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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殊途-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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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年轻的乞丐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抓取盘中的蜜饯,年老的乞丐却没有动。他眼中噙着泪水说道:“善人何必如此。你就是救得了我们今天,难道能救得了我们一世吗?”
    “救了一天,就算一天。人这一辈子几十年的光景,不也是一天天堆积起来的么,长一点,短一点,又有什么关系。”陈云生看着窗外的雪说道。
    “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有了希望又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怀着希望活一天,胜过心如死灰活一年。我知道你不能救我一辈子,我明天又要去那冰天雪地之中苦捱,何苦来哉。”老乞丐说的异常愁苦。
    陈云生点了点头,问道:“听你的口气,应该读过?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老乞丐脸上的褶皱微微颤抖了一下,无奈地说道:“读过五年私塾。老夫家境原本殷实的很,只不过今年越州和陇上等地遭灾太重,流民闯入我家的宅子,将能吃的东西全部卷跑,老夫也只能跟他们一起做流民了。”



第三十六章 杀不死的
    “我柜台还缺一位账房,你愿不愿来试试?”陈云生问道。
    老乞丐面露不可思议的神情,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恩人莫说玩笑话,你这个铺面不大,已经有了一名伙计和一名女婢,你自己算账兼柜台也忙得过来,为何要雇我,不是多此一举吗?”
    陈云生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你和别人不同,做事总爱刨根问底,看事情也很清楚,才有这个想法。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平ri可能在柜台的时间有限,找一个人帮忙盯着也是应有之意。怎么样,你可愿意?”
    老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说道:“恩人只需管我一ri三餐即可,能有希望,比什么都强。”
    “老人家贵姓高名?”
    “免贵姓赵,单名一个瑞字。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我姓陈,叫我陈掌柜就行了。”
    赵瑞站起身来,双手向前,再次施礼。
    饮冰室分为前后两个小院和一间门面,前面的门面做生意,赵瑞和田中住在前面的小院子中,而陈云生、白木容以及尉迟雪住在后面的院子中。
    “你为了掩饰身份,竟然找了一个外人,是不是有点过了。这样我们行事也多有不便。”尉迟雪不满地说道。
    “我真的是想帮他。既能掩饰身份,又能帮到别人,何乐而不为呢。他只是一介凡夫,我们稍加注意,就能隐藏行踪,没那么麻烦。”陈云生平心静气地说道。
    “真是搞不懂你,若依着我,从名单上第一个名字开始,杀到最后一个。每天一个,现在应该有三人都变鬼了。不过这里你是老大,一切都由你定夺。”尉迟雪有些无奈,陈云生的慢条斯理让他无法理解。
    “避免盲目的第一点就是不要人云亦云。开始之前,我要真正了解这座城市。我不信那个名单上的人都该杀,我也不信那份名单涵盖了所有该杀之人。不经过了解,就去做,那无非是他人手中的一柄刀而已。而我的原则就是能不杀的尽量不杀。”
    陈云生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可句句都打在尉迟雪的心坎上,跟随这个年轻人之前,他就是作为一柄剑存在的。他才不管剑下之鬼是否该杀,哪怕死去的人有无数令人动容的故事,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善人,他也能一剑刺穿那人的胸膛。
    第二天一大清早,陈云生便甩下众人,离开了茶室,踏着积了一晚上的雪上路了。他今天的目的地是西城的一处酒家,从这里徒步到西城,需要两个时辰,到了那里正是午饭的时间。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走在一条满是行人的路上,看着眼前这些行se匆匆,满脸饥se的人,陈云生突然萌生出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如他估算的那样,在午时正好来到了酒家门口,离着很远就可以看到对面四个烫金的大字,君来酒肆。
    西城并不是富人居住的城区,这里大多居住的是贩夫走卒等一些做小生意的人,君来酒肆档次也不是很高。一进门,陈云生便感觉大堂内光线有些暗淡,但是人还不少,和门外的冷清相比,这里算是另外一个天地。
    有人划拳行令,有人推杯换盏,有人埋头吃饭,有人窃窃私语。
    挑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要了三个下酒菜,陈云生对着一壶烈酒,自斟自饮起来。一边吃,一边放出神识和元磁,酒店中每个人的低语都如同光影一般呈现在他的识海中。
    这些人交谈的大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有一对人的交谈吸引了陈云生的注意。只听一个矮胖子说道:“哥哥所说的是不是真的?若真是如此,我们应该变卖资财,离开这个鬼地方。”
    “自然是真的,我有一个远房的表妹在一个修行者家中做佣人,而这个修行者在司天阁中担任要职。据他所说,今年为了应付冷月国的侵袭,天水城的赋税要增加三成,你我都是小本经营,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这件事情你要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对面的高个子一脸严峻地说道。
    “自从二十年前山里那场战斗爆发之后,这国势就如同下午的太阳,越发的颓废。你看还有好转的可能xing吗?”矮胖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高个子吃了一口菜,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就算能有什么改变,你我恐怕也看不到了。西凉国立国两千多年,国君却没有换上几个,那些修行者寿命动辄以百年论述,我们这些蝼蚁一般的喽啰又算的了什么呢。”
    矮胖子叹了口气说道:“走了,走了,听说毗卢国相对太平一些,赶明我把家宅变卖了就去那里投亲,不在这里等死了。”
    接下来两个人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陈云生便不再倾听。他一顿饭吃的很慢,酒肆中的人几乎换了三茬还没有吃完,急的伙计在一旁怒目相视,可陈云生并不介意。
    这时有三个人的交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三人坐在大厅的西北,一个yin暗的小角落中。三人的头垂的很低,身上穿着下等人的黑se布褂子,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肌肉。三人边说,眼睛边向四外观看,似在寻找着什么。
    只听其中一个人说道:“你确定一路上没人跟着吗?最近这些天我总是心神不宁。”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红脸膛的汉子说道:“你不用大惊小怪的,一路上我们逃出来上千里,自然不会有人追来。你们两个放心,等过了这段风头,我们便北上,经由落ri关去冷月国,那里多少还有些活路。”
    “哎,可怜我们被这群人搞得家破人亡,现在我一闭眼就仿佛回到那深不见底的矿坑,去面对那些棱角锋利如刀的灵石以及深渊中的怪物。”蜷缩在角落中的第三个人如泣如诉地说道。
    “你们三个人真是不简单啊!”一个声音突然在酒肆门口的方向想起,三个人下意识地站起身子,jing觉地望向门口。
    陈云生早就感觉到有三名修行者接近,他抬眼望去,只见为首的一人样貌三旬上下,脸上一脸横肉,显得颇为彪悍,从灵气的密集程度上看,是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还在炼气期的修士,身上穿着司天阁的制式软甲,胸口印着一只鹰头。
    墙角的三人已经看到门口的三人,最前面的一个人突然从地上抄起一把椅子,朝为首的司天阁修行者扔去,其余两人很默契地向酒肆的内堂奔去。吃饭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四散逃去,场面一时间非常混乱。
    为首的大汉嘿嘿笑了两声,骤然一道炫光出现在他的身前,一柄绿se的飞剑在空中嗡嗡震动。一息之中,飞剑刺破空气,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穿透飞来的椅子,直直刺入那名汉子的咽喉。一个浑圆的头颅被飞剑的去势带落,三尺血箭狂飙而起。
    而那柄椅子被飞剑势头一带,也在空中撕裂开来,噼啪落在地上。陈云生安静地躲在大堂的一个角落,神情故意装作有些惊恐而忘记逃跑。
    筑基修士身后的两名低阶修士飞也似地奔向内堂,眼见一个伙计躲得慢了一点,一名修士不耐烦地抬起一脚,生生将那名伙计踢出去三丈远,重重摔在一面木墙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三个人之中的红脸汉子本已经奔到内堂,看到自己的一个兄弟惨死,原本的怯懦尽去,从背后的砧板上抄起一柄斩骨刀,怒目横眉地对着扑面而来的一个年轻修士。
    年轻修行者轻轻笑着,从腰下的储物袋中拿出一柄绿se长剑,看成se比刚才那位筑基修士的飞剑要差一个档次。长剑出鞘,绿油油地光芒照着内室惨兮兮的。
    “如果没搞错,你们三个人从风裂口的矿坑逃出一直向北,竟然逃出千余里,混入天水城,真令我们惊讶。不过今天就是你们的末ri,服徭役之人擅离职守,其罪当诛!”
    年轻修士微微抖了一下绿se的长剑,一个美丽的剑花出现在空中,他双足点地,身子向前激she而出,速度竟然不比飞剑慢多少。
    红脸汉子使劲挥舞着那柄斩骨刀,任凭他挥舞的再快,也无法从这种无谓的防御中找到些许的慰藉。
    就在长剑即将穿过斩骨刀往复的间隙刺中红脸汉子的喉咙之时,突然那柄剑微微向左偏了一分,正好和斩骨刀撞在一起。“当啷”一声,火星中,红脸汉子看到年轻修士那张不自然的面孔。
    长剑居然被斩骨刀碰飞,年轻修士退到一丈开外,jing觉地观察着四周。按道理说,刚才那剑绝对不会刺歪,但他明明感到一股大力推着长剑向左侧斜去。
    此时,追逐另外一个逃匿的矿工的修士跌跌撞撞的从一侧的角门奔来,口中模糊不清地说道:“有古怪,那个矿工居然杀不死。”



第三十七章 你在名单上
    自己人的一句话加剧了这名年轻修行者心中的疑虑,他比自己的同伴更聪明一些,也更沉稳,知道不可能存在杀不死的人,也许有人不想看到这两个人死,而这个人的修为远超他们两人。缓缓退出内堂,出口只有大门一处,他们不怕两名矿工再次逃跑。
    大堂中的筑基修士叫做徐王钰,之所以没有在杀了一名矿工之后马上跟去内堂,是因为他无意间看到了墙角的陈云生,对方的慌张在他眼中并不真实。
    虽然他外表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但他在司天阁着实待了五十多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成长为一个正六品的供奉,靠的并不是修为和杀人手段,而是那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正因为如此,他才肩负起西城一带的巡防和侦缉工作。
    “你是谁?我似乎没有在这一带见过你。”徐王钰首先说道。
    “我是东城一家茶叶店的掌柜,叫陈云生。门被你堵着,我不敢过去,才一直待到现在。”陈云生用一种紧张的语气说道。
    “整个酒肆的人都从这扇门逃出去了,只有你一人说害怕不肯动,这其中分明有古怪。既然你不想走,那就不要走了。”徐王钰手中的飞剑嗡嗡低鸣,一层层绿se的光晕向外扩散,眼看就要动手。
    此时他的两名手下从内堂退出,并没有听到徐王钰和陈云生的对话,两人一进来便结结巴巴地说道:“徐大人,内堂的两个人有问题,似乎附近有高人。”
    徐王钰原本准备出剑的手慢慢放下,神se骤然一凛,冷冷说道:“阁下莫非便是那个高人吗?如果是,请恕徐某眼拙,在下斗胆请您去司天阁喝茶。”
    陈云生知道对方已经怀疑自己了,索xing不置可否道:“请问阁下姓名,我只和熟人喝茶。”
    “徐王钰,天水城西城的巡检。”徐王钰应得果断。
    陈云生眼睛一亮,指着地上倒下的尸体问道:“敢问阁下为何辣手杀人?”
    “他是逃犯,自然该杀,有何奇怪。”徐王钰耐着xing子说道,他认定陈云生便是那个从中作梗的人,多了几分谨慎。
    “逃犯?若我没听错,他们是逃出来的矿工,并不是什么逃犯。”陈云生佯作好奇地说道。
    徐王钰深深蹙眉,他知道对方正在和他进行一场心理上的较量,谁最先撑不住,在一会儿的对决中就会先输一筹。到现在他仍然看不出对方有一丝灵气的波动,这也是他一直不敢贸然出手的原因。
    “按照西凉国上个月新修过的律条,私自逃避徭役,就是死罪。”徐王钰把手中的剑微微上翘,做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哦?风裂口距离天水城有数千里之遥,他们三个凡俗之人不会飞举,恐怕要花上半年之久才能来到天水城,这说明他们逃出来的时间应该是半年前。我认为就算真的该定罪也应该依照半年前的律条定罪,你觉得呢?”陈云生越是神情自若,对方三人越感到无所适从。
    徐王钰身旁一个低阶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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