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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望之,正是张怀。也就在他的人影,才刚从营中走出大约五百丈之时。那连营之内。立时连续燃起了好几处烈焰。一阵阵喊杀声,冲霄而起。
那看似牢固的大营,顿时间慌乱一片。
任天行微一挑眉,还真的成了?
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任天行却知此时,还不是犹豫欢喜的时候,马鞭前指:“命镇邪军五镇前行。做强攻之姿。其余诸军整备兵甲,准备随我强攻!”
一声令下,整个军阵都是轰然阵响。宗岚在旁听着,却微觉奇怪。此时这连营中的骚乱,多发自于东面。正是镇邪军五镇的对面之敌
可听宗守之意,似乎却并不欲从这东面着手。
再略一思忖。宗岚就已知缘由。东面骚乱,又有敌强攻。他若是敌将,必定要倾尽全力,以镇压的营中叛乱。
可如此一来,其余地方,就未免空虚了。避实击虚么?让那些叛军,代为承担压力,也可减少部下的伤亡。
这个家伙,倒是打得好算盘!
可宗岚的眼眸中,却更是透出欣赏之色。此子用兵之能,又知道爱护麾下将士,的确是比他强的太多!
也就在片刻之后,张怀仍是在那里步行,也不知合时才能到军阵之前。
宗岚等的不耐,干脆策马迎了过去,而后是好奇的问:“小子,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此事简单,不过是以地诱之!”
张怀一笑,确实是再寻常不过的戏码:“六省之地无主,不知多少人盯着。一城一地之惑,又有几人能够不在乎?便是那些城主大人能够不为所诱,他们那些部下,也未必不动心。”
任天行听得是瞳孔微缩,皱起了眉头:“这些首鼠两端,不忠不义之辈,只怕日后不好驾驭!”
又凝声道:“分封之权,是由君上掌之。我等臣子,不可越俎代庖。”
张怀却一笑,将一张明黄卷帛递了过来。
任天行接过一看,却正是宗守的诏令。落款是数月之前,诏文之意,却是可任由张怀便宜行事。
这位君上,是早有所料么?
任天行紧悬的心,总算是放下。他最担心的就是张怀行事不知收敛,引来猜忌。
接着是猛地回过身,一声狂呼大喝,震荡十里!
“诸位同袍!今日我等只需踏平此阵,就可回师,与君上并肩而战!尔等可愿,随我破阵?”
那阵中十数万人,先是一寂。紧随其后,却是山呼海啸的声响。
“回师!死战!破阵!”
数十万人的声音汇成了一股,震响云空。任天行接着,又回望张怀。
“接下来要劳烦师弟了——”
张怀心中了然,知晓任天行托付的,并非是接下来的破阵之战。
而是乾天大军回师之后,那时他麾下,只有数个可信任的军镇,却要镇压住整个辉州十省之地,确实是让人头疼无比重任。
※ ※ ※ ※
同一时间,就在万余里开外。辉洲之东云空之上,无数剑光刀影,激散纷飞。
千百道气芒,纵横交错着,把这片云空,几乎彻底割裂。
整个千里之内,飞鸟绝迹。只有二人的刃光,在不断的碰撞,震击!
无数的赤色电芒,四下里散溢开来,笼罩着整片空际。
可在这片赤罡神雷之中,却还有一片黑色的电流,紧紧裹成一团。
虽是略显不敌,却能够紧紧的固守,并不显颓势。
而宗守的身后,更是一双黑色的翼翅展开,长达三千余丈。
每一次扑扇,都必定引动着无量的天地之灵。
五阶之下的灵法,在他身周左右,几乎是瞬即生成。接连不停的,往前轰击而去。
哪怕不能伤敌,能让对方稍稍分心,那也是好的。
手中的无名剑,此时更气芒千条,是不知疲倦的挥斩。
就在他身前三尺处,正是珈明罗王的身影。
二人近身而战,身影不断交错,不断的分合。力量只要是稍弱一些,速度稍慢一点,都会立时被对方斩落。
而此时宗守在剑道造诣上的优势,已被降到了最低。
更多的是依靠自身的本能,二人的刀剑之速,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人思考速度的极限。大多时候,都是脑里还未有判断,身体就自然而然的有了反应。
是强敌!
自第一次交手之时,宗守就知这珈明罗王极难应付。
只是眼下,这感觉是更深刻。避短扬长,使他在剑道上的优势,是荡然无存。
那六神飞刀,也是完全没有了出手的机会!
不过与此人战,炼体的效果,比之以铁砂来锻炼,还要强上不少。
更是全力,似这等层数的敌人,会比他更了解自身的弱点所在。
宗守心中是‘嘿’的一笑,奇怪自己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这已是这三个月,二人间的第三十七次交手!仍旧是不胜不败之局。
珈明罗王占了不少优势,却始终没能成功将他拿下。
自然宗守,也自始至终,都寻不到半分胜机。
不过这般下去,估计再有数日,他的武道,就能更进一步,踏入到九阶层次!
这些日子,连续数十场剑战的收获。在这珈明罗王灵境实力的压迫之下,在剑道上的所得。也远远超出了当日地底深湖,抗击那六人联手之战。
原本因修为大进,已经渐渐无法控制的力量,也渐渐重回巅峰,能够精确的操控,自己每一分气力,收发由心!
相较于身处劣势,却心神好整以暇的宗守。此时珈明罗王的胸中,却更多的是焦躁。
双眼中隐蕴怒火,一身气血,不断的燃烧,不断的催动,往巅峰攀升。
明明实力要胜对方几线,可就只偏杀了那么一点,不能斩落此人!
忽的一金一银,两点银光飞腾而至。珈明罗王的眼眸的深处,顿时透出一点冰寒彻骨的杀机。
知晓这是宗守的两只灵宠,似这样的护驾,他同样也有。
可他掌控之下的那些精兽,或者实力上更胜出数筹,却远远及不上其飞遁之速!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物种,虽只是一只八阶一只九阶。可便连他那两只最是爱重的亚种神兽,速度上也是逊色不少。
而此时这两只异兽,可谓是左右着他与这乾天妖王战局。
大多时间,都是在地面下方,他麾下的大军中,四处杀戮。
然后没过两三个时辰,总会携带着不少他的同族之魂,飞至宗守身旁。
然后忽然之间,这位乾天妖王,就会魂力激增,那灵法威能,也往往是增强近倍!
第六六四章 决战之前
激战一日夜,这宗守的灵法,几乎是无穷无尽。突兀之间,就将周围的赤罡神雷炸开,散溢四周。
瞬息之间,战局就已开始逆转!
宗守目光蓦地一厉,身后处一声龙吟,现出了一只七爪巨龙之形。那青色剑光,也猛地一冲,竟是须臾间就增速数倍,狂风暴雨般的疾刺!
珈明罗面容,也同样是显出狰狞之色。他一生之中,从不知退为何物!可此时面对这剑,却也是本能的感觉惊畏,毛骨悚然。下意识的,不愿撄其锋芒!
可仅仅在瞬即之后,就又压住了这丝惧念。手中重刀,想也不想的,就聚起了全身之力,猛地横斩!
大业灵寰刀!
若是这一刀,斩不破,挡不住,那此身就死!
轰!
一声重响,有如天崩地裂。空中万里的内的云气,都被一股无形之力,猛烈的向外排开。
宗守的千重剑影,都集中在珈明罗的刀身一点。
连绵无尽,那千万均巨力,都无法宣泄,被一点点的冲击磨散。
最后是刀身后仰,整个身影,也不得不爆退数百余丈。
只是宗守此时,却也同样不好过。魂海之内的苍青色阴火,只这一击,就已经消耗了大半之巨。
珈明罗王斩来的刀力。也有部分无法化解。冲入到了他体内。四下乱窜,使他轮脉连续数处毁损,气机紊乱。
虽将这珈明罗击退轻伤。本身却又受损不小,无力追击。
他不是什么洒脱之人,筹谋已久的绝杀一击。功败垂成,多少是有些遗憾。
不过随即,就毫不在乎。与这珈明罗之战,胜负不在这一时半刻,接下来还有的打。
忽的是眉梢一挑,宗守看向了东面。只见是一团旭日升起,一束束阳光照下。
不禁一笑:“如今已然天明,莫非珈明罗王,还欲再战?”
白日对珈明罗王的影像极小。可对其实力,多少有些压制,尤其是这正午之时。
若是此人。真不肯罢休。宗守自然是乐意奉陪。
说不定能有机会,可将此人斩了。那时虽有百万夜魔。亦不足为患。
那珈明罗的面上,则是铁青一片。看向了自己握刀的右手,只见这本来无比稳定的手臂,正是在微颤着。
这是力尽之故,以他的实力。只需十数息就可恢复了过来。
只是此时再战,又有何必要?先前用了半夜时间,积累的胜势,将宗守渐渐逼到了绝境。却被此人,在方才一剑中,扳回了局面。
即便继续战下去,只怕也是无益。
他以前也试过,依靠自己更强盛过这宗守近十倍的恢复力,来消磨此人的魂力内息。
可最后却是无果而终,连续数日激战,反倒是他自己,快到了油枯灯尽的局面。
这人不止是魂力,近乎无穷无尽,便连内息也是如此。
宗守的剑上,就仿佛是有着一个漩涡。每次交手,都感觉自己气力,都被吸走了一般,然后反震而回。
皱了皱眉,珈明罗仔细看了宗守一眼,最后是轻吐了一口浊气,神色渐渐平淡。
“前日之议,不知国君想得如何了?若肯投效于我族,不但你那乾天山东临云陆,可以保全。便是这辉洲岛,也可给你。以你的天资实力,父皇必定重用,日后代我族管辖此界,也非是不可能——”
宗守唇角顿时斜挑,怎么又来劝降这一套?想也不想,是直接摇头:“你很烦!”
珈明罗的面色,再次一青,接着便又冷笑:“三月时间,你从连云退到此间,十战十败。不知凭你这几十万人,还能撑上多久?”
语气随后又是一缓,柔声道:“若是不肯为我族效力,也是无妨。只需国君肯让道,退会东临。我珈明罗可担保,三十年内绝不动东临一草一木!”
这句话说出时,是艰难无比。
三个月来,二人无论是战场之上,还是只限于二人间的激战,对经历了无数次。他是怕了眼前这人的坚韧!败而不馁,仿佛是击不跨,敲不碎的磐石!
宗守则是默然,当初连云岛上,即便分兵之后,也是众达百二十万之巨。之后三月,又陆续补充了不少。
可至如今,已只剩不到总数的七成。这还是因这些夜魔,不愿损耗过巨,并未真正全力强攻之故。
自然此时他麾下剩下来的,也都是从修罗沙场里,生存下来的真正精卒!
能否再撑多少时日,宗守自己也没把握。不过——
面上依然是笑意如故:“那么宗守敢问,此时珈明罗王,又还有几日之食?可要从孤这里,借些过去?”
珈明罗的呼吸,顿时沉重了数分。此来云界,所带之食,千万人用上十年都是足够,可大多都在界河中失落。
原本也不在意,只需在进入云界后,四处掠夺一番就可无碍。
却不意这大军被堵在这座陡峭无比的群山之前,而万里地域之内。是人烟全无,能够当做食物的东西,是少之又少。
如今他军中,已经是依靠着猎杀精兽,补充食材。
可随着时日退移,这周围千里之内,也是鸟兽绝迹,越来越难寻觅。
是因无有足够人力捕杀!这宗守麾下之军,虽是越战越少,却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足够的反击之力。仿佛一个弹簧,压得越紧,那潜伏的反弹之力,就越是强劲。即便以百余万夜魔军围攻,也是不敢松懈。
原本最不曾在意的事情,如今反而成了可致他们溃败的大患!
“你这是在找死!”
知晓此时已是多言无益,珈明罗冷哼了一声,就直接拂袖离开。
临走之时,又深深看了一眼,下方那只血色铁骑。
这便是血云骑,乾天山最令他头疼的一只精骑。
只要是在战场上出现,必定是能力挽狂澜,所向披靡。
此次随他同来云界的,还有近十位的灵境。可却都被这只血色骑军,不能动弹。
——若无这些强者坐镇,甚至只凭一支骑军之力,就可冲溃数十万的夜魔大军。
更有一位冲阵无双,对时机的把握也敏锐到毫巅的大将统帅。
使他几次设局,欲将之扑杀,都被这只血骑轻松破去。
而此时在那骑阵之前,正有一个年轻将领,正手提着一杆大戟,仰首上望,目里面全是讥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