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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嫔心里头也是明白,如今皇长孙降生,圣上正是欢喜的时候,自己这里打死宫女,越发碍眼了,惹的圣上恼了,落不到好儿,便道:“也罢,就绕了她,叫找个大夹子来,把她的嘴夹上,免得说些不懂事的话来叫心烦。”
菱角忙应了,叫把那宫女拖了下去,又回头劝她:“奴婢知道娘娘心里不痛快,可也不过就这两日,外头热闹过了也就完了,待娘娘产下皇子,还不是一样热闹么?娘娘也该趁着圣上欢喜,自己也欢喜才是。”
静嫔点头叹道:“是一片心为,自然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欢欢喜喜的样子,可是这心里头堵的厉害,真是笑不出来。比她还早些诊出来有孕呢,怎么就还没动静。”
摸着肚子,满心的烦躁。
菱角笑道:“奴婢倒觉得,这只怕是喜事呢,就如上回舅太太说的,莫非娘娘肚子里竟是两个龙子不成?自然诊出的早些,说起来,娘娘的娘家最容易得双胞胎的,这一回若是一对儿龙子,圣上不知多欢喜,便是皇孙也是比不上的呀。”
这话说到静嫔心坎上了,不由的笑道:“阿弥陀佛,若真是一对儿,那可真比什么都强了,只望老天保佑,真真应了才好。”
菱角笑道:“既如此,娘娘越发要保重身子,外头只管热闹他的,娘娘只管不出去也就罢了,娘娘如今行动也艰难,只说肚子里头闹腾的厉害,不敢妄动也就是了。”
静嫔想了想,便点头称是。
当夜静思殿便传了太医,只是淹没宫里皇长孙降生的热闹中,只有有心留意到了罢了。
新生热闹完了,接着就是领宴、洗三,郑明珠这几日简直就是三天两头的进宫,这位睿王爷的排场,郑明珠颇觉得大开眼界。
她也算是经历过富贵的物了,东西之类无非赞叹其奢华,倒也并不怎么有打开眼界的感觉,倒是别的,她还觉得新鲜。
“说是睿郡王只爱吃那位季奶娘的奶,圣上便封了那奶娘个七品女官,四五个宫女太监伺候着季女官,每天要吃两回不加盐的肘子汤,只要睿郡王吃的好,就有赏。结果这位季女官没这样大福,封了女官欢喜的了不得,不知怎的就欢喜的奶都没了,才当了两天女官就没了。还害得睿郡王哭了一天,圣上气的很,太子妃又想笑又不好笑的,只得请太子再三劝着呢。”
郑明珠从宫里回来,把这些奇闻异事讲给陈颐安听,自己也笑的了不得。
圣上对这皇长孙层层加恩,优待非常,那样的花团锦簇,真如烈火烹油一般,热烈的耀眼。
陈颐安笑道:“这样的恩典,历朝罕见,看呀,静嫔起复有望了。”
咦?郑明珠就止了笑:“这话是怎么说的?”
“圣上对皇长孙优待太过,落地就封郡王,甚至不由礼部上表议其封号,‘似朕’的褒语也很不寻常,刚出生的孩儿,看得出似谁来?且这两个字分量之重,隐然就是皇太孙了,圣上深谙帝王之术,自然会知道,这一番举动,对内外朝会有如何的震动,自然不会随意为之,或为造势或为安抚,应是有什么计较才是,如今本来风平浪静,哪里用得着这样儿,只怕圣上心中有数,不日就有结果了。”陈颐安依然笑的很轻松。
郑明珠想了一想,总觉得这做爷爷的疼孙子也是有的,觉得陈颐安想多了:“虽说优待太过,或许是老圣欢喜的缘故呢,圣上今年春秋五十三了,太子也二十七了,才得了这皇长孙,又是嫡皇孙,实是等的久了些,二舅舅比圣上还小着两岁呢,孙儿都有四个了。宫里又与外头不同,子嗣越发是重的,太子爷有了嫡子,圣上才能放心呢。”
陈颐安道:“睿郡王贵重自不需赘言,只若论欢喜,最欢喜的自是太子爷,如今反是圣上不过既然圣上如此有心,太子爷只怕比得了儿子还欢喜呢。”
笑的很有趣的样子。
郑明珠好奇的很,忙问道:“到底会有什么事?”
陈颐安想了想,还是解释说:“静嫔娘娘与太子妃几乎是同时诊出喜脉的,静嫔还略早一点儿,如今还没生呢!前儿小苏奉诏进宫给静嫔娘娘诊脉,回来跟说,静嫔很可能怀了双胞胎。”
双胞胎?这大盛朝可是祥瑞之兆啊,若是静嫔一举诞下双胞胎龙子,说不定还真会有想起当初的紫微帝气的说法呢。
是以圣上如此高调的优待皇孙?
郑明珠想起陈颐安说过,卫氏血脉颇多双胞胎,不由便觉得,这还真是很有可能。
她便道:“大爷的意思是,圣上也知道静嫔怀着双胞胎了?若是真的,这宫里也不知又要如何。”
陈颐安道:“且看看吧。如今静嫔虽是被贬,若是生下双胞胎龙子,这样的生育之功,圣上要酬以妃位,也是应该的,淑嫔虽说如今受宠些,却还未有孕,且不见得压得过静嫔,宫中想必又要热闹一番了。”
郑明珠点头,太子妃生了嫡皇孙,太子的筹码更重,地位更稳,静嫔就算起复为妃,也无法撼动,大局其实无碍,不过宫中若是斗的厉害,正好隔岸观火,倒越是对太子党有利。
两正说着话,便听外头有小丫头打起帘子来,一边道:“二小姐来了。”
陈颐雅问:“嫂嫂可屋里呢么?”
郑明珠赶紧把自己的手从陈颐安手里抽回来,坐的远了些,笑道:“二妹妹来了?快进来,正巧哥哥也呢。”
陈颐雅不妨陈颐安也,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站门口福了福身:“给大哥哥请安,大哥哥和嫂子有事儿,就不打扰了。”
她是怕陈颐安?
郑明珠忙笑道:“说什么打扰呢,本来就没什么事,哥哥不过是回来换件衣服,这就要走了。”
陈颐安也说:“嫂嫂如今身子重了,不大方便走动,正说屋里闷呢,可巧来和她说说话儿倒是好。”
说着就站起来,郑明珠也跟着站起来送他,陈颐安摆摆手:“坐着就是,看起来一次都替累的慌。”
郑明珠好歹还是站了起来,陈颐雅忙过去扶着她,待陈颐安走了,郑明珠才笑道:“哥哥又不吃,怕什么。”
陈颐雅有点不好意思,大哥哥见的少,只觉得他严厉,尤其是一双眼睛洞察秋毫,总叫她有点怕他,尤其是这个时候。
她扶着郑明珠坐下来,才叫自己的丫鬟进来,丫鬟手里捧着一卷纸,陈颐雅拿过来双手递给郑明珠,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的字不是很好,嫂嫂瞧瞧可还用得?”
郑明珠好奇的打开来看,一色的毛边西山玉纸上用柳体小楷工工整整的抄着孝经和女诫,看起来,大概有二三十篇。
郑明珠张了嘴,想要说话,又闭上了,这个实心眼的孩子!
虽说骄纵任性,可是真是心眼实啊,一旦认定一个好了,待就有百般的好。
这样看来,那位申公子还是有福气的。
郑明珠斟酌了一下语气,认真的说:“妹妹的字比强多了,不过其实这抄经,咱们并不用放心上,无非就是当时当着外头答应着罢了。”
“啊?”陈颐雅睁大了眼睛:“答应过的还能不算数?”
郑明珠觉得实很难对一个实心眼的小姑娘解释这其中的关节,只得含糊的说:“太夫又不咱们府里,当着那些长辈的面,答应一声,那是咱们知礼,大家都有台阶下来,也就是了。”
陈颐雅的脸有点红:“看嫂嫂只是驳祖母说的不许出门,并没有说不抄经文,还以为是要抄的呢”
说着就要拿回来,郑明珠却笑着放到身后去:“难得妹妹一片心,既给了,自然要收下的。”
陈颐雅不好意思的说:“既然没有用,嫂嫂留着做什么?”
郑明珠笑道:“留着叫知道,妹妹待有多好。”
陈颐雅脸越发红了:“以前是妹妹不懂事,对嫂嫂多有得罪,幸而嫂嫂宽厚,不与计较,今儿给嫂嫂陪个不是。”
说着就站起来行礼,郑明珠忙拦住她:“自家妹妹,说这些做什么,妹妹好了,做嫂嫂的,只有欢喜的。”
陈颐雅又说:“姨娘得罪嫂嫂,也是为着,姨娘虽说粗糙些,也是一片心疼,还求嫂嫂也不要与姨娘计较。也代姨娘给嫂嫂陪个不是吧。”
郑明珠拉着她坐下,笑道:“姨娘那样疼,看着只有羡慕的,如今也有了身孕,越发能明白姨娘的心,自不会与她生气的,只管安心。”
陈颐雅摸摸脸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嫂嫂如今不抄那经文,那要是祖母问到怎么答呢?”
郑明珠笑道:“什么要真心孝顺,什么只需面子情儿,只要分清楚就知道,没有旁的的时候,怎么答都可以。”
陈颐雅似乎若有所悟。
郑明珠似乎自己也觉得好笑,笑了一会儿才又对陈颐雅说:“那样子众多亲戚看着的时候,祖母有吩咐,就算是无礼呢,也得应下来,这才占理,可又不能就这样应了,这种被拿捏的事儿,被拿住第一回,就有第二回第三回,慢慢的就矮了一截,一定得当即就驳了才好,第一回伸手就叫她烫着手了,下一回有什么事,才不敢随意的出手。否则,被认定了好欺负,要扳回来更难上一层了。”
陈颐雅认真听了,点点头,又说:“嫂嫂应对那样得体,又那样强硬,堵的那老太婆说不出话来,换就做不到,只会”
郑明珠笑道:“各有各的造化,妹妹不用担心,今后只有比更好的。”
陈颐雅本来是低嫁,娘家强硬,夫家自然敬重,且又口简单,并不太操心,或许她还真用不着这一套。
而且有时候,哭闹撒泼也是利器呀!
175、互述衷情。。。
熙和十一年的正月;宫里喜事不断;正月十二,静嫔娘娘挣扎了一日一夜后诞下双胞胎龙子;圣上大喜,于正月十五明发诏书,晋封静嫔为静妃,迁入临华宫。淑嫔娘娘有孕,晋封淑嫔为淑妃;迁入常宁殿。同旨;李贵封端嫔;许贵封通嫔。另有美晋贵等。
宫内喜事非常;越发的热闹;郑明珠也随陈夫入宫贺喜领宴,她倒只是远远的打量了起复重晋妃位的静妃,虽然是月子里不能下地,可依然如娇花照水,美丽如常。
她低头看看自己,肚子大是正常的,问题是全身都是肉,整个胖了岂止一圈,真不明白,家生了双胞胎还月子里呢,就比自己瘦了
常宁殿新晋的淑妃娘娘虽是春风得意,却并不如何张扬,郑明珠还是第一回见她,因才有孕,并不显,穿着宫妃的正装,虽是明黄的颜色,凤钗朝珠,却依然显得十分淡雅,如一朵新开的淡色水芙蓉,颜色虽淡,却越发显得雅致。
淑妃娘娘是翰林学士颜永华嫡幼女,十六岁被选入宫,十八岁封淑嫔,正月初诊出身孕,晋封淑妃。
虽不像当初贵妃娘娘飞上枝头的金凤凰,倒也算的上是恩宠了。
郑明珠自己房里一边想着一边吃着鸡蛋奶冻,看来圣上喜欢的是瘦美,看淑妃娘娘那把细腰,看静妃娘娘那不管是怀孕还是坐月子都依然不敢胖的样子,郑明珠颇觉得幸运。
她倒是不管陈颐安喜欢啥样子的,成日里只是吃,要是吃胖了他不喜欢,不对,是已经吃胖了若是他不喜欢,无非就是不喜欢罢了。
郑明珠很想的开,不过就算如此,她其实也不是不好奇的,尤其是进入了三月里,肚子大的很了,月份也到了,只不见动静,郑明珠觉得,自己单是肚子就能占了半张床了,陈颐安依然天天歇她这里。
有一天晚上,郑明珠就忍不住问陈颐安:“觉得是不是长的太胖了?”
陈颐安手里拿着一卷书,靠床头看着,头也不抬,嘴里随意敷衍:“嗯。”
郑明珠摸摸头,拿着镜子琢磨自己的脸,胖了之后,皮肤饱满的如同水蜜桃,嫩滑的留不住手指,看起来似乎还好,然后又从镜子里看陈颐安灯光的掩映下十分俊美的面孔。
对比一下,似乎还好呀!
她对陈颐安的感觉非常的复杂,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倾慕,经过这一年,她对陈颐安的感觉已经复杂的自己都理不清了,她当然不喜欢他有别的女,陈颐安也的确没有,她喜欢和他一起,但并不会特别关注他的行踪,她尤其喜欢和他说话,陈颐安说话虽然有种种毛病,可是毋庸置疑的是,听陈颐安说话很有趣,陈颐安分析事情的角度、周到、精准,几乎是无可比拟的,让她获益良多,常常有豁然开朗之感。
而且陈颐安也很有趣。
越想就越觉得他优点很多。
“拿着镜子傻乎乎的做什么呢?”陈颐安后头问她:“还吃宵夜不?吩咐传来,也想吃点。”
郑明珠被他打击到了,搁下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