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踪……”
〃你没发觉吗?你已干了太多计划外的事。”
寒惊鸿又一怔,慢慢低下头,听着白发人继续道:“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名声大操,我也不会来找你。〃
计划外,是指那些还有保存价值的恶势力吗?
〃寒明白了。”寒惊鸿垂下眉,微微笑了起来。那种具有代表性的,明亮,耀眼,就算是敌人,也会相信的温柔笑容。“当初只是想着若不干些计划外的事,云照影会起疑的,为了长久之道,寒才配合他。寒本以为师父明白,不用寒再解释。如今看来,却是寒的失误了。师父请放心吧,寒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白发人终于转回身来。他的外表并不很老,但骨子里弥漫着萧瑟的老人之味。极度的偏执扭曲了他正常的年岁,他的一生都在为了挽回当年那场失败。
“还有一事。月华郡主莹无尘现在在垂虹山庄吧。”
“……大概吧,寒刚回到来就立刻来见师父,还没见到郡主本人。”
白发人有些满意地弯起唇角,又很快收回。“你知道莹无尘是靖南王爷的独生爱女吧。”
无名教有谁不知这位皇上七叔,权倾朝野,炙手可热的靖南王。更何况这只是台面上的,台面下他更是现任暗流首领,是轩辕皇朝参与三家斗争不可缺或的左右手。寒惊鸿点了点头。
“靖王膝下无子,百年之后,全身家当都是他这个独女的了,利害关系,你也明白吧。”
“是的。”
“所以,这次就不要违逆你父亲了。把莹无尘争取到手,日君之座便非你莫属。”
寒惊鸿沉默片刻。“师父,这事非同小可,让寒再想想吧。”
白发人有些不愿,但也知不能逼得太紧,免得引起反弹。
“好,你慢慢去想。为师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第三回
夜已深,荡雪小筑烛火渐熄,也静了下来,唯有云照影所住的霁月斋犹有烛火照耀。
屋外竹影婆娑,月光如织。窗内,小小的油灯,照不亮周围三尺之地,给房间凭添了分凄幽之色。光洁的水磨青砖没铺上垫毡,雪白的木墙上挂着一琴一剑,一小轴山水之画。屋里的一切装饰都以简洁为主,简洁中,却透出孤冷自傲,与它那素衣的主人一般孤傲。
云照影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竹影随风,似柔还韧。东风临夜冷于秋,初春的风还带着深刻的凉意,刮在脸上隐隐生痛。烛火晕晕,明灭不定,黯黄的光芒在他脸上拂拭,却染上不暖意,肤寒如雪,寂寞如雪。
久等的敲门声终于响起,云照影从沉思中惊醒。“门没闩。”
推开门的少年换了一身天青色的软袍,身形虽还不够高大,已可见未来的坚忍。
“熙儿。”
“大哥,你不能再叫我熙儿了。”少年面对唯一的亲兄长,微微笑起。“再过不久,我就只剩宝亲王这个封号了。”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云照影一向镇定,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弟弟。
“父王身体再不静养,迟早会再度咯血的。现在朝中君弱臣强,皇上身边也需要一批新血来扶助他。所以,再过两个月,大概诏书就会正式下来。”少年描述着未来的景象,无喜亦无悲。
“但……”云照影看着弟弟,才十四、五岁的年龄,肩上便要担下厚重的责任,心下不由涌起内疚。“这本该是我……”
“大哥,你不想做的事,我自会代你承下来的。这事我做来也不觉有何违和,或者我天生便适合官场吧。”少年低下头。“我们这样也是各得其所。你当你的富贵散人,我掌我的生杀大权。”
这话若由三四十岁的人说出来,才是象样,如今却出自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云照影突然觉得,自己避开的黑暗,全让弟弟接收了。到底是如何的磨练,才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熙儿,你的册封之典,想要我送你什么礼物?”薄红的唇吐出承诺。
“我不需要什么礼物。大哥,只要你到时有出现就好了。”状似随意说着,垂下的目光却有些黯然。“就在两个月后,很快就到了……那时,大哥可千万别再叫我熙儿。”
“就这样?”
少年倔强抿唇不语。
云照影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到你册封之礼为止,这两个月我都会呆在王府陪你。”
窗外的风呼啸而过。
一句话,一个时间上小小的改变,命运之轮正式宣告了脱轨。
只是在当时,谁也不会知道。
多少年后,云照影回想往事,亦曾想着,如果当日,没有答应弟弟回王府二个月,一切的事情是不是会不同。
命运之线没有如果。一切只是妄想。
“真的?”少年眼一亮,似想笑又强忍住,用力一个鞠躬。“大哥,答应就不可以反悔哦。你好好休息,我也去睡了。”说完,怕给云照影有反悔的机会,急忙退了出去。
云照影凝神看着被关门带动的气流冲得摇晃不定的小火苗,半晌,伸手拂灭。
“虽知你是苦肉计,但我又岂是真的铁石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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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苦肉计效果如何?”黄衣少年还没睡,一见同伴回来就一骨碌从被窝里钻出来,同时为有可能的失败撇清道:“我一向百试百灵的,如果不成功,那是你技巧不好。”
少年瞪了他一眼,冷笑。“原来如此,看来下次不管你说得多可怜,我都不能信了。”
“喂喂,这不是同一件事吧。”不意惹火烧身的黄衣少年干笑,扭转话题。“云兄答应了没?”
“答应了。”少年脱衣上了另一张床,闭上眼。“虽然总觉得他似乎看穿了……”
“那不是更好么。”黄衣少年也钻进自己的被窝,笑眯眯道:“苦肉计也得愿者上钩才成。他若没那个意思,你装得再苦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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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炮龙烩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亀鼓,皓齿歌,细腰舞。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舞殿冷袖,风雨凄凄,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月流榭里,一水相隔,歌舞正欢,另一边的小阁里,坐着数人,当中一人看着水榭上的歌舞,笑逐颜开,鼓掌大赞。
“长吉真不愧是鬼才,一场平平凡凡的宴会,也能被他描写得如此华丽富彩,尽态极妍。再由舞月流榭的歌娘们唱出来,在下都要觉得,此刻身在瑶池之中。”
“寒少侠过奖,没想到你也喜欢这种——桃花之源,哈哈,真是的,若小弟早知道的话,小弟早就作东请寒兄一游。寒少侠刚回到家,椅子都还没坐稳就上小弟这捧场,小弟寒舍篷壁生辉,哪怕是瑶池也不敢相换啊。”坐在寒惊鸿对面,口沫横溅,说个不停的三十多岁的“小弟”,正是这家舞月流榭的主人杨柳枝。他的脸色黄中透青,一脸病痨相,偏又自命风流,打扮得花枝招展,快冻死的时候还拿把纸扇摇摇摇,一笑起来,就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杨柳兄,你也太谦了。”仰首喝下一大杯酒,寒惊鸿继续大笑。“你这舞月流榭远近驰名,哪用在下给你添光。来来来,再喝一杯。”
杨柳枝陪着饮了一杯,抹去唇畔酒渍,被肥肉挤得快看不见的小眼睛一眨。“听说山庄里有位贵宾,不知寒兄见着了没有?”
“贵宾?”寒惊鸿微微向后,不着痕迹地避开他喷到自己衣上的唾沫。“你是说……”
“当然是月华郡主莹无尘啊。”杨柳枝说得不胜向往。“若说起来,除了皇宫大内,天下少有小弟未曾见识过的名花。论起倾国之姿,自是首推武圣庄的柳依依柳大小姐,她那脾气,虽然是火爆得惊人,但她的容貌,可真是国色无双哪!可惜她后台太硬了,只有远观,谁也不敢近赏……话说回来,月华郡主虽不如依依姑娘芳名远播,皆因她皇室贵胄,养在深闺,轻易不抛头露面的。但对她的美丽,京师也是有不少传言。据说她原本不姓莹的,是皇上见了她,赞她皎如清月莹无尘,于是她才改名莹无尘,封号月华郡主……”
寒惊鸿心不在焉地听着杨柳枝的呱噪,心下想着若是以前,有这等不识趣之人,不用他赶,只消云这么稍稍扫过一眼,就绝对可以把那人冻僵到送入火炉还无法解冻的程度。如今只有他一人,即不是那么在意,也就懒得动手了。他手中的酒一杯一杯地喝,越喝琥珀色的眸子便越亮,亮得似乎要燃起冲天业火。
师父的话还在耳畔回响,杯里的酒越喝越苦。
卖弄了半天的情报,见寒惊鸿无动于衷,杨柳枝只得闭上嘴。过了会儿,又笑道:“其实还有些趣事啊。听说贵庄自迎来无尘郡主后,寒少侠的几位兄弟们便全受了伤,也不知是怎么来的。当然,这是表面上的话,暗下都在传,以诗书传家的寒家几个兄弟,为了争美人一顾,暗下手足相残手段无所不用其及,又互相设计揭底,才闹成这样……嘿嘿,美人芳心没得到,白眼却得了不少。莹郡主一怒之下要回京,却被寒庄主极力挽留,大概就是在等五少爷你回来吧。”
“哦?”听到有兴趣的话题,寒惊鸿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已经喝了不少酒,不由托住额头。“传言多半不可信,我那几位兄弟可是忠孝仁义集于一身的好男儿。只有我才是这个诗书传家中唯一的异类,呵呵呵呵……”
“五少爷你这是说哪里的话,谁不知道垂虹山庄名声最响的就是五少爷你了。”杨柳枝一句五少爷,立时将两人关系拉近了不少。向寒惊鸿一竖拇指。“文武双全,侠肝义胆,除奸拔恶,名动天下。寒庄主不等着你又等着谁呢。”
寒惊鸿闻言,又爆出一阵大笑,笑得捂住了腰,喘都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才直起身。世人总是这样,看事情,永远只看到表相。“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再说下去,在下真要爬上天找不到梯子下来了。”
杨柳枝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寒惊鸿笑成这样,闻言也乐于转开。“那寒少侠为何不去见莹郡主?”
“别傻了。”寒不知是不是笑过头酒劲冲上了脑,摇头道:“那种千金大小姐,只有那种千金大少爷才承受的起,我可没力气去讨好任性刁蛮到不可理喻的千金大小姐。”
“有这么差么?”杨柳枝摸摸脑袋。
寒惊鸿的唇角扭曲了一下,突然举著击盘唱道:
“京华游侠窟,山林隐遁栖。
朱门何足荣?未若托蓬莱。
临源挹清波,陵冈掇丹荑。
灵溪可潜盘,安事登云梯?
漆园有傲吏,莱氏有逸妻。
进则保龙见,退为触藩羝。
高蹈风尘外,长揖谢夷齐……”
寒惊鸿的歌低沉暗哑,曲不成曲,虽说不上难听,但一向听惯乐坊音律的杨柳枝还是听得不忍耳闻。他正欲打断,却听有人轻声道:“好。”
好?!杨柳枝忍不住瞪向那个耳朵有问题的人。但这一瞪,眼珠子再也转不开了。
寒惊鸿也听到那声好。自己唱得如何是心中有数的,吃吃笑着回头看是哪位‘伯乐’。
那人站在暗处,他又酒喝多了,虽是努力眯眼,却看不清,只见到一身素白罗衣。那色泽让他想起至友,不由又笑起来。“好?好在哪里?”
“好在气节,是真名士自风流。或许阁下真能做到贫,气不改,达,志不改。”回答的声音还是低柔而清脆。寒惊鸿晃了下身子,有些站不稳地咳了声。
“你是女子?”
“那又如何?”
“好见识,堕落风尘太可惜了。”
那声音微微一顿。过了会儿,带上笑意。“谢谢夸奖。”说着,缓步走了出来。
众里寻她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稼轩之心,寒惊鸿突然能明白了。这是一见钟情吗?他不知道,一向情淡如斯,只当世间再无可动心之人,事,物;可是,在第一眼,他却沉醉了,沉醉在她那双清冷沉静,古井无波的点漆之瞳中。沉醉在那孤芳自赏,遗世独立,不沾半丝尘俗的高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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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檐里,有两人在谈话。灰衣老者手抚长须,不住摇头。
“他这伤很麻烦。”
“我知道,不然也不会来找你佛手魔心。”
“……其他的伤虽重,倒也无妨,唯有这纠心盎,七情六欲十三色毒,世上仅地脉紫芝可解。”
“哦?”
“你也知道,地脉紫芝一直只是传说中的神物,百余年未曾现世,连皇宫中也没有此物存在。”
“哦。”
“所以,你快快将他带走吧,老夫这不收死人。”
“哼!欺世庸医。”这求医的蓝衣少年也怪,虽是历过三关二难才成功闯入佛手魔心所在医庐,但却不象一般求医者,闻得噩耗,对医者苦苦哀求,求他救治伤患一命。听医者说无解,便抱起受伤者干脆离去。医者虽以怪僻出名,亦不由好奇打量两下。
“说来,武林传说,这个人不是你的对手么?”
“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