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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像我这样家世的女孩子,永远只能在他出现的百里开外踌躇徘徊,想见而不得见,所以我要跟他离婚,真的不是傲娇。
而是我累了。
那首诗怎么念的来着?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相互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舒婷写得多好啊,相爱着的男女就应该平等的站在一起。
我不知道陆鞘是出于对我的保护还是对我出身的看不起,我的位置一直被安排在他身后的阴影里,我永远不能和他比肩而立。他总不愿意让人知道我是他的妻子,但又从不隐瞒他的身边有我存在这个事实,我摸不透他的心思,久了也就不想摸透了。
我有时候想,是不是当初一时冲动嫁给他,真的是个错误。
一餐饭吃得食不知味,异常沉默,舟周似乎也有心事,总是神情恍惚,出来的时候我随意问了她一句,被她刻意岔开话题,这姑娘听不进劝,非得自己想开了才行,我也就随她去了。
'2013…01…27 010【又被赶出来】'
舟周自己打车回去,我由于最近出镜率过高也打了辆车,不过没到家我就下了,因为遥遥看过去,我真的感觉到了某个貌似又亲自开车并且走错家门的人强大的气场和他身上的戾气,这个时候我过去,非死即伤。
我站在路边冻得哆哆嗦嗦的,那个真的开错车走错家门的人看来在感应气场方面跟我一样敏感,我就这样看着他慢慢走近,然后拎着我回去了。
我还得孙子似的替他做饭泡咖啡,他这样的身份在外头吃饭从来都是吃不饱的,也不能随意透露出自己的喜好,从前看着他吃我做的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只觉得心疼,这回看着他吃得这么香,我居然饿了。
我可刚吃完……
一个不太热衷于减肥的女人在饿着的时候想要保持理智就很难,我去厨房多拿了副碗筷跟他抢菜吃。
他吃饱喝足后眯着眼惬意的样子像足了原来他养的一只白猫咪咪,我那时对它多好啊,简直跟带孩子似的,可它最终还是跑了,就跟陆鞘似的,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猫,呀呀个呸的。
我坐在餐桌对面的座位上冷静的问他:“你怎么又来了?我出于礼貌请你进来,看你可怜再给你点吃的,这是我善良,并不代表你值得。”
陆鞘喝了一口水:“开机之后全是短信提示,”他顿了顿,“你来电的短信提示。”
我“哦”了一声:“我们老板命令我跟你联系上,要我公事公办,我只是奉命行事,只可惜辜负了他的厚望,没能联系到。”
陆鞘瞥了我一眼:“你知道多少?”
我很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他冷静地讨论他和另一个女人那些不得不说的事,“什么也不知道。”
陆鞘难得的笑了:“你这可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我抬起头看他:“我说,签字那会儿你不是挺痛快的么,反正我们也离婚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不想再掺和进你的人生,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明不明白?”
我的意思陆鞘当然明白,可他的意思让我有些看不懂了:“我记得你有阵特别喜欢看一个节目,叫什么来着,《背后的故事》吧?宣传语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选择性记忆的本事大得很,喜欢的看一次就能记住,例如宣传语什么的,不喜欢的读再多遍也是过目就忘的,比方说英语单词……
我们目击的事实,往往只是浮出水面的冰棱,冰山下面的巨大事实,更排山倒海穿透视听,我们直面的人生舞台,也许只是化蝶幻影,层层垂帘般幕后的故事,更震撼世道人心。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并且不无得瑟的想,看我记得多熟。
可这跟我们之间的事有什么关系?
陆鞘看我一脸纠结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斯文败类。
我提醒他:“那你还记得我从半山搬出来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吗?我已经一直避着你了,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跑来找我,我实在闹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陆鞘回避我的问题,靠在椅子背上上上下下打量我,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你最近食量不错?”
我哼哼:“主要是不用对着你了,我吃饭没压力。”
换做从前他定要打击我的,什么家世已经比不上人家了再在身材上自暴自弃还要怎么去找第二春云云,这回他倒是一反常态点了点头:“多吃点对身体好。”
我觉得他吃错药了。
这样的对话进行下去也没意思,我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陆鞘挽起了袖子,“你都这么大方款待我了,就我来洗碗吧。”
我手里的碗“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我惊恐的看着他:“陆…陆鞘,你该不会是看了一副很奇怪的画,然后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和别人灵魂交换了吧?!”
陆鞘白了我一眼:“几天不见,又傻了不少。”
后头他还嘀咕了一句我没听清,可他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少爷怎么可能亲自洗碗呢?
我都能想象到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碗掉在地上,然后蹲下去捡碎片最后举着鲜血淋漓的手莫名其妙看着我的样子。
等我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他已经把碗洗干净放进消毒柜,然后擦起灶台的时候,彻底的被吓到了。
他他他他,居然会做家务?
陆鞘收拾好一切我还张着嘴望着他,他随手托住我下巴往上一抬,我便只剩下吞口水的份了。
“我这几天不方便露面,就住在你这里吧。”
什么情况?
陆鞘在我这轻车熟路的很,也不指使我去帮他拿换洗的衣服,脚步轻松的就去洗澡去了,这事要搁在从前,我早就上赶着替他拿衣服去了,可现在不一样啊,我跟他又没关系了,为什么还得伺候他?
但是不给他拿衣服他*出来,对我名声也不太好的吧?
几番权衡,我决定……
收拾好衣服之后我又把回来时随手扔在玄关处的口罩戴上,最后再瞟了洗手间方向一眼,换好鞋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真倒霉,我就知道陆鞘没那么好心,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把这套房子留给我,签字的时候还假惺惺的说把它和车给我,明知道我不会开车又没方向感,给我又有什么用?现在连住的地方都不给我了,果真是带着资本家血统的凉薄性情。
当初我到底为什么会嫁给他?真是瞎了钛合金狗眼。
呸呸呸!
出来之后我站在小区门口等出租,现在正是这座城市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所谓饥寒交迫,我居然又饿了,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阵香味。
肉夹馍的香味。
顺着香味放眼过去,我忍不住泪眼婆娑起来:“天下再也没有你这么好的人了!老板!”
王崇明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手里拿着肉夹馍站在我不知道哪个方向大约四十五度角的位置,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我小跑着过去,站在他面前喘气。
他把肉夹馍递过来:“我还打算上去看看你,怎么你和我心有灵犀,亲自迎下来了?不错不错,看来小学老师把你教的挺好。”
我可怜兮兮的一边啃馍一边问他:“老板能给分间单身宿舍不?”
王崇明一脸诧异的看着我,然后眼神落在我放在地上的旅行包,最后摸摸下巴:“你不是跟陆鞘关系不一般吗?怎么,他不管你了?”
我被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的,王崇明也不执着于要到答案,带着我回到他车上,替我系好了安全带,发动了车之后才又问了一句:“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那时已经把哽住的肉片吞下去,缓过来了就调戏他:“你不是跟陆放发小么?怎么他没告诉你啊?说!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王崇明觉得好笑,把车速放慢瞟了我一眼:“我没问过他,我想让你亲口回答我,你要是讨厌我呢就当我好奇问问,要是你对我感觉还不错,就当我对你有意思想问清楚。”
我翻了个白眼:“什么叫‘要是’啊‘就当’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说你们上流社会的人是不是都这么成天把真心揣兜里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人踩了或捡回去蹂躏啊?”
王崇明笑了笑:“你的说法很有意思,那你愿意告诉我吗?陆鞘跟你在一起,是把真心揣兜里的吗?”
我思索要怎么组织语言来搪塞他,还没等我整出个思路,手机就响了,我犹豫了一下,王崇明再度瞟了我的方向一眼:“陆鞘的私人号码,看来你们俩关系还真不一般。”
我想了想还是接通了:“怎么了?”
陆鞘的声音听上去很不稳定:“你跑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帮我拿衣服?!”
我老实的回答:“我出来了,房子舍不得你就早说嘛,现在这么临时把我赶出来,让我上哪儿去找房子?”
陆鞘的呼吸声重了些:“谁告诉你我要把房子收回来?”
我“哧”的一下笑出来:“还要你明说啊?我也总算还有点儿眼力见儿,行了,就这样吧,那车我也不要了,反正我也不会开,就像我当初答应的那样,什么也不要你的,放心吧。”
'2013…01…28 011【回忆总是美的】'
说完我就挂了,陆鞘肯定开心得很,人财两不失,不过他受我荼毒这么长时间,总算对得住我。
王崇明问:“怎么,分手了?”
我很夸张的对他做了个揖:“我谢谢您呐!说得这么含蓄,分手了,哈,上回你让我去照顾他,其实是摆了个大乌龙你也没想到是吧,你看,现在人家有跟他门当户对又彼此深爱的未婚妻了,一脚蹬了我也是平常又合理的事情。”
王崇明把车开进了一座独立别院,通俗点说就是别墅,我打开车门跳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老板啊,你该不会把我带到你家来了吧?”
王崇明笑着摇头:“你不是说要间单身宿舍?”
套用句当下正热播电视剧里男主角常说的话,真是他爷爷的奶奶的爷爷的,这单身宿舍的档次也太高了吧!比我那几年在陆鞘家当地下*奶时住的房子不会差啊!
我咽了口口水回头看他:“老板,虽然我看上去挺养眼,可实际上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您可千万别看走了眼把宝压在我身上,本都会拿不回来的!”
王崇明啧啧称奇:“我说陆鞘到底让你受了多大刺激,说自己也这么狠哪?”
我打开后座车门把包拎下来:“我就住一晚上,明天我就去找房子。”
王崇明接过我的行李袋,把车门锁上:“找房子这事不着急,我一般不住这儿,你先住着也不影响。”
我跟着他走进去,把我身上全部的零钱都掏出来,双手摊开奉上,真诚的说:“我知道您不差钱,所以也就是意思着给点儿,好歹走了这过场,就算我跟你租的吧!”
王崇明接过去又递回来:“我收过你的钱了,现在再把它给你,以后帮我带早餐吧。”
我乐呵呵的点头,心里琢磨着,早餐能有多少钱?我厨艺这么好,拿你的厨房用你的面,做好了带过去,啊哈!
我的表情应该很丰富,但王崇明并没有跟我计较,指给我浴室和厨房以及我休息的房间在哪儿,坐也没坐就走了。
我洗漱完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任凭手机再怎么响也不理会,最后我实在被它烦得不行了,把它扒拉过来直接关机,听着陆鞘给我设置的关机音乐响起,不知怎么的我就惆怅起来,我想到了我俩过去的很多事。
说起来我和陆鞘也算是闪婚。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还在读书,他受邀到我们学校来做演讲,对我而言他是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对他而言,我就是万千花痴学妹中的其中一个,等我终于走到他面前时,已经是两年之后了。
其实我至今没搞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上我,也许是那夜他喝醉了,也有可能是因为……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我们俩遇见的地方一点也不浪漫。
那一年我刚从学校毕业,简历投了无数份,坐在租来的小单间里抱着笔记本等回复,结果回复没等来,等到了姥姥去世的消息。
我之所以那么着急想要找到一份工作,就是因为姥姥在我临近毕业的时候查出肺癌,我们全家都瞒着她,我每个周末都会跟宿管请假去医院照顾她,等到我最后一次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认不出我了。
我多么想让她能看到我成家立业啊,可惜上天终究还是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长辈们还有后事要料理,没有人管我,殡仪馆里除了姥姥,对面的堂里也有人在办丧事,来的人虽不多,可从穿着打扮上看身份都不一般,不知怎么的也在这里办丧事。
不过我当时已经没有心思去研究别人家的事了,我从小和姥姥亲,她从发病到去世,才一个多月,我从心里不接受她真的已经去世的事实,眼泪都逼不出来,从头发到脚底下一片冰凉,毫无真实感,就像是一场毫无征兆的噩梦。
'2013…01…28 012【去他的一见钟情】'
我坐在阶梯上发愣,然后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