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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竹人出水莲般的空灵与动人。
我淡然一笑,望了一眼,知道足以。
果然,还未等我移步到白褚坞的云梯口,对面的倾雨楼已经爆发阵阵叫好,我摇着头,快步下去。
突然一个人迎面上来,与我狠狠相撞,我惊呼着倾身,险些失足,慌乱中那人的大手把我的腕子一提,我打个转,就落在了结实的怀抱中。
才要恼,待我怒目而视,却愣住了,抱住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我在犴璃书社得罪的唯铭王爷千云淇。
他的脸色依旧冷决,只是多了丝寻味。
我怔了片刻,发现颇为失态,忙说道:“抱着我不累吗?”
千云淇既不说话也不放我下来。
这时陈松和顾铁龄赶到,见到千云淇这样待我,口气已经不好:“登徒子,还不把我们家少爷放下!”
千云淇默然回头看了陈、顾二人一眼,这才放我下来。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我脚下一个不稳妥又打起晃,千云淇擒着我的腕子一拽,我虽然立住,却更贴进他腰侧。
我慕然看着他,心中一片凌乱。
直到他大步上了楼,在云梯扶手边停下,似有似无地冷哼一声,我这才收回神来。细想刚才那一连串动作,终于了然地笑了。
不理陈、顾二人的询问,我转身要下楼,却又腾然回去。
见千云淇已在紧里面的桌子旁坐下,我悠然走过去,从袖里翻出他上回留下的书简,温言道:“兄台,你落了东西。”说着便把书简放下。
千云淇看也不看,毫无声色地说道:“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不要。”
“哦?”我眉一敛,故意脱长声音:“那你不是要削骨剜肉了?”
千云淇一记冷眼瞥来。
我好笑地弄着衣袖:“刚才兄台那么热情,全身上下都让我碰过了,这可如何是好……”
“嘭”的一声,那花梨木桌已断了条腿。
陈松、顾铁龄赶忙上来护住我。
我心里虽然早抖的厉害,却还是抬头对上了千云淇蕴怒的眼,努力撩拨出浓重的挑衅来,终于,四目焦灼着,我扭头离去了。
出了白褚坞,我大喘了几口气,又要抬步而去之时,突然身后传来娇柔的一声:“七少爷,请留步!”
回过身,诧了一刻,竞是刚才倾雨楼中的璧人,于是恭然道:“杜姑娘叫我,有什么事吗?”
杜倾雨仪态大方,全然不见普通闺阁女子的羞怯,让我心中不由得敬叹。
“久仰七少爷大名,倾雨想请七少爷为倾雨楼的座上客,不知七少爷可否赏光?”杜倾雨说的恳切,本来不想再多耽搁,现下却有些犹豫。
见我面有难色,杜倾雨倒不勉强,莞而一笑,又说道:“七少爷既然不方便,倾雨就不强求了。只是日后七少爷闲了,请务必来弊处坐坐,也好让倾雨聊表崇敬之心。”
“杜姑娘哪里话,蒙姑娘器重,在下实在惶恐,今日既有缘相遇,自然不能错过。杜姑娘请前面带路!”美人如斯,我又如何拒绝?罢了,索性“沉迷美色”一回。
听我这样说,杜倾雨却不动,眼中流波一转,生出无限情意来,她淡淡地说:“算了,我知道七少爷最怕人多聒噪,今日不便,七少爷改日记得来就行了!”说完,她又从旁边丫头手中接过一个锦匣,捧到我面前:“七少爷请笑纳——千万别嫌弃!”
我怔了片刻,怕她误会,终于还是收下了,于是感激道:“姑娘好意不敢不收,只是让姑娘费心了。”
“七少爷别多心,倾雨此举别无他意,只为仰慕七少爷的妙品仙姿,七少爷若不喜欢,倾雨不在的时候丢了毁了也随七少爷的意。”
我真真为这个女子感到惊讶了,这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我多半是不屑于故的。别说她言语中不卑不坑的气度,单是那份贴心的恳切就让人如遇知己,心中暖热。
于是深深一个躬身,我似是在对一个多年好友般说道:“杜姑娘放心,在下决不负姑娘一番情意,后会有期!”说完,我缓缓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却感到背后两道寒光,侧目而视,果然源自白褚坞高阁上的偏僻角落,我扯出一个别有心机的笑,心下想到:今天此行,真是收获不少!
这一回倒是陈松、顾铁龄先来寻我的不是了。
我才在销云阁坐下,顾铁龄便皱眉抱拳,瓮声说道:“七少爷……”
我瞟他一眼,心中已经猜到七八分,可还是故意摆出骄妄的姿态,问也不问,径自摆弄起杜倾雨送我的礼物——不出所料,果然是株纤姿袅袅的紫晶竹。
这杜倾雨萍水相逢,待我之意却不轻薄,虽然想不出有什么由头,但与她的三言两语间,也足以得见,那绝对是个难得的性情女子,看来我们必然是后会有期了。
芫儿、谷庆两个倒没发现陈松、顾铁龄的异常,也被那紫晶竹引得不住观望。
“啧,这是拿什么做的,真是好看!”谷庆一脸好奇地问。
“这不是做的。”我悠然抛给她一句,便在顶株的叶脉下细细搜寻起来。
“不是做的?”芫儿也瞪大了眼睛,只是不信。
“七少爷!”陈松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他向前一步,憨厚的脸上皱得很紧。
我有意嫌恶瞪他一眼,陈松一怯又后退了去。
我在小巧的竹叶下翻出一个紫光莹莹的花苞,玩味片刻,而后笑着递给芫儿道:“快找个寒霜石的香炉来,要新的,把这个点上,放在廊子下。”
芫儿犹豫地接过,却站着不动,“七少爷,你又打哑谜!”
“快去,我回头告诉你!”我催着。
芫儿努努嘴,谷庆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去了。
陈松、顾铁龄再也按耐不住,争先恐后开了口。
“七少爷以后还请凡事小心谨慎,不要再以身涉险!”
“你这是教训我呢?”我冷冷问道。
“铁岭不敢,只是……”顾铁龄额角渗出汗来,嘴里像含了热豆腐,支吾不住。
我看着又好笑,亏了千云戈没找个伶牙俐齿的来。
“我们只是担心七少爷安危,今日白褚坞遇上的那个人,实在深不可测,七少爷若有个闪失,我们就真是罪该万死了!”杵在一旁的陈松也跟着说道。
“深不可测?也就是说你们技不如人了?”
“属下惭愧!那样的人七少爷还是少招惹为妙,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一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松啊陈松,平时竟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我登时寒下脸来,瞪着他俩不再言语。
顾铁龄被我看的早就神色慌张,那陈松虽然拧着脸,却很镇定。
空气里的尴尬越绷越紧,直到一阵幽香淡淡传来,芫儿、谷庆两个笑着进来了。
“七少爷,七少爷!”芫儿还是改不了大呼小叫的毛病,“那是什么香,简直比蔻欢还要妙!”
我依旧板着脸,凌厉地甩了几下衣袖,径直走出了销云阁,身后只留下几个人诧然失措。
连着几天,陈松知道得罪了我,更比平时伺候得周到,却不再过多言辞。
我也不理他,变得只和顾铁龄说话。
第三日,紫晶竹的香终于引来了妒鸾,在销云阁上方盘旋许久,终于停在了紫晶竹旁。
我同着芫儿几个早屏住呼吸不敢惊动,只见那妒鸾鸟紫红色的羽毛如琼脂凝露,亦幻亦真地抖了几下,便呆住不动了。
“七少爷……”芫儿才要说话,被我一记白眼生生堵了回去。
突然,它一声嘶唳长空的哀鸣,而后沿着细长的掾淌出一缕鲜红的血泉来,默然灌溉在紫晶竹上,霎时,原本冷魅的紫晶竹闪烁出妖靡的光彩,慑的我忘了一切。
直到妒鸾终于绝翼而去,我才若有所失地回过神。
这就是所谓的“妒鸾啼淑,紫晶浴血”。
那妒鸾鸟明明是妒恨紫晶竹的,却也似这般,要用丹涂喂养惑人的仙株,直到血枯身亡为止,无限的凄美,都化成一次次不可救药的哺痛哀嗟。
命里究竟是犯了什么劫,才要受这怨毒的纠缠,莫非真是不入刻骨之挫,就不能明白相生相灭的真谛吗?禽鸟草木亦如此,人又何安?
想着想着,我已经度到了窗边,向着妒鸾远去的方向,也向着不可知的以后,无声而叹。
“七少爷……”不知何时,谷庆已经站到我的身后,轻声唤着。
“七少爷,那妒鸾走了,以后这紫晶竹要怎么办呢?”芫儿还在为紫晶竹忧心。
我却不知是在为谁作答,只是喃喃地:“妒鸾……妒鸾……它认定了的,还会再来,此刻不在,却没有走远。”
你为什么不肯走的远远的,再都不回来呢?恐怕紫晶无盅,是你自作牢笼吧?
“那——要是妒鸾死了,紫晶竹怎么办?”又是一句,刀子一样扎在心窝。
我苦味地笑笑——若是妒鸾死了?
我也不知道,或者再等下一个妒鸾,或者也跟着上穷碧落下黄泉吧……
第二天,王府管事培信就来传话,说千云戈因公务而出巡广陵,多则三个月,少则一个月;王爷不在,王府上下由我来打理,我的病算是好了,故而一切行动可以自由安排。
我悠然地翻着书,等待培信陈词滥调完了,才故作温和地说:“有劳培二叔了,以后什么事还是你们和顾总管商量着办,一般的事我就不多插手了,毕竟你们也知道……”我说着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又道:“我身子不好,想替王爷分忧,无奈……”
培信何等伶俐的人,知道我话中的意思,于是中肯地说:“七少爷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辅佐七少爷打点府中事务,决不敢太让七少爷劳心费力。”
话已至此,不用再多说什么,送走了培信,我开始发呆。
千云戈竞是一走了之了,看来昨天话对他触动不小。只是这一回你又要怎么选呢?我的王爷,你交下王府中的事给我,这算什么?是兑现你要困我一生的惩罚,还是要昭示些什么?为什么平日里我看来伶俐,总能将你左右,而真到了伺机而动的时候,却总是晚你一步?
我黯然神伤了数日,最后默默取下腕子上的冥玑,心中想到:千云戈,你我的心结不解,我也再难受你眷宠,你为我花费的苦心,便是不愿收回,我也不要。
千云戈不在的日子,我倒是随意了不少。
因为闷了一个多月,所以一得自由便等不及要四处逛逛,只是平白无故身边多了陈松和顾铁龄两个累赘,颇有些麻烦。
以前我出入均赫王府,都是独来独往,从来不带跟班,虽然知道千云戈暗中总派了人跟随,但还不至于碍着我方便,可是这一回不论我怎么说,那两个家伙就是不肯离我半步,害的我行动不得不收敛许多。
这一日,我一早就到了犴璃书社准备消磨半天,陈松、顾铁龄两个自然如影相随。
才上了楼,就听见有人嘻笑,抬眼望去,原来是认识了一年多的彭舆昊。只听他声音清朗,戏谑道:“你那王爷总算肯放你出来了!”
我只笑不语,瞟了陈、顾二人一眼,见他们脸色十分难看。
彭舆昊伸出只手给我,我不动声色打开,说道:“你又胡闹了,今日不比往时,本少爷有两个护法跟着,你再作怪,我可保不了你!”
陈、顾两人脸上更是青白不定。
我见笑话闹得差不多,便问彭舆昊:“你怎么也在,是刻意等我呢,还是偶然至此?”
“不如说你我有缘,刻意不刻意总能遇上。”
这个人说话总是口无遮掩,虽然也算是官宦子弟,却没有半点架子,为人更有些不入纲常的遗古风范,这可能也是我们交好的缘故吧。
我认识的人虽然不少,但深交的却没有几个,寻根问由,还是我自知身份特别,别人虽然以礼相待,但心里多不免要煞我三分尊严,偶有分外热情的,也是趋炎附势之辈,叫我反感。故而我也从不主动同人交往,若有不羁于世俗的反而能相处得融洽,这个彭舆昊便是合了我这份习气。
见我并不搭话,彭舆昊又凑上来,在我耳边说道:“前些日子,偶然遇到了一部叫‘绥龙传’的古籍,写的尽是些不役于世俗的豪迈文章,又颇有些上古文风,本来想买了送你看,谁知让别人抢在了前头。”
我悠然一笑,说道:“罢了,这世上的好书多的是,不差这一部。”再一转身,只见陈、顾两人眉头都拧在一处。
彭舆昊也不理他们,撇撇嘴说道:“你知道是谁抢了那书吗?”
“我如何知道。”我一边说一边绕开他,向书架走去。
彭舆昊一把拉住我。
我看他一眼,因为从不喜欢和人过分亲近,所以对于别人的触碰总是尽量躲闪,而此时又碍着陈、顾两人在,更是不敢随便。
彭舆昊自知犯了我的忌讳,悻悻放开手,说道:“我指给你看一个人。”他说着眼神已经飞到了对面阁楼的雅间里。
我循着望去,只见里面坐了个人,貌似十分清俊,衣装打扮也是贵而不奢,骄凛过人,只是举止间一股子寒气让人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