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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脑里嚷嚷着:哪有这种假想世界啊!
所谓的虚拟世界,应该是尽可能去除现实世界里的疼痛、丑陋与脏污,单纯提供一个清洁舒适环境的存在才对。如此真实地刻画出伤害与痛苦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不对——应该说,它呈现出来的痛觉甚至超越了现实世界。在现实世界里如果受到这样的伤害,身体不是会采取分泌神经传导物质或是昏倒等防御措施吗?想必没有人能够忍受这样的痛苦………………
——不过,也可能是我和别人有点不同吧。
我拼命要自己别去注意伤口,然后以自嘲的心情重新考虑当前情势。
我,这个名为桐谷和人的人类,可以说完全不熟悉真实世界里的疼痛。在真实世界里,我自从懂事之后就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伤,而且很快地就放弃了被祖父强迫而开始学习的剑道。虽然从SAO生还之后的复健相当辛苦,但也靠着最先进的训练机器及辅助性的药物让我可以免受疼痛所苦。
而在假想世界里就更不用说了。NERvGear与AmuSphere疼痛缓和功能的过度保护下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对我而言,战斗中的负伤也不过就是数值上的增减而已。没错,如果艾恩葛朗特也存在这种痛觉,我大概没办法离开起始的城镇吧。
Underworld是人造的梦境,但同时也是另一个现实世界。
虽然已经不知道是几天前了,但我终于了解自己在艾基尔店里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所谓的现实世界,存在着真正的痛苦与悲伤。只有能忍受并且突破这些不断袭来的情感,才能在这个世界里变强。哥布尔队长……不,屋卡奇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我连想都没想过。
因为眼泪而模糊的视野里,能看见屋卡奇已经替左臂止了血并缓缓走向我。从他两眼所放射出来的强烈怒气,似乎让周围的空气也为之摇晃。他右手接过咬在嘴里的蛮刀,接着用力挥动了一下。
「……我看,就算把你们大卸八块然后吞下肚里也没办法抚平这份屈辱……不过呢,还是先试试看吧。」
我把目光从在头上挥舞着蛮刀往这里靠近的屋卡奇身上移开,瞄了一眼躺在远方的赛鲁卡。虽然知道得站起来战斗,但身体就是不听使唤。简直就像内心所生的负面情绪有了实际的物理拘束力而绑住自己一样……
沉重的脚步声,到了蹲在地上的我面前便停了下来。从空气的流动中,可以感觉到巨大的刀刃从天而降。现在已经来不及回避或反击了。我只能咬紧牙关,等待被从这个世界被放逐出去的瞬间。
但是,等了许久断头台的刀刃依然没有落下。反而是从背后传来沙沙的破冰声以及相当熟悉的喊声。
「桐人——!」
吓了一跳的我睁开眼睛,马上就看见尤吉欧飞越我身体后直接往屋卡奇砍去的身影。他胡乱挥舞着右手里的弯刀,把敌人逼退了两、三步。
哥布尔一开始虽然有些震惊,但马上就恢复正常,巧妙地利用右手中的蛮刀左右格开了尤吉欧的攻击。我瞬间忘记疼痛,张开嘴巴大叫:
「不要啊,尤吉欧!快点逃啊!」
但他只像是浑然忘我地放声大叫,然后继续挥动着弯刀。在长年挥动沉重斧头的锻炼下,尤吉欧每一击的速度都让人瞠目结舌,但节奏实在太过于单调了。屋卡奇像是在享受猎物的垂死挣扎般一味进行防御,不久后便发出「咕噜啦!」一声扫向尤吉欧的重心脚。当尤吉欧失去平衡而脚下一个踉跄时,他眼前的屋卡奇便缓缓将蛮刀往后方拉去——
「住手啊——!」
但在我的叫声到达之前,屋卡奇的蛮刀便已经粗暴地横扫而去。
腹部受创的尤吉欧整个人飞了出去,接着掉到我身边发出沉重的声响。反射性将身体往他那边转去的我,左肩虽然出现有如遭到雷击般的疼痛,却依然无视这种感觉直接往尤吉欧身边爬了过去。
尤吉欧的伤比我严重了好几倍。他的上腹部被横向切开一条线,参差不齐的伤口不停冒出大量鲜血。在他依然握在左手中的草穗照跃之下,我马上看见伤口深处不规则跳动着的脏器。
「咳咳」,尤吉欧随着沉重的声音从嘴里吐出血沫。他绿色的瞳孔已经失去光彩,只是空虚地看着上方。
然而,尤吉欧还是不停试着要撑起身体。他从嘴里吐出参杂着血雾的空气,奋力伸直颤抖的手臂。
「尤吉欧……够了……已经够了……」
我不由得这么说道。尤吉欧承受的痛苦要比我大得多。这根本已经超越了正常人所能忍受的范畴。
这个时候——他失去焦点的眼睛笔直地看着我,然后随着鲜血说出这样一句话:
「小……小时候……不是约好了吗……我、桐人和——艾丽斯要同生共死……所以这次……我一定要……保护……」
说到这里,尤吉欧的手臂便失去了力量。我马上用双手撑住他的身体,以全身感受尤吉欧那瘦削却满是肌肉的身体重量。就在这时——
我的视野忽然被断断续续的白色闪光所包围,接着视网膜深处便浮现蒙眬的影像。
被夕阳染红的天空下,有三个小孩走在贯穿麦田的道路上。我以右手牵住一名有着亚麻色头发的男童。左手则牵住另一名绑辫子的金发少女。
没错……当时我相信世界永远不会改变,也相信我们三个人永远会在一起。但是,最后我却没办法守住这一切,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我怎么能忘了那种绝望与无力感呢?这次……这次我一定要……
我再也感觉不到肩膀的疼痛。轻轻让失去意识的尤吉欧躺在冰上之后,我便伸出右手,抓住滚落在一旁的直剑剑柄。
接着我抬起头来,横剑架开屋卡奇迅速往下挥落的蛮刀。
「咕呜……」
敌人发出惊讶的声音,身体也微微失去平衡,我马上利用起身的去势往他腹部猛撞。哥布尔的身体更加剧烈地晃动,接着往后退了两、三步。
我将右手上的剑对准敌人身体的正中线,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
对于承受肉体疼痛这件事,我确实没有什么经验。不过,我却很了解某种远超过这种痛苦的感觉。跟失去重要的人相比,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就算机械再怎么对记忆动手脚,也无法消除丧失好友时的切身之痛。
再也无法忍受的屋卡奇高声咆哮。周围不断出吵杂叫声的手下们也因此而静了下来。
「白伊武姆……你别太得意忘形啊!」
屋卡奇说完便以猛烈的速度冲来。我开始把意识全部集中在蛮刀刀尖上,视野里的其余部分全都随着耳鸣呈放射状往外流逝。这正是我遗忘以久的东西,也就是脑神经彷佛在发烫一般的加速感。不对——在这个世界里,应该要像是灵魂燃烧起来般的感觉吧。
我往前踏了一步躲开蛮刀斜劈,接着从左下方一剑将敌人整条右臂砍飞。握着蛮刀的巨大手臂,就这样回转着飞进围观的哥布尔当中,惨叫声此起彼落。
失去两条手臂且不断往后退的屋卡奇,黄色双眼里除了愤怒之外,还带着更加浓厚的惊愕。黑色液体从他的伤口里迸发出来,落到冰面上造成了水汽。
「……本大爷……本大爷怎么会输给伊武姆的小鬼……」
没等他用带着喘息的声音把话说完,我便全力朝他冲了过去。
「你错了!我的名字不是『伊武姆』!」
我的嘴下意识地爆出这么一句话来。同一时间,我的左脚脚尖、右手指尖与直剑剑尖都像是一条鞭子般猛烈甩出。而剑身这次则是放射出了浅绿色光芒。无形的手开始用力推着我的背部。这是单手剑突进技「音速冲击」。
「我是……剑士桐人!」
等屋卡奇巨大的首级高高飞上天际之后,我的耳朵才听见「咻」一声撕裂空气的声音。
我用左手接住垂直上升后旋转着落下的头颅,接着抓住那像是鸡冠般竖起的装饰羽毛,高高举起仍在滴血的首级大叫:
「你们老大的头被我砍下来了!还想打的家伙放马过来,否则马上给我滚回闇之国!」
尤吉欧,再撑一下子就好,我在心中这么吶喊着,然后在双眼里灌注最大的杀气瞪着眼前的集团。哥布尔们似乎因为队长的死亡而产生一阵骚动,彼此面面相觑后便慌张地发出一阵叽叽的叫声。
不久之后,站在前排的一只哥布尔缓缓晃动肩上的棍棒走到前面来。
「叽嘿,既然这样,就让我这个阿布利大爷把你干掉然后当下一任的老……」
我已经没有耐心听他放话了。左手依然拿着头颅的我猛然往前冲,接着用同样的招式把这家伙沿着右腋到左肩砍成两半。沉重的落地声之后便是血沫横飞,迟了一会儿之后那家伙的上半身才滑落到地面。
这下子,剩下那群家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们一起发出尖锐的惨叫声,争先恐后地朝角落跑去。几十只哥布尔就这样互相堆挤着跑进跟我们来时不同的出口,很快地就不见踪影了。回荡在空间里的脚步声与惨叫声逐渐远去后,刚才还相当热闹的冰之半球突然就笼罩在寒冷的寂静之下。
我深吸了一口气赶跑左肩再度出现的痛楚,丢下右手的剑与左手的头颅。接着立刻转身,跑到躺在地上的朋友旁边。
「尤吉欧!振柞一点啊!」
即使我这么大叫,他苍白的眼睑还是完全没有动静。虽然略微张开的嘴唇依然有微弱的气息吐出,不过感觉上随时都会停止。腹部严重的伤口依然不停地流出鲜血,就算知道得先处理这种情况,我的脑袋仍旧想不出任何止血的办法。
我用僵硬的右手迅速画出印记并敲了敲尤吉欧的肩膀。然后边祈祷边看向浮现的窗口。
生命力——Durability Point显示为「224/3425」。而且目前仍以大约每两秒就减少1这样恐怖的速度消逝。也就是说,尤吉欧的生命只剩约四百八十秒——差不多八分钟。
「……你等一下,我马上找人来救你!千万别死啊!」
我再度对他大叫,然后站起身子。全力朝角落的台车跑了过去。
台车上除了内容物不明的桶子、木箱以及各种武器之外,被绑住的赛鲁卡也躺在上面。我从附近的箱子里抓出一把小刀,迅速把绳子割断。
我抱起那娇小的身躯,让女孩躺在宽广地面后快速检查了一下,看来她身上没有什么特别醒目的外伤,呼吸跟尤吉欧比起来也有力多了。我把手放在赛鲁卡穿着修道服的肩膀上,用不会弄痛她的最大力量摇晃。
「赛鲁卡……赛鲁卡!快醒醒啊!」
她的长睫毛很快便开始震动,接着浅棕色瞳孔便啪嚓一声张开。可能光靠放在尤吉欧身边的草穗光芒无法马上认出是我吧,赛鲁卡马上从喉咙深处发出惨叫:
「不……不要啊……」
赛鲁卡挥舞着双手试着把我推开,我则是用力按住她的身体且更大声地喊道:
「赛鲁卡,是我啊!桐人!不用怕,哥布尔已经被赶跑了!」
一听见我的声音,赛鲁卡立刻停止挣扎。她畏畏缩缩地用右手指尖轻碰了一下我的脸颊。
「……桐人……真的是桐人吗……?」
「嗯嗯,我来救你了。你不要紧吧?有受伤吗?」
「啊……嗯,我没事……」
赛鲁卡的脸开始扭曲,接着飞快地抱住我的脖子。
「桐人……我……我……」
先是有吸气声在我耳边响起,然后马上要转变成婴儿般的嚎啕哭声——但我已经先一步用双臂抱起赛鲁卡的身体,转过身子再度跑了起来。
「抱歉,等一下再哭好吗!尤吉欧受了重伤!」
「咦……」
怀里的身躯立刻紧绷。我沿路踢飞那些碎冰块及哥布尔们丢下来的各种器具以奔回尤吉欧身边,接着将赛鲁卡放了下来。
「现在一般的治疗已经来不及救他了……赛鲁卡,拜托你用神圣术救救他吧!」
我连珠炮般把话说完后,摒住呼吸的赛鲁卡便跪了下去,畏畏缩缩地伸出右手。她的指尖一碰到尤吉欧严重的伤口,立刻就颤抖着缩了回去。
不久后,赛鲁卡开始晃动绑成辫子的头发用力摇了摇头。
「……我没办法……这么……这么严重的伤势……我的神圣术根本没办法……」
她又用指尖碰了碰尤吉欧的脸颊。
「尤吉欧……骗人的吧……都是我害的……尤吉欧……」
从赛鲁卡脸颊上流下的泪水,滴进了冰上的血滩之后发出了细微声响。即使看见眼前少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