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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爷爷,是怎么回事?〃我说着就皱起眉头,老苟的状况非常差,不知道身上什么地方烂了,臭气不断。
〃我们神卦门的人,都是这个命。〃
排教逼着老苟推演一些事情,有些事不能说,但被逼的没办法,老苟迫不得已还是要吐露一些,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那并非一句空话,尽管只是模棱两可的说,然而还是要遭到天谴。老苟在排教呆了一段时间,身上烂的千疮百孔,伤口养都养不好。如果不是苟半仙想办法把他弄出来,估计再熬一段时间也得死掉。
〃试试这个药。〃我把随身带着的伤药递给苟半仙,这是赛华佗亲自配的药,比河凫子七门祖传的伤药还要灵验。
苟半仙接过药去给老苟换,老苟没力气说话,但还能认得出我。苟半仙换完了药,抱起他孙子,守在老苟身边,一家人看上去凄凄惨惨,很可怜。苟半仙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不好意思的提到了续命图的事,这是我对他的承诺,苟半仙说自己无所谓,只是想讨一张图,让老苟能续一命,多活几年。
〃这事,我放在心上了。〃我道:〃迟早都会兑现。〃
〃那就先谢谢了。〃苟半仙连声道谢,接着想了想,道:〃我孙子过去引你的时候说的话,那不是玩笑话,我推演过,是有个人已经死了。〃
〃谁?〃
〃她。〃苟半仙在地上写了个〃她〃字,道:〃一个对你来说,重要的人,我算不出她到底是谁。〃
这个她字,让我联想到了女人。是谁死了!?我脑子里一阵模糊,难怪在听到苟半仙孙子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会隐隐的不安。
小九红?七七?苗玉?对于我来说,她们不管出现的时间长短,无疑都是重要的。这个消息顿时让我如坠冰窖,坐卧不安;心里的寒意一股接着一股。
〃老弟,你这个人,真的有点复杂,有的事,连我爷爷也推演不清楚。〃苟半仙道:〃说到底,我们苟家是想帮你的,当时不管事儿是怎么个来龙去脉,要不是你把我爷从霸坑鱼肚子里放出来,天知道他老人家还得在里面被困多久。但是老弟,我们尽力,推不出个十成十,能说出来的,会告诉你。〃
〃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我望着苟半仙,觉得他既然开了头,后面肯定还有别的内容。
〃这话,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每个人以后的路,其实都有定数,别的事,不多提了,我就觉得,你能应付的过去,只有一件事,你一定一定要牢记在心。〃苟半仙郑重其事道:〃别的人,你不用考虑,水来土掩么,只有一个人,是你毕生的死敌,你要全神防备。〃
〃是。。。。。。另一个我?〃听到苟半仙的话,我就有了很强的预感。
〃没错。〃苟半仙道:〃这个事,是排教的红娘子逼着爷爷去推演的,但那人的命格也被抹掉过,爷爷推不出。那人迟早会到大河滩来,他要找一个东西,一旦让他找到,就算当年七门的庞大出来,也收拾不住他,你切记!〃
〃他已经来了。。。。。。〃我心里泛起一股掩饰不住的担忧,以为那个像我的人寻找的,大概是禹王留下的九鼎,但苟半仙说不是。
我跟苟半仙聊了一会儿,问他以后的打算,苟半仙垂头不语,现在排教正四下搜寻他们,日子过的很不安稳。
〃这些是是非非,真的不想再搅合了。〃苟半仙摸摸那孩子的头,道:〃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刀口舔血不是常事,活了一把年纪,才知道踏实点比什么都强啊。〃
我们的谈话就说到这里,苟半仙给我留了个地址,是他们苟家还没发迹之前的老家,他想带着老苟还有孙子回老家隐姓埋名去生活。
当天夜里,我送苟半仙他们三个走了十几里路,让他们趁夜远走,然后跟弥勒顺原路返回,这片河滩也没有什么价值了,我们也得离开,在河两岸关注河底九鼎的势态。走到半路的时候,头顶骤然闪过一道雷,雷声就那么一响,好像震的大地一阵抖动。
〃惊蛰了。〃弥勒抬头望了望天,道:〃过了子时了,这会儿已经到了惊蛰。〃
惊蛰一到,就代表整个冬天彻底的过去,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不远处的大河河面上,晃晃悠悠飘过去二三十盏灯。看到这些漂浮在河面的灯,我觉得有些讶异,因为这样的灯,明显是〃引路灯〃。
在河滩的旧习俗中,老辈人都认为那些失足或者各种祸乱死在河里的人,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何处,所以都会聚集在当时死去的地方,久而不散。那些冤魂厉鬼聚到一块儿,很容易祸害乡里,经过河边的人,或者在水里讨生活的人,经常好端端的一头就栽进水里,等到人再浮上来,已经是一具尸体,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一块一块漆黑的手掌印,那是因为水下有冤魂拖着他们。所以每年的中元节,沿河两岸的居民都有在河里放〃引路灯〃的习惯,据说那些燃烧在暗夜里的河灯,能把那些枉死在河里的人引到该去的地方。
二三十盏引路灯在水里慢慢的漂,透过夜色,我隐约能看见引路灯后面,全是一团一团阴气森森的影子,那是被引路灯引出来的脏东西。那么多引路灯一直漂着,把这段河道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引了出来,距离河边还远,就能感觉到一阵寒意。
〃是谁放的引路灯?想要干什么?〃
我和弥勒不由自主的就刻意隐匿身形,一路悄悄跟着那些引路灯走了十几里远,回到前几天逗留的卧龙滩,还没有完全靠近,就看到河滩上有一个人,举着一盏朦朦胧胧的小灯笼。
二三十盏引路灯漂到这里的时候,噗噗的全部都灭掉了,昏天暗地里,仿佛只剩下那盏小灯笼散发着亮光。河里一团一团跟着引路灯而来的影子,争先恐后的朝岸上爬。
第一百七十七章 坐收渔利
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明显是冲着岸边那人手里的灯笼去的,鬼影绰绰,分辨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爬上岸之后,全部趴在小灯笼前面。拿着灯笼的人看河里的东西上来的差不多了,调头就走,一片脏东西紧紧跟着,寸步不离。
〃这个可能是鬼马侯家的人。〃弥勒小声道:〃人皮灯笼。〃
侯家可能是整片河滩上历史最悠久的盗墓家族,据说,三国时曹操为筹措军饷,曾经组织过职业军队进行挖坟盗墓的事,后世流传下来的一些传说,比如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都是从那时候兴起的。孟津的侯家传闻是一个发丘中郎将的后裔,但是挖人祖坟那种事情太损阴德,侯家融入三十六旁门后就洗手不干,不过历代积累的各种各样的经验一直在用。侯家的人皮灯笼是聚阴的东西,一盏小灯笼拿出来,能把一片坟地里的玩意儿全部聚集在一起。
这是个凶名在外的家族,外人都说,侯家的人只在夜晚出门,平时都戴着孝帽子,一盏人皮灯笼能连通阴阳。那只是传闻,但我爷爷那辈人都知道,侯家的人皮灯笼不掺假,货真价实的人皮做的,尤其是那种死在母胎里的成胎婴儿的皮,最有效用。侯家当年养着十几二十多个女人,怀胎**个月,就用药把胎儿打下来取皮。
〃他想干什么?〃我琢磨着,从表面上看,这个侯家的人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正想着,那个侯家人把手里的人皮灯笼插在沙地上,轻轻拍了拍巴掌,顿时,从黑暗中跑出来四五个人,为首的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梳着油亮的中分头,衣着打扮很讲究,那个年头还不时兴西装,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中山装熨的一条褶皱都没有,脸庞很白,胡子刮的干干净净的。
〃老侯,怎么样?〃这个年轻人跟侯家人小声的交谈,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兴奋的光。
〃把网下在这儿,绝对没问题。〃侯家人在面前的沙地上指了指,又对那年轻人搓搓手指头,道:〃金大少,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我该得的,是不是清算清算?〃
〃这个都不是事,你们几个,下网。〃那个叫金大少的年轻人拉着侯家人走了几步,掏出一个红布包着的小包塞了过去。河滩上的江湖人做事,都有各自的规矩,特别是金钱瓜葛,过去的银元,用麻黄纸包着,后来的钞票用红纸包着,这种红布包起来的红利,不是黄金就是白银。
〃这货可能是金窑的人。〃弥勒想了想,道:〃河滩上最大的一个金窑的总把头就姓金,这小子保不齐就是金总把的什么人。〃
我和弥勒不知道旁门的人和金窑的人凑在一起要做什么,所以暂时隐忍不动,继续观察。那个金大少很有气派,他手下几个人忙着在沙地上面铺网,他就拉着侯家人去一边说话,顺手从兜里掏出个圆铁桶,拿铁桶里的烟给侯家人抽。那种烟非常稀罕,五十支一装的铁桶中华,在当时属于特供物品,一般人弄不到。
侯家人掂掂手里的红布包,觉得分量很足,当时就乐了,接过烟道:〃金大少,你们家的钱足够把半个开封城都买下来了吧?安安稳稳在家享福不好么?非要半夜跑出来做这些事。〃
〃老哥你不知道。〃金大少叼着烟卷大大咧咧,跟那些有钱人家的败家子儿一个做派,道:〃我那个未来的岳母大人不稀罕金子银子,就好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他娘的这不是投其所好嘛。〃
〃金大少,不是我说你。〃侯家人嘿嘿笑了笑:〃心够宽的,去年年根儿的时候,陈老六的孙子在活鲁班家一闹,满河滩的人都知道,红娘子那个女儿,是他的人。这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你这可好,媳妇儿还没娶进门,自己就给自己扣了顶绿汪汪的大帽子,图什么呢?红娘子那女儿,连鲁家都退婚了,你这家大业大的,成心想让别人看笑话?〃
我一听,心顿时就像被一根绳子捆绑着吊了起来,他们在说什么?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当时在桑园村一阵闹腾,搅黄了排教和鲁家联姻,但是时间过去不久,红娘子又想跟金窑的人搭上关系?
〃侯家老哥,这个你就不明白了。〃金大少一挺胸膛,一本正经道:〃人家小九红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你别碎嘴皮子坏人家的名声。现在是什么年头了啊老哥,河滩外头的世道跟以前不同了,男男女女,都他娘的有婚姻法保护,不是谁说谁是谁女人,就是谁女人了,那得去扯了结婚证才算数。另外,不瞒你说,我家老爷子夜观天象,排教肯定要他娘的做大,我提前抱着红娘子大腿,以后行走河滩讨生活,不是也有个依仗么。〃
〃还是你家老爷子算盘打的精啊。〃侯家人嘿嘿的笑,金大少也跟着乐,反正一个比一个笑的贱。
红娘子想要干什么?我心里说不出的急,也说不出的气,她把小九红当成手里的一个筹码,活鲁班家里势力大,她就想跟对方搭手,事情不成,又转身搭上了金窑。我感觉很憋屈,但是他们两个人的这番对话,无疑说明小九红还是安然无恙的,老苟推演出的那个死掉的〃她〃,必然不是小九红。
〃网铺好了。〃
正想着,几个铺网的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都是搅着发丝和铜线的麻绳网,非常结实,严严实实的压在沙子下头。侯家人丢了烟头,示意金大少和另外几个人退远一点,接着,他拿出一支比大拇指还粗的香,晃火点燃了。那支香冒出滚滚的烟气,迅速在河滩四周飘散出去,我嗅到了那股气味,香香甜甜,像是挺好闻,但是时间不长,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真他娘的烦!〃弥勒趴在沙地上,来回扭扭屁股,一副坐卧不安的样子。
烟气弥漫出去之后,最多五六分钟时间,原本一片寂静的河滩顿时就炸了锅,那些趁黑夜潜伏的乱七八糟的虫子开始翻腾,连同很多刚刚出窝的金娃娃,呱啦呱啦在周围乱叫。侯家人立即蹲在人皮灯笼跟前,全力注视着前方。
呱呱呱。。。。。。
乱哄哄的虫鸣声中,陡然传出一阵雄壮的蛙鸣,蹲在地上的侯家人精神一振,一把就握住了人皮灯笼。那阵蛙鸣滚滚如同擂鼓,由远至近。渐渐的,我和弥勒一起看到一只几乎跟洗脸盆那么大的影子,在沙地上毫无头绪的东蹦西蹦,动作快的连眼睛都跟不上。
〃这么大的金娃娃!〃弥勒嘘了口气,说不出的惊讶。河滩上普通的金娃娃,只有拳头那么大,就算长了三四十年的金娃娃,不过一只成人脚掌那么长,然而那只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金娃娃大的有点吓人。
惊讶的同时,我们也感觉兴奋,寻常金娃娃都是大补,这么大的金娃娃,已经是群蛙中的王了,跟一株老药没有区别,绝对能吊住老鬼的命。金大少托侯家人帮忙,可能就是诱捕这只金娃娃,去讨红娘子的欢心?
那只大金娃娃的速度比一阵风都快,体型大却灵敏异常,然而此刻它明显是被粗香燃出的香气惹的烦躁,乱蹦了一会儿,离河滩就越来越近。侯家人一直在观察,等到时机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