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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九天(1-20)-第2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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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蓝和秋门都在一旁瞧热闹般地偷笑。

  秋星轻轻拧秋蓝脸颊一下,以示报復,转过身来拉了凤鸣,「鸣王要看奴婢弄的东西吗?在奴婢房裡呢,这边来。」

  容恬不在,这群侍女一点点也不怕凤鸣,秋星就这麼拉著凤鸣到了隔壁自己的小房。

  秋星让凤鸣在自己乾净整齐的木床边暂坐,自己腾出手,打开屋裡一个看来是放杂物的箱子,取出一样东西,捧到凤鸣面前,娇笑道,「就是这个。」

  凤鸣一看,灰白灰白,不知是什麼一片一片连缀起来,似乎折叠了两层,在秋星双掌中没有全展开,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是个什麼东西。

  「这是什麼东西?」

  秋星一脸得意,顿时变成失望,半抗议起来,「鸣王居然看不出来?奴婢可是按照鸣王说的大概,又自己私下琢磨了好久,辛辛苦苦才做好的。」

  凤鸣訕笑两声,挠头道,「按照我说的?我有吩咐过妳做什麼而自己又忘记了吗?妳看我这记性……呃,到底是什麼呢?」

  「棉甲啊。」

  「什麼?」凤鸣一愣,从床上跳起来,惊讶地问,「妳做出了棉甲?怎麼可能?」

  「就是棉甲呀。」秋星点点头,委屈地嘟著嘴,「鸣王你也知道,我们当侍女的打一入宫,就只会侍候梳洗沐浴,最多就是弄弄点心,唱歌跳舞逗大王高兴,其他的事都帮不上忙。本来嘛,这也是本分,不过看著秋月都可以拜个师傅帮鸣王分忧,奴婢总能再做点什麼吧?那天看见鸣王為了大王不肯用什麼棉花做盔甲的事恼火,奴婢就和秋蓝商量了一下。反正我们閒著也是閒著,秋蓝做完饭菜也总有一大段时间空在那……」

  凤鸣哪有功夫听她嘮嘮叨叨,知道这乖乖侍女居然一声不响,把他吸取千年古人经验的「盗窃版权產品」棉甲给制了出来,激动得抓耳挠腮,抓住秋星的肩膀,截断她的话道,「好秋星,妳眞是我见过最美最聪明最可爱的女孩!快点把东西打开给我看看,嘿,我只知道有这麼一种棉甲,其实还没亲眼见过呢。快点,快点!」

  秋星看他如此紧张,显然很看重自己的劳动成果,剎时又变得喜洋洋起来,把手裡千辛万苦的成品展开。

  原本叠起来看不明白,这样一打开,果然就是件背心的模样。

  光看外形,和秋月上次帮凤鸣做的南岭火牛皮甲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因為材料顏色质地完全不同,刚才凤鸣一瞥之下,根本没往这上面想。

  凤鸣摸了摸,和鞣制过的兽皮感觉截然不同,确实是棉,但比平常摸到的棉布硬了很多,也比较粗糙。

  秋蓝笑著对凤鸣道,「鸣王这次可要好好夸奖秋星才行。别看这麼一件小东西,眞耗人心思。秋星第一次拿棉布缝了一件,经不起一点锋刃,套在木头上,容虎远远的拿个匕首一甩就破了好大一个洞,秋星沮丧得差点哭了。后来每天都尝试著换新鲜法子,总共缝了二十多件不同的,最后终於製了一件可以给鸣王看的,现在总算明白这个棉甲该怎麼做了。」

  在凤鸣不清晰的记忆中,对棉甲最直观的瞭解来源於电视的清代歷史片。

  除此之外,从前读书的时候翻物理课外书,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现代防弹衣,什麼几层缝合,四边压线,将外力层层化解。

  可惜他当初一点也想不到自己会神使鬼差,落到一个荒古时空,而现代科学知识将是他最强大的武器,所以看的时候囫圃吞枣,一日十行,整篇清晰的科普文章看下来,只大概记住文章中提到过清代棉甲的原理,和防弹衣又相似,棉甲就是用经过加工的棉布和棉花做的,要压还是揉什麼的。

  因此,他后来对容恬眾人说的棉甲的事,也是大概、也许、可能的用词一堆,说得模模糊糊,颠三倒四,根本不可能说出清晰具体的製作方法。

  也难怪容恬并没有採用。

  正因如此,秋星能从凤鸣那麼笼统的叙述中琢磨出棉甲,并且製出一件成品,才显得令人惊讶。

  凤鸣嘖嘖称奇,问秋星,「这棉甲的做法,我说得连自己都不太明白,妳是怎麼做出来的?」

  凤鸣惊讶又好奇的态度,对秋星就是最好的奖励。

  见鸣王不耻下问,秋星脸颊不好意思的红了红,微微笑道,「鸣王说的那些,奴婢虽然不是全明白,不过要用棉,要分成几层,要一片一片缀起来,压著角缀,这些奴婢还是多多少少明白的。於是奴婢就问罗总管要了一些棉花,试著做起来。那第一件做好的,秋蓝也告诉鸣王的,根本什麼也挡不住。后来,奴婢想,大概是棉太软了,这麼软,这麼能挡住弓箭刀枪呢?所以再做的时候,又试著把棉花过水,压成一片一片死紧的……」

  「对!对!就是压制!」凤呜叫起来,发觉自己失态,挠头笑道,「对不起,妳继续说下去。」

  秋星道,「后来奴婢又发现,光是棉花过水,压成一片一片,还是不行,虽然比第一件好点,可也挡不住容虎拿个匕首轻轻甩上去,篤的一声,就是一个洞洞。幸亏后来,秋月帮了大忙。」

  「秋月?」凤鸣愕然地回头去看秋月,「怎麼听起来妳比我还忙呢?棉甲的事妳也有份?」

  秋月今天早被凤鸣夸奖得不知天上人间,满足之后,竟然谦虚起来,摇头道,「奴婢其实什麼都没做,只是看著秋星把棉花过水压成片,倒和我师傅那染坊后头一道工序有些像,不过染坊的活计弄好之后,还要在上面过一层白白的浆,过了浆,布就会变得好硬好直。秋星老嘀咕说不够硬,抵不住什麼刀枪弓箭,我就叫她学著过一下浆嘛,反正碰碰运气。」

  「谁知这麼一碰,竟眞的有用。」秋蓝看凤鸣高兴,自己也份外欢喜,跟在一块凑趣,插了一句。

  凤鸣的注意力被引到秋蓝这边来了,问秋蓝道,「那秋蓝妳在裡面帮了什麼忙呢?秋星说这个是和妳一起商量做出来的,对吧?」

  秋星道,「那个四边中间都压线的缝法,就是秋蓝捣鼓出来的,她会很多压针法呢,一样一样地试。嘖嘖,奴婢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棉甲裡头玄机那麼多,别说材料考究难死人,就是换个缝法,效果也会不同。鸣王眞聪明,一开始就知道要注意缝法。」

  凤鸣知道,她所说的缝法,其实就是指和防弹衣原理相似的多层分散力度原理。这些侍女虽然不懂物理,但仅在自己模糊的提点下,一样一样鍥而不捨的尝试,一次不成,便再来一次,终於成功。

  眞的是精诚所至,金石為开。

  「她们每製一件出来,都会悄悄抓容虎帮忙用弓箭和剑来察看效果。后来还发现,这种棉甲抵挡弓箭很有效,箭射在上面,杀气都散开了,难以穿出洞来。但如果直接用剑去扎,就容易被扎坏。」秋月拉著秋星的手,轻鬆地晃著,忽然露出个恶作剧般的笑容,向凤鸣告密道,「秋蓝原来很凶呢,逼著容虎答应,在没有成功製出她们满意的成品之前,绝不告诉鸣王你。」

  刚刚说完,就唉哟叫了一声疼。

  原来被秋蓝暗地裡在腰上拧了一把。

  凤鸣眼睛又亮又圆,像头兴奋到极点的小虎,大喜道,「现在告诉我,是不是就说明,我看见的这件棉甲,已经是妳们满意的成品了?」

  秋星和秋蓝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莹眸又自豪又欣慰,一同转过头来,对凤鸣绽放花般笑容,同时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件棉甲,已经套在木头上被容虎用弓箭射过十几次了,没有一点破。能否抵挡近身兵器不敢说,但如果是战场上远攻,或者像阿曼江那次遇上单林的箭雨,一定能帮上大忙。」

  「奴婢还试著做了几件不同的,分别用三层、五层、七层棉花压缝,当然层越多,效果越好,不过五层的要防弓箭,已经很好了。如果用了七层,棉壳又硬又厚,会很不方便,穿著也难受。」

  「第一件缝得粗陋了点,不过以后知道该怎麼做了,会缝得更漂亮的。」

  「棉甲很轻,穿著也可以跑得快,我们先告诉鸣王这个好消息,等大王回来了,再让鸣王告诉大王。让大王好好高兴一下。」

  侍女们妳一言我一语,有条不紊,再不是过去那只知道玩笑嬉闹的小女孩。

  骄傲的参与感把她们被掩盖的智慧和魄力一股脑地挖掘出来,以令人感动的光芒瞬间呈现在凤鸣眼前。

  凤鸣抚著凝结了她们心血的,目前只是「样品」的棉甲,一股热劲直衝到喉头。

  「妳们……妳们知道自己作出来的这件东西,有多重要吗?」凤鸣的声音中有微微颤抖。

  深呼吸,涌入胸肺的,是每一分都充满拼劲的新鲜空气。

  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改变歷史的感觉如此令人感动。

  这瞬间,彷彿正前往西雷的容恬,还有越重城的千林卫秋娘,东凡的烈中流,正被永逸挽救中的烈儿,都突破了时空限制,彼此拉近到咫尺距离。

  在他身边,和他一道。

  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壮志。

  而壮志,都著眼天下。





第六章

  「你们今日做出的棉甲,很快会变成千万件。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士兵不必再毫无遮蔽的面对敌人的弓箭,更多的人,可以活下去,活著回到家乡。妳们将是无数士兵的救命恩人!」凤鸣说到动情处,激动难以自禁,「我代容恬,代千万的士兵,多谢妳们!」捧著手中的棉甲,居然直挺挺跪了下来。

  三个侍女哪裡知道凤鸣会来这一下,脸都白了,吓得不知所措,三个都慌忙跪下。

  「鸣王快点起来,你要折死奴婢吗?」

  「鸣王,求你不要这样,奴婢死了都当不起啊!」

  秋蓝和凤鸣面对面跪著,深深看了凤鸣一眼,唇上似有千金重,缓缓的,低声道,「鸣王不要多谢我们。如果鸣王眞要多谢什麼的话,就多谢均恩令吧。」

  凤鸣惊讶地看著秋蓝,若有所悟。

  秋蓝抿唇,娇嫩脸颊上透出一股往日不曾见的嚮往和激动。

  她闭上明亮双眸,彷彿回忆般,像诗一样,充满梦想的徐徐念道,「人生应该是一张白纸。上面要画些什麼,由我自己决定。」

  睁开眼睛,含笑的眸子看著惊讶的凤鸣,轻问,「说这句话的,不正是鸣王你吗?」

  唇边一抹笑意,剎那间美得不可方物。

  秋星跪在旁边,怯生生拉了拉凤鸣的衣袖,用比蚊子还微弱的声音道,「奴婢现在,是不是……也算在自己那白纸上画了点小东西出来呢?」

  凤鸣愕然。

  顷刻,豪情万丈,如狂风捲袭。

  「不!妳们画的,不是小东西,是大大的东西,是浓浓的笔墨,画得比唐伯虎的凤凰神鸟图还精……」

  洛云在此时恰好大步走进来,一眼瞧见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通通诡异地跪成一团,猛然站住,沉声间,「出什麼事了?」

  四人大觉不好意思,连忙从地上起来。

  凤鸣看见洛云手裡拿著两把木剑,乾咳一声,把洛云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洛云,你找我练剑?刚好,我今天能抽出一点时间……」

  「属下不是过来找少主的。」洛云生硬地打断凤鸣的话。他语气向来如此,倒也不是故意让凤鸣难堪。「今天该由容虎负责為少主贴身护卫,属下另外有事。」

  凤鸣好脾气地点头,「嗯,你有事啊?我误会了,因為看你拿著两把木剑,以為有一把是给我的。」

  他是无心之言,洛云却做贼心虚起来。

  也难怪,这裡是秋月和秋星合住的小屋,洛云每次送秋月去福气门,都到这裡来和秋月碰头。一来二去,进这的小木门已经习惯了,怎知道今天会撞上大家都在。

  洛云老大不自在地道,「属下确实是拿了两把木剑,不过这两把木剑,不是给少主用的,一把是属下自己用的……」

  他杀人放火堪称熟练,勾引女孩却绝对经验不足,越解释越引人怀疑,一边说,一边脸颊无端红了起来。

  手裡两把木剑好像重了十倍,五指抓得关节都发白了。

  凤鸣、秋蓝、秋星瞅瞅他,再瞅瞅秋月,三双眼睛重又盯在洛云身上,目光一道道都明显的带著新鲜和促狭。

  秋星对洛云新仇旧恨不不少,也最可恶,不但上上下下打量洛云,还拖长了鼻音地「哦」了一声,问,「一把是给你自己的,那麼另一把是给谁的呢?」

  秋月可不是好欺负的,因為有鸣王在面前,她已经忍了了好一会儿,听见秋星招惹洛云,便不再苦忍,跺脚竖眉哼道,「那木剑是给我的,我骑马赢了他,他便要乖乖教我剑法,怎麼?羡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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