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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来是有心走文试的路子了?”苏离沉吟:“怕要苦了点,你若不想经三审六试倒可以从监察做起……”
红线软着身子靠在椅背里,苏离的一番话听得他头都大了,对角几个书生模样的小子正在结账,许是账目有出入,正在就几个铜板的数字争论不休。
红线给自己规划的道路上根本没有这些,找人,还劫,回去,仅此而已。
“哪有这么多算计……不过浮云罢了。”红线拦住对方话头,那厢苏离已将未来规划到了御史大夫,尴尬的顿住。
“你……没想过入朝为官吗?”
“我是那块料子吗?再说,朝廷也不缺我一个。”
“怎么不缺,新皇莅临,却围了一圈眈眈虎目啊。”
正说到无趣处,四周一片喧闹,不知何时茶楼已坐满了人,一个瘦削先生身着青褂站在前首桌后,一个童儿手持小锣铛铛敲将起来,骤时所有茶客的注意力便放在这二人身上。
苏离与红线也住了嘴,同样对青褂之人投去瞩目。
那青褂先生嗽嗽嗓子,醒木拍下:“第五回,善缘济仙露!”原来是个说书的鼓匠。
一句楔子说完,四下已响起呼好之声,红线兴奋的朝苏离使个眼色,意思是这个好,有趣!
苏离不置可否的笑笑,意思是这是什么,我不懂。
红线摇摇头,指着前面一老一少道:“你怎么比我还孤陋寡闻~这是杂耍的伶人,一会他还要翻跟头呢!”
“原来如此,受教了!”苏离在桌下朝红线拱了拱拳。
鼓匠已说完上节回顾,终于进到正题,大堂里异常安静,只有几个伙计颠颠穿梭。
自然没看着翻跟头,苏离不动声色瞥他一眼,后者佯作认真倾听状,只是面上微红。
“……于是观音大士去求西王母,终于洒下仙露一滴,这才得了贺仙贺宝两位公子……咱们直说这瑞大公子贺仙……他一岁便能出口成章,两岁便能断人吉凶啊……”这段说词不知颠来往复吧唧了多少遍,但每每说到这里,一众听客仍然群情激昂。
鼓匠也与时俱进,随时翻新,每每加点新鲜料子进去,因此这一段“善缘济仙露”听在红线耳中早已变了味道。
民间喜好编纂瑞家的事早有耳闻,只是没料到竟如火如荼至斯。四边茶客已经进入状态,时而感慨时而轻叹,苏离感受着群众的力量,心中不禁同情起红线来。
不如安慰两句吧,苏离这样想着扯开扇子看向桌对面,红线却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他回头责问小墨:“大胆!瑞公子何时走的?怎么不知会一声?”
小墨正听得入神,猛然被主子这么一喝,当即便要跪下请罪。
苏离折扇一挡,“准你站着回话。”
“奴……小的……小墨未曾留意,小墨该死!”
“算了!摆驾……”
红线这天回来得早,急冲冲就去找娘亲。
“娘,听说你与爹成亲后一直无子,直到吃了仙露才诞下我们?”
娘亲被问的一怔:“这话怎么说的?什么仙丹妙药还能变成娃娃了?”
“那就是没有这回事了……我还纳闷……观音大士哪能如此鸡婆……”红线喃喃自语。
娘亲又道:“不过当年的确有个游方的道人来过……赠了一颗药丸,也不是什么仙露……”
“那娘吃了吗?”
“我哪敢吃啊,黑乎乎的还有股子怪味,我接是接过来了,只是随手抛池子里去了。”娘亲得意说道。
原来如此……恐怕咱爹爱往池塘丢东西的毛病是从你这来的。
夜深人静,红线蹑手蹑脚绕到后院池塘,晚风送来缕缕荷香,红线坐在池边卷起裤脚。
他将脚丫探进水里,池水经过日光照耀不算很冷,但还是激得他一个哆嗦。
池水清浅,白足如藕,微微搅动便在水面泛起阵阵涟漪。随着双脚的搅动,原本浮在面上的几尾小鱼快速逃窜,不一会就撤了个干净。红线双脚继续动作,很快清澈的池水便被搅混,泥沙翻飞。
“出来,出来!快给本仙君出来!”红线一阵低呼。
一尾肥胖锦鲤这才从荷根深处偊偊而来。
红线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锦鲤在他手中也不挣动,而是乖乖甩着尾巴。
红线把它平放地上,肥胖锦鲤化成了一个矮胖老儿,瑟瑟匍匐在红线脚前:“仙君饶命,小精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还望仙君明察……”
“早就觉得这池子古怪,别家荷花俩月就败,我家荷花能开半年,这也太夸张了吧?”
“是,是,仙君说的是~”
“哎?你怎么看出我身份的?”
鲤鱼精身子虽在发抖,嘴上却不含糊:“红线君的清辉一降生就沾染了池子,哪有不知之理?”
马屁拍得甚是受用,红线不禁和缓了语气:“哼,当年道人赠予我娘亲的丹丸想必被你吞了吧?”
“这……这……”确实被它吞了,但它没料到还带这么找后账的,鲤鱼精此时非常窘迫。
“吞就吞了吧,我总不能捏断你的仙根把它从你的仙魄里揪出来不是……当然了,虽然等我回复仙阶以后还是可以的……”
鲤鱼精汗如雨下,身子已经贴在了地上,恨不能立刻减肥变身成为平鱼精。
“算了,那些事不提了,你就帮我一个忙吧。”
“仙君请讲,小精水里水去……”
“去知会月老一声,叫他下来看我,就说红线有事找。”
“这……”鲤鱼精微微踌躇,红线很生气:“怎么?!”
鲤鱼精挠挠圆溜的脑勺犹豫道:“这个……我说了您可别生气,其实您一降生月老就来找过我了,其实您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找您的……月老说玉皇帝君还未息怒,他也不好常来走动,托我给您捎句话,他说:‘小红线,别忘了你是来还劫的,多留意身边的人。’”
鲤鱼精吭哧吭哧总算把话说完,红线按捺住将他一脚踢飞的冲动道:“还说什么了?就这一句?”
“啊,是啊……月老他老人家说这都是天机,不能再泄露了……哎呀,月老他老人家真是光芒万丈啊……晃得小精都睁不开眼……”
十二 在劫
因为有了指望,才心生算计,才在劫难逃。
……
转过几天,苏离没有出现,红线也无暇在意,只是思来想去的琢磨月老那番话。
留意身边的人……你是来还劫的……
红线回府后哪也没去,只是闷在房里板着指头算人数,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算了个遍,最后他觉得苏离最有可能。
外边丫鬟姗姗来报,老爷回府了,夫人请公子前厅叙话。
红线对着镜子端正了仪容又仔细将长发捋顺这才出去,离前厅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便听到瑞大将军爽朗的笑声嘎嘎传来。
咦?看似心情不错啊,红线这才紧赶两步。
“哈哈!今天早朝真是大快我心呀,圣上竟然独自颁下圣旨,不错不错!这便是巩权的第一步哇!”
“哎呀你小声些,让有心的听了还以为你觊觎什么呢!”几日未见夫君的娘亲嘴上虽是埋怨,可表情却甚是柔美。
不知道为什么,红线不管嘴上还是心里对娘亲这称呼都叫得甚是痛快,可对这个“爹”却有点心口不一,常常嘴上叫爹,心里却仍称对方为将军。
红线把导致他这种心理的直接原因归于瑞大将军雷打不动的生活习惯,到哪都是一身铠甲,明晃晃得狠霸,活像挥舞着夹钳的大蟹,随时做好争斗的准备。
即使在红线与贺宝小时候,爹爹的拥抱也是冰冷生硬的,这样的人可以用来敬重,却不够去爱。
红线端正神情作出乖巧的样子向那精光熠熠的人请安。
座首那人微微点头,收住话头,目光从红线头顶到脚尖细细扫量,目光如炬,一丁点差池都不放过,上下左右扫罗了一遍后这才应了:“坐吧。”
这就是戎马岁月遗留下的陋习?我的傻宝儿将来不会也变成这样吧?红线挑了离瑞大将军最远的位子坐下。
瑞大将军几日回家一次,平常都在兵部泡着,每次回来都会带来最新的消息,当然大多是关于政事的,平常红线也不认真听,但这次却不禁支起了耳朵。
一个消息是贺宝拜在了兵部侍郎豫大人门下,这豫大人负责兵部武选,贺宝在他手下定不会吃亏。
另一个消息便是当今天子首次亲政便颁了第一道圣旨,从今往后严禁民间议政,尤其是大肆诽议朝中大臣,违者连坐,牢底坐穿。
听到贺宝的消息时,红线不禁捏了把汗,豫大人是有名的铁面阎王,他带出的兵素以铁人著称,贺宝又是棵实心萝卜,人家叫他上刀山他不敢下火海,这次还不得练掉层皮?
再听到圣旨一事时,他心里打了个响指,对了,定是苏离没错了!
还以为我不知道,这小子四处舞文弄墨,字迹和竹斋那匾额如出一辙,先帝既御笔亲题了牌匾,想必这竹斋必是极受皇家推崇,三层又不许外人擅入……
不是说当年月老挑的是一批骨相好的人么?那黑猫的前世书童样貌就是顶俊俏的,这世自然也是人中龙凤,既然和自己前后脚跳的池子,那么比自己大上几岁的苏离最为靠谱。
本是盘算,但红线此时前后略略合计,竟越是觉得苏离是他还劫之人的可能性最大,不,不是最大,一定是他,否则为何无端的认识,无端的结为小友?
苏离一脸专注为他规划前程那幕又跳进来,红线弯了弯嘴角,只怕我的不告而被他误会了,下次见面要和他说清才好。
说了又如何?皇帝的懿旨就是金上镶玉,横竖也收不回来,红线却没去深想。
又是几天,苏离一直没来竹斋,却快到贺宝回来的日子了。
兵部虽然也设在城中,但兵卒总要在野外训练,贺宝这样显赫的背景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优厚,反而成了一纸标识,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欺负一下的标识。
因此贺宝回来头两天娘亲便嘱咐了小厨,活鸡整牛一个都不能少。
杀鸡那天红线特意避到街上,经过往来居时他有点心虚,既然不许民间谈论臣子是非,那瘦瘦的鼓匠和那敲锣的小孩是否也无事可做了呢?造孽啊!不过这孽还是由自己引起,要不是他那天匆匆离去,恐怕也不会给苏离留下那样一个误会。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多虑了。
往来居的大堂依然茶客满座,人头正中隐隐约约还是那个鼓匠,红线一个猛子扎进人堆。
鼓匠仍在说书,只是换了个折子,改说神怪志异了。
许是为了迎合听客口味,特地挑了最爱下凡济世的吕祖来说。
“话说城中有位富户,十分仰慕吕祖,日夜焚香祷告,很是虔诚。一日吕祖便化做贫穷道人模样来到人间,特意拿了件旧袍,夹裹支金钗,到这富户的铺中典当,富户发现袍中的金钗,以为这落魄道人不知情,便没说破,只典了几钱铜板给他……”
“道人走后,富户拿出金钗来看,却见附着一张纸,题着几行字:‘今日忆,明日忆,忆得我来不相识,钗子留得作香钱,从今与你不交易。’”
鼓匠说到此,特意顿了一顿,又道:“这两句的意思便是,这钗子权当还你供我的香火钱,大家扯平,从此之后再不和你来往了。那商人见字,知道自己贪念一时便与神仙当面错过,后悔不迭。”
民间传说往往半真半假,但即便是假也是往好的方面美化,因了这一点好人有好报的期盼,庸碌人生才有了指望,才日夜劳作。
红线从没听过这些,此时只觉妙趣无穷,自己参与过的那些破事与之相比明显低了几个档次,出得茶楼,天已偏黑。
红线看见贺宝险些没认出来,黑了不少,壮了不少,似乎连个头都高了一点。
饭毕,红线拉着贺宝回房,一通咿嘘,一边盯着他打量一边围着他绕圈,贺宝低头讪笑。
“可以啊,宝儿,锻炼出来了嘛~都比哥高了。”红线捏捏贺宝肩膀,啧啧道:“哎呀,也有肉了。”
“恩……我们教头也夸我进步快来着。”贺宝倒不含糊,夸奖一律全收。
“在那没被人欺负吧?他们欺负你有没有记得欺负回去?”
“没,我们教头可好呢,他说不许结党……什么的。”贺宝招牌式的傻笑,小脸黑里透红倒显出白生生的牙来。
恩,看来仍是有人想要欺负啊,红线了然。转个身又拉着贺宝往屋角走去,献宝似的道:“喏,喏,这些天我逛了不少集子,你看,喜不喜欢?”
红线指着那堆得琳琅满目的玩物,等待贺宝欢喜一笑。
贺宝却皱了眉头:“哥,我们教头说,禁止玩物丧志……要我们每一刻都保持警惕……”
话没说完,红线已经气哼哼的走掉了。
贺宝站在原处摸不着头脑。
好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