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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明倒抽一口气,踉跄地倒退几步。他的吃惊太过坦率,烈旭不免去想这是否又是耍弄他的花招。
「你让我吐精。你吸了我的精气,还记得麽?」耀明问了。
烈旭点点头。「我记得。」
耀明一只手抚上自己面颊,闭著眼。「你现在当是万物不侵,除了最高强的狐魅之外。」
「那你定是法力相当高强的狐狸了。」
耀明对他的挖苦似乎不以为意。「我的确是。」他接著说:「但重点在於你现在应该要对我的狐魅没有感觉才是。让我们再试一次。」
他双手抚上烈旭面首,定定凝视著他。「你觉得如何?」
烈旭望进他眼。「还是跟以前一样。」他回道。然後把耀明的手推开,撇过头去,爆出一阵刺耳笑声。「你的狐魅真是了不起!除了想跟你上床之外,我现在竟还想照顾你。你的本事还真大啊,狐狸。」
耀明看著他,脸上是受伤的神色。「我有名字的。」
「我也有自尊。」烈旭再度迈开脚步往前走。「但我迷上了一只狐狸!我真是心志不坚的傻子。」
耀明惊惶地跟在後头。
两人来到楼梯底部的那个裂洞前,耀明毫不犹豫马上施展法术,变出新地板供两人行走。
烈旭压抑内心怒意与失望,大步走上楼梯,进入房间,收拾好散落一地的私人物品,塞入包袱里。
「别离开我。」耀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拜托。」
「你是狐狸。我是人。如果你要成不死狐仙,你就得杀了我。」
「我不想永生不死。」
这样简洁的回答让烈旭停下手上动作。转过身,一只手握在剑柄上,眼睛看著耀明。「为什麽不?」
耀明耸耸肩。「我不觉得永生不死有什麽好。」
「只有那些有能力达到永生不死的才说得这麽容易。」
「我活了七百年了。在这些年月里,我找不出再多活一百年的理由。怎还会想永生不死?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
烈旭摇摇头,语带轻蔑地说:「那你怎不让那些狗把你给抓了?那名蒙面客看样子不像是来跟你讨论什麽时间光阴之类的。你大可让他砍下你的头,或其他任何方法,只要能灭了你。」
耀明一脸的沮丧挫败。「你真的认为我死有馀辜?」
两人沈默了半晌,烈旭接下去说:「你怎麽了我不在乎。」
「别走。」耀明低低说著。可没有行动去阻止他。
烈旭背上行囊,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四章
往城里的路并不难找。烈旭沿著被蒙面客和狗队给踩平的矮丛一路前行,最後接上一条小径,直通向林子外缘。
从寺庙出发了有两刻,烈旭终於抵达村子。第一眼望见时,停住了脚,没想村子就座落在眼前的山谷里。那是个小地方,四周围著一圈短矮木墙,可以看见里头各家屋顶。
他走进无人看守的大门,边走边往四周张望。烈旭觉出村民投来的好奇眼神,可他不予理会。初来乍到,不适合表现得过分有礼。烈旭以为人就跟水一样,自得其所,强求不来。只消找个地方歇息,任由村民打量,那麽便有类似他身分地位的人自动接近,遂能得知该如何走下一步。至於其他,则不在考虑。
他一边往村子中心走去,一边打量行经的住屋。此地就跟一般半大不小的城镇一样,街道的布局犹如铁格架般纵横交错。城中央有集市,周围分了四个区,第一区居民较多,都是些深宅大院。第二区住的是生意人──诸如制革坊,染坊,饼铺之类的店家。第三区是些破败失修的茅舍小屋。至於第四区,则是在一间小庙後方混乱不齐的盖了些房子。
烈旭看见有些狗儿在街上游荡,还有些则是恹恹地趴在屋外睡觉,可都不是深灰色的丑陋的追捕耀明的那些。
马儿似乎在村子里很少见:烈旭只得见两匹,还是腿脚僵硬的老马。不似他稍早所见那样壮硕强健。
等到踏进小客栈,引来了比过去这几个月来还要多的好奇与不友善眼神。烈旭顿时理解了耀明之所以远离村子的心情。撇开他的狐狸本性不谈,事情就够复杂了,因为这儿似乎不是个欢迎外人的地方。
客栈呈狭长形,只一层楼,位於集市西侧。几只骨瘦如柴的小鸡在外头啄食,一有人靠近就躲到那四张桌子底下。客栈的门敞著。客人可以坐在外头,或者提脚踏上略为挑高的木头地板,进到里头。
烈旭选了後者。有几位村民打从村子口就一路跟踪他至此,再者,若坐在客栈外头会引来更多目光,好歹在里头可以不受打扰地等著人来接近。
客栈里头暖和。烈旭取下斗笠,扔在靠近後门的一张桌子上,至少那儿有较多新鲜空气。往四周略为观察了下,发现这客栈的格局像个钩子,从座落在院子里一侧的厢房看来,那儿似乎是耀明口中描述的长满跳蚤的客房。
他皱起眉头。他得停止去想耀明。
一名穿著褪色的束腰灰布衣和长裤的年轻女子过来唱了喏。她有意无意地跟他调情,烈旭思忖这女子是想用这历久不衰的老技俩来添补工资。
他敷衍地笑笑,点了一壶麦酒,一碗面和一碟馒头。她还在对他抛媚眼,不想离开,烈旭只得不客气地打发她走。
她绷著一张脸给烈旭送酒,只在他掏出几个铜钱时才露出笑容。烈旭可不想这麽快就得罪当地人。
「这位大侠,您会在这儿待多久?」女子上菜时顺口问了。「这阵子少有外客来呢。」
烈旭信她说的。打从他落了座,这客栈就陆陆续续进来好些人,烈旭不认为他们是为了酒而来。
「我只是路过。」他告诉她。「但我得投宿一宵。我听说这儿有房。」
女子笑了。「当然有的,客官。收您三个铜子儿一晚。」
烈旭取了三个铜钱落在她掌心。「我要乾净的被褥。」他一面说一面把昨晚关於那件红绸的记忆给压下。
「那是当然,客官!」女子忿忿地睐他一眼,赶著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烈旭开始吃了起来。吃得虽快却不狼吞虎咽。面是出人意外地好吃,香喷喷的热汤汁弥补了缺肉少菜的不足。
他吃完面才开始喝麦酒,心下暗自庆幸这麽做。酒淡而无味只能当是解渴的发酵汁液。烈旭边喝边努力不要皱鼻,麦酒实在差的可以,他一见蒙面客进屋,竟觉欢喜,有脱离痛苦之感。
烈旭放下酒,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去看其他客人的反应:有人突然专注在自己的酒食上,有人则是赶紧躲到客栈远远的另一头。所有人似乎是想要避开这蒙面客,脸上还挂著害怕的苦脸。
烈旭觉得有趣。以前猜想蒙面客大概是当地贵族,平时猎狐当消遣,可现下村民们的反应却不是这麽回事。
不意外地,蒙面客忽视其他人,径直朝自己走了过来。
烈旭故作冷漠,举起酒壶喝了一口。
蒙面男子在他身边停住脚。烈旭又喝了一大口酒,放下酒壶,用手背慢慢在嘴角抹了一把,然後才回敬蒙面客的目光。
在近距离观察下,烈旭觉出蒙面男子准是显贵人士。身穿极为精致的墨绿色织锦长袍,腰系金线织花的藏青色锦缎腰带,里头是柔和的淡黄|色单衣。腰间配著一把雕花镀银镶嵌黑玛瑙剑柄的宝剑。在最外头罩著一件黑色丝绒斗篷,系带是银金两色揉麻丝线。襟口上有几个鲜黄|色扣襻,是象徵皇室的那种颜色。
男子戴著黑色皮手套。烈旭看著手套的做工,检视其品质,然後观察起男子本人。
他身材高大,或许比烈旭还要高上几寸,腰杆挺直,更突显两人身高的差异。他体态修长,可一点儿也不觉体虚或娇贵,斗篷下肩宽胸厚,下颌显得有威严,甚至可以称得上高贵。双唇丰厚,尽管抿成了一直线。鼻头长得好,有贵族气派。从颧骨至前额发线的部位却被皮雕面具给遮住。
烈旭望向男子的眼睛。他眼睛很大,几乎同耀明一样,可透露出的感觉却大异其趣。
很快地估量完毕,烈旭发现男子束起的长发大多藏在一顶黑色板硬丝绒麻布混织帽下。稍後才想起那是京官戴的官帽。
他把目光放回男子脸上,等待著。
「阁下身上有狐骚味。」男子开口说了。
男子的第一著棋委实给他一惊。烈旭一边嘴角牵起一抹笑,回道:「而阁下你有狗臭味。」
客栈内爆出一阵窃窃私语。烈旭觉出村民们在交头接耳,好奇的眼神投在他和蒙面客身上,可蒙面客无动於衷。
男子回报的笑容冷酷有如北方深冬。「我乃效忠当今圣上的刑官。」他平静语调里没有半点炫耀,烈旭此刻了解村民为何如此敬畏他。
刑官负责监斩,专门替圣上铲除异己,其手中握有的生杀大权高过皇上治下的任何人,不受一般律例所管。刑官只效命一人──那就是圣上。在拥有上万名宦官的皇宫里,刑官是皇上的安慰,是觊觎权势者的心头刺。
无人得知全国共有几位刑官,只有皇上知道。烈旭听说每有刑官丧命,就有人起而代之。甚至还有一说,说刑官不是人,是妖术变出来的,是龙的种子混了熔浆,再从地底孵化而出。
烈旭认为这是胡诌之谈。可话说回来,在今日以前,他不也不信狐精的麽。决定以後要保持开放的心态。
他微倾著头。「刑官。」嘴巴上念了一遍。语气生硬。
刑官走靠了近,打量著烈旭。「敢问大侠该如何称呼?」
烈旭扬起下巴。「我的名只给朋友叫的。阁下何作此问?你的大名又是?」
柜台後的女店小二被他的无礼给吓得倒抽一口气。
刑官没甚反应,只说:「我没名字。」
烈旭兀自笑了。「别开玩笑了。纵是刑官也该有个名,要不圣上怎知你们哪个是哪个?」
「其他刑官或许有名字。但我没有。」刑官移到他身後,两手放上他肩膀。没有施力,只是轻微的碰触,可烈旭心下陡然一阵不安。
「我叫做烈旭。」他说。
刑官放开手,走到桌子另一头。「瞧,」语气平淡地说。「一点不难。是麽?」
烈旭看著他,思忖著,刑官是否有著和狐精一样的惑人魔力。心下决定不再让刑官碰到他。
他取过酒喝了一大口,装作平常。可刑官一直在身旁踱著步绕圈,把他当猎物似的,他不得不留心。
客栈里一片安静,村民噤声在看热闹,气氛凝结。
「你投过军,」刑官这话证实了烈旭稍早的猜测,他果然施了仙术妖法。「应当比任何人更了解刑官才是。」
「我只知道一些皮毛。」烈旭坦白说。手紧紧抓著酒壶把子,警惕地看著刑官。「你是哪一司的?我听说共有七个司,处理全国一切事务。」
刑官停住脚,唇畔牵起一个笑容。有那麽一刻他看起来是真的给逗乐了。烈旭心想,若除下面具,此男子定是英俊非常。
「我负责第八司,」刑官脸上笑容消失,刻意提高音量说话,好让看热闹的群众听个清楚。「这一司只在传闻中出现,不受朝廷认可,宦官则是怕得不敢承认。」
烈旭突地放下酒杯,掩饰不了内心的惊讶。一旁的村民似乎也忍不住,个个边摇头边在嘴里低声咕哝著。
第八司据说是专门处理国内比较隐晦费解的事务。巫祝僵尸,妖魔鬼怪──所有可能危及皇上人身或动摇其皇位的生物、非人类或祸害,都会被第八司给逮捕消灭。
很多人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压根儿不信真有第八司的存在。烈旭曾是其中一个。现在却点著头,好似他始终都是相信的。「这麽说来,它确实存在。」
刑官几乎又笑了。「活生生就在你眼前。」
烈旭挑起眉。「就只你一个?」
「只我一个。还有我的狗儿们。」他语气里有著冷酷。烈旭想起寺庙里那只丑陋的灰色猎犬,遂用手遮掩袍子上乾掉的狗血迹。
「敢问阁下找我何事?」
刑官又开始踱著步。「诚如我所言,你身上有狐骚味。」
烈旭笑了。自己都听得出笑里头的勉强与心虚。「我先前都在林子里活动。」
「我知道。」刑官看了他一眼。「此乃我急於和你交谈之故。或许你并非本地人以致没注意。你可知在林子里躲著一只狐精。」
烈旭告诉自己不要有反应。「喔,是麽?」
「是的。」刑官观察他的神情,悠悠地说:「一只非常致命、法术高深的狐精。」
「狐精不过是用来吓唬小孩诓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