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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拉扯半天,周祖望拗不过主意已定的狄寒生,只好老实躺回床上养病,让他去了。
狄寒生走後,周祖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好受些,便爬起来,想去完善一下上次的作业。到了厅里才发现,刚才被拖出来的笔记本,现在已经踪迹皆无,只剩下狄寒生的本本孤零零地趴在茶几上。不但电脑没有,数码板也不见了。
周祖望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大概狄寒生以为要自己带工具的,不知道教课的地方都有。
既然自己的本本没了,做作业的事自然只能搁浅。
他用狄寒生的笔记本已经习惯成自然,好像用自己的一样。这时候也没什麽怪异的感觉,顺手便拖过来开机。
想起工作上的一些琐碎事,心里一阵烦闷。周祖望对自己说,还是轻松一下吧。
照例看了一下外汇走势图,曲线显示基本上都没有危险。
他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没什麽别的正事可以做,百无聊赖之下,周祖望便去打了一会儿联机桥牌。
网络就是这点好,虽然不知道对面是谁,但不妨碍大家迅速地凑成一桌,玩得也尽兴。虽然难免遇到人品不佳的玩家,做出诸如半途退出之类的败兴事情,毕竟只是虚幻的接触。讨厌的人,即使要想老死不相往来,也是轻而易举可以办到的事情。
不像现实生活中,必须要忍。
哪怕即将忍出内伤,恨不得对那种种阴险的面孔挥出一拳。
周祖望心里想,也许是过去日子太顺利了。求学生涯里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小人,工作之後居然仍旧幸运,进入的公司一直只看能力,不讲其他。虽然比在学校时,要更多地注意一些相处的艺术,却也没什麽太麻烦的。
现在看来,自己一生的运气说不定都在前半辈子花光了。
如果他能够说话……那是不是就不会被人这样欺负、陷害、戏弄了呢?
周祖望无法克制自己不这样去想。
他知道他应该想些具体的办法来对付这些小人,也知道如果静下心来,他是一定能够想出合适的方式来还击或者说,起码是明哲保身的。但现在,他无法把已经偏离到自怨自艾的心拉回来。
手因为愤怒却无能为力的挫折感而有些神经质地发抖。不知怎麽的,忽然出现了Outlook的蓝色开始画面。大概是手指在触摸屏上移动时,无意间碰了一下。很快开始页出现,明显是狄寒生的工作邮箱。周祖望本来立刻想关了它,忽然又有些犹豫。
他想,就看一下信件的标题吧,应该是没关系的。从来没问过寒生他工作上的事,但其实周祖望还是有点好奇。被从原来那个忙碌的生活中骤然剥离,即使生理上已经逐渐适应,可是心理上接受还需要很长时间来习惯。寒生和他以前的工作相似,看看他在做什麽,似乎也能找些虚幻的安慰。好像自己还在以前。
内心深处有另外一个隐隐约约的感觉。他想了解狄寒生,比现在已经知道的,了解得更多,更深。
这样偷偷摸摸的,实在过分。周祖望心里这麽责备自己,手上的动作却是点进了收件箱。用来自我宽慰的理由是:“既然没有设密码,又时时把电脑扔给我,寒生应该是不担心我乱看的。”
新信有好几封。点进收信箱後,周祖望才暗骂自己白痴。最後一封未读来信在几秒之後就变成已读。自己这种窥私的行为等於直接暴露。他不禁开始後悔为什麽要好奇。刚才梦游般的行为好像压根儿不是在自己神志控制下做出来的。
发现他是一个会偷看别人信箱的人,狄寒生会怎麽看他呢?
虽然那是一封非英语信函。某些字母上有点,某些上面有升降符号,看似法语之类的语言。除了信的标题上那一个大大的鸡心形符号,其他的他完全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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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祖望十分後悔,之後的一整晚都花在思考怎麽和寒生解释他看了邮箱的事情上。一时冲动,轻则给他和狄寒生的友谊蒙上阴影。严重点的话,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狄寒生是好说话,为人处事豪爽不拘,和他的交情也匪浅。但好说话不代表没原则。这种偷窥隐私的行为,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无法忍受的,设身处地想,周祖望他自己难道不会介意麽?
种种糟糕的设想一一在脑海里冒泡,他想事情从来就容易钻牛角尖,不那麽严重的也会如临大敌。尤其是现在,尤其是这样一个重要的朋友。
因为这鬼迷心窍的举动,哪怕产生一点隔膜,都是周祖望不愿意去考虑的後果。虽然此後要心无芥蒂,实属痴心妄想。
周祖望默然地坐在沙发上,闭著眼面对电视上的喧嚣。他能怎麽做呢?只能装做无意间点开了狄寒生的信箱,无意间打开了他的一封信。也许狄寒生会认为他一时脑子发昏,当作是自己的邮箱了。
幸亏那封信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虽然标题……并不像是公事往来的样子。
一个轻佻的心形符号。异国文字看不懂,符号却是世界通用的。那是爱意的表达吧?会是谁呢?狄寒生在外国待的时间不算短。他本人条件又好。自己有180,寒生比自己还高一些,体格却健康太多。肌肉没有健美先生那麽夸张,然而精瘦有力。离开大学後,自己这一类的所谓金领,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的健康状况,都在走下坡路。狄寒生看上去,身体倒没变糟。
周祖望有些茫然地拼凑著这些杂乱无章的讯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到底打算思考什麽。
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抱歉和惭愧,但是心里头盘旋的念头,居然是好奇。
不知道那个她,到底是什麽样子的。
周祖望对自己忽然泛起的好奇,除了不解之外,更多的是恐慌。
他不知道长久的抑郁困顿,居然已让他的心理平衡如此岌岌可危。用偷窥的手法获取信息,对另外一个人的隐私兴趣浓厚。并且,非但不能反省,还以近乎变态的心理揣测真实情况。
内心的思想有时候难以控制。他就这麽一边自我唾弃一边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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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寒生回来知道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高兴的样子。周祖望觉得他几乎有些喜孜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担心过度,以至於出现幻觉。说了句没事儿之後,便开始兴致勃勃地叙述起老师讲了些什麽。
狄寒生记忆力好,口才上佳,而且理解迅速。说起课程内容,反而比直接听老师讲要容易懂得多。
预先想好要作的道歉没有任何用处。
他虽然困惑,但狄寒生在他面前从来不会掩饰情绪。不介意就是不介意。内心对於鬼使神差打开信箱偷看的行为的负罪感稍减轻些,那之後自己内心关注焦点的不正常,就更加凸显了。
狄寒生确实是喜欢画画的。那种持久的热情,靠伪装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可悲的是他的画技几十年如一日的烂。一般人如果有此恒心,总也能练出一点技术。可他不管怎麽运笔,画出来的线条总是和心中所想不一样。
“祖望,为什麽你画出来是那样的,我画出来就是这样的呢?”
“这要问你的手啊!”被磨了很久的周祖望无奈地飞快打出一串字。
“……”
狄寒生沈默了一秒,随後有些郁闷地说:
“你其实是想说‘问你的鸡爪’吧?”
“……”
周祖望确实无法理解,简单的一条弧线,他也能偏离到十万八千里去。
所幸他不是执著的人,做不到也不会强求,十分乐天知命。
听完课回来,一边复述老师讲课的内容,一边自己动手,以求实践出真知。折腾许久,在周祖望的电脑上鼓捣出一个奇怪的东西。狄寒生大言不惭地指著那幅“印象派大师杰作”说:“这是你。”随後为了加强说服力,还把文档名改成“周祖望”。
想了想,还不满足,得寸进尺地把它设置成桌面。
周祖望哭笑不得,只能由他去了。
这段时间狄寒生忙於工作,难得有时间放松。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狄寒生才提醒说到就寝时间了。周祖望先起身收拾东西,然後便回房间洗漱。狄寒生看他起身离开,才打开了信箱。目光停留在那封非英文信上,草草浏览一番,轻轻吁了口气,点下了“删除”键。
随後他抿了抿唇,慢慢靠到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眉头微蹙。
隔著几个房间的水流声哗哗的,但听了又不真切。回荡在脑子里,好像来自另外一个空间。回忆的闸门已经有些朽坏,似乎快要挡不住灰色的过往,纷至沓来。
那个人怎麽想起来联系他了呢?是又失恋了,还是又把人甩了?
周祖望应该是不懂西班牙文的。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都不可能学过。
幸好如此。
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祖望这个人心地好,待朋友诚恳宽容,自己大概还不会被当作瘟疫躲。但今後的相处,尴尬是肯定的。
即使,他不见得知道自己心怀鬼胎。
狄寒生烦恼地揉平打结的眉心,轻轻摇了摇头,试图挥去那种担忧与不确定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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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有条不紊地过著。不知不觉,炎热的夏日已经接近尾声。刚刮过几缕凉爽的秋风,秋老虎却陡然逞威,三不五时地袭扰这座城市。国庆後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天气几番反复,终於定格,热得只能穿短袖。
虽然说是“寒露”的节气,却没有一点凉意。
周祖望下班回家,路过家门口时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进小区,而是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些时鲜蔬菜。旁边还有很多螃蟹,看上去斤两十足,生气勃勃,十分新鲜。但是一来他和狄寒生黄金周期间跑到著名大闸蟹产地YC湖吃了个饱,现在看见螃蟹,辛苦剥壳劳累过度的手指便隐隐作痛;二来,报纸上说现在大部分螃蟹都是生长素催生,不宜食用。所以便买了一条鱼。
想到过生日还应该有碗长寿面。家里已经有龙须面了,他不知道传统长寿面是放什麽东西一起煮的,便捡狄寒生爱吃的那些东西买了:冬笋雪菜肉丝面,是狄寒生同学的心头挚爱。
他们只有两个人,吃不了很多。周祖望上班以後,便习惯隔一天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