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手指”……
各种各样的传言把它们形容为巨大的粉红色肉球,没有眼睛,没有嘴,没有触角,没有四肢。这些不长毛的巨大粉红色肉球具有非凡的惊人能力,依靠这种能力它们可以摧毁前进道路上所遇到的一切东西,而且什么都不吃。
“手指”……
有的蚂蚁肯定地说,它们把不小心太过靠近它们的蚂蚁的腿一条条撕扯下来。
“手指”……
没有谁再能分清哪些是真实,而哪些只是传闻而已。在各个蚁城中,居民们给“手指”起了许多绰号:“粉红肉球杀手”、“来自天空的恐怖死神”、“野蛮之首”、“粉红色恐怖”、“五个一起走的怪物”、“没毛的猛兽”、“蚁城破坏者”、“无名魔鬼”……
“手指”……
但还有一些蚂蚁认为“手指”实际了并不存在,这只不过是当有的急性子幼蚁想要早些走出蚁穴时,保育员用来吓唬它们的。
“别乱跑,外面到处都是‘手指’!”
有谁没在幼年时期听到过这样的告诫?又有谁没听过伟大的英雄出发去猎杀“手指”的传奇故事?
“手指”……
那12只年轻兵蚁人天怕地不怕,唯独一提起“手指”就胆颤心惊。还听说“手指”并不只对蚂蚁进行杀戮,它们对所有的生物都这样。它们用弯曲的刺穿起一条条小蚯蚓,然后把它们扔进河里,直到鱼儿蜂拥而来将蚯蚓吞下。
“手指”……
还传说它们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砍倒千年古树。它们把青蛙的后腿扯下后扔进池塘。这些青蛙虽然还有一口气但却成了残废。
要是只有这些就好了!蚂蚁们还听说那些“手指”把蝴蝶钉死在针上,把飞在空中的蚁子一下子拍死,用小圆石子把鸟儿打得千疮百扎,把蜥蜴捣成肉酱,剥下松鼠的皮毛,破坏掠劫蜂巢,把蜗牛闷死在散发着大葱气味的绿色油汁里。
那12只蚂蚁瞧着103683号。这只老兵蚁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声称走到过离“手指”很近的地方,而且毫发无损地平安返回了。
“手指”……
103683号坚持说“手指”散布于这世界的周围,现在它们开始进入森林了,再也不能对它们一无所知了。
5号仍有些将信将疑,它晃着触角问道:“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它们?”
老褐蚁解释说:“因为它们实在太高大了,所以才看不见它们。”
那12只兵蚁一言不发。这只老蚂蚁不会是在信口开河吧……
真地有所谓的“手指”吗?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听到些什么,它们的触角保持着气味静默。那些“手指”就在那里并且随时准备入侵森林。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它们拼命想像着世界尽头和其守卫者——“手指”的样子。
5号问老蚂蚁为什么要急着回到贝洛岗。
103683号回答它要告诉地上所有的蚂蚁,“手指”正在逼近,现在和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必须相信这一点。
它释放出最具说服力的气味分子:“‘手指’确实存在。”
它一再重复,必须向全世界发出警告,所有蚂蚁都应该知道,在那上面,被云层遮掩的某个地方,“手指”正在窥伺着它们,准备改变一切。103683号让那12只蚂蚁重新围拢过来,因为它还有别的话要对它们说。
它的故事并未就此结束。当它结束第一次历险回到贝洛岗之后,向新任蚁后报告了它的奇遇,蚁后听了大吃一惊,决定发起一次规模庞大的远征,把地球表面所有的“手指”统统消灭。
贝洛岗立刻组织起一支3000只蚂蚁的大军,每只蚂蚁都在腹部超量装备了蚁酸。但征途漫漫,出发时的3000只蚂蚁抵达世界尽头时只剩下500只了。那场战斗让人难以忘怀:远征军的剩余部队在肥皂水的攻击下全军覆没了。103683号即使不是唯一的,也是极少数侥幸生还者之一。
它首先想到的是返回蚁城向其他蚂蚁通告这一不幸的消息。但它的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它觉得与其就这么回去还不如冒下险,继续前进去看看世界尽头的那一边、巨大“手指”生活的地方。
它看到了。
贝洛岗蚁后作出了错误的估计。3000名战士远不足以战胜这世上所有的“手指”,它们的数量比预计的要多得多。
103683号把“手指”的世界描述了一番。在那里,大自然被“手指”破坏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手指”亲自建造的东西。这些东西看上去很奇怪,因为它们都呈现出完美的几何形体。
在“手指”的世界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光滑的、冰冷的、几何的和无生命的。
突然老蚂蚁停下了话头,它闻到远处有敌人出现。它想也没想就和12位伙伴一起躲了起来。
会是谁呢?
21、心理逻辑
为了让他的病人们精神放松,医生把他的诊所设计成了个客厅。几幅画着大块大块红色的现代派油画看上去和桃花心木的老式家具十分谐调。在屋子的中央,一只也是红色的巨大明代花瓶被放在一张用镀金属箍起来的独脚小圆桌上,看上去摇摇欲坠似的。
这是自朱丽厌食症第一次发作以来,她母亲带她来看病的诊所。医生当时立刻猜测她的病与性有关。是她父亲在朱丽小时候玷污了地?是家里的一个什么朋友举止过于随便了?还是音乐老师对这个已届青春期的少女动手动脚?
这种想法让做母亲的不禁脸色大变,她设想着自己的女儿落入那老头魔爪的情形。以后的一切便是由此开始的。
“也许您说得有道脑,因为她还有一个毛病,一种恐惧症。她不能忍受别人碰她。”
在医生看来,这年轻姑娘肯定遭受过某种严重的心理创伤。他很难想像这仅仅是因为她不能继续唱歌了。
其实这位心理医生确信他的大部分女病人在童年时都遭受过不正常的性侵犯。他是如此遵从这一原则,以致于当他无法在反常行为的背后找出此类精神创伤时,他就诱导病人去自我暗示出这么一个病心。随后治疗就变得容易了,而且她们都成了他的长期客户。
在朱丽母亲打电话向医生预约的时候,他曾询问朱丽是否恢复正常饮食了。
“不,一直都不正常,”她同答说,“她老是小口小口地吃东西,而且不肯吃荤腥,即便是看上去有点像肉的她也不吃。照我看,尽管现在病症不像以前那么明显了,她的厌食症其实一直都没好过。”
“也许这能够解释她的闭经。”
“闭经?”
“是呀,您不是告诉过我您女儿19岁了还没来过月经吗?这表明她的发育过程出现了不正常的迟缓。她吃得这么少极可能是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闭经往往是和厌食症有关系的。人的身体也有其自己的机制,如果它觉得不能保证以后为受精卵发育成胎儿提供足够的营养,它就不会排卵,不是吗?”
“但她为什么会这样的呢?”
“用我们的行话说,朱丽表现出的正是‘彼得·潘情节’。她期望一直停留在童年时代而拒绝长大成人。她认为只要不吃东西,身体就不会发育,这样就永远是个小女孩了。”
“我懂了。”她母亲叹了口气,“这大概也是她为什么不想通过高中会考的原因了。”
“很明显,高中会考对她来说就意味着进入成年阶段。她不想变成大人,所以就像一匹倔犟的小马驹那样不断后退,不肯跨过这道障碍,不是吗?”
秘书通过内线电话告诉医生朱丽到了。医生请她带朱丽进来。
朱丽是带着阿希耶一起来的,想趁看病的机会随便遛遛狗。
“我们从哪开始呢,朱丽?”心理医生问道。
年轻姑娘目不转睛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胖男人。他老是在出汗,稀疏的头发往后梳成了一条辫子。
“朱丽,我是来帮助你的,”他用一种坚定的口吻向她保证道,“我知道你从内心深处还在为你父亲的去世感到悲痛。但出于所有年轻姑娘都会有的那种害羞的心理,你对这种痛苦讳莫如深。你应该把它泻泄出来以得到解脱,否则烦恼会一直纠缠着你,你只会越来越痛苦。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吗?”
沉默。在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心理医生离开了他的座位,走过来扶住她的肩头。
“我是要帮助你的,朱丽,”他重复道,“看来你心里感到害怕。你是一个小姑娘,独处在黑暗中,内心中克满恐惧。你千万要放下心来,这就是我的工作。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你恢复自信,除去你所有的恐惧感。你要把内心中最美好的东西都表现出来,不是吗?”
朱丽用一个十分隐蔽的暗示告诉阿希耶在那件珍贵的中国瓷器里有一块肉骨头。猎犬打量了一下那件从没见过的装饰品,又垂下了眼皮。它差不多明白了朱丽的意思但没敢动。
“朱丽,我们在这里是为了揭开你过去生活中的谜。我们要把你生活中的事件一件件地研究一遍,甚至是那些你认为已经忘记了的事。你说吧,我听着,我们一起来找出病根并让伤口愈合,不是吗?”
朱丽继续悄悄地向猎犬发出指令。
猎犬瞧瞧朱丽,又瞧瞧那只花瓶,尽量去理解两者之间的关系。它的狗脑里充满了疑惑,它觉得年轻姑娘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它去做。
阿希耶和花瓶。花瓶和阿希耶。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让阿希耶气恼不巳的是它无法理解人类世界事物之间的联系。比方说它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理解邮递员和信箱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这个男人要把一叠叠纸塞入那只盒子?最后它终于明白这个傻瓜把信箱当成了一只以纸因为食的动物。其他的人可能是出于怜悯也就任凭他那么做了。
但现在朱丽又想要干什么呢?
爱尔兰种塞特犬犹豫地尖声叫着,也许这可以让主人感到满意了?
心理医生凝视着亮灰眼睛姑娘。
“朱丽,我要强调一下我们合作的两个主要目的。首先,让你恢复自信。然后我要教会你变得谦虚。自信是个性发展的加速器,而谦虚则是制动器。从人学会使用他的加速器和制动器的那一刻起,人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并且在他的人生之路上获益匪浅,你能理解这些的,不是吗,朱丽?”
朱丽终于看着医生说道:
“您的加速器和制动器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心理分析只能用来让孩子不至于重蹈他们父母的覆辙,仅此而已。而且往往在100个孩子身上能够成功的只有一个。您别再像教训一个无知的小姑娘一样教训我了。像您这样的医生、还有你们那些心理治疗我在西格门·弗洛伊德①的《心理分析导论》上见得多了。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没有病。如果说我感到痛苦的话,并不是因为我缺少什么而是因为太多了。我太了解这世上存在的陈旧、反动、僵化的东西了。甚至您所谓的心理治疗也只不过是使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沉浸在过去中的方法而已。我不喜欢往后看,就如同开车时,我不会把眼睛一直盯在后视镜上一样。”
【①弗洛伊德(1886-1939),奥地利精神病学家,精神分析的创始人。】
医生吃了一惊,直到刚才她还一直保持着沉默和谨慎的态度,还从来没有哪个病人像她这样当面指责过他。
“我并不是说往后看,我是指更好地看清自己,不是吗?”
“我也不想看自己。如果不想在开车的时候出车祸的话,谁也不会老盯着自己看。应该朝前看,看得越远越好。其实,让您感到烦恼的是我太……清醒了。所以您更愿意认为不正常的是我。在我看来有病的是您,因为您总是用‘不是吗’来结束每句话。”
朱丽又冷静地说道:“至于您诊所的布置,您有没有对这考虑过?这些红色、这些画、这些家俱、这些红色的瓷器?您难道有嗜血的倾向?还有这条马尾辫,这是不是能更好地说明您内心中存在的女性意识?”
医生向后退了退,厚厚的眼睑不停地眨着,永远不要在诊所里和病人发生冲突是他职业的基本原则之一。必须尽快摆脱不利的处境。这小姑娘想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使他情绪波动。她肯定曾经看过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这些红色……这的确让他联想到某种明确的东西。还有他的辫子……
他竭力想恢复镇定,但他臆想中的病人并不给他里喘息的机会:
“另外,选择从事心理学方面的工作这本身就是一种病症。埃德蒙·威尔斯曾这样说过:‘根据一名医生选择什么样的专业,你就会明白他的问题出在哪里。眼科医生通常是戴眼镜的,皮肤病医生经常会