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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分不清方向……”
“这苹果原来有点酸!”
“我猜你是让烈云带你来的……”
……
沉默许久,火凤对觉子胤大吼道:“是啊!是啊!我就是个傻子!所以我才会想也不想
就来找你!而且还走错了方向!我就是傻呀……怎么样?那你不要理我啊,你走吧!走
吧!你就等着你的玄冰来找你吧!”
火凤说着愤愤地扔掉手中苹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觉子胤被他莫名的举动吓了一跳,
急忙上前欲拦住他,谁知火凤没走几步就突然脚底一跌,直直向前倒去。觉子胤急忙将
他扶起,一望之下,只见火凤又是面色发白,表情痛苦不堪。
觉子胤心中登时如坠冰窖。
他并没有告诉火凤,其实他身上的九尾菊毒并未完全消解,还有两片九尾菊瓣在白云山
顶,他们必须在那两片花瓣掉落之前赶回白云山去,火凤才可无性命之忧。然而这些他
不想告诉火凤让他刚刚雀跃的心情再跌入低谷,可他没想到,这毒居然发得如此之快!
火凤脸上灿烂的笑容,这沐如春风的气氛,还未享受多时,晴天霹雳就迎头打下!
觉子胤也被这霹雳震得呆愕住,他望着火凤越发难看的脸色,一颗心如坠冰窖。又一次
……难道又一次,你要将他从我怀里生生夺走!
觉子胤捏住火凤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他抱紧火凤,拔步向前追去,要追上烈云跟阿宝
他们,刻不容缓地赶到白云山去,赶在最后一片花瓣掉落之前!
觉子胤心中正是紧迫,却突兀地听到一声怪笑,笑声着有隐忍不住的俏皮和嘲弄。
觉子胤听到这笑声一瞬间,高悬的心已经放了下来,可极度的愤怒却臌胀起来,他一把
扔下怀中的火凤,怒怒道:“你居然开这种玩笑!”
火凤早已经因为恶作剧的得逞而笑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腰来,他在地上滚来滚去,想起刚
刚觉子胤那一脸如雷轰顶的表情,一向镇定的他也会阵脚全失,得意自己终于摆了这家
伙一道。原来他聪明绝顶,却还是有弱点的。
火凤没想到自己小小的一个玩笑会给觉子胤带来这么大的震憾,后者怒不可遏,居然就
此将火凤扔下,大步流星朝前走去,再不同他讲一句话。
火凤心里埋怨着,这个觉子胤,此前他捉弄自己那么多次他都不计较啦,可自己才不会
捉弄他一次,他就气得跟头牛似的头也不回地走,好小家子气!
火凤越想越生气,边走边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在树上摘的苹果,边吃边走,反正他肚子正
是饥饿,不如化悲愤为食量,那满满一兜的苹果,被他三下五除二,消灭得净光。
吃完后火凤满意地打了几个饱嗝,苹果的清香气味冲上头来,竟然令他有些晕晕欲醉,
火凤晃晃头,再去看前面的觉子胤,他的身影居然模糊起来,火凤努力睁开眼睛去看清
楚,视线越是越来越模糊,他想加快步子跟上觉子胤,脚底却虚软无力,身体也晃晃悠
悠,一阵天悬地转,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象飘在地面上一样。
觉子胤知道身后火凤一直在跟着,他时不时回头用眼角余光去观察他,控制自己的速度
让火凤能够跟得上来。他之所以走得那么快,并不是在跟火凤赌气,而是他深知没有时
间再游戏耽搁下去,火凤不知内情,还想游山玩水,不得已他只好顺水推舟,将插科打
诨的时间用来赶路。
可是后面越来越不对劲,即使觉子胤一再降低速度,火凤还是落下一大段,而且看他身
形不稳摇摇晃晃,象是已经疲累不堪,觉子胤心想,他莫不是这个时候还在跟我打耍吧
!
可不多时,觉子胤就确定那不是玩笑,他飞快地转身回到火凤身边,近看心下更是慌张
,火凤虽然一直在走路,可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整张脸孔呈现奇异的绯红色。他走到
觉子胤身边时,竟象没看到他似的,直直地撞过来,跌进觉子胤怀里,鼻孔跟嘴角都流
出血来。
觉子胤顿时大惊,这绝对不是九尾菊毒发时的症状,可这--觉子胤突然从火凤身上闻
到一种特殊的香味,清淡雅致,香而不腻。觉子胤再细细嗅去,发现这香味从火凤微张
的嘴里发出来,他蓦然想起,刚刚火凤在那片果林里摘下许多苹果,如果这苹果有问题
……
觉子胤心中悔恨无穷,他怨恨自己怎么会那么麻痹大意!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西塔,对
这里一草一木都毫不了解,那树上的果实红润结实,看来香甜可口,可模样却与觉颜的
苹果有微微不同,在西塔的土地上,那极有可能是致命的毒物!火凤身中九尾菊毒还未
解除,可九尾菊再毒,终有解药,这荒山野岭的莫名野果,该到哪里去找解药!
一想到这里觉子胤方寸尽乱,他将火凤抱起,沿着刚刚走来的道路狂奔回去,一路运起
浑身功力,将这山野间踩得飞沙走石,不消半刻眼前便又出现了那片火红的果园。
觉子胤忿恨欲狂地冲过去,拔出腰间的剑,对那茂盛的果树一通狂砍,他恼怒的咆哮声
中,那些高大的果树相继拦腰折断,劈哩叭啦地倒下,可这难消觉子胤心里之火,他看
怀中的火凤已经昏迷过去,生死未卜,想到他们经历的几多波折,想到他们九死一生后
的重逢,可这一切,居然都因一个小小的谬误而前功尽弃!
如此一来他为什么要万里迢迢到新罗去寻找九尾菊,如果一来火凤为什么要不畏艰险来
找他?如果一来--他们为什么不能安静地呆在觉颜,安静地等待命运的安排,安静地
守候着生的归期?
就象三年前的那一幕。
那个人对他说:你可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只想让你陪在我身边,人间、天堂、地狱。
可觉子胤做不到。
第十二章
觉子胤手中的清寒宝剑,仿佛能够划破天空的幕帘,闪出凛冽的光芒,不消多时,那一
片果树林已经被他砍得倒去一半,可觉子胤仍旧未曾停歇,继续将手中宝剑挥舞出寒光
烁烁。
一排排果树在眼前倒塌下去,觉子胤已经疲惫得要倒下,他将剑支在地上撑起身体,气
喘吁吁地望着眼前那轰然倒塌的树木,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不断坠落的希望。
那棵果树倒下后,居然露出一张脸。
那张脸睁大眼睛,迷茫地望着觉子胤。
觉子胤也望着对方。
他们对视许久,一阵晚风吹过,对面那张脸发出“哞……”的叫声。
这是……骆驼?
觉子胤正是疑惑,那骆驼已经从坐卧的地面上站起身来,体型异常高大,它张开口,正
好可以吃到果树最顶端的果实,它的嘴不断咀嚼着,觉子胤再四下望去,那一棵棵果树
旁,站立的都是这种“骆驼”,都在悠哉悠哉地吃着果子,它们不约而同地将慵懒的目
光投向觉子胤,好象在怪罪他毁掉它们一半的食物。
真令人瞠目结舌,因为他发现在砍掉的一半果林之后,有更广阔的一片园地,绿草茵茵
之上,座落着数间小屋,每个小屋上都安放着一个巨型风车,小屋的烟囱正突突地往外
冒着黑烟。
觉子胤抱着火凤,小心地向那几间小屋靠近,还未从那敞开的房门中看到什么,耳后便
是风声呼啸,觉子胤敏捷地向一旁闪去,抽出剑来指向攻击他的人。
后者对他的反应之快略有讶异,随即扔掉手中使用的木棍,从腰间拔出一把枪来,指向
觉子胤。
这是个满头银发,看上去足足有一百岁,却穿着极其花哨的老婆婆,她脸上有极深的笑
纹,即使在不笑的时候,看来也象在笑一样。
那笑本是亲切,可那枪口却不亲切。
觉子胤道:“我只是来找医生的。”
老婆婆神情微变,可她脸上皱纹太深,看不太出来那是什么表情,“觉颜来的?”
觉子胤点点头。
老婆婆放下枪来,呵呵笑了:“觉颜……那好象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啦。”
觉子胤不语。
觉颜的历史中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混乱,大约四百多年前,天下一度大乱,没有固定的
国界,一些手持重兵的将领带军征战四方,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觉颜本是东方一个小
民族,在觉氏王朝第一代帝王觉方醒的带领下,却异军突起,在群雄并起的天下夺得了
一席之地。然而觉方醒却并非一位明主,他性格暴躁,常年沙场生涯令他嗜血非常,他
成为觉氏王朝的开国之君后,实行的暴政和酷刑令人为之发指,觉颜的百姓有许多无法
忍受他的统治,都抛弃家园,到别处谋生。他们有些潜入深山,有些迁移到别的国家,
流离多年,可几百年来,他们身上觉颜族的味道丝毫未变,就象眼前这位老婆婆,虽是
一身西塔人的新潮装扮,可举手投足,仍是觉颜内敛谦恭的态度。
老婆婆看到觉子胤怀中的火凤,脸色很沉重,她命觉子胤将火凤带进内屋,给他铺好床
铺,让他躺下,问道:“他可是吃了园中的果子?”
觉子胤点头道:“这果实有毒?可我刚刚分明看到那些‘骆驼’也吃了那果子!”
老婆婆用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抚上火凤的脸颊,深深地叹息一声,道:“坏就坏在这里
……他吃的这种,叫‘原罪果’。”
觉子胤疑惑地嗯了一声。
老婆婆说:“西塔国有个传说,传说天地初开之际,有一位女神,名叫侄夏,美丽非
常。侄夏居住的地方,门外有一条小河,侄夏每天早上都要到小河边去梳洗自己的秀发
,河水照映出她美丽的胴体,一日日一年年,那小河为她的美丽倾倒,就此爱上了侄
夏。可侄夏怕水,不敢到小河里去游泳,那小河对她仰慕之至,却总是无法接触到她,
懊恼无比。直到有一天,侄夏门外长出了一株苹果树,起初只有嫩绿的树叶,可在河水
的滋润下,很快枝叶繁茂,结出了鲜红的果实,侄夏见那果实诱人无比,于是就摘下来
吃。那果实味道香甜清爽,可谁想吃进去以后,侄夏就有些神魂颠倒,身体不受控制地
朝向小河走去,扑嗵就掉了进去,原来这果实是小河费尽心思弄来,用来迷惑侄夏,诱
使她吃掉果实,受自己的诱惑跌进河水中。小河的愿望终于成真,他终于可以触碰到自
己心仪的女神,跟她紧紧交合在一起,可他却未料到,侄夏不习水性,掉进河里以后,
很快便被溺死。小河悔恨无比,他深知是自己的邪恶欲望害死了侄夏。从那儿以后,小
河便流经各处,在所有苹果树上施下恶毒的诅咒,他诅咒所有吞食这种果实的人,都是
触犯原罪的罪人,他们唯有荡涤所有邪恶的欲念,否则就会中毒而死。”
觉子胤听到这里,浑身一颤,他问:“这园中的……就是‘原罪果’?”
老婆婆点点头。
“这种传说中的果实怎么可能会存在!”
老婆婆呵呵笑道:“传说是传说,可原罪果,的的确确存在!在西塔国,处处皆是,你
们不明就理,误食了原罪果,还真是不幸啊……”
“这么说……他会死?”觉子胤问。
老婆婆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觉子胤不明白她的意思,也读不懂她脸上幽深皱纹下的表
情。
“他会死……因为原罪果是剧毒的果实。他不会死……因为原罪果有法可解。”
觉子胤激动地问:“怎么解法?”
老婆婆缓缓地说:“所谓原罪……是一种邪恶的欲念,是一种缠绵的爱恋。触罪的人,
爱之欲深,责之越重,其毒性也就越猛烈。反之,若是心无杂念,原罪之毒便对他毫无
要胁,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里的动物可以把原罪果实当餐点来吃。”
“你的意思是……”
“这个中毒的年轻人,如果他可以忘记他心中所想念的人,那原罪果之毒,无需去解……
……反之,看他现在的情况,心中必有极重的‘念’!”
觉子胤沉默了良久,道:“这果子……倒是将人心看得透澈。”
老婆婆突然大笑起来,道:“非也非也,这果子未曾看到……其实虽然是侄夏吞食了原
罪果,可中毒之人并不是她呀!”
觉子胤愣了一下。
老婆婆道:“我看你……比这年轻人中毒更深!且此毒无解,此毒无解!”
傍晚时分,老婆婆坊中的风车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