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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用！我没有叫服务生！”Wilson带着些恼火的声音响起。
“是我要的，Wilson。刚才我可没在酒吧喝个痛快。”寐罗说到。
尼亚听到Wilson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他立即躲到一旁，当听到房门打开时迅速冲上去扣动了扳机。猝不及防的Wilson在意识到被偷袭时立刻侧身躲开那发子弹但子弹还是穿透了他的肩膀。尼亚一拳袭上那个家伙的脸颊，同时那个男人飞起一腿横扫过他的腰际将尼亚干脆利落地扫到一旁。尼亚摔倒之际迅速将另一手中的枪远远抛给卧室里的寐罗然后抬起手臂对准那个男人的心脏开了一枪。子弹又被躲了过去。Wilson给了这个还嫌稚嫩的小伙子一脚将刚要爬起的尼亚再次踢翻在地，可当他回身准备去收拾寐罗时为时已晚。子弹穿透他的心脏让他立刻失去了力气。他甚至没能回头去看一眼那个干掉他的男人。
“快跑！”寐罗冲出去一把拉起尼亚，两个人朝楼梯方向狂奔过去。很快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保镖们追赶而来的声音，枪声混乱地响起夹杂着人们的尖叫和服务员手中杯碎碗砸的声音，他们两个握紧手不顾一切地疯狂逃窜，一边躲避着子弹扫射般的袭击。尼亚边逃边回头看了一眼，猛地一把抱紧寐罗摔到一旁，一颗子弹呼啸而过穿过寐罗刚刚所在的位置。
“距离楼下还有两层，丹尼的车在下面。”尼亚喘息着说到，“你快点跑，寐罗！”
“开什么玩笑？！”寐罗吼到，“要走一起走！！”
“我恐怕不能……”尼亚疼痛地皱了下眉，寐罗看到他的肩头被一片血水染透。“你受伤了！妈的怎么这样！！快跑！！”他们两个翻身爬起跌跌撞撞地朝楼下冲过去，伴随着身后的枪声更加密集，尼亚不得已咬紧牙。“好。拼命跑，寐罗！！”他掏出口袋里那颗微型炸弹朝那群还在狂追不舍的保镖们用力扔过去。『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两个男人迅速伏下身，仍被席卷过来的强大冲击力和炸裂声掀出几米远，脑袋发晕耳朵嗡嗡作响，不等身后残余的家伙追来两人再次迅速爬起朝一楼大厅猛冲过去。
“你怎么样？！！”寐罗吼到，“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尼亚！！”
“我能坚持……小心寐罗！！”尼亚的眼睛扫到从前面朝他们冲过来的一个男人，Wilson的贴身保镖。糟糕。他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想法。在尼亚开枪的同时他抱住寐罗冲向大厅的大理石柱后面。对方的枪声几乎跟他同时响起，两人都没有打中。他气喘吁吁地抱紧寐罗借助那根石柱暂时隐蔽他们，淡灰色眼睛里盛满忧虑看着寐罗。“你必须出去，寐罗！丹尼在外面的车里等着！”他用力深吸口气，“马上警官就会赶来——必须在他们来之前逃走！”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要走一起！”寐罗吼到，耳朵捕捉到后面的动静他迅速转身和尼亚把受伤追来的两三个保镖干掉，然后一起望向大厅里那个伺机等候的贴身保镖。
“他是职业杀手。”寐罗提醒到，“Wilson很器重他，他很厉害。”
“寐罗，让开！”尼亚忽然猛地一推寐罗迅速冲出去凭借精确的判断朝那个男人扣动扳机连发四颗子弹，他知道他停留在外每多一秒都是把自己的危险提高几百倍上去，可尼亚不想一直和那个家伙玩什么见鬼的势均力敌的躲猫猫而让寐罗在警官们到来之前失去逃掉的机会。他成功了。那个男人被最后一枚子弹射中心脏同时他也感觉到一丝灼热气流贯穿他的胸膛。在他摔下去之前他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用力抱进怀里，尼亚安心地舒了口气微笑起来。
“尼亚！！尼亚！！”他听到那个男人握紧自己的手发狂般地叫喊着他的名字，他知道他现在在丹尼的车上他们安全了——可他也知道他已经坚持不到医院。他吃力地呼吸着，眼前的影像变得渐渐模糊。他想要再看清楚寐罗却力不从心。他知道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他感觉到寐罗紧紧拥抱着自己的身体那个男人怀抱是如此地温暖有力让他依赖，能够最后在寐罗怀里死去让他感到安慰。即使他有满腹的歉意——他感到是如此地愧疚。他让寐罗失望了。
“尼亚你这个混帐你他妈的敢死！！操——老子从没见过这么说话不算的混蛋！！你说过你要带我去看薰衣草你他妈的敢骗我你就完了！！你听到没有？！给我坚持住你这混帐！！”寐罗咬牙切齿地哭喊着，他的手慌乱地颤抖着试图堵住尼亚伤口处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却根本止也止不住，他不知所措地哭着看着自己的双手和衣袖都被染得鲜血淋漓一片血红。“尼亚，尼亚求求你！坚持住尼亚你不能这么欺骗我！！你说过我们要去看薰衣草尼亚……”
是的他答应他要带他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他想和他一起去那个泛滥出海洋般蓝紫溢满金色光彩的法国小镇，享受那里的温暖阳光和带着馨香的柔和微风，淡然的浪漫的宁静的气息。他想要和寐罗做的还有很多。他想要再陪他去吃冰淇淋想要和他坐在露天咖啡座上喝咖啡想要带他去每一个情侣们该去的地方做情侣们该做的事情说情侣们该说的话哪怕只是和寐罗享受一天不再有杀戮和复仇的日子。可是上帝却没有施舍给他一点时间。他伸出手艰难地抚摸着寐罗的脸颊擦掉那上面肆意横流的泪水，他想要安慰他却感到嘴巴根本不听使唤。冰冷的身体被那个男人紧紧拥在温暖的怀里让他感到即将到来的一切似乎都不再可怕。
“尼亚……求你了尼亚别离开我！求求你尼亚！！别离开……”寐罗抱紧他泣不成声。他用力握紧尼亚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温度透过冰冷的皮肤输送到尼亚体内可他只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越来越低伴随着遏制不住的颤抖。他看到尼亚的嘴巴费力的一张一合便哭着低头去听那个男人的低语。“寐……罗……爱你……”尼亚的眼泪跟着声音涌出，“寐罗……”
“别说了尼亚别再说一个字！坚持一下马上就会到医院……”寐罗看到那双黯淡的淡灰色瞳孔里的渴望便俯身吻上尼亚冰冷的嘴唇。他尝试着去温暖尼亚的唇舌，他用力抱住尼亚深入到他口中徒劳地给予他自己的呼吸，他的双手和胸口他的上衣都被尼亚身体里不断涌出的鲜血染透，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的思绪一片混乱头脑是大片大片缺失的空白。他抱紧尼亚的头狠命哭着去亲吻他直到被突然涌出的满口血水堵住呼吸。他惊恐万分地睁大眼睛看着尼亚那双淡灰色眼眸像透明锆石一般温柔清澈，却没有任何焦距。“尼亚……不……”
尼亚苍白俊秀的脸上缓缓露出微笑，他的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轻柔的呼唤。“寐罗……”寐罗感觉到怀里那具身体猛地一沉，停留在他脸颊上那只冰冷的手无力地垂下。长长的睫毛扇动一下便轻缓地闭上。那抹带着温柔清澈的淡灰色消失了。寐罗顿时一阵窒息全身冰冷。他愣愣看着怀里已经一动不动的男人，目光停留在那张轻轻合上眼睛的脸孔上许久。
“尼亚！！尼亚求你尼亚别这样走——别这样尼亚！不！！————”他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用尽全力抱紧尼亚的身体，“别走、别走！尼亚！求你别走！！求求你别走你答应过我去看薰衣草你答应过我求你尼亚……尼亚！！尼亚……尼亚……”他绝望地痛哭起来。
车子猛地一个剧烈摇晃急急煞住。寐罗抱着尼亚狠狠跌到一旁。
“尼亚！！————”丹尼惊惶失措地爬过来抱紧尼亚用力摇晃，“尼亚！！尼亚醒醒！！”
“把尼亚还给我！！”寐罗怒吼着从丹尼怀里抢过尼亚，表情狰狞得可怕。“你别想夺走尼亚一丝一毫！！你休想！！————滚开！！……尼亚，尼亚！尼亚求你……不要……”他拼命抱紧尼亚冰冷的身体摇晃他的肩膀亲吻他的脸颊哭吼他的名字试图让尼亚能够再次睁开眼睛，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哪怕只是给他一个微笑轻声呢喃一声寐罗我爱你……一直不曾让他失望的尼亚这次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别走！别走！尼亚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他剧烈地哽咽着继而歇斯底里地狂吼出来，“他妈的尼亚你这个混帐！！尼亚！！求你……”
丹尼放开尼亚。他退后一些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看着面前男人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叫喊哭泣，和他怀里那个男人唇边最后一丝柔和的微笑。他眨了眨眼睛，视线已经全部模糊。
【NM】拜金主义 31
距离尼亚的葬礼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寐罗不曾知道自己竟然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他曾经一度认为他已经跟着尼亚彻底死去。他的眼睛停留在日历上，尼亚的忌日被他用红色签字笔轻轻地勾勒出来，他长久地凝视着它，仿佛透过日期可以看到尼亚淡灰色的眼睛。
杀手的生活原本就注定不会拥有快乐的结局。当尼亚做出这个选择时他就已经告别生命里的所有美好。寐罗试着让自己相信丹尼所说的他的出现给尼亚沉寂的生命带来一抹明亮的鲜艳色彩，可惜尼亚没能一直拥有。尼亚的出现却给他带来了哀伤的疼痛的毁灭般的灰暗。当他最后一次亲吻尼亚的脸颊，他感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地寂寞。如此地……沉重。
寐罗握紧胸口处的十字架，触摸到的是如此真实的深入骨髓的疼痛。
他闭上眼睛回忆着和尼亚最初的相遇，那个男人满脸焦灼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恳求他帮忙推一把车，如果那时他没有转身停下那么是否一切就会因为全部的改写而轻松许多？……他疼痛地摇摇头想要把强烈攫住他心脏的痛楚缓解一丝，可最后还是不得不依靠镇定神经的药片去强制着压下那股快要让他崩溃的伤痛。他不能安静。每当想起尼亚他都会感觉到自己沉浸在一片无边的寂静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双手拖拉着他的身体把他不断地拽向地狱。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事实是尼亚已经离开了他。
永远地，再也不会回来。
再也不会。
他从没去过什么法国南部也不想再见到任何能够让他回忆起尼亚的一切，即使不看到那些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念那个男人，无时无刻，随时随地。他都会想起尼亚淡漠的安静的表情，那双温柔清澈的淡灰色瞳孔，充满爱意地凝视着他。他有力的手臂拥抱着他的身体让他安心地停留在他怀里，他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寐罗我爱你。寐罗我们去看薰衣草。寐罗。』
当寐罗抚摸着他胸口的十字架，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尼亚在他身边。尼亚的爱陪伴着他，陪他渡过日复一日绝望的想念忍受夜晚无边无际的孤独，冰冷，失落，沉默。不会再有那个男人睡在他的身边抱紧他的身体让他们互相依赖彼此汲取温暖，睁开眼睛就是对方孩子般沉静甜蜜的睡脸。他知道他该试着摆脱这一切摆脱那个男人灵魂的纠缠摆脱过去的所有。可他无能为力。即使依靠安眠药片强迫自己入睡也会在梦里见到那个男人。
“寐罗？”门外响起轻快的声音，寐罗没有应声，他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红头发的男人叼着烟走进房间，看了一眼床上默不作声的男人，“有没有兴趣出去兜兜风？？”
“不要。”寐罗简单地拒绝，转个身对着窗外继续发呆。慢慢嗅到一股熟悉的浓郁芬芳，他忍不住惊讶万分地回转过头看着那个忙忙碌碌正在把一大束花插入水瓶的男人，“你买了什么？？”他不知不觉地翻身爬起看着那束刺痛他眼睛的淡紫色花束。
“薰衣草啊——你不认识吗？”玛特回头好笑地看他一眼，“拜托——我把你从酒吧扛出来那天开始就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你要准备这么到什么时候？！喂，寐罗，起来出去兜兜风？？”他把多余的花枝抽出扔掉然后把花瓶放在窗口，“或者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寐罗望着那抹漂亮淡然的蓝紫色。『等待爱情』。
他似乎是等到了他的爱情。却又失去。快得几乎像是不曾拥有。
『那里很美。天空蓝得通透明澈，空气就像清新的冰镇柠檬水，一路上满山遍野都是泛着蓝紫的薰衣草——很多很多多到你根本无法猜测要蔓延到什么地方，就像整个普罗旺斯穿上一件蓝紫色的外衣，根本无法想象那种美，让人窒息。……那么，以后一起去看看也不错。我想你会喜欢那个地方。薰衣草开花的时候大地上几乎一片紫海，漂亮得没话说。』
「一起去法国？真的吗？？什么时候？！」
『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一起去看薰衣草吧。』
“寐罗，怎么了？”面前男人弯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哭了？？”
“……没什么。”寐罗皱紧眉头挥了挥手，“把它拿开——我……花粉过敏。”
“嗯哼，真是娇气的少爷。”玛特随手拿开花瓶放到一旁。他知道这让寐罗想起谁——他对那个男人记忆非常深刻，虽然尼亚在警署时间并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