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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望,我是狄寒生……”
然而,无视他虚弱无力的推拒,那个浑身高热的人只是一意孤行地凑上来。
直到,他理智的防线完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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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寒生一个人抱著被子傻笑。
昨天晚上,虽然因为祖望发著高烧,他没忍心做到最後一步,但祖望却是在确认了是他的情况下,也没有拒绝亲吻和拥抱。
幸亏自己最後又厚颜跑来了一次。想著如果换掉了门锁,那就此结束。自己也好彻底死心。可是怎麽都没想到,祖望竟然会接受自己。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夙愿得偿的喜悦压过了一切。
喂祖望吃过退烧药以後,狄寒生开始收拾屋子。
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房间里,虽然到处凌乱,看在初谙幸福的人的眼里,一切依然显得那麽美好。
慢慢整理著杂物,一直到他看见那堆文件,然後,笑容渐渐冰冷,凝固在脸上。
周祖望起床时,太阳已经斜斜地晒在西方。又一天即将结束了。
他发现身上衣服和床上被褥都已经重新换过,脑子慢半拍地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
寒生回来了。
他有瞬间的踌躇,不负责任地想就这样在床上躺著逃避现实。
但毕竟是社会人,周祖望必要的时候脸皮还是有一点厚度的。所以尽管自己似乎做了很大胆很轻率的举动,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要面对现实。反正他在发烧。生病的人行为奇怪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爬起床。直立起来时,还能感觉到高烧的余韵。好像对另外一个人身体的记忆一样,残留在脑壳深处。
摇摇晃晃地走到厅里,倒了杯水喝。
有点奇怪对方怎麽会不在家里,一边揣测著他是不是去买吃的,一边东看西看。怎麽看家里都整洁了不少。比如原来茶几上一团乱的纸张,现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黑色的笔记本,压著一个白色的文件夹──
那都是如此熟悉的东西!
周祖望悚然而惊,脑海里一个烧断了的思考回路被接通:
那是他企图带斐斐回省城而办的一系列文件!
他拿起文件夹,从里面掉落了一张纸,上面是几个潦草的字:
“我会离开”。
──所以,你不用烦恼怎麽面对我。你不用离开这个城市。你不用逃避。你不欠我的。
──不要用那种方式补偿我。
周祖望慢慢坐下来。他看到那个硬盘,重新把它接上电脑再打开。
那里面,已经是一片空白。什麽痕迹都没有留下。
Chapter 13
日子就像挂历那样,一页一页翻过去。死气沈沈,缺少变化。
那之後他告诉了父母自己早已离婚的事。两老的沈默和安慰反而让他更加难受。
他开始不修边幅,向吴蕴璇抱怨前妻的种种不是,在她面前喝酒抽烟且公然乱扔烟头,在电表上放吸铁石。当然,行为变异要过渡得技巧才有说服力。
很快,年轻姑娘眼里的爱慕之火便完全熄灭了。
其实让女孩心中从少女时代残留下的美好印象幻灭,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他甚至不用说一句明确的话,只需做一些讨人嫌的举动便可以。
他原来一直不行动,其实是对吴蕴璇的存在作用有所期待吧?
那个人,会不会因此而自动拉开距离呢?
如果能维持住表面上的和睦,不要揭穿,不要撕破那层纱,他们还可以继续做好朋友。
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从头开始,就是从自我感觉出发的自私行为。但当时周祖望仍然觉得这是一种顾全对方面子的体贴美德。与其和对方说清楚,还是虚伪的暧昧更善良──
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这样的卑劣。
只要消极地不行动,被动接受,那就没有一点责任。
但现在这种後悔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周祖望最终没有离开这个城市。
他没有主动去寻找狄寒生。
但他也没搬家。
直到陈其跑来问他狄寒生到哪里去了的时候,周祖望才真正大吃了一惊。
开始是在询问画稿进度的邮件里面附带问一句。周祖望不知道怎麽回答,最後只好说:『他已经离开这里。』
陈其不相信。怀疑是狄寒生藏在附近或者授意周祖望这麽诓骗他。於是又一次专程跑来抓包。
得到的自然是失望的答案。
“完蛋了,这家夥这次失踪玩得够彻底!不会是想不开跑去自杀了吧?”陈其苦恼地抓著头哇哇大叫。
“但是好像又没有什麽无名男尸的报道,不对,他死掉应该会有小小的轰动才对……”他开始撑著头认真思考。
一直到看见周祖望苍白的脸色才住口。
陈其观察著他,随後说:“你也不是不担心,为什麽不去找他?”
周祖望厌恶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让人忍无可忍。当日如果他不找来,不信口雌黄,他怎麽可能失控到就那样对寒生说话?
但这样想,也许仅仅是为了推卸责任吧?
若不是本来就存在怀疑,本来就不信任……
如果去寻找对方,如果找到了,要说什麽呢?脑海里一片混乱。他有很多可以说出口的话,但没有一句是寒生想听的。
周祖望慢慢地垂下头,再也没有支撑的力气。
寒生失踪,从此没有一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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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之後,周祖望辞掉了原来的工作。和银河出版社签的本来也不是长期合约,他画完已经定下的稿子後,就和对方出版社解除了合约。陈其见他意思坚决,怎麽说都没有用,只好算了。他不愿意动寒生留下来的那笔钱,幸亏上一年颇有节蓄,可以充作投机的资本。
外汇股票之类的投机除了技术分析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因素是心态。原先也不是没想过要靠这个赚钱,但在巨大的还贷压力下总是无法做到冷静操作。现在是没有这个问题了。
周祖望苦笑一下。说得义正词严光明磊落:不要狄寒生的施舍,但其实现在自己的生活还是离不开他的帮助。
当然,原先还有另一个因素,总觉得这行当不是长久之计。当别人问起:“现在在做什麽?”如果只能回答:『在家炒股票』的话,感觉无地自容。可能因为从父母辈承袭来的观念,觉得这不是正当职业,自感羞耻。
但现在,曾经的顾虑像桌上的灰尘一样,抹过一次,就此消失不见了。现在回想起以前那样在意旁人观感的自己,觉得恍如隔世。
能够赚到钱,维持自己和斐斐的生活,并且有时间做喜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闲暇的时候除了设计类的,也会画些漫画。都是一个一个小笑话。自身经历,报纸杂志上看来的。斐斐很喜欢,还会拿到学校去给同学看并觉得有面子,不知不觉就画了很多。
斐斐有一天回来问:“爸爸,同学都说很有趣,你为什麽不投稿?”
他恍惚间把女儿兴奋的面孔和另外一张熟悉的脸重叠在一起。
高中的时候,那个人也是这样“祖望,祖望,你以後会成为画家吧?先给这张画签名!要写上一个‘1’字表示是初始稿!”他嘴里虽然说“不可能的。我怎麽会成为画家?”但心里那瞬间的愉悦无法欺骗。其实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偷偷开心的。
明明告诉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不要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只会让大家受累,但不知怎麽的,回忆起那张面孔时,还是有著怀念的感伤。
为什麽狄寒生会对自己有那种期待呢?只是最好的朋友的话,不就没有麻烦了麽?
大学毕业结婚後,自己其实曾试图和狄寒生联系,但往他几个常用邮箱发的Mail全部石沈大海。後来想到他连婚礼也没有出席,也许没有意思要把友谊维持下去,顿时也就气馁了。确实,很多学生时代的朋友在开始工作後都会慢慢疏远。家庭和工作的重担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在世人眼里一流的公司向上爬,需要付出所有的精力时间。没有时间细想,他们的联系就这样断了。
可是现在,已经无法若无其事地把这段回忆当作年少往事从记忆里掸去。
那都是突然闯回来暴露一切的狄寒生不好。
他如果不要回来就好了。
自己会回家乡去,被邻里鄙视,被亲戚笑话,然後就此一蹶不振,变成只会抱怨发牢骚的中年失意人,变成谁也不认识的周祖望。被旧同学看见时他会缩著肩膀躲到角落去以防被发现,每天和酒瓶为伍,然後早早地肝硬化死掉。
那样,就不用在这里揣测著那个人最後离开时的心情,然後一个人内疚到心绞痛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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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新年後,没有休假限制的周祖望本来可以在父母家里呆到斐斐开学前夕再走。但他实在受不了父母的相亲轰炸,在年初六的时候就借口斐斐需要返校而逃了回来。
父母是老辈人,觉得男人没有老婆,孩子没有妈妈是不行的。何况自家儿子还这麽年轻,怎麽可以不再娶呢?
周祖望有时候也会思考自己的人生状况。
31岁了。身体衰弱,更糟糕的是心态也老了。总是在回忆过去的事。
再次填家校联系簿时周祖望问斐斐自己填什麽职业好,上一次还是被要求写“公务员”。
这次斐斐很响亮地说:“无业。”她刚看过一本少年小说,其中主角的爸爸是作家,主角在父亲职业栏都是填“无业”的。她爸爸是股票玩家,应该一样酷才对。(我记不清楚了,父母职业应该是要写的,但是不是每个学期的都要重新填就忘记了。)
女儿去年到现在个子蹿高了很多,9岁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