家里飘。一口一个孙子,喊人不喊名,偏爱叫我小样儿,我都闹不明白了,当年她为什么不索性给我改个名字就叫林小样儿哪?! 
  看着相片里那笑嘻嘻的女孩子,都快可以当我妹了。 
  “你笑什么笑笑什么笑笑什么笑……”我跳起来拿手戳她的额头,“当初叫你别抽烟你非抽!叫你别喝酒你非喝!这下好了吧,死翘翘了吧,你还留下个烂摊子,谁收拾?” 
  相片里的老妈还是冲着我笑。 
  我没脾气了,又在她旁边坐下。 
  高三毕业那年,家谦把我带回了他家里。 
  那时候心里那个怕啊,夹紧了尾巴装小白兔,任家谦怎么鄙视我我也不理他,一见到家谦妈我就用捏起嗓子生生的叫了句:“阿姨——好——”家谦在一旁作鸡皮倒立状我也当看不见,心里默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然后继续低头抿唇,双手交叉放膝盖上扮鹌鹑。 
  家谦妈显然被我骗过去了,一个劲儿的塞糖给我吃。 
  我剥着糖纸,然后趁家谦妈不注意的时候回头向家谦扮鬼脸。 
  家谦撇嘴。 
  过了不久家谦爸就下班回家了,我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连忙调整了一个自以为最端庄的自是最淑女的微笑面对着门口。然后门慢慢开启,一张脸出现在门后。 
  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 
  我不认识他。 
  可我无数次在相片上见过他,在我妈的床头,那个镶嵌得很精致的小相框里。 
  多少次半夜里我起来上厕所,看到我那平日看来神经极粗极大条的老妈捧着那相片整夜整夜的叹息。 
  小时候不明白老妈叹气的含义,还以为她是吃饱了撑着呢!后来长大了,看了几本小言,读了几首酸诗,我才知道,原来老妈心里一直都是有一个人的。 
  喜欢上家谦,是遗传吧? 
  家谦真的长得挺像他爸爸的,可那时候我怎么都没把他和我妈相片上的人给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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