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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卡西姆正远离那些被看守的奴隶时,另一个人叫着他的名字走了过来。这个人叫萨拉亚,他穿着两天前博瑞克赢得的紫色长袍。博瑞克刚被带到营地时,他就看上了博瑞克穿的袍子,不容王子犹豫,用拳头迫使他脱下那件长袍。事实上是博瑞克戴的邢具让他无法迅速的脱下那件袍子。在博瑞克第二次挨打后,卡西姆进行了干涉,指出了那点很明显的原由。这样萨拉亚才很勉强的平静下来,让博瑞克一只袖子一只袖子的脱下那件长袍。他认为那全部的过错都是博瑞克的,丝毫不认为自己的猪脑出了问题。博瑞克也一样将他打上了死亡的标记。卡西姆给了他几点指示,他漫不经心的听完这些讲话。然后奴隶贩子朝拴马的地方走去。博瑞克思考,还会有更多的奴隶被带到车队集中。
一天中的许多时候,博瑞克考虑挑明自己的身份,但每次他都觉得应再小心一下。没有机会能让人相信他所说的。他没有携带他的印章,每次骑马时他都觉得带着它不舒服,所以它现在被锁在他的行李中,而那件行李箱子强盗们并没有抢到手。当然红色的头发也许会让强盗们停下来想一想他身份的可能性,但一个红头发的人在克朗多城里也不是独一无二。棕发和白皮肤是通常生活在亚博(Yabon)和远湾(Far
Coast)
附近居民的模样,但克朗多城中有相当多的市民头发的颜色混合了红色和棕色。仅是证明他不是个法师就会让他费尽许多周折,因为一个不会魔法的人和一个伪装成不会魔法的人从外表上看没有什么两样。
博瑞克决定,从这到德本城他会一直等待,直到他发现一个有可能相信他身份的人。他猜想卡西姆或是他手下的人——除非他们都像萨拉亚一样聪明——会理解或是相信他。但有这样头脑的人想必会成为这里的首领。这样他就能为自己赎身。
这样考虑起来让他感到舒服了一些,博瑞克推开一个半睡着的俘虏,好让自己能再度躺下。风吹在他的头上,让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合上他的眼睛,厌恶身子下面不平整的地面。过了一会儿睡眠终于带走了种种的不适。
如同愤怒的火神普兰度降临,太阳像是近在咫尺的悬在他的头上,灼烧着他的皮肤。博瑞克的脸和双手只是在他戊边时受过轻微日晒,焦阳让他虚弱至及。博瑞克背上的水泡在第二天行路时弄破了,炙热的阳光照在他的伤口上,让他眩晕。才开始走了两天就让他受够了,车队离开碎石地面的高地来到了当地人称之为扎浦外力(ergs of the Jal…Pur)的沙漠。五辆马车行进缓慢,需要有人不断的在车轮后垫东西才能不陷入沙中,而从事这些工作的正是那些被阳光缓慢残害的俘虏。
昨天死了三个人。萨拉亚对此什么也不做;只有健康、强壮的工人才是德本城奴隶市场所需要的。卡西姆还没有回来,而代理车队首领位置的是一个虐待狂加有着变态病症的猪,博瑞克见到他的第一眼心里就这么认为。饮水被限制了,一天三次,日出前一次,中午休息时一次,还有一次是在晚餐时——不,是吃一天中唯一一顿饭时。一块几乎没有味道的干面包,也几乎给人补充不了体力。他妄想着会有葡萄干夹在面包里面;但这根本无需去看。食物仅是用来维持他的生存,不管它的味道有多么糟糕。
奴隶们变得沉闷起来,每个人的脚步都在逐渐放慢。精神上也变得消沉,人人都默默不语;讲话会浪费他们的力气。但博瑞克还是从几个人身上打听到了他们的身世。守卫自从进入沙漠后就放松了警惕;但即使有奴隶逃跑,他能跑到哪去?整个沙漠就是个最可靠的守卫。当他们到达德本城,就会得到几天的休息,磨破的双脚和曝晒下的皮肤都会好转,体重也会相应回升,然后他们就会在橱架上出售。刚结束旅行的奴隶是无法卖个好价钱的。
博瑞克试图考虑他的事情,但日晒和高温让他变得虚弱,缺食少水让他的头脑变得迟钝。他摇头想让自己能集中精力思考如何脱逃,但他所能控制的全部仅是迈出他的双脚,左脚,然后是右脚,抬起他们接着把他们向前放,一次又一次,直到可以停下来。
然后太阳消失,夜晚来临。奴隶们被允许坐在营火前聆听守卫与剩下的五名女俘虏之间进行的竞技。她们不再长时的挣扎和哭叫。博瑞克嚼着他的干面包呷着分给他的饮水。进入沙漠的第一天晚上,一个人一口气喝干了他的水,几分钟过后就又将它们全吐了出来。转天他死了。博瑞克吸取了那个人的教训。无论他多么希望能一口吞掉他杯中的水——干渴时马尿都对他产生了吸引力,还是控制着自己慢慢的饮用。入睡很快,那种疲劳的无梦的沉睡,但并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每一次翻身,身上的灼伤就会把他痛醒。如果他背对着篝火,背上伤口就会因为火焰的燎烧而恶化;但如果他远离篝火,沙漠的寒冷会将他冻僵。但不管怎样的不舒服疲倦都将它们克服了,直到他再次翻身,感受这些不适。突然,一阵矛刺和脚踢弄醒了博瑞克和其他的奴隶。
一个凉爽的早晨,但夜晚潮湿的空气看起来更像是阳光下的放大镜,带来了普兰度的折磨。没过一个小时,两个人倒下了,留在了他们摔倒的地方。
博瑞克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只剩下一种动物的本能,狡猾的凶恶的野兽否认死亡。他拚尽自己每一分力量去做一件事,向前走不倒下。倒下既是死亡。
经过一段时间麻木的行进,一只手抓住了他。“停止前进。”一个声音命令道。
博瑞克眨着眼,透过耀眼的闪光他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棱角分明的长满疙瘩的扁平脸,黑色的肤色留着打卷的胡须。这是博瑞克见过的最丑的一张面孔。对它可以堂而皇之的去厌恶。
博瑞克开始傻笑,但喉咙中所能发出的仅是干渴的喘息。“坐下。”守卫说道,然后突然粗暴的一推来帮助博瑞克坐在地上。“现在是中午的休息。”向周围看了看是否有人注意他,他拧开自己的水壶,将水倒在他的手中。“你们这些北国人受不了这样的日照。”他将水洒在博瑞克的头上,让他蒸腾的脑袋微微清凉了一下。“倒下了太多的人;卡西姆会不高兴的。”他很快的又倒了一点水给王子,然后就走开了,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其他的守卫吆喝着带来了水壶和杯子,开始发水。每一个还能说话的奴隶都在为口渴叫苦,好像如果保持安静他们就会被忽略。
博瑞克只能勉强移动,每一步行动都伴随着眼中交织的黄光、白光和红色闪光。
还没有但几乎是瞎了,他伸手去抓他的金属杯子。水是热的还有些苦涩,但感觉要比博瑞客尝过的最好的那特利斯(Natalese)酒要甜。他品了口酒,像父亲教他那样含在口中,让黑色的液体在他舌上流动,鉴别美酒精准的复杂的成分。酒味不苦,也许酿酒师在酿酒桶中放入了某种植物的茎杆或是叶子,装桶之前他会尽量让酒适当的发酵到最佳。但也许这只是个杰作中的瑕疵。博瑞克没有识出这酒;这里缺少可识别的主要成分和搭配成分,还有这里没有水果去中和酒中的酸味。这不是好酒。博瑞克怀疑这是父亲为了检验他和艾兰德是否认真听讲所做的测试。
博瑞克眨着他干裂的眼睛,他没有找到垃圾桶。没有垃圾桶他能把酒吐在哪里?他不能喝酒,他只是个孩童,他会喝醉的。也许转头把酒吐在桌上是不会有人注意的。
“嘿!”一个人叫道,“那个奴隶把他的水吐了。”
几双手抢走了他手中的杯子,博瑞克向后躺倒。他躺在父亲用餐的大厅里,想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地面是热的。这些石头本该是冰冷的,而且它们总是冰冷的。它们怎么变得这么热呢?
几只手扶着博瑞克坐起来,还有人扶着他不让他再次摔倒。“你干什么?想不喝水渴死自己?”博瑞克虚着眼睛,看到了一张模糊的面孔。
虚弱的,他呓语道,“我说不出酒名,父亲。”
“他精神错乱了,”那个声音说道。有人把他抬起,然后他被放在一块荫凉的地方。水泼在他的头上,然后流到了他的脖子,接着是他的手腕,还有他的手臂。旁边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天堂和地狱都该诅咒你,萨拉亚,你的头脑还不及一只死了三天的猫灵光。如果我没有骑过来看这里,你同样会让这个人死掉,是吗?”
博瑞克感到有水流入他的口中,于是他大口的喝着。这不是那苦水,而是真正清凉的溪水。他痛饮。
萨拉亚回答说,“虚弱的人对我们什么用也没有。让他们死在路上会省下他们食物的钱。”
“你这个蠢货。”刚才那人说道,“这是一个多棒的奴隶!看看他。他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我了解我的买卖,他的模样不难看,健康——至少几天前是这样的。”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厌恶。“那些白皮肤的北方人不能像生在扎浦的我们那样忍受阳光。他需要多一点的水和荫凉才合适摆上货架。现在。我不得不多养他两个星期让他的让他疗伤和恢复他的力气。”
“老板——”
“住嘴。当我检查其他奴隶时把他留在车里。如果我能及时发现他们,这里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我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命运降临在卡西姆头上,但选你留下来真应该对公会说声抱歉。”
博瑞克发觉这改变很是奇特。那瓶酒是怎么回事?当他躺在相对凉快的篷车里思考那瓶酒时,一个奴隶公会的老板正在几步之外检查其他的奴隶,能活一天的人都可以被带进奴隶的牢房。
“德本城。”撒曼说道。他的黑脸上裂开一个笑容。他赶着车队最后一辆篷车,博瑞克也乘坐在里面。两天在篷车中的调养把博瑞克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他和其他三个奴隶都躺在最后面的车里。水可以随便取得,皮肤上被涂了一层油料和草药药膏,这让他们的灼伤的疼痛减到最小。
博瑞克跪着然后摇晃着站起来,篷车正在石头路上颠簸。他没有看到这座城市的引人注目之处,只是周围比沙地里多了些绿色。半天里他们路过了几个小农场。他记起小时候他学到的关于一个罪大恶极的海盗据点。
德本城统辖的只有从梦幻谷到巨魔故乡山脉脚下之间很少的农场,她也是从陆地之终结城(Land’s End)到莱诺城(Ranom)航线上的一个安全港。苦难之海的南部海岸诡秘的礁石群等待着那些不幸被北风抛到浪尖上的船支。另外,私掠者、海盗、绝杀者和奴隶商人都将德本视为自己的家园。
博瑞客对撒曼点了下头。这个快乐的土匪对他既友善又喋喋不休。“我从生下就住在这。”他说,“我的父亲也是在这里出生的。”
当几百年前沙漠民族征服德本城时,他们找到了自己面向苦难之海的通商大门,而当帝国征服这些沙漠族人时,德本正是当时沙漠人的首都。现在她是帝国中的一个主要行政城市,但这些都改变不了什么,德本依旧是那个德本。
“告诉我,”博瑞克问道,“三大公会仍然控制着德本城吗?”
撒曼笑了。“你真是个受过教育的家伙!很少有外人知道这个。奴隶商人公会、海盗公会和海岸船长联盟。三个公会执掌这里的大权。是他们决定什么人死什么人活,什么人工作什么人享受。”他耸了下肩。“这就像个惯例。在帝国之前是这样,在沙漠人之前是这样,一贯这样。”
想到了克朗多盗贼公会欺骗者在城中的影响力,他问道,“那些盗贼和乞丐呢?他们没有什么力量吗?”
“喝!”撒曼回答。“德本是世界上最诚实的城市了,受过教育的朋友。我们住在这里的人可以夜不闭户,出行安全。谁在德本城中偷窃谁就是个傻瓜,几天内他就会被杀或贬为奴隶。三大公会颁布了公告,谁敢挑战他们的智慧?我确定我不会。也必须这样,德本在沙漠中和礁石上无依无靠。”
博瑞克轻轻拍了拍撒曼的肩膀,然后坐回篷车的后面。他是四个病人中最年轻的也是最快恢复状态的人。另外三个是农场主,没有一个显出恢复的迹象。心病比疾病更容易夺去人的力量,博瑞克心想。
他喝了点水,惊异于当他们踏上德本城的大门前道路后从门中吹来的第一缕海风。一名他父亲的顾问——阿蒙斯。崔斯克,教过他和艾兰德怎样航海。他在年轻时曾作过私掠者,用海之匕首——崔查德这个化名横扫来自自由都市、奎格和王国的船支。他在海岸船长联盟享有盛名。但他讲述那些海上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