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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仅是父亲的期望，也是死去的人的期待。
米亚的坟墓，如今正埋在庄园的墓地里。他为德文郡庄园的女主人失去生命，尸骨未存，只有寥寥几件遗物，连他短见的亲身父母也不敢轻易接纳。
而今，他终于躺进这所庄园，陪着它共经风雨。
艾尔柏塔微笑着向坟墓中的朋友道了句晚安，当着他的面将那枚一直不曾接受的钻石戒指戴上无名指。
她压着帽子，向几乎融化在暮色中的建筑走去，金色的裙摆托在身后，如阳光铺陈一地。
她是英国的德文郡公爵，除了英国女王，再没有女人比她尊贵。她将继续在这个世界中浮沉，总有一天会富有四海！
阳光铺成一地金子，她踩着黄金而行，脊背笔直，走向未来！
第38章 可以看见的幸福
这是贝特森侯爵夫人的舞会，作为社交界的女王，她举办的宴会向来很受追捧，尤其是这一次不仅邀请到了进来在巴黎赫赫有名的基督山伯爵，还邀请到了来自英国的米切尔公爵殿下。
身为英国唯一的女公爵，混迹在巴黎的名流们对米切尔殿下并不陌生，但是从继承爵位以来，这还是殿下第一次在巴黎公开亮相。作为一个传奇的单身女性，米切尔殿下招来了不少的追求者，不过对于贵妇来说，她们更关注的是富有而渊博的基督山伯爵，不仅因为他同样单身，还因为他的富有，差点让国王也蒙羞。
十点钟的时候，晚宴已经如期摆上。
夜色很好，月亮圆滚滚的挂在天上，而地上闪烁着无数的星光，那些挂满了花园的灯笼，小巧精致，飘着红穗，带着浓浓的东方风情。
这是为了迎合贵客的喜好，贝特森夫人特意令仆人早早布置的。
大厅中犹然飘着华尔兹的舞曲，但是吸引人的却是收拾妥当的草坪。
早已知道主题的宾客，今天大多穿着拖地的裙子，手中摇着来自东方的团扇。这在艾尔柏塔看来，颇有些不伦不类。
她是由贝特森夫人引导着，介绍给整个巴黎社交圈的。
只需要在适当时候微笑，收下所有人的恭维，适时的打开象牙折扇，漫不经心的摇动着，顺势夸奖来人的衣着，抑或是主人令人惊叹的布置。
“殿下听说过基督山伯爵吗？”有人终于忍不住问。
艾尔柏塔摇着扇子，看向这位表情恭维的夫人：“邓格拉斯夫人……”她回忆着主人的介绍，慢悠悠开口，“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听说伯爵阁下今天也会出席。如果他邀请我跳舞，您知道的，我很难拒绝。”
“他是一团烈火。”艾尔柏塔眼光流转，含笑看了围在身边的贵族男女，“看到你们，我就能知道他有多走红。是吗，马尔塞夫夫人？”
被她问到的美丽女士，愣了一下，又很快掩饰好：“如果他是烈火，那您就是被众星围绕的月亮，殿下。”这位夫人的赞美恰到好处，她随即行了一礼，“请原谅我，要暂时离开一下。”
“那真是遗憾，不能继续和您交谈。”艾尔柏塔收起扇子，矜持的点头。
身边刚空出一个位置，又立刻被新的人挤满。
艾尔柏塔随口应付着身边人的恭维，若有所思的目送着马尔塞夫夫人匆匆离去。这个女人，她有印象，包括之前和她交谈的另外一位夫人，在几天前，她刚看过关于她们的资料。
这些夫人的丈夫们，发家史都比较传奇，准确来说，都和基督山伯爵有关。
“基督山伯爵来了。”身边的人忽然议论纷纷。
艾尔柏塔收起跑远的思绪，顺着大多人的目光看过去。
这位大人物似乎是一出现，就吸引了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这并不是因为他的衣着，尽管他的富有早已传遍了整个巴黎，但这一身衣服简单朴素，连一点怪诞的地方也没有。令人着迷的是这个人本身，无论是深邃的眼睛还是带几分讥诮的嘴唇，是如此的神秘而富有表现力，尤其是拥有的巨大财产，让所有的男人嫉妒，却一次又一次因他的谈吐而折服。
他在无数好奇的眼光注视下，一面和熟人略作招呼，一面向宴会的主人走去。
艾尔柏塔用折扇掩住唇角的笑意，看着那个男人在简单的交谈后，向自己走来。
“殿下，很荣幸见到您。”男人眼睛很亮，带着笑亲吻她的手背。
幽暗的夜色，掩盖住了这一份缠绵，看似未真正落下的吻，实际上正深情触碰着她的肌肤。这样相触的温度，灼热的令人胆颤。
艾尔柏塔手中的扇子合了起来，扬了下下巴，带着几分调笑：“我刚来到巴黎，就听到很多人在谈论伯爵。他们说，伯爵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是吗？”男人放下她的手，抬起眼睛，“那一定是虚假的恭维。我不会像我的法郎一样，能够讨得所有人喜欢。顶多有些奇怪的经历，丰富人饭后的谈资。无论您听到什么样的流言，都请不要相信，我惧怕您的误解，远甚于失去所有的财富。”
艾尔柏塔笑得眼睛弯起：“您真会说话，伯爵。”
“请给我一个邀请您的机会。”被所有人纷纷瞩目的伯爵大人弯腰行礼。他已经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早有更多陌生抑或熟悉的人想要过来搭讪。
“这是我的荣幸。”盛装的女孩微微颔首，视线与他的黑眸交汇，几秒后才纷纷挪开。
他们走向不同的方向，然而身处一个宴会，只要一回首，就能看到彼此的身影。这带来一种隐秘的愉悦，让艾尔柏塔的笑容从来不曾落下过。
直到她看见马尔塞夫夫人走向基督山伯爵。
这位夫人的神色微微有些惶恐，并不如先前那般宁静，只是在和对面的男人交谈了几句之后，很快镇定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马尔塞夫夫人美貌未减，反倒愈显风情，蹙起眉的时候，更是有种倔强的脆弱，让人忍不住联系。
艾尔帕塔摇着扇子，收回视线。这位夫人是伯爵的前女友，在伯爵还叫埃德蒙的时候，两人曾差点结婚。不过随着伯爵被投入监狱，这位夫人在无法等待的情况下，嫁给了另一个人，最终依靠着她的丈夫，从平民成为了贵妇。
而她的丈夫，马尔塞夫中将，正好是埃德蒙，也就是现在的基督山伯爵的仇人。
现在面对着旧情人的埃德蒙，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
“殿下，您愿意赏脸和我跳支舞吗？”来自男人的邀请，打断了艾尔柏塔的思绪。她合起象牙折扇，微笑道：“维尔福先生，请原谅我因为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而无法答应您的邀请。我会在不久的将来去拜访您，希望不会让您觉得失礼。”
“这是我的荣幸。”男人弯腰施礼，带着点矜持的神色向艾尔柏塔告辞。
这不是她今天拒绝的第一个人，而实际上，她已经拒绝了场上大半的人。
她不介意传出一些留言，毕竟以她现在的地位和财富，需要她屈就的人屈指可数。
艾尔柏塔端起一杯红酒，捡了个僻静的角落躲起来。现在宴会正到高潮，火红的灯笼笼罩着宽敞的草坪，衣香鬟影，觥筹交错，贵族男女们端着笑容交叉往来，这似乎是个美妙的夜晚。然而那些笑容下，掩埋了多少秘密，又有多少人的血泪，锻造出这一席奢华？
基督山伯爵正从阴影中走来，神色阴翳，看见她的时候，立即调转脚步，极速过来。
“埃德蒙。”艾尔柏塔戏谑的叫了一声。
男人顿时露出了恍惚的神色。
艾尔柏塔并没有猜错，马尔塞夫夫人认出了她，并且聊了些过往的事情。就在几分钟前，他刚从夫人口中听见自己原本的名字。
这个名字他从未曾舍弃，却已经十余年不曾听到，时间过的太久，差点也让他遗忘。现在听艾尔柏塔重新叫起，竟然有一种奇妙的滋味。
“爱尔。”男人柔和了神色，带着笑意。
艾尔柏塔烦躁的拍了下扇子，瞪了他一眼：“干嘛？”
“快结束了。爱尔。”他伸出手，将人抱进怀中，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太多东西，无论是孤独还是仇恨，都比不过这一瞬间，心中充盈的幸福。
“上帝舍弃了我，却给我了希望。”埃德蒙说。
那样灼热的目光，很让人羞臊，艾尔帕塔摸了摸手指上戴着的戒指，心情有些复杂。在米亚墓碑前戴上的戒指，她现在就忍不住想摘掉。
埃德蒙总是有办法打动她的！也总是有办法让她无法去计较！
“我的船一个月后起航。”艾尔柏塔窝在他怀中，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埃德蒙低笑道：“时间足够了。”
宴会上的喧嚣飘过来，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能够幸福，很多仇恨都可以淡去，因为我们历经磨难，不过就是为了得到幸福。
但是淡漠，并不意味着原谅。
第39章 结局
在很多人看来，来自意大利的基督山伯爵，不过是在巴黎暂居了一段时间，或许还曾为这个时尚的城市所倾倒。
而在他暂居的这段时间，有些贵族家里出了些丑闻。说实话，这些丑闻，从来不曾少过，不过是最近闹的特别厉害而已。
有人死去，有人疯狂，有人正当盛年，已头发花白，枯槁如朽木……
艾尔柏塔躺在榻上，听凯蒂向她讲述这段时间流行的新闻。
凯蒂虽然猜到了一些东西，但还是有些懵懂，讲到最后，忍不住问：“海黛什么时候回来？”
自从海黛在法庭上出现，作证控诉背信弃义害死自己父亲的马尔塞夫中将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让她走了。”艾尔柏塔说，太阳暖烘烘的，花园中草木茂盛，微风飘来花香，又没有访客的打扰，这一切都让这个下午尤为惬意，让人连说话也都懒洋洋的，“她留在这里有什么用？仇也报了，我又给了她一大笔钱，以后就靠她自己了。”
“可是……”凯蒂的泼辣收了起来，此时眉目间全部都是愁绪。
艾尔柏塔闭上眼睛：“如果你要走，我不会留的。”
相遇又离开，终有一天，曲终人散。
凯蒂摇着扇子，歪着头没有吭声，她知道自己的主人不会在巴黎呆多久。从继承爵位开始，这位尊贵的公爵殿下就在安排自己的产业，寻找合适的管家。这样大的动作，并不是离开一小段时间的样子，而且殿下定制的那艘巨轮，装满了食物和淡水。
她会去往更东的地方，不是土耳其，甚至比印度更远，也许还会环游世界。
凯蒂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跟上，离开一个月两个月不算什么，但是一年两年，就那样将青春消磨在未知的旅途？偶遇异国的情人，然后又挥手告别？
“殿下。”她迟疑不定，又不敢开口。
艾尔柏塔早有预感：“明天我会启程去马赛。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随时可以离开。”
“对了，万帕那个强盗似乎来了巴黎。你可以去找他。”她闭着眼睛，说的漫不经心。倒是凯蒂愣了一下，眼睛一亮，又黯淡了下去。她行了个礼，将扇子交给旁边的侍女。很快外面又传来了她风风火火的呼喝声。
只是这呼喝声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凯蒂又回来了：“殿下？”
“嗯？”艾尔柏塔翻了个身。
“马尔塞夫夫人想见您。”凯蒂说，“也许您愿意见一见她？”
这个人……艾尔柏塔半坐起来：“不，你告诉她。我敬重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但也就仅此而已。我从不曾怀疑上帝的公正，我想她会明白。”
虽然她并不信仰上帝，但是埃德蒙这个“上帝”无疑是公正的。
谁帮了他，谁害了他，谁该有福报，谁罪有应得？埃德蒙记得清清楚楚，他用自己那双手做出审判，纵然满腹仇恨，却也不曾祸及无辜。
“基督山伯爵呢？”艾尔柏塔忍不住问，并没有期望得到回答。
实际上，此时的伯爵行踪成谜。从两天前开始，他就在巴黎销声匿迹。
艾尔柏塔并没有等待，第二天，用完早餐后，她就登上了去往马赛的马车。一个需要等待的男人，并不适合她，但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马车行驶在这个充满活力的城市，砖块砌成的码头如一日的屹立在那里。一艘大船正升帆待发，乘客和亲友们群集在码头，哭泣还有告别。
艾尔柏塔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天，她醒过来，以为自己仍在梦中，那时候，也是在这个港口，她肆无忌惮的飞奔，在凛冽的海风中，渐渐认清现实。
那时候，她撞上了一个少年，她记得那个少年的笑容，充满激情和希望。而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昔日的女孩早已长大，而真诚的少年，也被生活磨砺成闪耀的钻石。
“我在等你。”昔日的港口，戴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