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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什么!?〃我一听就诧异了,额骨后面的印记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彻底觉醒,我自己身上很多事情都是谜团,一时半会之间找不到那个可以唤醒印记的人,就只能从点点滴滴的细节入手去寻找答案。我出生的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那些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的事,现在看起来可能非常非常的重要。
七奶奶说过,我出生的那一夜,很不平静,刮了一场多少年没有见过的狂风,也下了一场多少年没有见过的大雨,但是在我临降生之前,七奶奶被雷震昏了,很多细节都说不清楚,让我很遗憾,这事我见到爷爷的时候也曾经询问过,然而爷爷没有多说什么。现在跟爹聊天,总算找到了契机,当年我出生的时候,爹正好也在场,这些事情,他或许知道。
〃爹,我出生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
爹的讲述跟七奶奶差不多,临盆之前狂风暴雨突降,七奶奶在屋子里接生,爹和爷爷在外面守着被狂风大雨冲刷的门窗。后来家里的屋顶漏了,七奶奶被炸雷震昏,临昏厥之前惊呼了一声,那种情况下,爷爷不方便进屋,但是爹忍不住了,当时他正好站在窗户边,一时心急,翻窗就跳了进去。
〃爹,村里的七奶奶当时跟我私下说过,我降生的时候,她在崩裂的屋顶外面,看到了一双沉沉的眼睛,是不是这样?〃
〃我没有看到眼睛。〃爹摇了摇头,轻轻嘘了口气,好像一下子被当年那种紧张又怪异的气氛感染了,目光猛然一缩,道:〃我进屋的时候,正巧看见屋顶上有一个嘴里滴着血的人,正想朝屋子里面爬。〃
第二百八十八章 彻底复苏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爹的讲述和七奶奶的讲述有一点不同,可能是因为时间上的误差,导致他们前后看见的情景有了出入。尽管事情过去多年,但现在联想起当时的一幕,还是让人感觉诧异,隐隐间头皮发麻。
〃爹,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爹摇摇头。
当时狂风大雨,气氛本来就有些异常,看到那个人的时候,爹心里只想着护着母亲还有将要出生的我,立即拿起屋子墙角一根长棍子朝屋顶上用力的捅,然而那个正在一点一点朝屋里爬的人如同一条透明的影子,长棍没有任何阻碍,穿体而过,爹立即迟疑了。外面暴雨惊雷,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屋顶上响起一道炸雷,探到屋顶裂缝的长棍陡然带下来一缕劈啪作响的电芒,顺着棍子直直的蹿到爹手上。那个时候爹还年轻,没有现在的沉稳和本事,被棍子带下来的电芒直接打到了窗户外面,随即昏了过去。
〃我被甩到窗外,破窗而出的时候,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心里着急,但又控制不住。〃
爹被甩出震昏的时候,可能也是我刚刚来到世间的时候,他昏在大雨磅礴的窗外,等到再次苏醒,已经是第二天白天的事了,爹醒过来,狂风暴雨已停,整个小盘河村被一夜大雨冲刷的不像样子,家家户户都在修房,我们家也像是要被冲垮似的,但是初生的我很健康,活泼有力,爹刚做父亲,一看见我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忘记了,小心翼翼的抱着不肯松手。看得出来,爷爷也很高兴,只不过他深沉惯了,很少会流露强烈的情感,爹忙着照顾我,爷爷就跑去动手修房。
〃当时是你降生还不到一天时间,我就在床边守着你和你娘,你娘的身子虚,我寸步不离。〃爹道:〃自己的亲儿子,那儿有不爱的道理,但是守了一会儿,你就直直的望着我,眼睛里都是泪。〃
初生的孩子不会别的表达方式,唯一的表达就是哭泣,爹当时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我饿了倦了,然而在他轻轻伸手想要抚慰我的时候,我骤然就清晰的说了四个字。
〃我说了什么?〃
〃追悔莫及。〃爹看看我,道:〃事情过去二十年,但我一个字都不会记错。〃
一瞬间,我迷惑了,追悔莫及,追悔莫及,听着爹的讲述,突然又想起当时在河底那道石门后面见到七门老祖爷镇井的真身时,它们身上的血迹淌落而汇聚出来的几个字:你知罪否?
我的确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然而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这个错误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我继续询问,但是就是刚刚出生的时候奇迹般的张了一次嘴,之后,我就和其他普通的孩子一样,吃吃睡睡,哭哭闹闹,无惊无险的慢慢长大,爹本来还很疑惑,私下跟爷爷说过这个,爷爷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总归是有违常理的事情,他怕我知道了以后会有心理负担,所以当时就嘱咐过爹,不许他把事情透露给我。
我和爹在一旁聊了很久,不经意间,守在屋子外面的几个人骤然发出一阵欣喜的欢呼,赛华佗从屋子里走出来,带着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对我们招招手:〃醒了!〃
一句话立即把我从交谈带来的沉思中拉了出来,当时什么都不顾了,拔脚就冲向屋子。病榻上的老鬼一反常态,身子在不停的轻轻发抖,赛华佗转身扶住他的手背,在后心的位置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顿时,老鬼猛然睁开眼睛,张嘴吐出一小口已经淤的发黑的血。那口黑血吐出来,他整个人像是清醒了很多很多,目光里初开始有些茫然,然而望着眼前一个个熟悉的不熟悉的身影,老鬼的眼睛渐渐明亮,他能认得出这些曾经认识的人。
病榻前有他的儿子,有他的孙子,但是老鬼命苦,他镇河时,庞狗子尚小,更不要说后来才出生的弥勒。这应该是他们祖孙三代第一次正经又正常的会面,相比之下,我这个不姓庞的人,跟老鬼接触的时间倒比他的儿孙更多。
老鬼的目光最终投射到我身上,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眼神里有一种深深的期盼,不用他开口,我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昏睡了有多少天?我已经不记得,老鬼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皮包着骨头的身体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他一头白发白胡子乱糟糟的,那双眼睛看似明亮,但明亮之后,是一种难以觉察的萧索和黯淡。我的眼睛立即被一片水汽笼罩住,这还是昔日一声大喝震退百邪,三刀六洞面不改色的老鬼吗?
〃长门。。。。。。〃我紧紧抓住老鬼枯瘦如柴的手,再多的话,我说不出口了。
〃有没有到极西去?有没有找到生死山的那棵树?〃老鬼很激动,但是他一心记挂着那件事,记挂着被困在乌苏木里的庞大,苏醒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
我该怎么说?我不忍欺骗他,但是如果实话实说,他能承受的住这种打击吗?他拼死逃回来,把讯息传递给我们,就是希望乌苏木里的庞大能够得到解救,可是现在。。。。。。
我这么一犹豫,老鬼立即察觉出了什么,他的眼神猛然一滞,舌头上像是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直过了很久,他才颓然靠在床头上,喘了口气,道:〃水娃子,说吧,说吧。。。。。。〃
老鬼一旦苏醒,关于庞大的事情迟早是瞒不住的,我定定心神,缓和着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一遍。我知道,庞大这一次绝对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为了让老鬼能够稍稍宽心,我没有把话说死,只是告诉他,庞大下落不明。
谁都能听得出,这是安慰人的话,老鬼听完之后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多说什么,低着头,望着自己身上数都数不尽的伤疤,那一刻,他全身上下的精力好像瞬间无影无踪了,连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庞狗子和弥勒一起涌到床边,祖孙三个一刹那间都泪流满面。
气氛一下子变的沉闷又让人伤感,老鬼扭过头,把眼角的老泪擦掉,抬头望着我,道:〃水娃子,给我喝口酒吧。〃
我转头看看赛华佗,他想了想,对我点点头。我拿了点酒进来,屋子里其他人知道我们有话要说,先后退了出去。老鬼微微抿了口酒,似乎在体味那股辛辣和苦涩的味道,我在旁边把他昏睡之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没有看走眼,你这个娃子,是要做大事的。〃老鬼的语气变了,变的和爷爷那样低沉,似乎经过一场生死磨难,心性中的暴躁全部内敛起来,再也不和过去一般一开口就自称老子老子,他伤感但是又有些欣慰。
〃长门,咱们七门里的事情,能不能对我说一说?〃我想着,爹和庞狗子还有唐百川他们正当壮年,我和弥勒也渐渐长大了,七门以后的责任,我们会承担,老鬼已经不堪重负,该交代的事情,他是得跟我们说说。
〃是该说说了。〃老鬼可能不打算再把我当孩子看,但是他当年去镇河的时候还很年轻,庞大是他的父亲,却不可能把什么要紧的事情都告诉他。
〃长门,什么是天崩?〃
〃天崩,那只是个称呼,七门故老相传,只要大河不稳,前后四五年时间里,必然会有一场滔天的大难,那场大难是什么样子的,我说不清楚。〃老鬼道:〃娃子,你知道当时我一出河,就带着你去找七门老祖的断手是为了什么吗?〃
七门的断手在各家保存了不知道多少年,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但是从老鬼他们那一辈乃至再向前追溯若干年,断手好像一直是一种信物般的东西,从来没有派上过真正的用场。
〃我们七门的老祖爷,是这条大河的护河神,河底有些东西,常人见不到,只要不是到了真正天崩的时候,那些东西永远不见天日。〃
据说,河底有什么东西,七门的老祖爷很清楚,那些东西可能存在一种特殊的加持,只有带齐了七门老祖爷留下的断手,才有可能真正的靠近大河河底,去目睹河底的一切。七门七家,各持一手,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断手不齐聚。
老鬼能知道的,并不是绝对的秘密,但是这个信息让我精神一振,断手可以凑的齐,那就意味着可以彻底的下河去一探究竟,看看河底到底隐藏着什么。
我心里还存着一个难以揭开的谜题,子辛,这个称呼又代表着什么?别的人说不清楚,但是老鬼活了那么多年,又是七门的长门,他会否知道?我想了想,把事情对老鬼讲了,他的面色微微一变,道:〃这个名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河底之秘
老鬼神色的变化让我意识到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情况,随后就把详细的经过对他讲了,裂谷冰河岸边的那块寒冰消融无形,再也找不回来,但灵灵还在,我出去把灵灵抱了进来。这个出生不久的孩子其实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每天能吃能睡,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每睡过一晚,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会茫然,只有看到自己手心上的字,才会好一些。
〃咿呀。。。。。。〃灵灵好奇的看着老鬼,老鬼现在的样子,说实话有些吓人,但是灵灵好像一点都不怕,盯着老鬼看了半天,又转头看看我,咧嘴笑起来。那笑容天真无邪,让我看着有些心塞,这个孩子其实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至少她不知道从自己出生那时起,就已经失去了父母。
〃我看不出什么。〃老鬼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屋子里都是药气,我把灵灵抱出去,这孩子有些粘我,一脱手就想哭,莲娘赶紧抱到一边去哄。
〃长门,这个事情,你知道多少?〃
〃除了我们七门的人,外人知道的的确不多。〃老鬼道:〃这个称呼,有很多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
我只是个河滩上的人,过去十几年里面过的是普通平淡的生活,连书都没有读过,孤陋寡闻。如果放到城里那些读过书的人身上,听到子辛这个名字,可能对方会知道,古三朝中的商代最后一个君主商纣王,名字就叫做子辛。
〃人都知道,商纣王的名字叫子辛。〃老鬼道:〃可是除了我们七门的人,没有外人知道,子辛,那是禹王的小名。〃
我的心一下子又乱了,无论是冰河岸边冰块中的身影,还是刚刚出生就失去父母的灵灵,一口一个子辛,明显是冲着我而呼唤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扑朔迷离,似是而非,我在河底井中见到的那颗心所化的红光,直呼大禹,但是自然道的老学究明言,禹王十死十生,已经到了天数的极限,我肯定不是禹王转世。
只不过,他也说过,我身上带着禹王的某种气息,很可能就是这种气息出现了误导,让冰河岸边的身影,还有灵灵误认为我是禹王转世?但是想了很久,我都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禹王的气息,究竟来自何处。
〃那个孩子,不简单。〃老鬼望着窗外正被莲娘哄着的灵灵,道:〃好好养着她。〃
〃长门,还有件事情,我想不通。〃我暂时抛开灵灵这件事,问道:〃你从圣域生死山带回消息,后来苏醒时指明让我赶到生死山,你怎么知道,我能唤醒老掌灯?〃
〃这个事情,是老六之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