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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尝到了寂寞,知道了苦味;我看到了天地失色,透悟了承宠之孤极、美极。
然而,没有什么会因为我的苦、我的孤独而改变,只有让自己宣泄人间,容纳这浮世的给予,便也不枉费了风华与情怀。
再看着他——我该怎么安慰你为我的无数疼爱、不舍和自责?
抚上那白发,丝丝缕缕都绞缠着我的心脉。
“云戈,爱你……”我终于说。
他依旧在刚才的情绪中沉湎,突然惊醒似的对上我:“你……”
“爱你。”
千云戈又抱紧我,手臂像烙铁,几乎将我化了。
我感觉出他骤然加速的心跳,和全身上下无法自控的颤抖,压在我颈弯的贴烫、渐渐积蓄成泻闸的温湿。
“爱你……”说不够,而后:“所以让我搬出去。”
千云戈再次惊住,他猛地扳开我,几乎不能说话:“为……为什么……你不是说、你说爱我的……”
“是,所以我才搬出去。”
“为什么?不行!我不许!”他孩子似的执扭着,脸上已躁得凌乱。
我沉默片刻、想挣开,他却把我攥得更紧;于是随他,道:“云戈,你为我生气、为我难受、为我自毁、为我心疼、为我牵挂、为我不舍……你为我的一切、我都喜欢极了,真的——喜欢我的一举一动都让你那么在意,喜欢你为我牵肠挂肚;但我也爱你——可能很久以前就是。
我有过很多种疼痛,但而今,最让我疼不过的——是看着你有难在身,我却无能为力;我想给你多一些,可我——实在太穷。”
“你……你不穷。”他固执。
“我穷。
我想,要是我能有皇上的心计,或者有千云淇的武功,或者有——有顾峥的执着,再或者有你的不顾一切,那该多好。我脆弱、胆小、好报复、小心眼儿,又喜怒无常……”
“行了,你哪儿有你说的……”
“有!你们都对我好,所以看不见我的不好,我不好极了,坏透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千云戈狠劲晃我一下,脸上攒皱着。
哽哽嗓子,我倔犟道:“不说也是——反正我不想再作你府里养的少爷!要么你放了我,让我自己难过一生;要么你让我自立门户,成就些事业。
我或许一辈子也比不上你们,但我有一份立场、有一份力量,下回你需要我时、我就决不会什么也给不了你!”
千云戈几次想插话,都被我坚决挡住,最后、盯着我看了半天,眼神幻散成滟潋——
终于稠着嗓子、仍有不甘地:“那也不用非搬出去呵;你走了我要是……”他再三犹豫着,道:“你想做什么随你,就住在府里不是也一样?我以后再不限着你——这回是真的,我发誓行吗?”
我慢慢挣开他,羞赧道:“不是你——你……你怎么都明白不了!在你身边——我必是、必是管不住自己,又要一懒就什么都依赖你。”说完,偷瞥他一眼——
他痴了一刻,竟得意笑了。
“你笑什么?”
“啊……”他仍是笑,而后拉起我的手,亲一下、放在脸上:“你要赖、我让你赖一辈子的有什么!”
我抽回手:“我跟你说正经的!”
千云戈刚要说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为难起来:“销魂——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
“那地宝——我给了皇上。”他说着,目光小心搜索着我的反应。
“什么?”我惊叫,脸一冷、转身背对他。
“销魂……”他伸手、却犹豫着不敢碰我。
努力憋着——别笑,而后道:“哼,你们早算计得头头是道,独把我蒙在鼓里——”
再瞥他一眼——急了?急了、就好!
“要想把这事抵押过去,你也别再跟我废话,只要让我搬出去、我就不记恨你!”我说的坚决。
“真的!”他一乐又扯过我。
天——我满心怀疑看着他:“你听明白没有,我是说你得答应我搬出去住!”
他一震,想了又想,叹口气,终于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拦了——可你不能住的太远。我听人说了你现在的住处,那地方不好,又小、来往又麻烦。你先回来住几天,我另让人给你找个好住处再搬不迟。”
“你找?到最后只怕又找到你府里来了!我住着那里极好,搬来搬去麻烦,再说我要开的新铺子离那里也近……”
……
……
……
“……那以后,你两天回来住一次,我让人接你送你。”千云戈盘算着。
“两天?我原打算七天回来……”
“七天?你——不行!七天,你想熬死我?”千云戈登时打断、坚决反对。
我也迟疑了:“那……五天你看……”
哼——千云戈不满地冷冽一声,却不置可否。
“四天?”
“三天——再没商量了。你不答应、我也不让你出去!”他绝然。
三天就三天——我叹气:“好吧。”
闻言,千云戈盯着我上下打量,像怕上当似的:“你等等,我再想想——”
……
……
……
半年以后。
“哑仆,你怎么站在外头?”我才从‘瑞戈轩’回来,就见哑仆在家门外徘徊。
他犹疑片刻,终于瞥了眼朱门。
我跳下马车,就去开门——天,这可还容人进去不容?
“千云戈!”我厉声大叫。
半天,他才从里面错身出来:“销魂,你怎么才回来?我叫人做了些小菜,都快凉透了!”
我更恼:“你赶紧把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拿走!”
千云戈倒厚着脸笑了:“行了,大冷的天,你先进来——也不说,你这房子跟漏子做的似的,待一会儿都冻人!”
我让他挫得干憋闷:“你不是要去契州半个月?这才不过七八天。”
“还说——那哪是人待的!整个一个荒山野林,我可知道你为什么不跟我去了——你先进来,这么着不冷!”他一把拉过我,拽着就往里走。
小心翼翼、辗转半天,我们才进到屋里。
我看看不算大的房间:暖炉、手炉、香炉、千层帐、混雪衾、漾春瓶、惜寒灯、护心椅、紫金屏风……还有一大桌子花花绿绿,生是挤了个乱七八糟。
于是更气的不浅,扯开他道:“你倒是要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安心过了?”
“你又怎么了?”千云戈不解。
“你——你把我这里弄得像个杂货铺似的,还问我?”
“杂货铺?什么杂货铺?”
“你瞧瞧!”我说着,上去掀开一床香软。
“销魂,”千云戈又挨近我:“你不跟我一起住,也别这么俭省,大冬天的,也没些保暖的使用,冻坏了要看大夫的!”
我赌气坐下:“少拿大夫吓我!我过的好好的,有什么俭省不俭省!再说,冷了我自己会不知道?”
千云戈也粘着我坐下:“你知道,就是没我知道的清楚。”
“你……”我瞪他——这混蛋加十级的家伙,越来越知道怎么答对我。
“行了,我先亲亲,想死我了……”他说着,贼脸先凑过来。
我赶紧挡开:“躲开我!大白天的,你发什么……呜……”
……可怜的……我的……嘴唇……还有……舌头……
……
……
……
——明天会不会无齿?
两个时辰以后。
千云戈当真——是才风尘仆仆从契州回来?
“起来,重死了。”类似、苟延残喘……
“等会儿……”千云戈抽息道。
“那你……先出去。”
“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话未完,狼牙又咬在脖子上。
“千云戈!”我叫了声,再不能容他得寸进尺:“出去!都等了 三会子了!”
“最后一会儿、最后了……”他束住我不放。
“不行!”他不动、只有我动。
“别动!”千云戈死死按着。
“不、行……”我刚要推开他——不好……
千云戈也猛地抬头看我,无辜地:“跟你说了别动。”
有点心虚,我问:“那……那怎么办?”老天爷,疼我一回……
“那……你说……”
“你先出去。”我低声道。
“啊?销魂!”少来!
“你先出去!”我催促。
“出不去了……”千云戈无奈地看看我,朝拜般低下头,轻碰我的唇颊。
“啊……”
我昂头,身子一颤——又来了!
……
……
……
次日,我懒在床上,看着千云戈让一早赶来的随从伺候着穿戴整齐,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今天晚上我让人去接你。”他坐在床头道。
“不用。”我转过身——他大爷的——酸、疼!
千云戈拉起我的手:“怎么了?按日子,今天正好第三天!”
“你还……”我扭头瞪他,赌气道:“昨晚上算提前结了,今天没有!”而后又回过头。
“你——开始又没说提前的也算!不行!哪有你这么赖帐的——再说,上回你犯寒,差了两回还没补呢!”他说着推搡我两下。
“躲开。”我拨开他的爪子,“要我去也行,你答应我件事!”
“什么事?”他又凑上来,嘻笑着问。
“你睡东苑,我睡销云阁!”
“不行!”千云戈说着揽过我:“咱俩都睡销云阁——我只搂着你睡还不行?”说完又是狼吻……
——一拳打去……
“就这么定了,晚上见咱们!”他撇下一句,而后旋风似的不见了。
“哑仆!”我大叫。
果然,他又折回。
“你叫他干吗?”他愤然问。
“你说呢?”
“让他离你远点儿!”
觉着好笑,他堂堂个王爷,几次三番尽跟哑仆吃味儿,倒为了什么?
“你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说着扳过我下巴。
“你知道什么?”我戏谑。
“哼,别看他那个鬼样儿,又装得老实,其实最滑头的就是他!”
不会吧?我惊讶——哑仆、滑头?差着天和地呢。
“不然,怎么皇上算计没留住你,五王弟‘体贴’你没留住你,那个顾峥死心塌地地也没留住你,单他一个留在你身边儿了?”他说着、更把我的脸捧了起来。
看着千云戈固执的样子——似乎、我也有那么点儿相信——
可转念再想:是这样么?
哑仆,在平鸿宫还好;可换到这人世上,我若不留他,他能去哪儿?
于是无奈笑笑,我又问:“那你呢?”
千云戈愣了一刻,一把掳过我的腕子、倨傲道——死活也不不放过你!
――――――――全文终――――――――
《销魂》番外
《一夜鱼龙舞》
攒金丝,镶玛瑙,凤凰巢里忙织鲦;
紫龙抖落鳞如雨,瑶池七蕊饰珠裙;
忽而玉人出仙泉,姬娥不美争妆奁;
云做衣裳风裁腰,启明点鬓盘碧绦;
天帝疏朝为一眇,迟去流纱湎屐尘;
若觅此尤知痴名,万劫不悔道销魂。
穿过重重叠叠、无数的深宫廊回,轿子停在东角歧园儿别致的天宝门前,打头的黑衣护卫恭然一声:“王爷,到了。”
那轻若无物的金轿中,悠悠然传来个傲慢的哼嗔。
好半天,盘丝绣的帘子内、才伸出半只白玉般纤腻的手,候着的宫人痴了一刻,只见水晶润透的指甲拂帘一挑,仙变似的,出落个绝色美人。
“王爷,皇上在里头候着呢。”那黑衣护卫又道,脸上情不自禁地、便露出宠溺的笑。
宫人窘了,不知该不该去扶,低头只看美人的锦鞋,身子僵化一般。
直到美人的鞋不怀好意地踩在脚上,那失了魂儿的人才又记起眼前的境况;抬头,只掠到个不肖的眼角儿,知道自己失态,忙收拾仪行、跟了上去。
黑衣护卫拦住他,道:“你们都候着便可。”
而后,为那美人开了门,目送着怡人的身姿神游中去,这才又关了翡门,肃然守候。
这屋子不比皇宫中别处的辉煌,倒更像个雅士的居所,只见:窗低纱透,梁悬贞蔓,四壁铺墨,地走青毡,几木古朴,摆设自然,那其中,更有个翩然君子低头弄画,乍一看,还真是室静兰香,气洁德馨。
美人一脚迈在槛内,先是停住,摘星似的一双睿眼打个转,扬头道:“皇上哥哥,别来无恙?”
弄画的人强忍住笑,又怕笔端不稳,只好停下,温色道:“盼星星、盼月亮,三年多、才把你盼来,销魂可真不是一般的薄幸!”
“哼,”销魂进来,有意轻佻,便娇诮:“我这么重的罪过,不罚岂不辱没了天子?所以今日,销魂愿凭皇上发落!”
“哦?”皇上暗中算计着,朝销魂走去:“这可是真的?”
“销魂难不成还敢欺君?”
皇上笑笑:“你不敢欺君、却敢犯上,罚了你,朕还怕自找麻烦呢!”
销魂泰然自若,听皇上说完并无任何反应,只从里袖抽出卷圣旨,恭然放在皇上龙案上,道:“这圣旨皇上还是收回吧,皇上厚爱,销魂和三王叔受不起。”
皇上一瞥,声音不由得沉下三分:“怎么,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