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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围!〃
突围,从哪里突围?凤鸣左右看,哪里不是离军刀枪?身边惨叫连连,容虎等人浑身鲜血护在身边。
血光一片,已经分不清天与地,生与死。
神智已经不复,手中血淋淋的宝剑挥舞,每一下舞动都带动血光一片。若言,他也在近处。
万头攒动中,中间血色的圈子开始移动。
要移到离军外围,只是奢望。但他们,竟已移到离军的骑兵处。容恬挥剑,杀人,抢马。
转身,猛然将凤鸣抱上马背:〃走!〃
自己也抢到一马。
千钧一发,容恬挥鞭打在马后。容虎机灵,已经抢马翻身上去。
下属,已经死伤殆尽。烈儿在血色中倒下,秋月头上的珠花,被踏成碎片。
容恬带着仅有几人冲杀,若言的吼叫传来:〃抓住他,给我抓住他。〃
赫赫威武,天下无人可比。
这一刻的容恬,怎让人不心迷神醉。
剑起处,便是命亡时。
凤鸣再回头,容恬背上已多一人。一身绸缎,娇小的身躯在容恬手中挣扎。竟是妙光。
〃若言,你不要你妹子的性命了?〃容恬大吼。
离军震动。
什么时候,妙光竟被西雷王抓到手里。
片刻喘息,容恬已带人冲出包围。血迹洒满一路。
容恬勒马转身,对凤鸣微笑。千军万马,危急之时,他竟然笑得如此温柔,凤鸣恍惚。
〃凤鸣,我真不舍。〃
不祥之感忽起。
〃不,〃凤鸣恍然大悟,惨叫:〃不!〃
他扑前,后脑却受到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栽倒。未落地之时,一双手把他接住。
容虎。
容恬眼中闪过赞许之意,轻轻吐出两字:〃先走。〃
若言不是平庸之人,区区一个妙光在手,拖不了多少时间。
容恬是王,只有西雷王可以引动离军动向。
容虎不发一言,抱住凤鸣急奔。
狂风,疾马。
漫天彩霞,满目沧桑。
容恬轻笑,傲然看着远处若言。
〃想不到你挺疼爱妹子。〃
若言也笑:〃你道他们可以逃出离国?〃
容恬不答,举手击昏手下挣扎的妙光。扯动缰绳,身下骏马人立长嘶,似乎它也知道,身上这位,是乱世中无双英雄。
〃若言,我这般对手,你定不想轻易杀死。〃容恬悠然道:〃不如来一场逐鹿之战。〃
肋下的伤,已血流如注。
〃我放了妙光,在你未解决我之前,不要放兵抓凤鸣。〃
若言冷笑,他阴沉的眼中,竟有一份欣赏。
手轻轻一松,昏迷的妙光,落在黄土之中。
若言举手:〃传令,禄卫率兵围起附近十里。见西雷王者,不许杀,只许赶。〃接过侍卫递上的弓箭囊,若言残忍地微笑:〃我今天,要亲手猎杀名动天下的西雷容恬。〃
最后可以护身的宝剑,也被容恬无所畏惧地扔在黄土地上。
他沉声提醒:〃没有解决我前,不拦凤鸣。〃
〃王者重诺。〃若言道:〃你放心。〃
容恬唇边,逸出淡淡微笑。他虽已经鲜血满身,手无兵刃,却仍高贵无比。
王者。
他信若言。
〃容恬,你能为凤鸣拖延多长时间?〃
〃能拖多久,便是多久。〃
容恬哈哈大笑,勒转马头。
鞭起,马蹄飞扬之刻,若言已经引弓。黄土飞扬瞬间,流星般的弓箭已经射到。深深插进容恬右肩。
鲜血飞溅。
骏马嘶叫起来,狂奔。
若言冷眼看他去远,才挥鞭前进。
〃容恬,我要一箭一箭,慢慢取你性命。〃
天色将明,你在数万精兵包围中,手无寸铁,如果躲过这被射成刺猬的命运?
第七章
血光,剑影,人临死前野兽般的吼叫,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沉重的空气也伸出魔爪,周围黑漆漆一片,向自己压过来。
容恬最后的微笑。
叫人心碎的微笑,转眼化为血红一片。
残肢,被抛向半空。。。。。。
〃不。。。。。。〃凤鸣艰难地在梦中低鸣,猛然坐起来,额头满是冷汗。
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和梦中截然不同的寂静。
他粗重喘息,警惕地侧耳倾听。轻微水声传来。
〃鸣王。〃压低的声音。
〃容虎?〃凤鸣也下意识压低声音:〃这是哪里?容恬呢?〃
〃我们在一艘搭载离国富豪家眷的船上,现在到处都是搜捕我们的离兵。〃
〃容恬呢?他在哪?〃凤鸣问:〃还有烈儿他们,他们都在哪?〃
黑暗中的容虎沉默。
凤鸣屏息,静静等着。
许久,容虎轻轻道:〃我不知道。〃
胸膛中跳动的心,仿佛被人轻轻握在手里。收紧,收紧,再收紧。
〃他们都死了吗?〃出奇的平静,有点发麻的唇中吐出几个字。
容虎摸着狭窄的舱底靠过来。他沉声重复:〃我不知道。鸣王,情势危急,请鸣王一定要保重。〃
收紧,收紧,心头的血从指缝中潺潺流出。
凤鸣闭上眼睛,缓缓靠在潮湿的舱壁上。
〃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呼吸也变成一种痛苦的折磨,每一下,都通彻心扉。
容虎咬牙:〃或许。〃
寂静,笼罩黑暗。
〃容虎,〃凤鸣轻声问:〃我可以哭一场吗?〃
〃船上的人,会听见的。〃容虎的声音,竟也有点哽咽。
所有涌上来的伤痛,被拼死压了下去。凤鸣无声地侧倒在舱底。狠狠咬唇,血腥味弥漫口中。
稍微定神,凤鸣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沙哑。
〃现在是什么时候?〃
〃午夜。鸣王已经昏睡了整整两天。〃生怕凤鸣不肯离开容恬,所有才对他用了迷|药。
〃我们在回西雷的路上?〃
〃若言想必会封锁通往西雷的道路。我们先到博间,绕路回西雷。这条船刚好到博间去。〃
〃你做得很好。〃凤鸣睁开眼睛,闪亮的眸子在黑暗中发出隐隐光芒:〃容恬如果出事,只有太后一人主持大局。我要立即回去帮忙。〃
容虎一直怕凤鸣会吵着回去救容恬,此刻松了口气:〃鸣王明白大局,我就放心了。〃
〃不用担心我。〃
凤鸣的声音,添了几分沉重的坚毅。
原来伤痛,总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某些地方。
容恬,你对我笑得那么温柔,是否知道我一定会体谅你的用心?
虽然我对你一厢情愿的牺牲深恶痛绝,但为了你的微笑,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若我的生命不能为你付出,那么,我的生命将属于西雷…那片你深爱并且拥有的大地。
行程在绝望中,由最后一点信念支撑。凤鸣在舱底躺了几天,不言不语,仿佛已经失去一半魂魄。船下的水声,潺潺不息,有时候,会让凤鸣觉得那是容恬的血液在不断滴淌。
船舱阴暗潮湿,暗无天日,令人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而且从无外人进来。凤鸣不知道容虎是怎样拖着昏迷的他找到这个地方的。容虎每天都上去一会,偷来一点食物和水,外面的消息,却一点也没有。
〃鸣王,再过一天,这船就会通过离国和博间的边境。〃容虎道:〃只要一离开离国,我们就要立即登岸。〃
凤鸣一点胃口也没有,勉强吃下一点食物,靠在舱壁。
容恬的微笑,总在眼前闪过。他因为这一个镜头,而不断在生存和绝望中徘徊。
容恬,你究竟身在何方?
凤鸣来到这个时空,逃往次数着实不少,却没有一次比这刻灰心,也没有一次比这刻坚强。
沉默地积蓄着力量,又茫然度过一天。
船忽然停下,些许撞击声传来。
容虎侧耳听了听:〃到了边境,一定是离国的关卡在搜查船只。〃
〃那船舱。。。。。。〃
〃鸣王放心,这船的主人在离国极有势力,没有人会为难他的家眷。〃容虎镇定地说:〃守兵意思意思搜查一下就会放行。〃
静静等了一会,船还没有开动。反而,有争吵的声音微微传来。
容虎皱眉:〃怎么搞的?难道离王严令如此,连这种船也要彻底搜查?〃
凤鸣站了起来,摸索片刻,将宝剑握在手中。
〃据我估计,若言恐怕也猜到我们不会直接回西雷。〃凤鸣淡淡道:〃回西雷困难重重,我早已料到。〃
容虎再侧耳倾听,忽然神色一凛:〃不妙,他们真要登船彻底搜查。这船上的护卫居然拦不住。〃他猛然站起,对凤鸣沉声道:〃鸣王,此地不能再留。我先上去,鸣王一旦听到动乱就往上冲。这条河东西走向,跳下河中极力向东游,看见关卡必须立即上岸另觅小路,因为水中会有拦截的机关。〃他边说边向陈旧的木梯走去。
事到如今,竟连身边最后一人,也要牺牲。
凤鸣握剑,修长的指,仿佛要嵌入剑柄中。
喧哗,果然片刻传来。怒吼声,夹杂着兵刃相碰的声音。凤鸣咬牙,冲上船头。炫目阳光赫然再现,刺得久不见明亮的眼睛微微一眯。
船头纷乱,数十个守兵将容虎团团围起。容虎跳上船舷,占了地利,威风凛凛以一敌众,居然暂时不败。宝剑一挥,又挑伤一个守兵,引起一阵怒骂。
容虎瞅见凤鸣冲出,大吼一声:〃西雷鸣王在此,你们居然敢挡。〃
众人一听他就是离王要抓的西雷鸣王,更是紧攻不舍,哪里有空去理身后窜上的不知名小子。凤鸣深深看容虎一眼,反持宝剑,劈了一个试图靠近的守卫一剑,转身弓腰,猛然起跳。
扑通,掉入汹涌的河水之中。
〃抓住鸣王者,重赏!〃古代没有照相机,对通缉人犯的认定当然不那么准确。容虎自认鸣王,惹到更多攻击。
他跟随容恬多年,和弟弟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疾刺数剑,哈哈笑道:〃不陪你们玩了,鸣王我去也。〃抓个时机,翻身栽入河中。
猛一入河,却骇然发现不对劲。
〃不妙!〃容虎反手将宝剑一扯,却已经晚了。身边波浪起伏,一阵身不由自,立即被巨型绳网罩住拖出水面。
离兵,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布置了这样一面巨网,在水下无声无息等待猎物。
一出水面,即听到长声大笑:〃若不是奉了严令要生擒,怎会容你跳下水去?难道我卓然真这般无用?〃
容虎皱眉:原来负责搜查的是离国大将卓然,此人本事与禄卫不相上下,幸亏没有亲眼见过凤鸣,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容虎顷刻便被抓到岸上,卓然不敢知道人犯重要,忙命人捆紧了。
〃慢,似乎不妥。〃卓然细细看着容虎,脸色一沉:〃你到底是何人?〃
容虎昂然道:〃西雷王侍卫容虎。〃
〃容虎?〃卓然非常聪明,立即悟道:〃那刚才另一个跳下水的,才是鸣王?〃
凤鸣多日在船舱下,身上衣裳一直未换,满是血迹沙尘,容貌也被掩了大半,也难怪卓然看不出来。否则,凭凤鸣的模样,也定会看出不妥。
容虎笑道:〃现在才知道,未免太迟了。给若言知道鸣王在你眼皮下逃走,不知会如何震怒。〃
〃不迟。〃卓然悠悠道:〃水中不但有网,还有迷|药。他跳入河中,难道还能逃得了?〃
〃迷|药?〃
〃你不觉得头疼难忍,全身无力?〃
被卓然一说,容虎果然觉得全身无力。他一直站着,居然全靠离兵支撑。
糟糕,凤鸣在水中被迷。
〃快,快救出鸣王!〃头脑沉沉,容虎昏迷前仍不忘大叫。
〃不急,中了我这独门迷|药,自然会浮出水面。〃卓然微笑:〃这里沿岸五里,都有离兵驻守。一见有人浮出,会立即禀报。〃
正在此时,有人禀报:〃将军,不远处有人浮起,似乎是想潜水往东。〃
〃带过来吧。〃
第八章
凤鸣从船头跳下,听从容虎建议奋力向东而游。不过片刻,眼前却渐渐模糊,浑身都觉得不对劲。他四肢无力,泛起昏昏欲睡的感觉,蓦然发现自己正浮在江面之上,心内大惊,知道中了敌人的奸计。
两边岸上传来喧哗,显然已经发现他这条浮出江面的〃鱼儿〃。半昏半醒中,绳网近身,被身不由己拖往岸边。
不行,我要回西雷。我不可以落到若言手中。
凤鸣心中狂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身穿离国服饰的士兵向自己走来。耳边的喧闹越来越远,四周景物开始发黑。他头一侧,终于昏迷过去。
安定心神的焚香一丝一丝在空中飘动。
离国王宫内,最辉煌的大王寝宫中,丝幔低垂。七八个容貌俏丽的侍女,垂手站在大床两旁。两排侍卫整整齐齐站在门外,身材高大,手执利斧,肃穆威严。
床上深深陷在柔软锦被中的人,却仍未醒。安安静静仰躺在床上,长长睫毛覆盖在眼上,直挺的鼻子和俊美轮廓在焚香的笼罩下有点朦胧,显出醒着时极难看见的乖巧。
右手从锦被中伸出,宽大的长袖被掠到手上臂处,露出白皙的肌肤,苍白滑腻中,有几道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伤痕,看得人暗暗心疼。
一名老者,正坐在床前,将手指轻轻按在昏睡者的手腕上。
妙光身着一袭华丽贵重的彩衣,脸上却忧心忡忡,轻声问道:〃异人师父,怎么样?〃
〃公主莫急,待我再探。〃
这位老者,正是教导离王若言药术的奇人,他自称异人,平日隐居在离国偏僻之地,这次,却被若言王令紧急召到都城。
妙光知他医术厉害,不敢打搅,只好忍住不作声,频频把视线投到床上人的脸上。
异人探了半天脉息,皱眉沉吟,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