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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绷著张脸别过目光。
“我猜他不饿。”未繁说。
大熊在餐桌旁走过来又走过去,见邵乐真的不过来,考虑了一下,还是将邵乐推到餐桌前。“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要吃得饱、身体好,那才能处理后续的事情。”
大熊笑了笑,浅浅的笑纹浮现眼角,那笑容叫人很安心。
“吃吧,”大熊说:“吃饱了才有力气。”
邵乐还没见过有人第一次和他见面,就不怕他这张天生凶神恶煞的脸,还拿这么好的态度对待他的。
这个人叫大熊,那他应该是妮妮的老公。
从以前他就很想见这个人,想见见能掳走妮妮芳心的人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今天一看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人……
“他长得很像一座山对吧!”未繁瞧见邵乐的模样,莞尔一笑。
邵乐转头看了未繁一眼,才缓缓吐出心里话。“……是……”个头高、身材壮硕,真的像是一座山。
“别看他这样就以为他是挖马路的或是水泥工,其实他是开幼稚园的,一票小孩子都归他管。”未繁说。
“看不太出来。”邵乐说。
大熊哈哈笑了两声,对邵乐的答话完全不以为意。
“大熊你觉得邵乐是做什么的?”未繁继续找话说。三个大男人同坐在一张餐桌上,不开些话题呆坐著挺尴尬的。
邵乐注意到,未繁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语带揶揄地称呼他一声邵先生了。未繁说他名字的时候如同喊一个普通朋友般,语气和顺而自然。虽然只是这么不经意的开口,但却让邵乐感觉到有些窝心。
或许未繁已经不记恨那晚的事情了。要不,他怎么会大费周章地又回医院去找他,还带他回家去,又怕他出意外再将他送到这里来。
“欸……黑道吗?”大熊呆呆地回笞。
“噗哈哈哈哈哈!”未繁忍不住大笑出来。“你跟我想的一样耶,我刚开始看见他,也以为他这张脸是混黑道的说!”
“因为他的额头……”大熊不好意思地比了比自己的前额。“应该缝了好几针吧,我以为他是跟人打架……”
“其实他真正的职业是……”未繁故作神秘地欲言又止。
“是什么?”大熊紧张地问。
“有──钱──人──”未繁拉长了尾音。
这时,大门传来开启的声音,钥匙叮叮当当地响,大熊立刻站了起来往玄关走去。
“妮妮你回来啦!”大熊说道。
“宝贝我回来了,我同学呢?”妮妮从玄关口走了上来。
“他正在吃饭。”大熊顺手接过爱妻的大衣外套和手提包,带著妮妮往餐桌方向走去。
妮妮的一句宝贝让未繁瞬间鸡皮疙瘩掉满地。他还是不习惯妮妮呼喊他心爱老公的方式,宝贝来宝贝去的,真是甜到叫人无法呼吸啊!
“宝贝,你吃饱了吗?能不能先进房间去一下,我们有事情得谈。”妮妮双手合十朝著他老公撒娇。
“没问题,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谈,我先进去睡觉了!”大熊在妮妮脸上亲了一口,妮妮跟著也在他嘴上吻了一下,就这么来来回回三次以后,大熊才被妮妮推进主卧房里面,并且替他关上房门。
妮妮走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对著未繁和邵乐两人问道:“好了,发生了什么事,能够详细地告诉我吗?”
||最言情||绪慈《圣诞老人笑一个(上)》 字体大小 大 中 小 颜色 …
第八章
未繁一边扒饭,一边将那天晚上在书房外面偷听到陆琪要谋夺家产,和后来他与邵乐回去时,整栋房子已经被搬光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妮妮。
“天啊!”妮妮听完后,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惊呼了声。
“敬之,能不能借你的电话。”邵乐放下了碗筷,他实在没有胃口,只因为大熊不停夹菜给他,他勉强自己吞下一些食物。
“好啊,我拿给你。”妮妮拿了客厅的无线电话交给邵乐,难过地对他笑了一笑,说:“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你一出事就来找我,这让我很感动。”
“我其实不想麻烦你。”邵乐说。
他明白到妮妮的家就会遇见妮妮的丈夫大熊,所以一直都不愿过来。若不是未繁强迫他坐上车,他绝对不会来到这里。
或许未繁是想让他看清楚妮妮已为人妇的事实,他们不再能像高中时代活得无所牵挂,妮妮现在的重心是他的丈夫,而不是自己,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邵乐抓著电话的手些微发抖。
家中发生巨变,曾经相信的人背叛了他,他如今一无所有,只剩一把轮椅代步。昔日爱慕的人如今有了美满的家庭,他贸然前来打扰的结果是,目睹这对夫妻恩爱的一幕。
邵乐胸口骤疼,像狂风暴雨猛烈打来一样。他无所谓地与妮妮对话,但却感觉自己摇摇欲坠,要坠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中。
“怎么了?”妮妮瞧见邵乐脸色不太对劲。“还有你额头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邵乐淡淡地说。
“从楼上摔下来!?”妮妮脸色阴沉了下来,他绕过餐桌来到弟弟面前。
“干嘛?”未繁正努力吃饭填饱肚子,不明白妮妮要做什么。
“我不是要你好好照顾他的吗?你这个管家是怎么当的?”妮妮又使出相同的一招,捏著未繁的脸就左右开拉。
“痛痛痛痛痛!”未繁疼得嘴里一块吃进去的油鸡又掉了出来,还滚到餐桌底下去。
邵乐心头一凛,万般没想到不过是单纯的一句话而已,却又扯出那日坠楼的事件。
妮妮这一问,未繁绝对会将事情讲出来。邵乐做起最坏的打算,当未繁讲出那日他们坠楼的前因后果之后,妮妮将会把他赶离这里,而他们十多年的朋友情谊也至此画下句点,往后可能老死不再相见。反正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孑然一身的他,哪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呢?
也罢,献趁这个机会了结了也好。
妮妮婚后如此幸福,有一个疼爱他的老公,事业也做得有声有色。那个名叫大熊的人必定给了妮妮最大的包容与安全感,从妮妮的眼神里就晓得他爱那个男人胜过一切。
他们是如此相配,见到妮妮这么快乐,他也该断了一切念头,不再以为自己和妮妮终有一天有可能了。
然而,邵乐这时却听见未繁说:
“他要自己滚下楼我哪有办法?那么大一个人我哪拉得住!”
吃著饭的未繁跟著不悦地低吼了声:“我肚子很饿啦,先让我吃饭行不行!”
妮妮转头对邵乐露出抱歉的神情说:“我家这个笨弟弟一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邵乐看著未繁,忍不住向他投以感激的眼神。
“你又瞪我做什么,我说错话了吗!”未繁见邵乐那张凶狠的脸和锐利眼神往他这里望来,乾脆转了个身,继续吃饭,不想让人打扰。
“阿乐,那里有间空房间,你讲电话不方便的话,就去里面讲。”妮妮指了方向。
邵乐点了头,滑著轮椅过去。
这个家铺著地毯,邵乐方才进门时全是靠未繁推他前进才不觉得有阻力,如今自己一个人转动轮子,即使是有训练的双臂,仍发现不太容易让轮椅滑动。
刚刚的那一眼,他其实也只是感激未繁而已,然而未繁又误会了。
他们两个人在相处时完全没问题,未繁会注意轮椅的状况,让他处于好行动的状态。然而虽然身体的默契没问题,但这张脸与表情偏偏每次都让未繁误解。
他和未繁相处都有月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未繁才能像敬之一样,晓得他究竟是在生气,还是对他存著感激。
原来未繁与敬之毕竟是不一样的,即便有著相似的五官与轮廓,他们两个毕竟是完全不相同的人。
邵乐关上房门开始拨电话给他所认识的人,但不管是老管家、会计师、律师,甚至是陆琪,他们的手机不是没有回应,就是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
邵乐不停地拨电话,甚至也打到了欢欢住宿的地方,而宿舍老师却说欢欢办理转学了,其余的什么也不晓得。
电话拨得越多,邵乐越是失望。陆琪没有留下任何一条生路给他走,他不明白只是一些钱财而已,为什么陆琪会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财产,做出这些事情来。
跟著,虽然不想麻烦别人,但他还是拨了电话给他父亲在世时的几个朋友,希望至少能请对方帮忙找到陆琪,他必须和陆琪说清楚。
门外头,妮妮见邵乐门关了,便走到餐桌前坐下,小声地对未繁说:“阿乐有跟你说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谁都会慌吧!”未繁耸了耸肩说。他看邵乐好像还挺镇定,尚有能耐打电话处理事情,看来还不需要人担心。
“这可糟了,他现在没钱、没车、没房子,这么多年都一个人深居简出没出来过,我真担心他将来要怎么办。”妮妮苦恼地说著。
“还能怎么办,振作起来,赚钱养活自己,然后想办法找到那个后妈,把他的钱和车子房子全抢回来啊!”未繁理所当然地说著,跟著他看了看妮妮忧心的神情,忍不住说:“你可别搞外遇喔,要不然大熊会哭死。”
“唉呦,我哪会那么做!”妮妮打了未繁肩膀一下。“我只是在烦恼阿乐以后的事情。”
未繁被妮妮打得整个人都歪了一边,痛得不得了。妮妮现在浑身上下虽然都是女生,不过力道却还像以前当男人时候那么大,才被妮妮打这么一下,他都头昏眼花了。
“对了,”妮妮突然眼睛一亮看著未繁。“让阿乐去住你那里,两个人互相照应如何?”
“为什么不让他住你这?你这里房子比较大,我那里鸽子笼那么小还要挤两个人,太勉强了吧!”未繁猛摇头。他把邵乐带到妮妮家来,就是要妮妮负责,然后自己赶快闪人的。他不想再和邵乐有任何交集,多和邵乐相处一天,他就无法从圣诞夜的创伤中平复过来。
“拜托,我和大熊住在一起耶!你要让他天天都看到我们甜甜蜜蜜的样子吗?那样很残忍的耶!”妮妮说。
“我不管,上个月没领到薪水就算了,现在还要倒贴养他!你也知道我口袋里半毛钱都没有,自己都要饿死了,哪还顾得到他。要是他也跟我一起饿死怎么办?”未繁吃饱了,筷子和碗都放了下来。抹了抹嘴,无意接下这个重担。
“我给你。”妮妮摸著胸口,心疼地说:“你帮我看著他,每个月我照常发薪水给你。”
“真的假的!”未繁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凯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其实……其实……”妮妮本来不想说的,不过事到如今,不让未繁瞭解也不行了。他按著胸口,缓缓地透露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你还记得你国中时候,爸爸跟妈妈突然说要去埃及考古,然后一考人就没再回来的事情吧!”
“记得!”想起那两个抛弃儿子的家伙,未繁一肚子火就冒了上来。
他爸和他妈是历史系教授,对考古学非常有兴趣。某一年他跟妮妮一个国一一个国三,才一丁点大而已,他爸妈就要他们自己照顾自己,跟著搭飞机去埃及去挖木乃伊,从此再也不见人影。
这件事未繁记忆实在太深刻了,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和妮妮被迫开始独立。妮妮靠著自己年轻又漂亮,跑去人妖店打工赚钱,没有一技之长的他,则在家里做手工艺穿珠珠、剪蕾丝花帮忙贴补家用。
煮饭扫地洗衣服这些女人家会做的事情,也是在那时候妮妮强迫他学会的。
就这样两个人努力靠自己读完大学,但是说有多悲惨就有多悲惨。
“那个时候,因为生活真的很困苦,我学校的功课又重,打工又赚不了什么钱,所以没办法之下……我跟阿乐借了……借了五十万……”妮妮尴尬地笑著,看著他弟弟。
“五十万?”未繁整个人缩到椅子上。“你什么时候借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高二升高三那年。”妮妮很不好意思地说:
“那时候你上私立高中,我要考大学,两个人生活费和学费加一加,一学期的金额真的非常可观。我本来只想跟他借十万应一下急,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拿了五十万出来。”
“那关我什么事!你借的钱你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